3. 第 3 章

作品:《这还是人吗?

    周匀反手一甩。


    那截被削下来的剑身带着破空声,直直钉进他脚边的青石板里,没入半截。


    外门首席脚趾一紧,额头冷汗瞬间冒出来。


    “你刚才说,要废我手筋脚筋?”


    周匀把那柄只剩剑柄的“剑”丢回他怀里。


    “现在,跪下。”


    他声音不高,却压得所有人心里发闷。


    外门首席脸色青白交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没倒下的外门弟子。


    有人低声道:“师兄……”


    他们看着地上一地哀嚎的同门,再看周匀手里那截钉在地里的剑身,腿都在抖。


    外门首席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要是跪了,外门首席这个位置,就算是彻底丢了。


    可他也知道,自己要是不跪——


    周匀刚才那一手,连剑都能空手削断。


    真要废他手脚,根本不费力气。


    周匀不催。


    他只是静静看着。


    阳光从他身后斜斜照进来,落在他肩上,落在他脚边那一地断剑上。


    空气里只有伤者的低喘声,还有外门弟子压抑的吞咽声。


    片刻后。


    “噗通”一声闷响。


    外门首席双膝重重跪在青石板上,额头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


    他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认栽。”


    周匀眼皮都没抬一下。


    “认栽?”他声音淡淡,“磕头,喊师兄。”


    外门首席脸色猛地一白。


    周围弟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输赢的问题了,这是把脸按在地上碾。


    外门首席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里血丝暴起,死死盯着周匀。


    周匀懒得跟他耗,抬脚往前一踏。


    “咔——”


    青石板直接裂出一道缝,碎石飞溅,擦着外门首席膝盖滚过去。


    外门首席浑身一抖。


    那一瞬间,他彻底看明白了——周匀刚才根本没出全力。


    他喉结滚了滚,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最后猛地低头。


    “砰!”


    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师兄。”他声音沙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错了。”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外门弟子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外门首席,跪着磕头,叫人师兄。


    周匀看了他一眼,转身。


    “从今天起,”他随口道,“外门,听我的。”


    没人反驳。


    所有人视线下意识追着他背影,像是被什么压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让开让开——”


    几名身着内门服饰的弟子快步冲进来,腰间佩剑,胸口绣着银线剑纹,眼高于顶。


    为首的是个眉眼锋利的青年,鼻梁高挺,身姿笔直,腰间佩着一柄细长软剑。


    他一进院子,目光扫过地上一地伤者,眉头一皱。


    “外门怎么回事?”他语气不耐,“谁在这里胡闹?”


    外门弟子齐齐看向周匀。


    那青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在周匀身上停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你?”他冷笑,“新进外门的?”


    周匀没理他,正低头把那截被他钉在地上的断剑拔出来,随手一甩,丢到一旁。


    断剑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那青年脚边。


    青年眼神一冷。


    “大胆外门弟子,见到内门师兄,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乱丢兵刃?”


    他抬手一挥,身后几个内门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气势压下去。


    外门弟子下意识后退,脸色发白。


    有人低声道:“是内门第七剑峰的师兄……那位,叫沈临。”


    “听说已经半只脚踏入化气境了……”


    “完了,这下闹大了。”


    沈临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嘴角微微扬起,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得意。


    他看向周匀,语气淡淡:“跪下,自罚一百板,自己去戒律堂报到。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没看见。”


    周匀抬眼。


    “你算什么东西?”


    院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僵住了。


    沈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来,眼神像刀一样冷。


    “你再说一遍?”


    周匀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院子中央,阳光落在他侧脸,轮廓冷硬。


    “聋了?”他语气平平,“我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跪?”


