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盲神渊

作品:《阴阳捞尸人:我在长江捞诡事

    裂星峡下游三十里,江面突然下陷。


    不是瀑布,不是陡坡,而是一个缓和的、但深得令人心悸的凹陷。


    江水在这里流速骤减,水面呈现一种诡异的胶质状态,像熬得过久的粥,浓稠得几乎要凝固。


    阳光照在这段江面上,不是被反射,而是被吸收——水面不反光,只留下一片哑黑的、吸饱了光线的死寂。


    陈九河把船停在凹陷边缘,再不敢往前。


    船头刚探进那片水域,船底的木头就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不是被酸液侵蚀,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木头的生命,木质迅速老化、发黑、脆化。


    “这就是无光深渊的入口。”


    林初雪站在船尾,脖颈处的眼睛疤痕在微微发烫。


    “江水在这里下沉百丈,形成一个巨大的水下空洞。空洞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生命...只有‘它’。”


    “它?”


    “深渊本身。”


    林初雪的声音很轻。


    “江见愁说过,第六颗星叫‘寂灭星’,需要进入绝对的‘无’才能点亮。而无光深渊,就是长江里最接近‘无’的地方。”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那里有个看守者。


    不是江家人,不是任何已知的存在。


    祖辈传说里,那是个‘盲神’——不是瞎子,而是主动放弃了视觉的存在。


    因为它看过的太多,知道得太多,最后选择永远闭眼,守在深渊入口,不让任何东西进去,也不让任何东西出来。”


    陈九河望向那片死寂的水面。


    背上的五颗星都在隐隐作痛,尤其是新点亮的裂魂星,裂纹处渗出蓝色的光,像一道道渗血的伤口。


    他能感觉到深渊的召唤——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吸引”,像磁石对铁屑的本能吸引。


    “怎么下去?”


    “我们下不去。”林初雪摇头,“活人进不了无光深渊,会被那种‘无’直接抹消存在。需要...需要一个媒介。”


    她从怀里掏出那枚鱼形玉佩。自从无回湾之后,玉佩就一直冰凉,但此刻在接近深渊的水域,玉佩反而开始微微发热。


    玉佩表面的鱼鳞纹路亮起,每条纹路都在缓缓游动,像真的鱼在玉佩里活了过来。


    “林家祖训说,鱼形佩是‘渡渊之钥’。”


    林初雪将玉佩举到眼前,“但它需要激活。需要...一个自愿放弃视觉的人,用血涂满鱼眼,然后佩戴它进入深渊。那个人会成为暂时的‘盲者’,在无光中反而能看见真正的路。”


    她看向陈九河,眼神复杂:“但代价是,一旦放弃视觉进入深渊,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使身体出来,眼睛也永远看不见了。因为看过‘无’之后,就无法再忍受‘有’。”


    陈九河沉默。


    他想起江见愁的警告——第六颗星的代价可能是无法承受的。


    失明?


    对于捞尸人来说,视觉几乎等于生命。


    没有眼睛,怎么观察水色?


    怎么辨认浮尸?


    怎么在复杂的水域导航?


    “也许有别的办法。”他说。


    “没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从船上,不是从水里,而是从...空气中。


    声音干涩得像两块石头摩擦,每个字都带着砂砾感。


    两人猛地转头。船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不,不是站,是“浮”——那人的双脚离甲板三寸,悬浮在空中。


    他穿着一件破烂的灰色长袍,袍子空荡荡的,像是里面没有身体。


    脸上蒙着一块黑布,黑布下没有五官的轮廓,只有两个凹陷,像是眼睛的位置被挖空了。


    最诡异的是他的头——不是圆的,而是扁平的,像被什么重物压过。


    头顶中央,有一个拳头大的凹陷,凹陷里塞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像是凝固的血块,又像是某种寄生物。


    “盲神?”陈九河握紧开山斧。


    灰袍人——或者说盲神——缓缓摇头。


    他的动作很慢,每个关节都像生了锈。


    “我不是神,是罪人。”


    他说:“很多很多年前,我想看清长江的真相,就用秘术开了‘天眼’,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结果眼睛被挖走,头被压扁,魂魄被钉在这里,成了深渊的看门狗。”


    他抬起手——那手也是扁平的,像纸片——指向那片死寂的水面:“你们想进去,拿寂灭星。可以。但规矩不能破:必须有一个自愿的‘盲者’带路。而且...”


