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不白头

    红烛摇荡,辉映四喜。


    花芜尽还是被绑着四肢,坐在这张陌生的床上动弹不得。她害怕,此夜之后人生就再也不是人生。


    崔雪断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花芜尽头披红盖头,被束缚地坐在他床上。


    这些都是他未曾想过,未曾奢求的。


    崔雪断一步步走近,踏着加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响得吓人。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今日起,他就有妻子了。


    崔雪断站定在她身前,舒了口气,随后手指缓缓伸向红盖头。


    头上的红盖头被掀开,花芜尽心跳漏了一拍,刹那红橙烛光映绰,点亮了她的眼前。


    抬眼看去,花芜尽眸中落入一个熟悉到极致又深刻的面容。


    她曾说过,要将此人的样貌刻下来,烧在菩萨面前诅咒他死无全尸。


    男人玉肤浓眉,鹰眼桀骜似覆上一层冷霜。他身着一袭红衣,如同身坠那一夜花府的血海之中。多么的熟悉,又陌生。因她身上也穿着和他相似的婚衣。


    男人断眉一残,长目凌凌。眉尾处曾溅上一滴血珠,胜点朱砂。


    花芜尽面色尽褪,滔滔恨意席卷而来,就像一只大手揪住她的心脏。


    她连呼吸都忘,只觉得这个世界分外地错了,错到荒唐,恶心。


    她居然和灭门仇人有朝一日结为夫妻。


    花芜尽哭着,泪水不可思议浸满眼眶,“不……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崔雪断此刻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蹲下身来,替她把手脚的绳索解开。


    束缚解开的瞬间,花芜尽就疯了般从床上扑倒他。


    红浪翻滚。


    在这眨眼的动作间,崔雪断的眼睛被她宽大的红袖遮住。


    崔雪断瞳孔一缩,被扑倒在地上时才看清了她袖子拂过后的那张花月容颜。


    花芜尽把他压在了身下,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为什么偏偏是你!”


    崔雪断,原来他就是崔雪断。


    一个一个的拳头落在脸上,崔雪断不退不避,任由她发泄。


    他被打得脸左右偏斜,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声不吭。反而在视线的残光中觉得,今夜的花芜尽很美。


    红妆粉黛,满头钗坠。


    但明月梨花似的面庞似乎出现了裂缝,裂缝里面流出了血液。


    他感受得到,她很疼。


    她坐在他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赤红,泪水不断涌下。清泪滴落在他的脸上滑落。


    很痒。


    崔雪断喉咙里的呼吸被她掐断,呼吸困难,面色渐渐充血,眼尾猩红。


    花芜尽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恨不得今夜就把他掐死。她全身都在颤粟,击溃的恨怒渗在眼里,和崔雪断对视时恨不得用眼刀一片片把他的肉剜下来。


    身下男人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着,喉结在她掌心之下滚动。他就这么盯着她,唇齿张开,面色绯红。神色难以言说的粘稠古怪。


    崔雪断以为花芜尽会在今夜就把他掐死,就算她真的要把他掐死,他也不会反抗的。


    但花芜尽没有。


    她松开了手,在崔雪断不由自主奋力呼吸空气之时又一口朝他的脖子咬下。


    男人传来一声闷哼,手掌攒成拳头抓起了身侧的红绸婚衣。


    他感受到女子绵软的唇瓣碾过他的脖子,随后就是齿咬的疼意泛开。灼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表面。


    他竟血脉膨胀,瞳孔失焦,一颗羞耻的种子冲破坚厚土层。


    花芜尽手打得累了,情急之下只想到用牙齿让他疼痛。


    脖子是最好的位置。


    在掐死崔雪断的一线挣扎间,花芜尽留了丝理性。她不能杀死他。起码今夜不能。


    如果他今夜死在了她的手里,那她也绝对在这个杀手窝活不到第二天。


    花家尚未昭雪,她岂能有颜去阴曹地府面对家人。


    花芜尽狠狠咬着崔雪断的脖子,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他们之间的空隙被挤压贴实,逐渐变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


    花芜尽咬也咬得累了,把他脖子上上下下都咬出了血痕才惊觉浑身无力,只能瘫在崔雪断身上喘着气。脑袋一片空白麻木。


    她还流着泪,自从看见崔雪断,她便一直在流泪,这会儿流在了他脖颈上,渗透在衣襟底。花芜尽都没有察觉。


    夜还在继续。


    崔雪断被花芜尽一直这么压在身上,他头枕冰冷的地板,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想动。


    静下来后,他们都感知得到对方的心跳。


    花芜尽蓦然察觉自己趴在他胸口,忙不迭地起身,后退至床沿无力坐下。一手撑在床杆,魂不守舍的模样。


    崔雪断怔怔起身,手摸上疼辣辣的脖子。


    他注视着花芜尽,喉头滚动,犹豫问道:“为何不杀我?今夜是你唯一的机会。”


