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回溯
作品:《她不再当真》 贺承风在早上醒来的时候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谢宁对银光收购战反击的机密没有兴趣。
他昨天的那点柔情不过都是为了试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至于动的那么点心念,不过是生理上的欲望,男人嘛,下半身的东西,本性而已。
贺承风从不追女孩。
他对待工作势在必行,对感情,没那么大的心力,他不当回事。
上下级的关系很好,谢宁也算是个得力的助手,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洗漱的时候对着镜子,他想,原来董事会不是搞反间计,是搞了个美人计。
他不想让自己屈从于可笑的欲望。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根本不喜欢谢宁这个类型的,呆板,木讷,根本不像是个女孩,一看就不会哄人高兴。
他觉得女孩要温柔,会撒娇示弱,那样才是适合他的,难不成要他哄人?真是可笑。
他凭什么要去哄人?
哄谢宁?她看上去是连生气都不会有的人,整天木着一张脸,没什么情绪似的,他甚至想象不出来她生气是什么样子。
他洗漱好,挑选好衣服,弄了一点早餐吃完了就去上班。
那指尖触碰带来的悸动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是谢宁在外面等着,站在车边,照常给软件上匹配对象发消息,坚持不懈,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起来昨晚的那半张睡颜。
七月的早晨天气晴朗,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有那么一点凉爽。
贺承风出来的时候穿了件休闲冲锋外套,里面是黑色T恤,还戴了墨镜,不知道以为他要去度假呢。
银光的女员工在背地里怀疑过贺承风其实是gay,女朋友没准只是障眼法,因为他穿衣太有品,老是很骚包,不像其他高管或者科技男那样死板无趣,但偶尔西装革履的时候又忍不住让人尖叫。
谢宁温温柔柔地看过来,打开车门,“早,贺总。”
贺承风直接进去,没说话。
车门关上,谢宁情绪平静,开车的时候俩人也没什么话说,只是普通的领导和下属的关系。
可其实一根无形的线就拉扯在中间,贺承风在跟自己较劲,谢宁在克制自己。
她只是在执行一个周期稍微有点长的任务而已,投入其中的情绪和感情最后都会湮灭,所以根本不该投入。
贺承风每天上午都接连不断的会议,他每个会议大概都是停留二十分钟,说话时候语速也快,效率极高。
谢宁跟在他身边,确实学习了很多东西,虽然这东西以后她很可能也用不上,但总归技多不压身,她是个喜欢学习的人。
谢宁捧着一沓文件坐在工位上,刚歇一会,看见Daisy敲门。
里面喊了声进。
贺承风左边的那扇窗已经遮严实了,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坐在椅子上喝水,以为是谢宁进来。
香水飘过来,贺承风抬眼,微皱了眉。
Daisy把文件交给贺承风,“贺总,这是下个季度一些大型的重要活动,包括产业年会,数字生态大会等,想问您今年是否正常出席?”
Daisy是总经办划归的临时秘书,张默不在的时候揽了一些闲职,她把JD交给了谢宁,但还有很多隐形的工作过手在她那里。
想要向上走,这也是种手段。
贺承风不在意这些东西谁干,又不重要,助理也不能什么事都经手。
他问:“产业年会在什么时候?”
Daisy说:“下个月八号。”
贺承风:“好。”
对方应声,临走前笑盈盈地问:“上次的下午茶您还需要吗?我按照上次的搭配每日给您也送一份?咱们公司的其他领导可都很喜欢呢。”
贺承风手顿了一下,说:“可以。”
别的人都有他当然也要,凭什么不要?反正花的公司钱。
Daisy笑着应声,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的时候眼睛瞥过坐着的谢宁,鼻腔里很轻的哼了一下。
“嘿!”
黄苏木丢过来个苹果,谢宁下意识伸手,稳稳接住。
她上来找谢宁玩,坐在她旁边咔擦咔擦吃苹果,谢宁也在咬着苹果。
黄苏木问:“最近怎么样?还适应吗?当贺总助理好还是专心搞研究好?”
