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后物品杂乱，戏服饰品散落一地，半截蜡烛轻轻晃动，勉强能看清周围模样。


    宋凌拿起半截蜡烛观察周身环境，桌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墙角蛛网遍布，不像常有人在的地方，向前走几步，有个小门闪着一条缝，宋凌轻轻推开门，哭声越来越近，借着烛光走进，门忽地关上，蜡烛无风自灭。


    “谁？”


    宋凌拔出腰间匕首进入戒备状态，背靠着墙，以防敌人从背后偷袭，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她背过手去摸门，门不见了！


    唰！


    刺眼的白光打在地面，宋凌下意识遮住眼睛，等适应光线，她缓缓放下胳膊望去，心中一颤！


    这地方怎么会放这么多木偶！


    木偶表情诡异，不是大幅度咧嘴大笑，就是双眼布满瞳孔转动，皆被长长的吊线掉在半空，看的人心惊肉跳。


    怪异的笛声从不明方位响起，回声不断，木偶个个歪歪曲曲地动了起来，吱呀着落地，一步步逼近宋凌。


    宋凌掌心泌出冷汗，眼看密密麻麻的木偶越来越近，只能拼一把了！她举起匕首朝木偶平削而去，木偶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在地，却未就此了结，木偶伸长胳膊又将头安了回去继续发起进攻！宋凌大惊！这是什么外门邪道？


    ——


    芷澜带李云凡走到戏绫台二楼，房上挂满了叮叮当当响的水铃铛，李云凡感叹道：“水铃铛的声音可真好听！等我攒够银子，一定要把它买回去！”


    芷澜眯眼笑道：“你可以等，水铃铛可等不起，过了这段火爆时间，楼中就没有了。”


    “啊？“


    “云凡哥哥别伤心，你若是真心喜欢便去摘吧！不要错过留下遗憾。”


    “你说什么？你要送我！”


    “嗯！云凡哥哥帮过我，这点小礼物不算什么。”


    李云凡心里乐开了花，故作扭捏道：“那多不好意思……”


    芷澜轻轻抓起李云凡袖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来！这边！”


    芷澜拉着李云凡来到桌前坐下，打开桌子上的盒子，粼粼的水铃铛在光线下晶莹剔透带着点浅浅彩光，美的不似凡间物，像是仙境神女的圣物。


    芷澜道：“云凡哥哥，你喜欢吗？”


    李云凡连连点头：“嗯嗯！芷澜！我宣布！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云凡最最最最最铁的哥们儿！”


    芷澜轻笑道：“或许吧！云凡哥哥！来都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呀？这里的特色巨香的！水煎包、肉包子、酱肘子……”


    “别说了别说了！“李云凡越听越馋，擦擦口水道，“我要吃！可……”


    芷澜倒杯茶推到李云凡面前：“我知道你没钱，我请你呀！云凡哥哥先喝茶，我去安排！”


    李云凡不好意思道：“那就……谢谢你啦！”他端起茶杯将茶水一口饮尽，“这茶……怎么……怎么这么香！”他眼睛闪烁起亮光，拿起茶壶又倒了杯茶灌下去，满足地咂咂嘴，“好香……”


    ——


    戏已散场，阿虎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心道：两人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把我撂这自己跑了吧？


    “哎呦！”


    阿虎着急寻人，没注意看路，与位白衣女子撞在一起，白衣女子身上的玉牌掉在地上发出声清响，阿虎赶忙拾起玉牌道歉：“对不起！对不……”他抬头瞬间嘴张的老大，眉宇间有红痣，慈眉善目如观音，这气场，这风范，他在江湖名榜上见过这人，玄门四戾——白鹤扶桑！


    “你……你你你……”


    阿虎紧张地将玉牌塞到扶桑怀里，拔起小腿头也不回地就往远跑，边跑边回头看，嗖地拐进一个小胡同，滋溜钻进一个大箩筐里，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别让这煞星追上来！


    扶桑一路追到胡同口四周打量，见一堆废旧木头旁的大箩筐在颤动，低笑道：“别躲了！姐姐都看到你了！不要这么怕姐姐嘛！出来，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


    阿虎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谁出去谁傻！这温柔杀他可承受不起！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虎的心提到了嗓子，心道：完了！完了！不要过来啊！


    “白鹤，两个城主已被拿下，赶快过去帮忙。”


    “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阿虎提着的心稍稍放松，又很快涌起不安：宋哥哥和李哥哥都被抓走了！怎么办……怎么办……对了！云龙峰！找大城主！”


    多犹豫一秒他们就越危险，不行！要快！他推开大筐罗跃上房脊，空中一个翻转，化为一只小老虎向城北狂奔而去。


    ——


    【戏绫台——三层阁间】


    暖阁内烛火摇曳，残月指尖夹着一颗龙眼大小的乌黑丹药，走向倒在桌上的李云凡，掐住他的下颚，将丹药硬塞进去，拿起桌上铃铛轻摇：


    叮铃！叮铃！


    李云凡身子一抖睁开眼，他缓缓抬起头，两眼空洞无光地注视着前方，眉宇间，从皮肉中浮现出一只类似千足虫的印记，喉咙间发出滋滋的声响。


    残月拂过李云凡的脸，轻语道：“看客喜欢看戏！上台演一出好戏吧！去！杀了宋凌！”