    沈临眼底杀意一闪,手掌一翻,腰间软剑“锵”地一声出鞘,剑身如蛇,寒光一线。


    “好,很好。”他冷笑,“外门什么时候出了你这种狂徒?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电,软剑化作一缕银光,直刺周匀咽喉。


    速度极快。


    外门弟子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师兄小心——”


    周匀没退。


    他甚至连身都没侧,只是微微抬手。


    两指并拢。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所有人眼睛都瞪圆了。


    沈临那柄软剑的剑尖,稳稳地夹在周匀两指之间,寸寸难进。


    沈临脸色一变,手腕猛地一抖,内劲如潮水般灌入剑身。


    软剑瞬间震颤,剑身抖出一片寒光,像是要把周匀手指震碎。


    周匀指尖微微一紧。


    “咔。”


    软剑剑尖,直接被他硬生生捏断。


    断口整齐,像是被利刃削过。


    沈临瞳孔猛缩,脸色瞬间惨白。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匀已经抬脚,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砰——”


    沈临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撞翻了两张石桌,重重砸在院墙上,吐出一口血来。


    内门弟子全都傻了。


    他们看着沈临,又看着周匀,脚下发软。


    周匀随手把那截断下来的剑尖丢在地上,声音淡淡:


    “回去告诉你们第七剑峰的峰主。”


    他一步一步走向沈临,脚步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外门,从今天起,我罩了。”


    他在沈临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谁要是不服,”周匀低头,目光冷得像冰,“让他亲自下来跟我说。”


    沈临脸色灰白,嘴角还挂着血,喉咙里却挤出一句狠话:


    “你……你敢动第七剑峰的人,你死定了——”


    话没说完,周匀抬手,一巴掌扇下去。


    清脆一声。


    沈临半边脸瞬间肿起,牙齿混着血沫飞出去几颗,脑袋一歪,又砸在地上。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


    周匀收回手,像是拍了拍灰,眼神冷淡: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嚷嚷。”


    他转身,看向那群外门弟子。


    “都听清楚了?”


    一群人连忙点头,脊背发凉,声音发抖:


    “听、听清楚了!”


    “很好。”周匀抬脚,踩在地上的软剑剑身上,脚尖一挑,那截断剑飞起,他抬手一抓,随手插进旁边石桌。


    “噗——”


    剑尖没柄,只剩半截,却硬生生没入石桌半寸,稳稳立着。


    所有人呼吸一滞。


    周匀淡淡道:“今天的事,谁要是敢乱传一句,算他自己找死。”


    没人敢说话,只剩一片急促的呼吸声。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让开让开——”


    几名执法堂弟子穿着黑衣,腰间挂着令牌,快步冲进院子,为首的是个鹰钩鼻中年,目光阴冷,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沈临。


    “谁敢在宗门内斗殴——”


    他话说到一半,看到沈临那张肿成猪头的脸,眼神一沉,猛地抬头盯向周匀。


    “是你?”


    周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鹰钩鼻冷笑:“好大的胆子,外门弟子,敢重伤内门,跟我走一趟执法堂!”


    他一挥手,身后两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抬手就要抓周匀肩膀。


    周匀连眼皮都没抬,脚下一错,身形一晃。


    两只手还在半空,周匀已经到了两人身后。


    “砰、砰——”


    两名执法弟子同时闷哼,膝弯被一脚踹中,直接跪在地上,额头差点磕到青砖上。


    院子里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鹰钩鼻脸色一变,怒喝:“大胆!你敢反抗执法堂!”


    周匀站在两名执法弟子身后,手指搭在其中一人的后颈上,声音平静:


    “反抗?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


    他指尖微微一按,那名执法弟子脸色瞬间惨白,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鹰钩鼻眼神一寒,手掌一翻,一道灰色掌风直拍周匀胸口。


    “你找死——”


    掌风未至,院中尘土已经被卷起一层。


    外门弟子们脸色大变,这一掌明显是真怒了。


    周匀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他松开手,脚下一踏,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前冲,身形在掌风边缘一擦而过,衣角被震得猎猎作响。


    “砰——”


    他一拳,直接砸在鹰钩鼻的手腕上。


    骨裂声清晰可闻。


    鹰钩鼻闷哼一声,整条手臂一抖,掌风瞬间散乱,身形连退三步,脸色发白,额头青筋暴起。


    “你——”


    他还没骂出口,周匀已经逼近,一脚踢在他膝弯上。


    “咔。”


    鹰钩鼻单膝重重跪地,整个人被迫低了一头。


    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执法堂的人,被一个外门弟子按着跪下。


    周匀低头,看着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你刚才说,要带我去执法堂?”


