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不白头》 花芜尽不喜欢被人称呼自己和崔雪断是那种关系。
但此地是金阁,她还不知面前老者的底细,于是谨慎收起了对其的亲近之心。
花芜尽没有应她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问道:“您是何人,也是杀手么?”
老妪听闻朗声大笑,“我啊,一把老骨头哪里还动得了!他们都叫我药婆,平日里我会把种的草药拿去医室。久而久之,金阁的药都是我在管了。”
得知药婆不是杀手后花芜尽松了口气,这老者腿脚不便,看来也是住在这附近的。
她接着柔声问道:“那您也是住在这儿的么?”
药婆呵呵点头,牵起花芜尽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是啊,我就住在你们夫妻俩的隔壁。素日里可以来找我吃茶聊天呐。”
花芜尽这次应好,沉重的心得到一丝缓解。这阿婆很像她的祖母。
她的祖母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下遇见药婆,恍惚之间花芜尽好似再次看见了祖母和蔼的笑颜。
药婆忽然眼眸柔软,她看得出花芜尽的拘泥。
正常人来到这样血腥神秘的地方都是怕的。
药婆看着花芜尽年轻柔弱的容颜叹息宽慰道:“哎……你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被父母卖钱嫁了人。虽然金阁是个杀手窝,也未必每个人都是穷凶恶极之辈。就比如说崔雪断那小子,人也不坏。你不必怕他。他杀的,都是出高价酬金结怨极重,该杀之人。”
花芜尽愣了一愣,“什么……卖钱嫁人?”
……
夜雨侵袭连着下了好几夜,花芜尽整日坐在房中静听窗外雨打芭蕉。
窗户半开,凉风吹起她身上淡绿的薄裳,女子乌发未梳,披散在肩。吹弹可破的肌肤病态白得近乎透明,气色也无,整人如同萦绕在青灰色之中。
心气受损便再不复当初。
崔雪断推门而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她闻他回来了,面色一丝波澜也无。眼神虚放在一角烛盏上,脸上挥不去的阴云愁态。
崔雪断默默取下有雨珠滚落的蓑衣和斗笠,挂在进门处的衣杆上。包袱和剑则是安放在桌上。这次他带回了外面的很多东西,他想,花芜尽应该用得到。
他需要换身衣裳,然后沐浴。
自花芜尽来了后每逢夜晚沐浴,花芜尽在屋里洗,他在院子洗。如今下雨,崔雪断不得不在屋里洗。但又不能把花芜尽赶出去。
正当他要向花芜尽开口说话时,花芜尽主动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又去杀人了?”
她凉薄吐出这几字,夹着讥讽。
崔雪断唇里的话噎了回去,神情复杂一闪而过,结巴地回道:“嗯。”
“这次杀的是什么人,也是该杀之人么?”
花芜尽加重了‘该杀之人’四字。
药婆果真还是金阁的人,不知其心如何,可潜移默化的思想是改不了的。
她居然说崔雪断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崔雪断哪里听不出她语中的阴阳怪气,但他还是老实答了她,冷漠得似寒冬冰雪,“杀的是当朝副相。”
花芜尽捏紧了手,不可思议地惊慌咬着唇,“你,真是好本事。”
她站起身,正对着他,气得眼睛通红,全身颤栗。
花芜尽嘴唇颤抖,好看的眼睛盯着崔雪断的眼睛,重重一字一顿地咬下,骂道:“乱臣贼子,奸凶小人!”
就差没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崔雪断无关痛痒似的,反而注意力放到她被风吹起的凌乱发丝上。
他眸光微沉,朝着花芜尽步步走近,后者被他吓得连连退后。
“你要做什么?”
花芜尽被抵到靠墙,身后就是雨风不停穿进的窗。
身前快要贴上压迫感极重的男人,颀长的身量盖下来,甚至遮挡了明亮的光线。
崔雪断一抬手,花芜尽就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耳边一声阖上窗子的脆响,随后就是他袖风轻落。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和混着外面潮湿的泥土青草味。
乘她还没睁眼,崔雪断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她耳边吹乱的发丝拂顺。
“身子弱就不要吹风,担心感染风寒。”
崔雪断退后后花芜尽才敢睁眼,方才,她还以为他要打她。
花芜尽话还没说完,正踏出一步,崔雪断就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要在屋内沐浴,还不快上床躲好?”
