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绝地烽烟

作品:《重生崇祯,看我如何中兴大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地烽烟


    九月初十,酉时三刻,霍山北门。


    周奎亲手推开了城门闩。铜制的门闩在暮色中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像垂死巨兽的最后喘息。他身后站着三百多家丁和部分被蛊惑的守军,这些人举着火把,照亮了城门洞里每一张或惶恐、或贪婪、或麻木的脸。


    “老爷,清军……清军真的会守信吗?”管家声音发颤。


    “守信?”周奎冷笑,“老夫要的是活路,不是他们的承诺。等清军入城,咱们就说是擒拿崇祯有功。多尔衮总要用人治理江南吧?老夫这江南士绅之首,他不用我用谁?”


    说话间,城外传来了马蹄声。


    不是散乱的马蹄,是整齐划一的轰鸣。一支约千人的清军骑兵出现在火光边缘,领头的是个镶白旗参领,叫鄂硕——他是鳌拜的副将,此刻眼中燃着复仇的火焰。


    “开门者何人?”鄂硕用生硬的汉语喝问。


    “老朽周奎,崇祯国丈,愿献霍山城,归顺大清!”周奎跪在城门口,双手捧着一卷白绫——上面是他亲手写的降书。


    鄂硕策马入城,马刀在火光下泛着寒光。他没有看降书,而是盯着周奎:“崇祯何在?”


    “在……在城南,正欲从南门突围!”


    “带路。”鄂硕的声音不容置疑。


    周奎心中一喜,连忙起身。但就在这时——


    “周奎!叛贼——!”


    一声暴喝从城门内传来。吴三桂浑身是血,提着断了一半的长刀,带着最后几十个靖难营士兵从街巷中杀出。他显然刚经历恶战,甲胄破碎,左肩插着一支箭,但眼神凶厉如狼。


    “拦住他!”周奎尖叫。


    家丁们一拥而上。但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是百战老卒的对手?吴三桂如虎入羊群,断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他根本不管围上来的敌人,眼睛死死盯着周奎,一步一步向前。


    鄂硕饶有兴致地看着,没有插手。对他来说,汉人自相残杀,再好不过。


    “吴三桂!你也是降过清的人,何必……”周奎边退边喊。


    “老子降清是为活命,叛明是为自保。”吴三桂劈翻最后一个拦路的家丁,已到周奎面前三步,“但开城献君,卖主求荣……这种脏事,老子做不出来!”


    刀光一闪。


    周奎的人头飞起,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血喷了吴三桂一身。


    鄂硕鼓掌:“好刀法。吴将军,鳌拜章京死前,最想杀的就是你。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放下刀,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吴三桂抹了把脸上的血,笑了:“老子这辈子,最恨别人施舍。”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几十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弟兄们,陛下……走远了没有?”


    一个断臂的士兵咧嘴:“刚收到信号,南门已破,陛下突围了!”


    “那就好。”吴三桂点头,看向鄂硕,“鞑子,知道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鄂硕皱眉。


    “是崇祯二年,在山海关,老子没把你们这些建州野人杀干净!”吴三桂嘶吼着,提刀冲向清军骑兵。


    几十人对着千人发起的冲锋,像扑向礁石的浪花。


    浪花碎了。


    但礁石上,也留下了血痕。


    ---


    同一时辰,鹰嘴岩。


    朱慈烺站在悬崖边,看着最后一批百姓通过那三尺宽的险道。夕阳把山岩染成血色,风在峡谷中呼啸如鬼哭。下面百丈深处,淠河水在暮色中泛着暗光。


    “殿下,清军轻兵追上来了!”了望哨嘶声喊道。


    东面山脊上,果然出现了人影。不是大队骑兵,是约五百人的轻装步兵——这些人卸了盔甲,只带短兵和弓箭,正沿着猎人小道快速接近。


    “放滚石!”朱慈烺下令。


    事先准备好的几十块巨石被推下山坡。巨石沿着陡坡翻滚而下,带起漫天尘土。清军慌忙躲避,但仍有数十人被砸中,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但五百人只损失了不到一百,其余人依然在逼近。


    “弓箭手准备!”朱慈烺抽出佩剑。


    淮扬营仅剩的三百弓箭手拉开弓弦。他们都是黄河边血战过的老兵,虽然疲惫,但手很稳。


    “放!”