    鹰钩鼻咬牙,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你敢动执法堂的人,你完了……宗门规矩——”


    “宗门规矩?”周匀淡淡笑了一下,“我记得,宗门规矩里,还有一条。”


    他抬手,抓住鹰钩鼻胸前的执法令牌,轻轻一扯。


    “撕——”


    令牌上的红绳断开,令牌落在他手里。


    周匀把玩着那块令牌,声音不急不缓:


    “执法堂,需秉公执法,不得徇私枉法。”


    他抬眼,目光冷得像刀,“你刚才,是在秉公,还是在替第七剑峰出气?”


    鹰钩鼻呼吸一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周围外门弟子心跳加速,没人敢出声。


    周匀把令牌往他胸口一拍。


    “啪。”


    木牌砸在他身上,又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沈临旁边。


    “回去告诉你们执法堂堂主。”周匀语气平静,“外门这块地,我不喜欢别人乱插手。”


    他转身,扫了院子一圈。


    “今天的事,就当是我给你们提个醒。”


    他迈步往外走。


    身后,跪着的鹰钩鼻咬牙想站起来,一动,膝盖就是一阵钻心疼痛,冷汗直冒。


    沈临挣扎着抬头,看着周匀的背影,眼里全是惊惧和怨毒。


    “周匀——”他咬着牙,声音嘶哑,“你给我等着,第七剑峰不会放过你!”


    周匀脚步一顿,侧过头,眼神淡淡扫了他一眼。


    “那就让他们快点。”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院门。


    院门外,天色已经微暗,山风吹过,外门弟子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没人敢和他对视。


    等他身影消失在拐角,院子里才炸开锅。


    “他真的是外门弟子?”


    “这还是人吗?徒手捏断剑尖,打跪执法堂……”


    “完了,这事肯定要闹大……”


    议论声乱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人敢追上去。


    ……


    外门后山,杂役区。


    一间破旧小院门口,周匀推门而入。


    院里只有一口水井,一棵歪脖子树,几间矮房,冷清得很。


    他走到井边,随手打了一桶水,低头洗掉手上的血迹,动作不紧不慢。


    水面晃动,他的脸在水中一阵模糊。


    周匀抬起头,擦干手,转身进屋。


    屋里很简陋,一张木床,一张桌子,角落里堆着几捆柴火和一堆破旧兵器。


    他走到那堆兵器前,随手翻了翻,都是些断刀缺剑,生满锈斑。


    周匀抽出一柄最顺手的铁剑,握了握,剑身沉重,重心偏移,根本算不上兵器。


    他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将就用。”


    他把剑背在身后,刚要坐下,院门忽然被人推开。


    “周师兄!”


    一个瘦高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上还带着兴奋和紧张。


    “刚才的事,全外门都传开了!他们说,第七剑峰的人要联名上报宗主,说你目无规矩,挑衅内门和执法堂,要把你逐出宗门!”


    周匀坐在床沿,抬眼看他,神色平静:


    “多久?”


    少年一愣:“什、什么多久?”


    “他们多久动手。”周匀语气淡淡,“是现在就来,还是等明天宗门早课?”


    少年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吞了口唾沫:


    “听说……听说是今晚,执法堂那边已经有人往内门去了,第七剑峰的人也在集结。”


    “很好。”周匀站起身,背后的铁剑轻轻一晃,发出一声闷响,“那就不用等太久。”


    少年瞪大眼睛:“周师兄,你还打算硬抗?那可是内门长老和峰主——”


    周匀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躲?”


    他走到院门口,推门而出,目光望向外门主峰方向,眼神冷静而锋利。


    “既然他们要赶我走,”他握紧剑柄,“那就先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夜色压下来,外门主峰方向一片幽暗,只剩山腰几盏长明灯在风里摇。


    周匀站在院门口,抬脚跨出门槛。


    院外的石阶上,已经站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身材高瘦的青年,穿着内门弟子服,腰间系着银纹腰带,剑鞘上刻着“第七”两个小字,眼尾微挑,神情倨傲。


    他身后两个外门执事,手持制式长剑,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周匀?”高瘦青年上下打量他,嘴角一勾,“外门第一剑,倒是有胆子,知道我们要来,还敢站在门口等。”


    周匀目光扫过三人,落在那银纹腰带上,语气平淡:


    “第七剑峰的人,就你们三个?”


    高瘦青年笑声一顿,眼神一冷:“对付你一个外门废物,还要劳师动众?”


