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作品:《我在塞北种草原(穿越)

    编草绑石的事最后还是罢了,效率太低,且若埋石地下,最终保水效果也并不乐观,还不如直接用石头。


    但这事也未耽搁太久,因为连玉另有方法。


    既是草石结合,又何必是小单元的结合,连玉此前太钻牛角尖,一门心思只琢磨怎么把一两块石头和一捆草结合起来上。


    “外围搭石堆的矮墙,把这一片地圈起来。”


    要想扎进地里的草不被吹走,所要对抗的主要敌人是风。


    除了加大自身重量外,降低风能也是一种方法。


    “每五成组,再加一道石墙。”


    且若是如此,连玉便可以将原本半米的草格边长放大到一米,石头虽需要费些力气搬,但毕竟那边河谷遗迹里多的是,姑且可以当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原本稀少的草料,这样一来,也能节省许多。


    “而且有透风矮石障保护,草可以扎得在深些,也就更稳定。”


    安排完这边的工作,连玉便跟着娜仁她们一块去,现在要搬的石头又偏好更大块、更有重量的,对于众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日落一天比一天晚,整个午后风硬而冷,此时却正是动工的好时机。


    真入了夏,哈勒沁遍地黄沙升温快,也会有短暂炎热的时段,那时再辛苦劳作,水资源又匮乏,对习惯时常清洁的汉民来说自然会是不小的挑战。


    做工更精细,速度比上次两天建成的试验田要慢不少,连玉面朝黄土背朝天,到日落收工返程前已彻底力竭。


    骆驼驼峰间搭着驮架,以皮绳固定,比起上次用骆驼拉车,驮架其实才是更常见的用法。


    装好今天的最后一包石头,连玉看着达日罕在那滚着皮毡,用牛皮带捆了不知多少圈,与另外一包一同放上木制驮架后,一并收紧。


    行进中驼铃悠悠,两匹骆驼步伐缓慢稳重。


    从采石地,到今天新试验田卸完货,娜仁便先一步带着来劳作的汉民返回大营,因为连玉提出想去胡杨林走一圈,达日罕与她一起。


    “我去看看长势,要是有问题,也能及时补救。”


    嘴上虽这么说,但实际上是连玉今天委实累急,精神与□□的双重劳累,让她不得不去胡杨林后一览旧日辉煌,明早才有力气起来继续面对充满意外、状况频出的现实。


    见山开山,遇水架桥。


    连玉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在哈勒沁把这两句话体会得够够的。


    石墙搭建的速度,和汉民扎草的速度不成正比,时而草扎进去,石头还没摞起堆,人就得蹲在扎好的草格旁边候着,防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将格子摧毁殆尽。


    新月初升,凭那一点影影绰绰的银光,根本看不清地里那可怜的绿意。


    就算一两个月后草甸生成,当下这样实属微弱的能见度下,也是看不出什么盎然之意的。


    是夜,晚餐席间,又有让有些消沉下去的连玉心头一紧、重新聚气凝神的消息传来。


    达日罕现场便翻译转达给她,说:“要下雨了。”


    作出判断的是策仁多尔济,看得出来,年长的策仁确有更丰富的游牧经验,抛开牛棚子的事至今都未有个道歉的事不谈,连玉对他现在倒是有几分敬重,


    草原部落往往不会有专门的职务负责观测天象或气候变化,但事关生息,自然是需要一个说了能算的人物。


    当晚回了营帐,达日罕给连玉解释:“从我艾策格年轻的时候,人们就听策仁多尔济说话。”


    “他说要下雨,肯定是要下雨。”


    全凭经验和目测的判断,牧民大多都具备这样的能力,这是生存的基本。


    但策仁多尔济却能准确预测更久一些的天气,常人只能判断今天明天,可策仁却能对两三天内的气象走势作出研判,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也使其在哈勒沁广受拥戴。


    达日罕今天既在席间向连玉讲,自然不会只是为了让她尽早知道,而是希望连玉及时把握机会。


    连玉则赶忙向策仁要了些人手,赶在这难得的一场雨水前完工。


    草原上的雨即便下,也只是急急短短的一阵。


    依惯例,哪怕只是这么一场短暂的雨,要做的准备也不少,收好牲畜、准备水槽或皮囊接雨,还要扎紧围毡,避免漏雨和被随之而来的疾风损坏。


    久旱后的第一场雨又有额外的意义,策仁那边需要的安排下去的差事纷杂繁复。


    连玉做好了跟他辩论的准备,席间桌案之下的拳头紧握着,望着地毡最靠近主位的策仁多尔济道:“我想要十五个年轻人,力气大的,明天帮我去搭石头墙,我这儿汉民不算小孩有十三人,可以留一半在营地帮忙,请台吉留下来帮忙协调。”


    年轻台吉话音一落,整个帐房里的族中长者瞬间静了下来。


    坐席靠近帷帐大门的连玉能听到外面牛羊踩断地上断枝的细微响动,满心担忧。


    不同上次有胡杨林地的成功为底气,新地不光进度原地踏步,甚还平白损失了不少稀缺的草料,当然躲不过策仁多尔济的耳目。


    若是策仁多尔济趁机将娜仁她们召回,又或者把自己手中的枯草要回去修补围栏木栅,达日罕就算站在自己这边,也不可能为一个眼下连草籽都没播下去的飘渺计划和策仁对立而为。


    风声又过,连玉饱尝了一次心血变飞灰的失落后,听到风声就不安得紧。


    手中冰凉,却分不清是从手指还是掌心传来的触感,总之冰透了,自己也捂不暖自己。


    要是风能为她所用该多好?