    箭雨抛射。清军举起简陋的木盾,继续冲锋。距离在拉近——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火铳队!”


    一百杆燧发铳同时开火。这次是近距平射,铅弹撕碎了清军前排的盾牌和人墙。但清军实在太近了,倒下一排,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冲。


    “殿下,撤吧!”亲卫拉着朱慈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朱慈烺看向身后——最后一批百姓刚通过鹰嘴岩,正沿着山道往岳西方向蹒跚而行。如果他们现在撤,清军追上百姓,就是一场屠杀。


    “不能撤。”少年太子咬牙,“长矛手,列阵!”


    残存的两百长矛手站成三排,矛尖斜指前方。这是淮扬营在黄河边练出的阵型,简单,但有效。


    清军冲到了五十步内。能看见他们狰狞的脸,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喘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为了陛下——!”朱慈烺第一个挺矛冲出。


    “为了陛下——!”


    明军发起反冲锋。两支疲惫之师在鹰嘴岩最狭窄处撞在一起,瞬间挤成一团。这里地形太窄,人多反而施展不开,成了最残酷的肉搏战。


    朱慈烺一矛刺穿一个清兵的喉咙,但马上被另一个清兵用刀劈中左肩。甲胄挡住了大部分力道,但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踉跄后退,又被第三个清兵从侧面撞倒。


    “殿下!”几个亲卫拼命冲过来。


    但更多的清兵围了上来。刀光剑影中,朱慈烺看见自己的亲卫一个个倒下。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掉落的刀,准备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


    西面山道上,突然传来号角声。


    不是清军的牛角号,是……明军的海螺号?


    一支约千人的部队从暮色中杀出。这些人衣衫杂乱,但队形严整,冲在最前面的是个独臂将领——正是张天禄!


    “太子殿下莫慌!末将来也!”


    张天禄虽然断了一臂,但单手挥刀依然凶悍。他带来的这千人,是原九江参将旧部,后来被张献忠打散,流落山野。听说皇帝在霍山,特意赶来勤王。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清军本就苦战,见又有援兵,士气崩溃,开始后撤。


    朱慈烺被亲卫扶起来,左肩血流如注。他看着张天禄:“张将军……你怎么……”


    “末将一直在附近山里藏兵。”张天禄单膝跪地,“听说陛下和殿下在此,特来效力!殿下,快走!清军大队马上就到!”


    “可是百姓……”


    “末将断后!”张天禄起身,“殿下快去岳西与陛下会合!记住——过了岳西,往西南走,有个叫‘天堂寨’的地方,易守难攻,可暂避锋芒!”


    朱慈烺重重点头,在亲卫搀扶下,带着残部撤向岳西方向。


    张天禄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重新集结、准备再次冲锋的清军,咧嘴笑了。


    “弟兄们,”他对身后那千人说道,“咱们这些残兵败将,今天……总算能干件正经事了。”


    他举起刀:


    “为了大明——!”


    ---


    戌时,霍山城南十里,山道。


    崇祯趴在马背上,左肋的旧伤在颠簸中彻底崩裂,血浸透了绷带和衣袍。他身边只剩不到百骑——都是靖难营最后的精锐,个个带伤。


    “陛下,前面……前面有火光!”王承恩嘶声道。


    崇祯勉强抬头。前方山道拐弯处,果然有火把的光亮,约莫数百人。是清军?还是……


    “是郑森将军!”前哨兴奋地喊道。


    郑森率着五百骑兵从火光中冲出,滚鞍下马:“陛下!末将奉太子之命,特来接应!”