    他抬手一挥,身后两名执事上前一步,亮出令牌。


    “执法堂传令,”左边那人沉声道,“周匀私斗伤同门,目无长幼,扰乱门规,即刻押往刑堂,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少年师弟站在屋檐下,脸色惨白,手指死死抓着木柱,指节发白。


    周匀像是没听见那一串罪名,只问:


    “谁定的?”


    高瘦青年笑了笑,慢悠悠道:“第七剑峰峰主口谕,执法堂长老同意。你要不服,可以等被废了修为,再去理论。”


    他话音刚落,右边执事已经上前半步,伸手就要扣周匀肩头。


    周匀侧身一转,动作极轻,像是随意挪了一下位置,那只手却直接抓了个空。


    执事眉头一皱:“周匀,你还敢——”


    “我只问一句。”周匀抬眼,语气依旧平静,“若我不去呢?”


    高瘦青年笑意彻底冷下去,右手按住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那就先打断你的腿,再拖你上去。”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点,人已经掠下石阶,长剑出鞘半寸,寒光一闪,直取周匀咽喉。


    剑势又快又狠,带着内门剑诀的锋锐,院前的碎石被剑气带起,划出几道浅痕。


    少年师弟忍不住惊呼:“周师兄——”


    周匀没退。


    他只是抬手,握住背后那柄铁剑的剑柄。


    “铮——”


    铁剑出鞘的声音沉闷而低,像一块冷铁被人从泥里拔出。


    下一瞬,高瘦青年的剑光已经到了他面前。


    周匀脚下微沉,身形略微一侧,铁剑横起。


    没有花招,没有剑诀,只是最简单的一挡。


    “当——!”


    火星四溅。


    高瘦青年只觉得手腕一震,虎口一麻,长剑差点脱手飞出,整个人在石阶上连退三步,每退一步,脚下石板就碎一块。


    他脸色瞬间变了。


    “你——”


    周匀手中的铁剑还保持着横挡的姿势,剑身微微震动,发出低低的嗡鸣。


    他抬眼看向高瘦青年,目光淡得像在看一块石头:


    “内门的剑,也不过如此。”


    院里那少年看得呆住,嘴唇哆嗦,半天才挤出一句:


    “他、他可是内门第七剑峰的亲传——”


    话没说完,高瘦青年已经羞怒交加,脸涨得通红,猛地一咬牙,双手握剑,真气全数灌入剑身。


    “装什么大尾巴狼!”他低喝一声,“看你能挡几剑!”


    剑光暴涨,寒意扑面,石阶上的落叶瞬间被绞成粉末。


    周匀站在原地,眼神却更冷了几分。


    “第二剑。”他低声道。


    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像一柄被拉满的弓,瞬间弹出。


    铁剑斜斩而下,动作简单到近乎粗暴,却快得离谱。


    高瘦青年只来得及把剑横在胸前。


    “轰——!”


    铁剑砸在剑身上,爆出一声闷响。


    这一剑的力道,像是整座山都压了下来。


    高瘦青年整个人被硬生生砸飞出去,撞断了两根院外的木桩,重重摔在地上,胸口的剑纹内门服被震裂,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他手里的长剑直接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几乎断成两截。


    两名执事脸色大变,几乎同时拔剑。


    “周匀,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周匀收剑,声音很轻,“你们来废我修为,难道还指望我伸长脖子?”


    他一步一步走下石阶,铁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把两名执事逼得连连后退。


    “你们可以回去。”周匀抬手,指了指山上,“告诉你们的峰主和执法堂长老。”


    他停在高瘦青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要废我修为,要逐我出宗门——”


    “亲自来。”


    院里一片死寂。


    高瘦青年脸色惨白,挣扎着想爬起来,手刚撑地,手腕一软,又是一头栽回去。


    周匀看都没看他,只把剑尖往地上一顿。


    石板炸开一道裂痕,碎石溅起,擦着两名执事的脸飞过去。


    “还不滚?”


    两名执事被他一眼扫过,心头发寒,握剑的手指发抖。


    “周匀,你……你这是抗命!宗门规矩——”


    “规矩?”周匀打断他,眼神冷下来,“你们拿着一纸莫须有的罪名,半夜带人来废我修为,也配跟我提规矩?”