谢宁想了想,“都好。”
做什么都好,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黄苏木拍拍她肩膀,又趁机摸了几下她的手臂,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能跟上老板的陀螺节奏,你是这个!”
谢宁被她逗笑了,黄苏木眨巴眨巴眼睛,“哦?原来你脸上有点小雀斑呢,我才注意到。”
谢宁有点不自在地想把镜框戴上。
黄苏木却捧着她的脸来回看看,最后下了结论,“高级,性感。”
谢宁不理解那讨厌的雀斑有什么性感的,把这当作社交礼仪的夸赞而已。
黄苏木问:“我周末跟一些朋友约了徒步,你要一起吗?有帅哥哦,可以介绍给你,反正你没有男朋友,搞建筑的,温柔专一型男。”
谢宁默然,正思忖着如何拒绝,铿地两声,办公室门被站着的贺承风伸手重叩了叩,把人吓得蹭一下站起来。
“上班时间,干什么呢?给你开工资是让你来聊天的?活都干完了?你的弱智ai已经跟人一样机灵了?”
黄苏木咬牙一笑,“没有,我立刻下去干活。”
走之前又不怕死地说:“贺总,你把谢宁调走了能不能再给我们招一个人?”
贺承风:“我挡住公司大门不让人进来了?还是把人事部解散了?”
黄苏木心想,他妈的,谁招惹他了,真倒霉。
她假笑着应声,心里骂得挺脏的,走了,走之前还朝着谢宁飞了个眼,那意思是周末的事别忘了。
谢宁朝她淡笑,转眼看见贺承风,贺承风转身关门,一眼都没看她。
城市被黑暗覆盖上,一天又很快过去,办公楼开始零零散散,谢宁把工作汇报也整理好,包括明天的schedule,都发给贺承风,算是一天的收尾。
贺承风出来的时候把钥匙抛给她,没有回家,送他去了个酒吧,贺承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让谢宁自己回去。
离开之前看见一个露脐装的漂亮女孩出来接他,谢宁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踩了油门走了。
贺承风在门口转头,人已经不见了。
踩油门踩得真快,驾校怎么没给她颁个奖呢?
女孩开口:“贺总?”
贺承风随着她进去,“所以你们蒋总喜欢在这里谈事情?”
助理笑笑,“这不是听说贺总喜欢这种地方嘛。”
贺承风冷哼一声,这是替她老板怼人呢。
Sammy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谢宁正在看着动画片发呆。
抱着膝盖坐在茶几上前,几包薯片已经空了,嘴角还沾着一点碎渣。
她其实有点生活能力低下。
“宁?汇报任务进度。”
谢宁打开电脑连接基地内网,写了两个字:正常。
Sammy的跨国视频打过来,“宁?”
谢宁:“在,有指示?”
Sammy是SAC基地的指挥大脑,在任务期间代表的是背后的技术团队。
Sammy:“110617-zx任务,确认执行人是否异常?”
谢宁沉默很久,然后说:“无异常。”
Sammy:“……是否需要心理组对接?”
谢宁:“不需要。”
Sammy那沉默很久,谢宁冷声重复:“不需要。”
过了一会,手机上的消息发过来,“你真的没事吗?”
谢宁那天的一句问话让Sammy很不安。
谢宁转头望着浓黑的夜。
她想,没事,我没事。
我只是遇到了一个久别的人。
一个我总是念起的人。
一个我莫名遗憾的人。
八年前。
闷热的日头下,谢宁掀了脸上的面罩,头发凌乱,滋滋啦啦的对讲机响,“宁,指挥中心F会议室。”
“收到。”
谢宁把枪规矩地装到腰间枪袋里,伸手抹掉鼻尖上的汗,进去之后空调的凉爽让她稍微舒服了一点。
是一个小型的会议。
褚平指着谢宁,“这次让我的小朋友去吧。”
卡琳耸肩,“yourcall.”(听你的)
走前拍了拍桌尾表面平静但其实隐有雀跃的谢宁,“我们的乖鸟儿要出笼喽。”
会议室里几声笑,谢宁低头红了脸。
那时她十八岁。
第一个任务。
一位政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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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在MIT演讲,需要暗中加配团队,任务评估后的危险系数不高,不过是B级。
很适合作为第一个正式任务来体验。
谢宁真的像是一个出笼的鸟儿,惊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是陌生又新奇的一切,她所未曾拥有的一切。
校园的建筑上爬着翠绿的藤蔓,宽阔平直的道路上全都是来往的学生,草坪上的男女们在看书或者亲吻,走在小路上,一切都是那么充满希望。
天地在她面前旋转。
谢宁仰头看着,满是向往的心忽然就刺了一下,又缓缓低头。
岳灵从后面揽上谢宁,手拉扯起她的两条辫子玩,“在想什么呢?”
