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各怀心思
作品:《与反派缱绻》 褚漓依然在旅馆的一楼雅座那里耐心等着。
时不时地起身四处张望,频频回头。可瞧着这日头已逐渐偏西,暗自算了算顾衡离去的时间已经不止一会儿了。
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全都跑了没影,褚漓心中不禁疑虑骤生。
思忖间,褚漓的余光瞥见一个身姿矫健地人影,穿过了街道中的重重人群,奔向了这里。
褚漓见状,激动地站起了身子,她不愿再见顾衡如小璟那般的遭遇。
他们两个人于褚漓而言,是那段灰色时光里唯一温暖的光。
“阿桃姐,阿桃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顾衡一头薄汗,气喘吁吁地到了褚漓身前,缓了缓气,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花纹样式都极为别致的玉簪,递在了褚漓眼前。
那簪子通体都呈现出一种月白色的光泽,簪子的另一头还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茉莉花。
“这是?”
褚漓不解地看向他。
“阿桃姐,先前路过那里,我一眼就瞧见这簪子很适合你,所以…”
顾衡面上不好意思地望着眼前的褚漓,眼里透出希冀的光芒。
“所以你是去买这跟簪子了吗,但为何时间如此长,而且你没银两是怎么买的?”
褚漓语气带着连她都未觉察的咄咄逼人。
“不是的,阿桃姐,你放心这不是我偷来的,我是帮着那摊主一起叫卖,才换来的,你放心吧。”
他注意到褚漓怀疑的神色俞发严重,自己也语无伦次起来。
“果真如此,可千万不要骗我。”
“我发誓,阿桃姐,我没有骗你。”
褚漓见他确实不像有欺骗之意,敛去了眼中的审视,转而看着手中的那枚玉簪子。
其实还未出事之前,她就有许多用来盘发的簪子,不止茉莉花的样式,还有玉兰花、芍药花。
可如今,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发间那枚朴素无华的簪子,淡然一笑,原来以前种种一切如今皆成了过眼云烟。
“我很喜欢,谢谢你,顾衡。”
“阿桃姐,我为你戴上可好?”
顾衡难捱胸中的期待之情,自古男女互通情谊,皆是描眉束发,如今他若能做她第一个为她束发的男子,那假以时日他也定会是第一个为她描眉的男子。
他正欲伸手向前接过褚漓手中的簪子时,忽听得外面街道传来一阵嘈杂声。
他内心暗自咒骂了一声,眼看着那枚簪子也逐渐消失在眼前。
“什么动静,出去看看。”
褚漓本不想将簪子交予他手,正愁寻个好推辞时,外面的骚动倒解了她尴尬的处境。
顾衡不得不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出了去。
离得越近,周围人七嘴八舌地讨论声越发严重,都在互相猜测地上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在这里昏倒了过去。
虽如此,但无一人敢上前去细看。
褚漓费劲地拨开了人群,心中陡然升起一顾不好的预感,越靠近中心,那预感也越发强烈。
她祈祷着希望不是小璟。
但眼前的景象却打碎了她全部的幻想。
距离不选出,小璟犹如一个瓷娃娃般,穿戴整齐,面容娇好,像睡着了般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青石地板上,任由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
“小璟,小璟,你怎么了?”
褚漓率先冲了过去将小璟抱在怀中,拼命地摇着她的肩头,可怀中那人儿依旧安静地沉睡着。
“喂,都散开,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小心着点儿,快走快走!”
顾衡也没闲着,大声呵斥着周围围观的人,直至逼着他们如潮水般褪去。
“顾衡,快,将小璟抱进咱们的房间里。”
身后的顾衡听闻立马蹲下,臂膀使劲儿一揽,便从褚漓怀中一把打横将小璟抱在自己怀里,健步如飞地奔向了二楼。
二人手忙脚乱地才将昏睡中的小璟安然放上床榻,褚漓紧接着嘱咐顾衡好生照顾,她立马出去寻大夫。
她只顾着闷头快走,丝毫没注意楼梯下方转角的阴影触。
“砰”地一声,她的翘鼻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儿宽阔的胸膛上。
是淡淡的龙涎香。
她惊讶地抬头,印入眼帘的是那张如早晨出去时与现在并无二般的清冷淡漠的俊朗脸庞。
“怎么了,褚公子,怎得这般慌张?”
楚洹抬手扶好眼前之人。
“我要找大夫,是小璟她…”
她虽有点儿语无伦次,但楚洹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提取到了重要的信息。
“陈乾,你去。”
他沉声吩咐着,又投以安慰的目光望向她。
好像,这是除了他爹爹外,第二个令她着急心慌的人,倘若是自己躺在那床榻上,她也会如此吗?
算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呢,本就没可能的事徒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伤春悲秋的。
“你是说,小璟吗?”