    他往前再走一步。


    两名执事被逼得连连后退,背脊撞上院墙,剑尖都抖出了细碎的光。


    “我最后说一遍。”周匀声音压得极低,“让他们亲自来。”


    “否则——”


    他抬手,剑光一闪。


    院门上那块“内门弟子院”的木牌,整块被削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裂成两半。


    “我就上山去找。”


    两名执事被逼得再也不敢多说,连忙扶起高瘦青年,仓皇往外退。


    刚走到门口,周匀淡淡开口:“慢着。”


    他们脚下一顿,浑身一紧。


    “把你们刚才带来的那份‘逐出宗门’的文书留下。”周匀伸出手,“既然要演,就演全一点。”


    其中一名执事脸色青白交加,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卷竹简,丢在地上。


    周匀没弯腰,剑锋一挑,竹简飞起,稳稳落在他掌心。


    “滚。”


    这一次,两名执事不敢再多看一眼,几乎是狼狈逃出院子。


    院外早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内门弟子。


    有人倒吸凉气,有人眼神发亮,有人脸色阴沉。


    “周师兄疯了吧?连执事都敢打?”


    “疯?我看是憋了太久。”


    “嘘,小声点,被执法堂听见你也得完。”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周匀抬眼看过去。


    那些目光瞬间散开,像被利刃扫过。


    他懒得理会,转身回院,把院门“砰”地一声关上。


    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地上那半截木牌。


    周匀低头看了一眼,抬脚一踏。


    木牌彻底碎成粉末。


    “逐出宗门?”他把竹简一抖,展开。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勾结外敌、偷学禁法、心性不正,予以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落款,是峰主的名字,还有执法堂三位长老的印记。


    周匀看完,嘴角微微一勾。


    “好。”


    他把竹简往袖中一塞,抬头看向山巅方向。


    夜色压在山脊上,主峰灯火通明,隐约有钟声传来。


    “既然你们急着赶我走。”他握紧剑柄,“那就先把你们的位置,让出来一点。”


    他回屋,随手把门带上。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桌,一只破旧木箱。


    周匀走到木箱前,抬脚一踹。


    锁扣断裂,木板掀开。


    里面躺着一件早就被他压在最底下的灰色外门服,还有一块暗金色的令牌。


    令牌边角磨损严重,中间一个“试”字却依旧锋利。


    宗门试剑台令。


    三年前,他凭这块令牌,从外门杀进内门。


    三年后,这块令牌,正好还能再用一次。


    “明日午时,试剑台。”周匀低声道,“先把内门闹一遍。”


    他把令牌挂在腰间,转身坐到床边,盘膝而坐。


    气息一沉,体内真气轰然运转。


    那柄铁剑横在膝上,剑身上隐约浮出一道道细小的暗纹,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


    周匀闭上眼,心神沉入丹田。


    那团被人判定为“枯竭”的真气,此刻却像被火焰点燃,疯狂翻涌。


    经脉被撑得发疼,又在一寸寸扩开。


    他没有停,反而压着真气继续冲击。


    “既然他们觉得我废了。”他心念一动,“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废物翻身。”


    夜色更深。


    山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晃。


    周匀身上的气息,却在一点点拔高。


    直到天边泛出一丝鱼肚白,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


    屋内的空气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了一道缝。


    他抬手,五指微微一握。


    空气里传来细微的爆鸣声。


    “后天七重。”


    周匀低声报出自己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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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


    昨夜之前,他不过后天五重。


    一夜之间,连破两重。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骨节发出清脆的爆响。


    “差不多了。”


    他提起铁剑,推门而出。


    院外已经有人在等着。


    是昨夜那个高瘦青年,此刻胸口缠着厚厚的白布,脸色惨白,却硬撑着站在门口。


    他身边多了七八个内门弟子,清一色佩剑,腰间挂着同样的内门令牌。


    为首的是个眉眼冷厉的青年,剑眉入鬓,身姿笔直,衣襟上绣着一柄银色小剑。


    “剑堂副首座,沈临。”他淡淡报出自己的名字,“周匀,你昨夜重伤同门,辱骂执事,罪加一等。”


    “现在,跟我们走一趟执法堂。”


    周匀看了他一眼。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走?”