    那边策仁多尔济开了口,嗓音低沉,带着点哑,很像呼麦时的胸颅共鸣。


    “什么意思?”连玉实在太过着急,等不起达日罕缓慢品味后再转述,主动问道。


    越过帐中火塘,她一秒都不想再等。


    君王坐席上的达日罕面色威严,此刻却多少露出些笑意:“他说可以,而且年轻人,男的女的,都跟着你去,你的汉人也都跟你一块去。”


    “策仁多尔济很有先见之明。”自从确认过这个词的说法后,达日罕就时不时从箱子里翻出来复习一番。


    这晚两人又各坐一端聊天,连玉思考着明天的安排,胡乱地“嗯嗯”答他。


    “牲口少了,他也不让人闲下来。”


    “人闲着心里就发慌,平时就算每天检查帐子,补围栏,也觉得踏实一些。”


    平日里勤于检修,重大事件前也就不至于太过匆忙,策仁多尔济确实炉火纯青、老成持重,不光在管理上驾轻就熟,也知道如何安抚人心。


    连玉对策仁多尔济的忠诚感到意外,毕竟以他的能力,完全没必要保有一个新君,自己完全有一统部落的能力。


    可这问题属实不合适问出口,她也只能自己胡乱想想,便道:“的确,还好他早有准备,明天我们早些出去,上午搬石头垒墙,午餐后直接出去,扎草、撒草籽,肯定赶得及。”


    达日罕突然叫她:“连玉。”


    “咋?”


    平时喜欢斜靠在榻侧的达日罕,今天背靠着帷帐墙壁而坐,手里依旧是那把被他珍视到每晚都要仔细抚过雕花上每一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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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悄然,透过陶脑望天,或许是星星,又或许是因为火塘倒影,天上竟有些许明亮的意味。


    达日罕过了好久,才又开口:“要下雨了。”


    听不出语气,但多少有几分庆幸。


    就算明日扎草成格依旧不够牢固,只要能挺到后天降雨,土壤湿润、草籽萌芽抓住些地,凭石墙挡风减速,哪怕漫天飞草的悲剧重演,连玉也有时间补救。


    “嗯,老天保佑。”


    如此一来,或许距离青城又近一步。


    想到这里,一阵急促而猛烈的鼻酸突然涌上心头。


    连玉想到她真正熟悉的呼和浩特,每年四月也是沙尘暴席卷,刮风带土的季节。


    北风从大青山一路南向而下,将整片天染成粗粝的黄。


    就像现在的哈勒沁一样。


    达日罕突然问:“你想家吗,回京城?”


    “想家,但不想回京城。”连玉答得坦诚,京城不是她的家。


    良久默然,直到入梦。


    这夜,连玉真的回到了呼和浩特。


    入眼却已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高楼林立,绿树如茵,漫天轻盈跃动的杨树毛毛,如夏季飞雪。


    那是她曾经最讨厌和反感的东西,包裹着树种的毛絮所到之处,喷嚏连天。


    此刻梦中见到,连玉却真心实意地一阵向往。


    杨树毛毛将树种播撒到各地,种下生命的希望。


    要是哈勒沁也能有这么一场夏季飞雪,那便真是建成青城了!


    梦究竟是梦。


    梦醒,拉开帷帐的大门。


    不见点青。


    黄土,白帐,棕马。


    红日升起。


    早餐后熏过艾草,达日罕潇洒跃身上马,向下伸出一只手臂,供连玉攀着借力。


    为保存体力,连玉学骑马的事还是先放放,打算之后再说。


    但这几日她也渐渐正式适应了这种颠簸,随马动身,确实不那么辛苦。


    达日罕以哨为号,一招手,马队成行,直向新地而去。


    晴空万里,不见半片云。


    不知策仁多尔济的消息究竟凭何而来,但既他肯借人,连玉也只能心中默默祈祷策仁的判断准确无误,哪怕不下雨,凭这片地本身的水分给养,再有半个月,也足够长出草芽。


    如果说胡杨林地的试验田是验证了以石为方的可行性,那新地便叫连玉真正掌握一种适合哈勒沁的方法,草石结合。


    之后再有其它地块被发掘,只要根据土壤水分含量、风力,调整方格大小,连玉有十足的自信能把从前奔腾的河、现在干涸的地,转变为生机盎然的绿洲。


    “达日罕。”私下无人的时候,连玉以名称他。


    “要是这块地也种出来,我是不是就能有更多草,更多石头,更多人跟我一块干了?”


    方格大业在于连续性与持久战,牧草生长周期短,只要今夏努力拼搏,即便不能一举彻底改变气候,但为今冬做些储蓄,保住个十五六头牛还是有希望的。


    和其它摞进石墙的石头比,现在达日罕一左一右,两手持着的,绝对算是两块巨石。


    其作用自然也不是搭进石堆,而是在石墙首尾定位奠基用。


    就这么一手一个,达日罕迎着午后的阳光,眯起一点眼来,望着蹲在地上检查牢固性的连玉。


    难得又难得,从他口中,连玉听到一句让她满意不得了的话。


    他说:“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一切,都只待明天的那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