    “杀……杀宋凌……”


    残月满意一笑，将匕首握进李云凡手里，引着他走向书架后的暗门，抬手将李云凡推了进去。


    “好戏！来了！”


    木偶打散在地，宋凌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若不是砍断连接木偶的线，不知还要纠缠多久，她捂着肩膀上的伤靠在墙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又传来吱吱的声响，她警惕抬头：“李云凡？”


    宋凌心中一喜，这地方阴的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她踉跄着走向李云凡：“李云凡，你是怎么……”


    话未说完，李云凡挥舞着匕首猛地向宋凌刺去，宋凌瞳孔一缩赶忙闪身，不可思议道：“你疯啦！干什么啊！”


    李云凡双眼无神，匕首毫无章法地不断进攻，全然不是平日里的跳脱模样。


    “李云凡！”宋凌一边躲闪一边喝道，“你到底怎么了？”


    李云凡完全没听见，喉咙里发出声刺耳的尖鸣，眼中只有杀意，攻击的越发狂暴！


    宋凌未尽全力，只是偶尔抵挡、闪躲，他的速度超乎普通习武者，宋凌与木偶作战早已精疲力尽，胳膊酸的发麻，不经意间被他划伤左肩，冒出一道深深血痕。


    “李云凡！停下！你看清我是谁！”


    刀尖擦着她胸前衣襟掠过，宋凌咬紧牙关下腰躲开，他现在和一具杀戮兵器没什么两样，再留情，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得罪了！”


    她低喝一声，手中匕首探出不再是格挡，而是精准地刺向对方攻击时的薄弱之处。


    一次又一次的硬碰硬撞击，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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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冰冷兵器四目相对，宋凌死死盯着那双空洞眼睛，试图唤醒他的神智：“李云凡！你想想百洛城！想想我们之间的情谊！你甘心被人当刀吗？”


    李云凡身体轻颤了下，紧握匕首的手有刹那间松动。


    就是现在！


    宋凌眼中闪过金光，正欲变招——


    叮铃！叮铃！叮铃！


    急促的铜铃声在房间四壁回响，李云凡眼中波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躁！他爆发出一股蛮力震开宋凌匕首，逼其向后退去数步，噗嗤一声！刀尖刺进宋凌肩膀，她用尽力气一脚踹开李云凡后退一步，疼的冷汗直冒，难道今天就要葬送在这了吗？


    两人交手的场景在铜镜中清晰展现，御翎王扬起嘴角：“你们下手就是狠啊！下次动手尽量温柔些。”


    残月眯眼笑道：“只是些小场面，王爷要早些适应才对，我们之间的交易还……”


    砰！


    门被撞开，一个疯子直奔御翎王，是上次偷马那个，这次没有行刺，而是扑通一声跪在御翎王面前，脑门不断砸地恳求道：“你帮我！你要帮我的！你答应我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御翎王一脚踹开那疯子，嫌恶道：“烦不烦？本王答应你什么了？”


    疯子急道：“我的妻！我的妻到底在哪？”


    御翎王道：“自己的妻子都看不好，你来问本王，本王哪知道？”


    残月在一旁看这人越看越面熟，在哪里肯定见过，论具体的地方就不清楚了，她向前一步：“想不到一个疯子这么痴情，喂！你妻何人？”


    疯子忽地抱住脑袋，眼中含泪沙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仙子，是天仙，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都怪我……都怪我把她弄丢了……”


    残月噗嗤笑了，见疯子这般模样没觉得可怜，反而起了坏心思，她想：如果一个疯子被蛊控制，和正常人相比，那股疯劲会不会攻击起来比正常人更迅猛？她越想越觉得有趣，蹲下身张开手心，一只蠕动的白色长虫在手心“滋滋”地叫。


    残月诱道：“求他不如求我，你若能将它吃了，我便带你去找你妻子！”


    疯子满眼浑浊，一把抓住残月肩膀道：“你不许骗我！”


    残月道：“不骗你，本姑娘做事是有原则的，保证你吃下后，能与你妻子长相厮守、恩爱百年。”


    看热闹的御翎王都给整笑了，甜嘴的话说来就来，都骗到疯子头上了。这疯子是御翎王从馗歌城来时带来混局的，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玄门，他还有些价值，疯子名为曲幻生，别看他一副疯魔样子，没几个人敢招惹，都嫌麻烦，不正常的人在这世道总被视为“糟糠”，遇上玄门这种狼心冷血的野兽，连死都遭罪。


    御翎王咳了声：“吓唬吓唬就算了，说到底，也是本王的子民，他的生死由本王掌控，还轮不到你们插手。”他对门外喊道，“李敖，进来！把这人带下去，明日送回城。”


    李敖拽起拼死挣扎的疯子，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大喊大闹的疯子拖了出去。


    残月收起蛊虫站起，轻笑道：“野心勃勃的御翎王，居然会关心一个疯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她凑到御翎王耳边，“王爷的狠劲去哪了？这般心软哪能成事，奴家会看走眼的。”


    御翎王推开残月，盯着她眼睛寒声道：“本王是有野心，但本王是人，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