楚洹抛开脑中的杂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
“对啊,是她,我原以为是你们带来的,但是,等我们发现时,她一个人在对面的街道昏迷不醒。”
未待她全部说完,楚洹已自顾自地转身上了二楼。
他狐疑地察觉到,这事儿有蹊跷。
今日陈乾派人也去要人,但那地方竟说什么也不愿给人,一会儿又说她那里没有什么叫小璟的人,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楚洹眸子微迷,会是谁呢,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又为何遮遮掩掩呢?
顾衡正立于窗前,疑惑为何没见褚漓的身影时,身后的木门忽然被人用力推了开来。
他转身看见去而复返的褚漓,以及身后的楚洹。
褚漓他们跟着一同进入,各自站在屋内的一方角落。
三人都默契地不发声,很快,陈乾便带着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进了来。
只见那中年男子一通操作下来,见三人脸色各异,都竖着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话。
“各位大人,这小姑娘没什么大碍,恐是惊慌过度才造成机械性的昏迷,”
众人听完皆松了口气。
“只不过,我在她体内探到了一种微量的毒素,这毒素能干什么暂且是个未知数,我先替她拟张药方,能让她早点清醒。”
说罢,陈乾正欲带他去另一间房间的时候,忽听床榻上传来一阵呜咽声响。
“大夫,大夫,您快看看,她是不是醒了。”
那大夫听闻声响,旋即又折了回来,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神色凝重地嘱咐道,
“刚刚我又探了探,那体内的毒素虽不足量,但已经发作了。恕我斗胆,这姑娘怕不是耳聋、眼盲、口哑的其中一种病症。”
“恕我无能为力。”
顾衡听罢,眸中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得意,但看向小璟的目光依旧充满关切。
楚洹睨了一眼,陈乾立马心领神会,将那大夫领了出去。
良久,褚漓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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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地说道。
“我去找那地方。”
“阿桃姐,我跟你一起去。”
“想胡闹就出去,别留在这儿碍眼。”
楚洹被他二人吵的聒噪,低沉着声音说道。
顾衡知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见状,他便识趣地离去,毕竟他还有其他事儿要办。
“你若如此胡闹,相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此事你莫再管了,我自有法子。”
说罢,楚洹甩着衣袖离去,没有任何停留。
独留褚漓一人在房间内,
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发展成如今的面目全非。
她看着床榻上似酣然入睡般的小璟,心中自责的情绪翻腾而出。
所有人她都保护不了,曾经肖想的一切雄心壮志,在褚漓心中逐渐动摇了起来。
褚漓将自己埋在桌上,没有任何情绪。
楚洹下楼梯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房间,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继而转身和在门口等他的陈乾一同离去。
“大人,那张成传来消息称他已在城外桥头等候。”
“我们果真要去赴约吗?”
楚洹回头看了一眼陈乾,并未发声,随后甩动手中的缰绳,先行冲了出去,见状,陈乾也紧随其后。
他又怎会不知,如今这朝堂风云动荡,他已从当初的执棋者,身不由己地成了这局中人。
张成如何,李峰如何,他又如何。
都不过是他们的权利牺牲者。
他回想起了晌午李峰同他的谈话。
“楚大人,想必你今日前来必是奉他之命吧。”
空旷的大厅内,响起一道沉重的声音。
“恩师,是学生无能,保护不了任何人。”
楚洹低着头对李峰行礼。
“时也命也,我替他干了这么多脏手的事儿,这一天终会来临的,洹儿,我不怪你。”
楚洹抬头,看着面前的李峰,这一幕场景竟和脑中那一幕诡异地重合。
他不敢肖想,他怕再蹦出来个如褚漓那般的人。
“当今圣上视七王爷为眼中钉,但七王爷的势力错综复杂,想连根拔起,难于登天。”
“圣上有意拉拢你,但你又是七王爷的手下,你一直不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怕,你会引火上身。”
“那七王爷拿我家人性命相要挟,我迫不得已为他做事,才落得个今日的下场和名声。倘若是被洹儿亲手捉拿,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但是,洹儿,行走官场这么多年,最忌讳的就是对他人产生感情,这不仅对自己是种致命的利器,也是对那个人的慢性毒药。”
“楚洹,珍重。”
“珍重”二字如策马的鞭,楚洹手下的速度不禁快了起来,李峰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利刃刀刀插在他的心头。
他心底翻腾起如海水般汹涌的不停地酸涩。
他辨不清,是对李峰的,还是对褚漓的,亦是对自己的。
可这条路,他已无法回头。
此时此刻的京城某处,一座并不精贵的院落内。
周澈望着幽幽烛火,发觉天色已晚,顺势放下手中的书卷,独自行至庭院中。
头顶皎洁的月光,从头到脚给他度了层银色洁白的光芒。
他单薄的身影靠着院中的漆柱旁,抬头望着苍凉如芒的月色。
心中不免凭填了更多的悲情。
明日便是出榜的日子,他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