    花芜尽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傻了一般。


    崔雪断见此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花芜尽。”


    花芜尽终于有了反应,唇瓣翕张。眼睛往上抬了分毫,却没看他。


    “出去。不准进来。”


    崔雪断几欲张唇,身处这喜房之内,满室红喜,他拉扯着步子,走至门边,推开门。


    最后崔雪断转身,沉声道了句:“我……”


    “我会想法子放你走的。只是需要些时日。”


    ……


    花芜尽头埋在鸳鸯红被里整夜未眠,心情复杂。


    翌日天亮,窗外的院落自鸟啼起就开始传来练武的飒飒声。花


    芜尽原本也未睡,就起身把屋内的红色丝绸和喜字扯下。


    素手衬在这轻飘飘的红喜字上,花芜尽平淡着神色把它撕碎。


    最后应当只剩门外的一对喜字未撕了,于是花芜尽推开了门。


    院中有一人的身影在空地飘逸舞动,正巧对着门,一眼就能看到他。


    崔雪断赤着上半身正在练剑。


    男人匀称健硕又精壮的肌肉鼓鼓囊囊,在晨光下铺上淡淡莹光。他汗水晶莹,目黝黑,眼里含蕴着一种气血充足的精光。


    比起昨日,脸上多了团团青紫。


    只见他手腕轻抖,长剑也随之微颤。形寒,意冽。似寒岛银霜,漫天飞雪。


    飒沓流星,剑气破虹。


    剑对天,刺破晨雾,相映天光。


    剑掠地,掀飞落叶,散开碎尘。


    花芜尽最厌恶他时不时就要脱衣服的行径,没有多看,转身就去撕门上的双喜。


    崔雪断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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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推门那刻就知道她在看他,收完此剑招的势,他走过去叫住花芜尽。


    “你醒了。”


    花芜尽自顾自进门,刚想把门直接关上,门缝中就抢先钻进来一只大手抵着。


    她推了下,发现推不动。


    花芜尽只好往上看去,对上那双精光蕴敛的鹰眼。


    崔雪断瞄了下她垂着的手拿着的碎红纸,忽视了。缓声说道:“我去烧水端进来给你洗漱,你先等等。”


    花芜尽背身进屋。


    崔雪断很快就端来了热水和新的洗漱用品,这间屋子没有梳妆台,崔雪断就把镜子拿到了花芜尽坐着的桌子上。


    他还从饭堂拿了些吃食,一并摆在花芜尽面前,说道:“先将就吃,等之后等拿了些食材回来,我做给你吃。”


    花芜尽盯着崔雪断拿过来的那张镜子上。


    里面她的容颜消瘦了不止一丁半点,眼眶下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仿佛她很快就要归西去了。


    她转念一想,现在不就是除了鲜活的仇恨,和死没有区别么。


    花芜尽拿起搭在盆沿的雪白棉帕,浸在热水里打湿后往脸上抹去。


    热乎乎的棉帕刚要敷上脸,花芜尽就止住动作,露出一只眼睛,不痛不痒地盯着崔雪断的一截黑袖子,“出去。”


    她不舒服。


    崔雪断分外注意她的一言一行,连她擦脸都要盯着她的手指。


    花芜尽觉得压迫得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谁料崔雪断只是觉得新鲜,这么被她一说,他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


    “好。”


    崔雪断出去后,花芜尽的手腕无力垂下。她叹出口气,指甲掐进了帕子。


    愁容满面。


    未来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这种时候,花芜尽还多了丝侥幸。


    幸好这叫崔雪断的男人还留有一丁点良心,没有强迫于她……


    花芜尽梳洗好了也是整日待在屋子里闭门不出,崔雪断去饭堂后厨拿完菜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两个同事。


    他们远远和崔雪断碰面走来,在看到他脖子上的明显齿痕和脸上的伤后揶揄地笑了。打趣道:


    “崔雪断,昨夜嫂子有点猛啊。看来你们夫妻俩很是情深嘛!”


    崔雪断不明所以地回身,盯着他们色眯眯的眼睛看了半晌,皱眉问,“何意?”


    那人一啧嘴,了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后,便只能自讨无趣无奈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偏要我们说出来,你害不害臊!”


    另一个手指头指了指他的脖子,“你,这儿!”


    他们说完后就甩甩手走了,背着崔雪断嘀咕道:“这家伙,除了杀人厉害完全就是根木头。他娘子不知得多无趣……”


    二人交谈声远,崔雪断恍然大悟地摸了摸自己脖子泛疼的那处。


    上面应是有红痕的。


    他不由想起昨夜那如鲜血般盖头而来的红袖,和红袖下的那张悲愤交加的神情。


    她因气恼鼓起的淡淡青筋,瘦削的细手冰凉,掐上他的脖子。


    那种窒息感竟真的让他生出死亡的错觉,随后她松开了,然后一口咬下,唇舌拂过。


    远间鸟啼零碎咕唧,崔雪断提着柴米油盐定在原地,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