崔雪断说罢便开始宽衣解带。
花芜尽才受副相被杀的惊吓,心头跌宕未平,这下顾不了多少又连忙在床上躲着拉紧床帘。
她可不想看见他的身体。
崔雪断打了热水进来便开始沐浴。
屋里没有屏风遮挡,他就把浴桶放在桌子前挡着,再加上花芜尽眼前的床帘,以她的角度看不见多少。
花芜尽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经他突如其来的一关窗,她连想说的都没能说出口。
花芜尽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余光里男人站起身在仔细搓洗着,水声咚咚的。
她尝试着开口,“金阁。”
崔雪断在听到她在对他说话便不再搓洗,水声停止,声音也就越清晰。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金阁对我进来的说法……是被父母卖钱嫁人。”
崔雪断知道她是见了其他人,没有反驳,掀起单薄的眼皮,“是谁告诉你的。”
花芜尽语气忽急,撑起身子坐起来望着崔雪断模糊的后背,“是谁操作的这一切!是不是那天拜高堂所拜之人?是他下令灭门的花家,是他掩藏我的来历!是他抹掉这假模假样的婚礼皮下很恶心的事实!”
她说着说着喉咙就涩了,强迫她与灭门仇人成婚,这样的侮辱让她每一天都不想活。
每安然地活一日,仿佛就有无数双血手从地上钻出来控诉她为何要与仇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她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亲人!
花芜尽哭了,她本以为自己泪已经流干再也哭不出了,可每当提及,泪水还是自动流了出来。
崔雪断走出浴桶,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
“睡吧。”
“你回答我!崔雪断——”
身后传来花芜尽怒火冲天的吼声。随后就是她喉咙一哽,溢出的细细呜咽。
崔雪断吹烛的动作一滞,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声音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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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第一次听到从她口中唤出的他的名字。
刹那心湖扰乱。
崔雪断睫毛扑颤,罕至地有了无措。
他抿着唇,眼中孤寂黯色涌动,“是,你说的,都是。”
*
雨还在下着,想不到真应了崔雪断所说的会感染风寒。花芜尽起来时身子轻飘飘的,浑身也开始发烫。
崔雪断一早就做好了早膳,今早他炖了鸡丝热粥,但由于变凉了就不好喝了。他快速吃完就打算去叫花芜尽起来吃饭。
如若平常他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叫她起床用膳,只是今早不知怎么的,他一不留神把可温的白粥做成了不可温的鸡丝粥。
花芜尽迷迷糊糊脑袋沉重,耳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艰难地睁眼,床边果真站了个高大的人影。
“谁?”
她缓缓把视线上移,对上床帘外崔雪断探究的眼神。
“失礼了。”
男人一手掀开床帘,眼中就猝不及防落入女子一头青丝散乱枕上,玉肤大露的春景。
这个床以前是他的,她所盖的被褥也因新婚后把鸳鸯被撤下,换成了壁橱里的旧被子。如今花芜尽睡着他的床,盖着他的被,崔雪断莫名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他当场手一抖,立马放下了床帘。侧了身轻声细语地对里面说道:“你貌似,生病了。”
花芜尽脑袋昏沉,精力疲惫。连应付他的话都没力气说出口。剑拔弩张的气势似是被一盆冷水泼下,周身完全没了戒备和怨恨的刺人气焰。
崔雪断看向桌上的热粥腹诽,这下好了,省得和她周旋就可以直接把粥喂下去。
花芜尽意识转醒后很快又睡回去,但她还没睡多久就被人揽在了怀中。那人先是用棉帕浸湿热水给她擦了擦脸和后脖子的汗。再用茶水和草药水漱口。
花芜尽瘫在他的怀中,意识模糊,身子轻飘飘的。昏昏沉沉间还以为自己还身在花府,秀眉蹙起,唇间嗫嚅,“琅儿,水……”
崔雪断动作一滞,“琅儿?看来是把我当侍女了。”
崔雪断给她喂了水。
生了病的花芜尽变得像小绵羊,从前她只是外貌像。
而现在他随意怎么摆弄她都可以。
花芜尽靠在崔雪断的怀里,比如说他给她喂水,她的嘴就乖乖张开了,小饮几口后就不喝了。崔雪断又捻着帕子给她擦唇角的水渍,她也是任由他擦。
崔雪断心情颇有愉悦,盯着她消瘦不少的脸颊看了会,终还是抵不住诱惑上手捏了捏。
手感比起以往没那么软了。
接着崔雪断给花芜尽喂鸡丝热粥,他把勺子抵在她唇前,花芜尽不吃,坚决不张开嘴。
崔雪断试了好几次,无奈只能柔声细语地学着侍女那样的语气哄着:“吃了饭才能喝药,就吃几口好吗?”
花芜尽听见有男人的声音。
她的闺房能出现的男人只能有三个,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兄长,还有一个是表兄白宿霄。
花芜尽想要起身,但她没有力气,而且卧在“琅儿”怀里不太方便。
就努力地睁开沉重困倦的眼皮虚弱问道:
“是表兄来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