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没有回答。


    晏霁追问道：“信不信你，我都会来。既然你说粮草在你这，又说骆二甲的目的是借刀杀人，你我异族，你为何要告诉我？”


    “你坐山观虎斗。得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展心摇摇头：“我自有我的考量，暂时还不能和你说。”


    “但我不会害你。”展心低声道：“和我合作，晏霁，和我一起杀了骆仁甲。”


    系统忙道；【好机会！你的霸业也必须该杀了这作恶多端的城主。】


    晏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展心，似乎在等待展心接下来的诱人筹码。


    无论是谁被晏霁这么看着，都会无法抑制的心慌紧张，心潮澎湃，这就像是一种情感传递，明晃晃告诉所有人，自己正被其全心全意的关注，假以时日，便能得到她的全然接纳。


    她勇敢，直率，善良，无私。得到她的注视，就像是得到一切。


    可展心看着晏霁的神情，心中难得生出一丝忐忑，无法确定晏霁的答案。


    晏霁少顷又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必须是你，你拥有我在这个世界上闻到过的最纯粹的味道，只有你才配得到我的信任，才配让我仰视，让我听令。


    不过展心没说出来，她只是用那双绿色宁静的眼睛乞求着晏霁，“因为只有我，能够真正帮助你。”


    晏霁听着展心语气里的奇怪颤栗，心中忍不住有点发麻。


    半响，她却还是说到：“成交。”不为别的，只是她的直觉作祟，骆仁甲想杀的人，或许和她有些关系。


    “好。展心应道，露出一个笑脸，“你初来乍到骆城，赛骆驼的第二种规矩，便由我作为向导，带你体验体验。”


    说罢，她对着远处黄沙里和骆驼群呆在一起的黑豹，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黑豹闻声，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自沙丘上跃下，几个起落便奔至近前。它猛地刹住，巨大的头颅熟稔地顶向晏霁腰侧，力道不轻，撞得她微微趔趄。


    紧接着，两只肉垫厚实的黑爪便按在了她身体两侧，将她稳稳圈住。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湿热的舌头探出，眼看就要往她脸上舔来。


    晏霁：“？”


    “撒库！”展心怒喝道。


    黑豹这才委屈的耷拉下脑袋，将身子驼在晏霁面前，发出呜咽声。


    展心：“让撒库驮着你，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不……”晏霁话还没说完，黑豹已按耐不住，黑豹脑袋一低，竟从她腿间穿了过去，紧接着腰腹向上一拱，晏霁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坐在黑豹身上。


    她刚刚坐稳，黑豹便四肢发力，猛地窜出去，晏霁踉踉跄跄的扶住豹子的脖子，忍不住吐槽：“为什么这豹子怎么大只！太夸张了吧！”


    展心远远落在她们身后一截，晏霁心想，黑豹或许是接完她再去接展心。在一段长距离跋涉后，黑豹躬身将晏霁滑进一团干草里，是附近地带最柔弱的地方。


    天色交接，大漠如烟，这儿只有一排被围扎在一起的骆驼，在一处背风的沙窝里，安静站着。


    这儿没有其他百姓，似乎是某一个隐蔽的角落，专门用来饲养这些骆驼。


    黑豹呜咽了两声，似乎在说等等我，他转身又跑开，晏霁曲了曲腿，还没反应过来为何自己已到了这处，忽然发现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系统没有警告，代表威胁性并不高。


    晏霁回过头，想看看何方神圣。


    裴润佞似笑非笑的躬身同她对视。


    “骆城好玩吗？”他问。


    好尴尬，怎么会有种被正宫捉到出去偷情的感觉。


    晏霁头皮麻烦，裴润佞似笑非笑的凑近她，男人温热的胸膛在她眼前不断起伏。她又想，其实挺好玩的，刚才猜对了场比赛，得到一个骆驼印章奖励。


    但话断断不能这么说，她张嘴道：“你怎么——”


    “嘘。”大手捂住了她的鼻息，裴润佞轻笑，将晏霁从枯草团中捞出，另只手嵌住她的下巴，“有人。”


    晏霁被迫跪在裴润佞身上，她收紧核心，双手撑在裴润佞胸膛，裴润佞见状将自己倒进枯草里，眼带笑意，听不出什么语气：“谁和你一起来的？”


    “骆二甲？”说完，他将头闷进晏霁侧颈,隔着一小段出声，鼻息密密麻麻喷在晏霁皮肤：“不，不是这个蠢货，一个时辰前他也在找你。”


    “林少承？”他又提了一个名字，晏霁居然听出不悦。


    心跳不知为何紧张跳动，黑豹的喘息声逐渐清晰，晏霁忽然意识到，裴润佞那句“有人”并非谎话，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急切。


    此时此刻，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只能是展心来了。


    “不，他自身难保，不会来找你。”


    “那是谁？”


    晏霁脑海中系统的爆鸣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碎。


    【裴润佞后宫进度值上升！！！】不断的在脑中闪现，晏霁只觉得她的头顶像被迫安装了一个记录仪器，而这仪器正在疯狂运行。


    【裴润佞醋意值＋1+1+1】


    【裴润佞笼络度＋1+1+1】


    【裴润佞忍耐值+1+1+1】


    不对啊，这不妥吧！！晏霁脑中嗡嗡作响，她们只是盟友！！


    系统坏了吧！


    晏霁这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连忙要从裴润佞身上跳下，却被男人不动声色的抓住小腿。


    晏霁：坏了吧，裴润佞今天坏了吧！！不就没带他一起出门吗！


    她迟疑开口：“说了你也不认识，你先冷静冷静。”