    崇祯心中一松,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郑森急忙扶住,触手全是血。


    “陛下,您的伤……”


    “死不了。”崇祯咬牙,“太子呢?”


    “殿下在鹰嘴岩断后,应该……应该快撤下来了。”郑森声音发涩,“陛下,岳西城守不住了。末将来时,清军一支偏师已到城下,约三千人。咱们这点兵力……”


    “不去岳西。”崇祯打断,“去天堂寨。”


    “天堂寨?”


    “张天禄说的。”崇祯看向西南方向那片黑黢黢的山影,“那里是三省交界,山高林密,清军骑兵进不去。传令,所有残部,往天堂寨集结。”


    “可百姓……”


    “百姓能跟上的就跟,跟不上的……”崇祯闭上眼睛,“各自逃命吧。”


    这是最残酷的命令,但也是最现实的。乱世之中,能活一个是一个。


    队伍转向西南。郑森分出一百骑兵,沿路收拢散兵和百姓,指引方向。他自己率四百人断后。


    夜色渐深。


    霍山方向的大火,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


    同一夜,南京城外。


    张献忠站在紫金山顶,看着脚下这座灯火稀疏的城池。二十万大西军已经完成了对南京的合围——东面是长江,北面是玄武湖,西面南面全是他的营寨。


    “大王,探子回报,南京城里……没多少兵。”孙可望低声道,“吴三桂走时带走了精锐,剩下的都是老弱残兵,加上些士绅家丁,最多两万。”


    “两万?”张献忠咧嘴笑了,“老子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传令,明日辰时,四面攻城!告诉弟兄们——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金银财宝,女人粮食,谁抢到是谁的!”


    众将欢呼。


    只有汪兆麟皱眉:“大王,多尔衮那边……”


    “多尔衮在打崇祯,顾不上咱们。”张献忠挥手,“等老子拿下南京,坐稳了龙椅,他多尔衮来了也得叫一声陛下!”


    他望向北方,那里是霍山的方向:


    “崇祯啊崇祯,你种你的地,老子……坐老子的江山。看谁笑到最后!”


    狂笑声在夜风中飘散。


    而在南京城里,钱谦益正跪在孝陵前,老泪纵横。


    他身边跪着几十个江南士绅,都是当初迎接吴三桂入城的人。如今吴三桂跑了,崇祯远了,张献忠来了,他们……成了弃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列祖列宗在上,”钱谦益叩首,“不肖子孙钱谦益,无能守土,无颜见君。今日……唯死而已。”


    他起身,对身后众人:“诸公,各自回家吧。城破之时,是降是死……自己选。”


    有人痛哭,有人沉默,有人眼中闪过异光。


    这一夜,南京城无人入眠。


    ---


    九月十一,子时,长江口。


    郑芝龙的船队借着夜色,驶近了澎湖列岛。三百艘战船,其中五十艘是荷兰式夹板船的仿制品,侧舷装了新式火炮——那是汤若望根据崇祯提供的图纸改良的,射程比荷兰原装货还远半里。


    “大当家,荷兰人的炮台在妈宫屿上,有二十四磅炮八门。”郑彩指着海图,“揆一吃了崇明的亏,把剩下的战舰都集中在这里了,约二十艘。”


    “二十艘?”郑芝龙冷笑,“老子三百艘船,堆也堆死他。传令,分三队——一队佯攻妈宫屿,吸引炮火;二队绕到侧翼,抢滩登陆;三队……直接冲港,烧船!”


    “可荷兰人的炮……”


    “炮再厉害,也得有人开。”郑芝龙眼中闪过狠色,“老子今晚,就要让这些红毛夷知道——这东海,姓郑!”


    炮声在子时三刻响起。


    不是荷兰人先开炮,是郑家船队抢先齐射。改良火炮的射程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荷兰炮台还没进入射程,郑家的炮弹就已经砸过来了。


    “轰!轰轰!”