    沈临眼神一沉,周围内门弟子齐齐变色,纷纷按上剑柄。


    “放肆!”有人喝道。


    沈临抬手,拦住他们,目光冷得像刀,“周匀,你昨夜仗着一身蛮力,在外门撒野。这里是内门,是剑堂。”


    他一步一步走近,脚步极稳。


    “在这里,你那点蛮力,不够看。”


    周匀懒得听,抬脚跨出门槛。


    “让开。”


    两个内门弟子下意识挡在他面前,手中长剑半出鞘。


    周匀连看都没看,肩膀一晃。


    砰!砰!


    两人像被马车撞上,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院墙上,哀嚎着滑落。


    剑还插在鞘里。


    沈临眼神骤冷。


    “后天七重?”他盯着周匀,声音压得极低,“昨夜你明明只是五重。”


    “关你屁事。”周匀提着铁剑,往前再迈一步。


    那一步落下,院中尘土微震。


    几个内门弟子脸色发白,脚下不自觉后退半步。


    沈临忽然笑了。


    “怪不得敢这么狂。”


    他抬手一抓,身边一名弟子立刻递上他的佩剑。


    银光一闪,长剑出鞘,剑身细长,寒意逼人。


    “我本不屑对你出手。”沈临淡淡道,“但你既然自己找死,我就顺手,替执法堂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错,身影猛地前冲。


    剑光如电,直刺周匀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狠,院中众人连呼吸都忘了。


    周匀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抬手。


    铁剑横起。


    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炸开。


    沈临的剑尖,稳稳停在周匀喉咙前一寸,被那柄又短又丑的铁剑死死卡住。


    沈临眼神一变,手腕一抖,剑身如蛇般扭动,剑光连绵,瞬间化作三道寒芒,封死周匀上中下三路。


    周匀脚步不动,铁剑一压一挑。


    叮叮叮!


    三声脆响,三道剑光全部崩散。


    沈临虎口一震,手指微微发麻。


    他终于收起那点高高在上的淡漠,盯着周匀,眼神第一次认真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剑了?”


    “昨晚。”周匀回答得很随意。


    沈临脸色一沉。


    “嘴硬。”


    他猛地吐气,脚下劲力爆发,身形拔高半尺,剑势陡然一变。


    剑光骤然铺开,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朝周匀罩下。


    “剑堂三式——锁喉!”


    院中弟子纷纷退开,靠在墙边,生怕被剑气波及。


    有人低声道:“这是副首座的成名剑法,锁喉一出,同境之中,无人能挡。”


    “周匀死定了。”


    剑网落下。


    周匀抬眼,看了一瞬。


    他忽然笑了一声。


    下一刻,他整个人往前一步,直接迎着那片剑光撞了上去。


    “找死!”沈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剑势再添三分狠辣。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周匀胸口的瞬间。


    周匀的铁剑,动了。


    没有花招,没有剑式。


    只是极其简单的一撩一劈。


    动作粗暴,毫无章法。


    可那一剑劈下去的时候,院中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极轻的——


    咔。


    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折断。


    沈临瞳孔猛缩。


    他只觉得自己那一整片铺天盖地的剑势,在这一瞬间,被人从中间劈开。


    剑网崩散。


    他的剑,被铁剑死死压住。


    劲力顺着剑身倒灌而来,像一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手臂上。


    “噗——”


    沈临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倒退三步,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院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内门弟子,脸色煞白。


    他们看着那个手持铁剑的少年。


    后天七重。


    一剑,压下剑堂副首座的成名剑式。


    周匀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银剑,又抬眼看向沈临。


    “这就是你说的——”


    “我那点蛮力,不够看?”


    沈临抬起头,脸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起。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周匀收剑,铁剑在他掌中一转,剑尖斜指地面。


    “你刚才说,要废我一臂?”


    他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沈临眼底闪过一丝惊惧,咬牙撑起身子,想要去捡地上的剑。


    周匀脚步一移,直接踩在那柄银剑上。


    “我数三声。”


    “你自己废,还是我来?”


    沈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是剑堂副首座,他是先天境。


    他身后,是整个剑堂。


    他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弟子面前,自废一臂?