    盲神顿了顿,黑布下的凹陷“看”向林初雪:“她不能进。活尸脉在深渊里是明灯,会惊醒下面沉睡的东西。那些东西要是醒了,整个长江都会翻过来。”


    “什么东西?”林初雪问。


    盲神没有回答,只是从袍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一枚铜镜。


    镜子背面刻着八卦,镜面却是一片漆黑,像涂了墨。


    他将镜子对准水面,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涟漪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


    深水之下,无数巨大的影子在缓缓游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影子没有固定形状,时而像鱼,时而像蛇,时而像人,时而又像某种无法描述的几何体。它们在绝对的黑暗中蠕动,互相缠绕,又互相吞噬。


    而在所有影子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搏动着的“核”,核的表面布满眼睛——成千上万只眼睛,全都闭着,但眼皮在微微颤动,像随时会睁开。


    “深渊居民。”


    盲神说:“长江诞生时就存在的‘原初生命’。


    它们比混沌之卵更古老,更...纯粹。大禹当年没有镇压它们,而是与它们达成协议:它们沉睡在深渊,不干扰现世;人类不进入深渊,不打扰它们。这个协议维持了四千年。”


    他收起铜镜:“但现在,协议快失效了。混沌之卵的波动惊醒了它们,它们正在逐渐苏醒。如果这时候再让活尸脉进入,就等于在黑暗里点了一把火,所有东西都会扑过来。”


    林初雪脸色发白。她能感觉到,那些画面不是假的——她的活尸脉在共鸣,在恐惧,那是面对天敌的本能反应。


    陈九河看向盲神:“那我进去。我用玉佩。”


    “你不行。”盲神再次摇头,“你的守棺印太亮,在深渊里也是明灯。而且你身上的锁链...那是混沌之卵的味道,对深渊居民来说是绝佳的补品。你进去,会被分食得骨头都不剩。”


    “那谁可以?”


    盲神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我。”


    两人都愣住了。


    “我本来就是个瞎子,再失明一次也没什么区别。”盲神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解脱,“而且我在门口守了这么久,早就该进去了。这是我的赎罪——为我当年窥探真相的罪。”


    他从袍子里又掏出一件东西:一根骨针。针身惨白,像是人的指骨打磨而成。针尖处有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


    “用这根针,刺破你的眉心。”


    盲神对陈九河说,“取一滴‘眉心血’,涂在玉佩的鱼眼上。然后我会佩戴玉佩进入深渊,找到寂灭星,带出来给你。


    但你需要在这里等我,用你的血维持我与现世的连接。如果我迷失了,或者被吞噬了,你要立刻切断连接,否则你也会被拖进去。”


    “怎么维持连接?”


    “血线。”盲神说,“你放一碗血,我带走一碗。两碗血之间会有无形的连接,像脐带。你要保持清醒,时刻感受那碗血的状态。如果血开始变黑、沸腾、或者减少得太快,就说明我出事了,你要立刻打碎你手里的碗,切断连接。”


    他从袍子里掏出两个陶碗,都是粗糙的黑陶,碗底刻着符文。将其中一个递给陈九河,另一个自己拿着。


    陈九河接过骨针,没有犹豫,对准眉心刺下。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他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一种冰冷的“抽离感”,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眉心被吸走了。一滴血珠渗出,不是红色,而是暗金色——那是守棺印的血。


    他用指尖蘸血,涂在鱼形玉佩的鱼眼上。鱼眼吸收血液,突然“活”了过来——真的转动了一下,瞳孔收缩,像真的眼睛在注视。


    盲神接过玉佩,挂在自己脖子上。玉佩贴在他扁平胸膛的瞬间,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灰色长袍褪色,变成半透明;扁平的身体渐渐充实,显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轮廓;只有脸依然蒙着黑布,头顶的凹陷依然存在。


    “我进去了。”盲神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下水,不要试图救我。这是我的选择,我的归宿。”


    他端起另一个陶碗,陈九河将眉心那滴血滴进去。血滴入碗,立刻扩散,填满了整个碗底,像一面小小的血镜。


    盲神端起碗,转身,踏进那片死寂的水域。


    他的脚触水面的瞬间,水面没有波纹,而是像踏入了一片虚空,直接沉了下去。身体一寸寸没入,最后只剩下端着碗的那只手,然后连手也消失了。


    水面恢复死寂。


    陈九河手里的陶碗,血面微微荡漾,映出一些模糊的画面——是盲神看到的景象。


    绝对的黑暗。


    不是没有光的那种黑暗,而是连“黑暗”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无”。在这片无中,盲神在移动,不是游泳,不是行走,而是像一片羽毛在虚空中飘荡。玉佩在他胸前发光,那光是青白色的,照出周围三尺的范围。