    妈宫屿上火光冲天。荷兰守军慌乱还击,但炮弹大多落在海面上,激起徒劳的水柱。


    与此同时,一百艘快船借着炮火掩护,冲进了澎湖湾。船上载的不是兵,是浇了鱼油的柴草——火船。


    “点火!放!”


    火船顺风漂向荷兰战舰。有些被击沉,但更多的撞上了敌船。火焰在木质船体上迅速蔓延,荷兰舰队陷入一片火海。


    揆一在旗舰上嘶声下令:“转向!冲出港湾!”


    但港湾出口,已经被郑家主力船队堵死了。


    “总督阁下,我们……”副官声音发颤。


    揆一看着四周的火光,看着那些正在沉没的战舰,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想起离开阿姆斯特丹时,东印度公司董事们的嘱托:“打开中国的门户,让荷兰的旗帜飘满东方。”


    可现在……


    “投降吧。”揆一颓然坐下,“告诉郑芝龙,我们……愿意谈判。”


    副官愣了:“总督,这……”


    “这什么?”揆一苦笑,“你以为我们还有选择?要么死在海上,要么……像葡萄牙人那样,租块地,做做生意。选吧。”


    东方泛起鱼肚白。


    郑芝龙站在船头,看着荷兰旗舰升起的白旗,眼中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


    这一仗他赢了。


    但赢了的代价是——从此以后,郑家和荷兰,再无转圜余地。


    他望向西北方向,那是大陆的方向。


    “崇祯啊崇祯,老子把身家性命都押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输啊。”


    ---


    九月十一,黎明,天堂寨山道。


    崇祯被抬进山寨时,已经陷入半昏迷。军医撕开他的衣服,倒吸一口凉气——左肋的伤口深可见骨,感染化脓,高烧已经烧得他脸颊凹陷。


    “陛下……陛下您撑住啊!”王承恩哭得像个孩子。


    山寨里一片混乱。陆续撤到这里的残兵和百姓加起来不到五千人,个个带伤,缺医少药,粮食也只够三天。


    朱慈烺是午时赶到的。他左肩的刀伤草草包扎,脸色苍白如纸。看到父皇的模样,少年差点晕厥。


    “父皇……父皇……”


    崇祯在昏迷中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他嘴唇干裂,声音微弱:“慈烺……百姓……百姓来了多少……”


    “来了……来了三千多。”朱慈烺强忍泪水,“其他的……走散了,或者……”


    他没说下去。


    崇祯闭上眼睛,良久,才又开口:“吴三桂……李定国……张天禄……”


    “吴将军战死在霍山北门。李将军……下落不明。张将军在鹰嘴岩断后,应该……”朱慈烺说不下去了。


    崇祯沉默。


    阳光从山寨木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要“开新天”的穿越者,此刻看起来像个真正的末路君王。


    “慈烺,”他忽然说,“朕……可能撑不过去了。”


    “父皇!”


    “听朕说完。”崇祯握住儿子的手,“如果朕死了,你就是皇帝。记住三件事:第一,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第二,百姓在,国就在;第三……”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


    “第三,别学朕。朕太贪心,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守住。”


    朱慈烺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寨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冲进来,跪倒在地:


    “陛下!殿下!南京……南京急报!”


    “说。”


    “张献忠……张献忠攻城了!钱谦益……钱谦益开城投降!南京……南京破了!”


    崇祯浑身一颤,一口血喷出,染红了身上的薄被。


    “父皇——!”


    朱慈烺的嘶喊声,在山谷中回荡。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多尔衮接到南京城破的战报时,摔碎了最喜欢的玉杯。


    “张献忠……好,好得很。”他咬牙切齿,“传令全军,放弃追击崇祯,调头南下!本王要在南京城下……会会这个大西王!”


    九月初十到十一,这两天一夜。


    霍山血战,南京城破,澎湖海战。


    天下的棋局,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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