    他刚要怒喝,周匀已经抬手。


    铁剑抬起,剑锋微颤。


    “——一。”


    沈临心口猛地一抽。


    他看见那柄铁剑上,隐隐有一层肉眼可见的劲力在震荡。


    那不是普通的后天内劲。


    那股力量,刚才已经在他手臂里碾过一遍。


    他知道,那一剑真要落下,他这条手臂,保不住。


    院中一片死寂。


    所有内门弟子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


    “周匀,你敢——”


    “二。”


    周匀抬眼看他,眼神平静。


    沈临被那一眼看得心底发寒。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


    这个少年,真的会砍。


    他不是在吓唬人。


    沈临牙关紧咬,手臂微微发抖。


    他脑中飞快闪过宗门规矩、剑堂颜面、自己的前途。


    最后,他猛地抬手,咬牙切齿。


    “我自己来!”


    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左臂肩窝。


    “咔——”


    清脆的骨裂声,在院中炸开。


    沈临闷哼一声,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整条左臂软垂下来,瞬间失去知觉。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


    院中众弟子看得头皮发麻,腿都在抖。


    他们再看向周匀,目光里已经带上了本能的畏惧。


    周匀收回视线,抬脚,将沈临脚边的银剑一挑。


    长剑飞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冷光。


    他抬手一抓,剑柄稳稳落在掌中。


    周匀低头,看了眼这柄做工精致的银剑,随手一抖。


    “锵——”


    剑鸣清越。


    他淡淡道:“这剑不错。”


    话音落下,他忽然抬手,猛地一剑斩下。


    “咔嚓——”


    银剑从中间硬生生断成两截,断口平整,碎铁四溅。


    沈临眼睛猛地一缩,心口一阵发凉。


    那是他的佩剑,是他跟着首座出门历练时,宗门特赐的剑。


    周匀把断剑往地上一丢,铁片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那点剑,也不够看。”


    他转身,目光掠过一圈面如死灰的内门弟子。


    “刚才,谁说我要被逐出宗门的?”


    人群中,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周匀脚步一动,整个人像一道影子一样,瞬间出现在那人面前。


    那是刚才跳得最欢的内门弟子,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讥笑。


    此刻,那笑容僵在脸上,怎么也下不去。


    “是你?”


    周匀看着他。


    那弟子嘴唇发抖,勉强挤出一句:“我、我只是——”


    “只是想看我笑话?”


    周匀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院中炸开。


    那弟子整个人被扇得横飞出去,撞在院墙上,半边脸瞬间肿起,嘴角血流不止,几颗牙齿混着血水吐了出来。


    周匀收回手,语气平淡:“嘴太碎。”


    他转身,看向剩下的人。


    “还有谁?”


    没人敢说话。


    一群内门弟子低着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周匀看着这群人,眼神冷下来。


    “从今天起,谁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那半截断剑,又指了指单膝跪地、脸色惨白的沈临。


    “就这两种下场,自己选。”


    空气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周匀懒得再看他们,转身朝院门走去。


    刚走两步,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瞬,一道威压沉沉落下。


    “够了。”


    一道冷厉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人,负手而入。


    他眉目如刀,目光如电,身上气息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剑,锋芒毕露。


    剑堂首座,顾长风。


    周匀停下脚步,抬眼看去。


    顾长风的视线,直接越过地上一片狼藉,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周匀?”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迫。


    周匀神色平静:“是我。”


    顾长风扫了一眼沈临断剑,又看了看他那只软趴趴垂着的手臂,眉头一皱。


    “出手如此狠辣,同门之情,你也配称同门?”


    周匀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刚才想废我经脉。”


    他抬手,指向沈临。


    “我只是照着他的意思,还回去一点。”


    “放肆!”顾长风袖袍一震,院中气流猛地一滞,众弟子几乎站不稳。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周匀脚步纹丝不动,身形稳如磐石。


    他抬眼,淡淡道:“那顾首座,是打算只听他一面之词?”


    顾长风冷笑:“他是剑堂亲传,你算什么?”


    话音一落,周围一圈弟子心头一颤,眼神古怪地看向周匀。


    周匀眼神彻底冷了。


    “原来如此。”


    他一步一步走回院中,走到场地中央,抬头看向顾长风。


    “那顾首座想要什么?”


    顾长风目光如刀:“当众向沈临认错,自废一臂,逐出内门。看在你还有几分悟性,本座可留你一条命。”


    话一出口,院中一片哗然。


    一群弟子脸上全是看好戏的兴奋,又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快意。


    周匀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