谢宁没说话,摸着手上那个临时的ID卡,按着手里的地形图来回走,岳灵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都是那么过来的。
这个世界五彩斑斓,但是她们在灰色之中。
她说:“不用那么紧张,这次任务危险等级很低,卡琳都懒得接,咱们当作度假好了。”
谢宁点头,她把人物资料看过很多遍了,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她们去了第二天演讲的会堂查探部署,谢宁老老实实按照课程上教的,一丝不苟,哪怕岳灵说不用那么仔细。
她在旁边叉着腰看着这个小呆子无奈摇摇头,其他人都走了,就她还在这里上上下下查看,好像要把木板也翻开来。
“姐姐要出去找男人了,你自己在这里吧。”
谢宁茫然地,“啊?”
岳灵嚼着口香糖,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谢宁满脸通红,可爱得像是个瓷娃娃。
岳灵扯扯她辫子,“走喽。”
从演讲台上跳下去之前把会堂的电源开关给她,“relax,出去玩玩宝贝。”
岳灵走到会堂后门,又拿起脖子上的相机,“hey!”
谢宁转头,岳灵抓拍了一张,然后转身摆摆手臂走了。
谢宁都没反应过来,要抬起剪刀手又放下了,把有些凌乱的短辫子捋了捋。
会堂一片安静,谢宁走了一圈又一圈,脚步声回荡着,她走到讲台处,蹲下,看见底下黑暗处躺着一张ID卡。
捡起来,转身挪在灯光下去看。
那张缩小的照片很清晰,照片上的那个人实在是好看。
眉眼带着几分意气和张扬,唇角却平直,故作严肃似的。
眼睛移到上面的名字,贺……贺承风?
电气工程专业……
蹲在那里,看上面信息,眼睛又回到那张小小的照片上,盯了很久。
脚步声响起,谢宁吓了一跳,缓缓站起来,抬眼的时候那照片变成了真人,出现在面前。
更加鲜活的眉眼。
一切都显得特别梦幻。
那底下的人原本是低头在找什么,没注意到台上有人。
一抬头,顶端的灯光下,女孩站直,表情呆滞。
他愣了片刻。
很短促的几秒却在那一瞬间拉长了。
贺承风开口:“同学,你……”
他话音响起的同时谢宁抬手将他的ID卡抛给他,视线一乱,本就没完全看清楚的面容已经戴上鸭舌帽,转身离开。
会堂的最后一点灯光灭了。
贺承风手一撑,矫健地跳上台子,一团漆黑,他有点懵,循着声音的方向追出去。
“诶?同学?”
“你叫什么?”
“你哪个专业的?”
走出来的时候早就没人了,他站在后门那里来回看,脑子发懵。
她跑什么啊?
他又不是坏人。
长得又不吓人。
奇了怪了。
谢宁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她心咚咚地跳。
她那时候还很胆小。
她有一段时间老是讨厌那时候的自己。
她无数次在想,如果当时没有那么胆小,是不是可以跟他聊几句,是不是可以交个朋友呢。
除了基地的人她还没跟别人交过朋友呢。
可是后来也想明白了,那不过是奢望。
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不清自己为她什么老是想起那个甚至连话都没说过的人,后来,她成长了许多,在一次任务的间隙,再一次去了那个校园。
那却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