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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捡走寡夫(女尊)

    第36章


    今日的黄昏格外红,照的男子玉脸生霞。


    一声突兀的嚷嚷打破了美好的意境,温俊逸被几个人抬着上了轿子,挣扎不过两手举着棍子来回的挥舞,“我不要回去,我脚已经要好了。”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塞进了轿子里。


    百草堂的人来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目标明确是依照温掌柜的命令带小公子回去。


    锦絮静静的看着一场跟闹剧似的接人,全因温俊逸多了几分有趣。


    明白温俊逸对楚玉茹的感情,于是更加要宣誓所有权,在温俊逸从轿中探出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想求助楚玉茹时,锦絮凑到了楚玉茹身侧。


    手掌虚虚的挽着楚玉茹的胳膊,得意的冲他勾起唇角。


    “狐狸!”温俊逸低声骂了一句,冲着准备抬轿子的人大喊,“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


    不停拍打着轿壁,气的脸颊鼓起,举着棍子指着锦絮,“你给我等着,休想得逞!”


    话音刚落,脑袋被敲了一下,温俊逸不可思议的看去,他记得这人是娘的得力助手,也是百草堂的二当家。


    被当着外人的面敲脑袋温俊逸异常羞愤,捂住被敲的地方质问,“你凭什么打我!”


    那人说话语气淡淡的,“温掌柜说公子一旦有不愿意离开的想法,就打脑袋,打到他走。”


    僵持不下之际,锦絮冒了出来,半边身子躲在楚玉茹身后,笑眯眯的道,“小掌柜还是听话回去养病吧。”


    轿子抬走时还能听见温俊逸在跟二当家讨价还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可怜。


    锦絮余光瞥了楚玉茹一眼,带着浓重的酸味,“难道楚娘子舍不得温郎,不妨现在叫回来还来得及。”


    “他受伤了,回去养着才是最好的。况且…未出阁的男子不便住在我家。”楚玉茹解释道。


    可不知道为何锦絮并不开心,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留楚玉茹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还记得锦絮家中衣柜后藏着一个洞,楚玉茹找全修补所需要的工具后,双手提着踏入了院子。


    抬手还没来得及敲门,门从内打开,锦絮似乎刚洗漱完,颈侧的头发湿湿的黏在白瓷的皮肤上,“我以为楚娘子还会忘了。”


    楚玉茹,“我这次记住了。”


    墙角下的洞修补起来不算麻烦,就是不能再用木板简单的堵起,还需要考虑到下雨会不会漏水的问题。


    一个人住的楚玉茹对修补东西得心应手,家中有什么地方破了,什么地方坏了,全都是她亲自动工修的。


    接过小马扎楚玉茹开始了缝缝补补,头一埋忘记了时间,待到最后一抹腻子刮完,外头天已经黑了。


    直起酸疼的腰,楚玉茹擦去额上冒出了汗珠,对自己修补的成果很是满意,边收拾工具边说道,“等一晚上就干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小动物钻进来。”


    锦絮坐在点燃烛灯的桌前,撑着下巴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楚娘子的眉眼比寻常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挺直的鼻梁让人忍不住想用指腹滑过,在摇曳的烛灯下看的更加迷人,直叫锦絮挪不开眼。


    视线逐渐下滑至楚玉茹开合说话的唇瓣上,锦絮思绪纷飞,一会想到了楚娘子坚定握住他手的温暖,一会又浮现温俊逸嚷嚷要给他好看的警告。


    锦絮不自在的吞咽口水,蜡烛的微弱热意熏的脑子胀胀的,昏昏沉沉的无法再思考其他。


    楚玉茹话音刚落,就见锦絮半个身子贴了过来,气氛瞬间浓稠,整个人僵硬的如块木头,扣在凳子边的手指无意识的紧张用力。


    软软的唇贴了上来,蜻蜓点水,如偷尝禁果后幡然醒悟,锦絮迅速拉开了距离,烫红的脸快埋进胸前了,余光是一点儿也不敢往楚玉茹那处看。


    短短几秒的内心纠结好像被无限拉长,锦絮耳朵被一层膜堵住,能清楚的听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急促的深呼吸。


    楚玉茹现在是什么状态,她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紧张,一样不知所措。


    积极的想法没几句便被失落恐惧占据,锦絮心跳越来越快,心思未动眼角先冒出了泪花来。


    是不是太过于冒进了,是不是吓着楚玉茹了,她不会觉得自己很轻浮和随便吧。


    她为什么站起来!锦絮猛然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瞪大眼睛盯着楚玉茹。


    顾不上脸面尊严的想要抓住从眼前过去的人,可他手抬起的太过于沉重缓慢,楚玉茹又走的太过于快,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楚玉茹离开了。