    光之外,是无。


    但偶尔,光会照到一些东西——


    巨大的、苍白的骨架,像山一样横亘在前方。骨架上长满了黑色的苔藓,苔藓在蠕动,仔细看,是无数细小的、没有眼睛的虫。


    一团团飘浮的絮状物,絮状物里裹着东西:半腐烂的尸体、锈蚀的兵器、破碎的陶罐...像是长江几千年里沉没的一切,都堆积在这里。


    还有影子。


    那些在铜镜里看到的巨大影子,在更深的黑暗里缓缓移动。它们避开玉佩的光,像是厌恶,又像是畏惧。但陈九河能感觉到,它们在看——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更原始的感知方式,在“观察”这个闯入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盲神继续深入。血碗里的画面开始不稳定,时断时续。陈九河能感觉到,连接在减弱——不是盲神出了问题,而是深渊本身在“稀释”这种连接。那种“无”的力量,在侵蚀一切“有”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盲神停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点光。


    不是玉佩的光,而是另一种——冰冷的、纯粹的蓝色光点,像一颗被冰冻的星星。光点悬浮在虚空中,周围环绕着七条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延伸到黑暗深处,不知道拴着什么。


    寂灭星。


    但星体本身是破碎的,碎成十几片,每一片都在缓缓旋转,试图重新拼合,但总差一点。碎片之间,有细细的蓝色电流跳跃,每次跳跃,都带来一阵空间震颤。


    盲神伸手去碰最近的一片碎片。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异变突生。


    黑暗中,一只巨大的手伸了出来。


    那不是生物的手,而是由无数骸骨拼凑成的、长达三丈的巨手。手上每一根指骨都来自不同的生物——人类的臂骨、鱼类的脊椎、鸟类的翅骨...全都用黑色的筋腱强行捆绑在一起。手的掌心,长着一只眼睛,竖瞳,纯黑,正冷冷地盯着盲神。


    巨手猛地抓向寂灭星碎片。


    盲神反应极快,后退,同时从袍子里掏出一件东西——那枚八卦铜镜。他将镜子对准巨手,镜面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巨手发出无声的嘶吼,手掌上的眼睛闭上,整只手迅速缩回黑暗。


    但更多的“东西”被惊动了。


    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只眼睛——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大大小小,全都看向盲神。那些眼睛属于不同的存在,但此刻都传达出同一个意念:饥饿。


    陈九河手里的血碗突然剧烈晃动。碗里的血开始变黑,沸腾,冒出气泡。气泡破裂,每个破裂声都像一声尖叫。


    连接要断了。


    盲神也意识到了。他不再犹豫,猛地扑向寂灭星碎片,一把抓住最大的一片。碎片入手,蓝色的电流瞬间贯穿他全身,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要融化在光里。


    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碎片按进自己胸口。


    碎片融入,他的心脏位置亮起一点蓝光——那是寂灭星暂时寄居的地方。


    与此同时,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抓向他。骨手、触手、藤蔓般的肢体...全都想要把他拖进黑暗深处。


    盲神转身,开始往回跑——如果那种飘荡的移动可以称之为跑的话。玉佩的光在变暗,他的身体在消散,胸口那点蓝光却越来越亮。


    血碗里的血在迅速减少。陈九河咬牙,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滴进碗里,试图维持连接。但没用,碗里的血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另一端吸食。


    盲神离出口还有多远?不知道。血碗的画面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一团蓝光在黑暗中挣扎。


    突然,画面彻底消失。


    血碗空了。


    不是干涸,是彻底的空——碗底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陈九河的心沉到谷底。失败了?盲神被吞噬了?寂灭星丢了?


    他盯着死寂的水面,手按在开山斧上,准备下水——尽管知道那是送死。


    但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瞬间,水面突然破开。


    一只扁平的手伸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团蓝色的光。是盲神的手,但只剩下手——从手腕处断裂,断口整齐,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瞬间切断。


    断手浮在水面,缓缓漂向船边。手心的蓝光在跳动,是寂灭星的碎片。


    陈九河用网兜捞起断手。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用力掰开,碎片落入掌心——冰凉,但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感。


    而那只断手,迅速老化、干枯,最后化作一撮灰烬,散入江中。


    水面上,浮起一张黑布——是盲神蒙眼的布。布上,用血写着两个字:


    “快走”


    陈九河抬头,看见死寂的水面开始波动。不是正常的波浪,而是一个个巨大的凸起,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下面冲出来。


    那些深渊居民,被惊动了。


    他立刻发动船只,全速逃离。


    回头看去,那片水域已经彻底沸腾,无数巨大的影子在水下翻涌,想要突破水面,但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限制着,只能在深渊范围内活动。


    船驶出安全距离后,陈九河摊开手掌。


    寂灭星碎片静静躺在那里,蓝光微弱,但真实。


    第六颗星,拿到了。


    代价是:一个守门人的生命,和他自己的大量血液。


    而更大的代价,也许还在后面——那些被惊醒的深渊居民,不会永远困在深渊里。


    他背上的第六颗星的位置,皮肤开始发烫,一个蓝色的星形轮廓正在浮现。


    而在更深的意识里,那个红肚兜婴儿的笑脸再次闪过。


    还差最后一颗。


    归墟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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