    啪哒，啪嗒，厚实的肉掌走在干燥黄沙上的声音。


    一道黑影忽然从阴影中裹挟着风声，迅猛扑出！竟是已经到了晏霁和裴润佞跟前。


    裴润佞抬眼，眼里错愕一闪而过，随即低声道：“原来是你啊。”


    黑豹尖锐的利爪自高空扑下，一股更强的力道拽住晏霁的手腕，她抬眼望去，是展心。


    裴润佞的手下意识攥紧晏霁的小腿，随即还是松开，他侧身躲过黑豹的尖爪。


    展心怒喝从上往下传来，“阴魂不散！”


    裴润佞冷声道：“悉数奉还！”


    二人刚一见面气氛便剑拔弩张。


    晏霁深吸口气，觉得这画面十分似曾相识。她颤颤巍巍的扶住自己的胸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群人，有毛病。


    她连说三遍古代克她，忽地抬脚，狠狠将裴润佞和展心都踹进地上，这一下极重，二人几乎同时吃痛，跌进沙地里，被踹的久久不能起身。


    黑豹呜咽两声，抖了抖耳朵，小心翼翼偷看展心，又看看晏霁，随即跟着晏霁动作假装被踹出，就地一滚，四脚朝天地肚子敞开，眼神无辜又清澈。


    裴润佞这才意识到方才有多荒唐，凑近晏霁低声道歉。


    “抱歉，寻不到你，是我着急了。”


    晏霁抬起手：“不必多说。”


    “既然都在，我便直说了。”晏霁巡视一圈，最终选择了看上去最正常的黑豹，勾勾手指，黑豹立刻翻身凑近，晏霁毫不犹豫地用黑豹油亮的皮毛擦掉脸上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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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你假意不敌。”她手指展心：“被我们抓住，我们夺走边防图。”


    “你扣押她，把锁链钥匙暗中递给她，将其带回骆府。”晏霁又指裴润佞：“夜半三更，我会设法让匈奴公主闹出动静，吸引骆家兵注意力，你趁乱挟持骆仁甲，逼问真正的粮仓位置！”


    “而我，带着黑豹和林少承派来的那五十精兵，夺粮草。”


    计划分工明确，展心没有犹豫道：“好。”


    裴润佞闻言瞥了眼展心，皮笑肉不笑：“骆仁甲在骆城称霸多年，此人心性如此歹毒，且不说和匈奴内部早有勾结，就单凭他儿子在我们身侧，对他下手？无异于登天。”


    展心冷笑：“你做不到，自然有人可以。”


    裴润佞晃晃指尖；“匈奴同骆仁甲勾结，我们第一个该防的就是你。”


    展心反唇相讥；“皇家血脉血统却同匈奴合作，指示骆仁甲干了多少龌龊事，倒好意思说我？”


    晏霁不是傻子，从裴润佞见到展心第一面的态度起，她便明白二人先前相识，可他们的口径却默契的从不提起，就似血海深仇。


    晏霁有些惆怅，原著怎么从来只写她怎么被虐，怎么样伤心，而不写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导致她什么过程都不知道，只了解那裴润佞在骆城身死。


    那这一切，究竟和努尔哈·展心有没有干系？


    忽然，她猛地想起展心那句，骆仁甲要借刀杀人。


    杀的难道就是裴润佞？这结论一出，展心脑中紧随其后便是这可不行，裴润佞已经是她收集的最正常的盟友了。


    她的眼神在二人间流转，最终还是没当着展心的面同裴润佞讲述她的猜测。


    黑豹被晏霁揉的舒服极了，像是忽然想起正事，冲出这一小块范围，跑到那片大土地上，赶来了两只骆驼。


    它将黑色的尾巴缠住晏霁小腿，一步一步带着她走向骆驼，晏霁面露疑惑，裴润佞强先答道；“它想让你骑骆驼。”


    晏霁皱眉，展心接上；“黑水溪有一道路，只有骆驼能顺利通过，那道路上，藤蔓剧毒，触及皮肤便会溃烂，唯有会赛骆驼的人才便于通行。”


    “先前带你来，便是想让你学会赛骆驼，除了盲驼外，还有一项活动便是骑它，骑手仅依靠夹持驼峰的力量来维持平衡。”


    “而这项活动的发明，便是唯有如此，才能空出双手，握住林间长蔓，荡至一幽深洞口，跳入别有洞天的黑水溪。”


    晏霁听得一愣一愣，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何不能走到洞边跳下，既然藤蔓有毒，又为何握住藤蔓却不中毒。


    裴润佞看出她的疑虑，答道；“那个洞口横断，除此之外，无法到达。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在哪交易。”


    “那把藤蔓割了，不就是无人能行？”


    裴润佞不动声色将黑豹的尾巴拆下：“骆城之所以称之为骆城，就是这藤蔓只有骆驼能克制，且只有这藤蔓植物能在骆城生长，不知何来的品种，砍不断，烧不死，惹急了反而会喷出毒雾。”


    “骆驼步子稳，走那窄道不会惊动地上的蔓根，它便是剧毒。而我们抓紧藤蔓，抓的是他无毒部分。骆驼会在恰好的时候往前方顶。借着那股巧劲，人荡进洞里。”


    晏霁点头，仿佛二日后厮杀场面就在眼前，“那来教我训它罢。”


    裴润佞应声，正要拍那骆驼，黑豹却再次朝他龇牙咧嘴，嘴里低低吼声。


    展心道：“我来吧，他训骆驼的本事可没我好。”


    裴润佞冷笑，拦腰将晏霁抱进怀中。


    晏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