    当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于视野,眼眶中蓄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滴一颗颗滚落下来,砸在桌面碎溅开。


    为什么要控制不住自己,温俊逸走了后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跟楚玉茹相处培养感情,为什么!为什么晃神的要吻上去。


    熟悉的绝望感,是知道爹娘惨死,是被挚亲以低廉的价格卖给陌生人,锦絮觉得这次比任何时候还要让他难以忍受。


    毫不犹豫的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下,一侧面颊迅速的红肿起来。锦絮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双手揪住了头发扯着,懊恼着,以另一种方式来惩罚自己。


    他哭的很大声,大声到没听见跑来的脚步声。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轻柔的握住了锦絮扯住头发的手背,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楚玉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会,锦絮又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哭的她心揪成一团。


    泪水模糊视线,锦絮咬着出血的下唇,紧紧的抱住了楚玉茹,松开嗓子说话哽咽,极力要想回来的人证明些什么,反复的说道,“我不是轻浮的人,我不是随意玩弄的擦脚布。”


    这次楚玉茹没再犹豫,同样的回抱住了他,才发现锦絮的腰肢细到她一只胳膊就能环住,细到似乎用点力气就能将他弄折在怀中。


    肿起的一侧面颊除了麻木发烫外没有其他感觉,锦絮眼睁睁的看着楚玉茹多情的眸中只有他一人,带着怜惜的亲吻他的伤处,一时间连眼泪都忘了流。


    楚玉茹轻松将浑身发软的锦絮抱坐在了桌子上,微微仰着头的哑声问道,“疼不疼?”


    疼不疼,许久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了,锦絮已经忘记了上一次表达情感是什么时候。


    紧紧攥着楚玉茹肩膀处的衣服,生怕一眨眼人再不见,点头后又不满意,怕楚玉茹觉得敷衍,开口先哭了两声才找到原本的声音,“疼,好疼,哪哪都疼。”


    一直悬浮的脚终于踩到了柔软的草地,锦J.J.絮发现最拿手的调节情绪在此刻半分不起作用,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被迫的选择盯着眼前的人沉默着流泪。


    楚玉茹在观察锦絮的状态,琢磨着差不多后缓缓开口,带着些许的窘迫和羞意,“我们嘴对着嘴亲了,我娘从小就告诉我,要是跟一个男子亲嘴,就要对人负责。”


    她拿出了急匆匆跑回去取的东西,塞进了锦絮的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比之前给他的还要多的多,沉的沉。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我还有之前打猎留下的兽皮,等今年冬天可以做件大氅给你,还有这个……”


    一颗圆润泛着柔和光晕的珍珠放进了锦絮掌中,楚玉茹耳朵红的厉害,垂着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我只找到了一颗比较好的,没办法打一副耳饰,但它可以镶嵌在发簪上。”


    “你戴肯定好看。”楚玉茹面颊泛起一层薄薄红晕,眼眸亮的厉害,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东西展现出来,像是在安抚锦絮,让他放心的把自己托付。


    瞧的锦絮昏昏沉沉,天旋地转的,东西如何锦絮已经没心思在意了,他的手急切的解着自己的腰带。


    此时的手指灵活的厉害,三两下就把系的结解开了。又想去解楚玉茹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想被占有,想被眼前的人彻底的拥抱,想半夜醒来时能贴着她继续入眠。


    手腕被攥住,锦絮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慌乱和讨好,很快他感受到楚玉茹的五指和他相扣在一起。


    楚玉茹空出的一只手抚上锦絮的后脖颈,压着人低下头来和她额头相抵,“你的状态需要好好休息。”


    锦絮哆嗦着嘴唇想辩解着,楚玉茹亲了上来,不似他的蜻蜓点水,带着生涩的探进了口中。


    锦絮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腰软的不像话,攀着楚玉茹才堪堪稳住身形。


    两唇分离,两人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锦絮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腰带被从新系好,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锦絮觉得自己像是楚玉茹打包好的礼物,被珍贵、被细心、被正视的对待。


    楚玉茹又回去了一趟,拿了一瓶药膏回来,涂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说是能消肿。


    不管现在楚玉茹拿什么给锦絮涂,他都不会吭声一句,乖巧的坐着凳子,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上,目光一刻也不愿意从楚玉茹身上移开。


    “你要回去了吗?”锦絮问。


    楚玉茹的指腹疼惜的擦过他的嘴角,“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我明天去找你。”锦絮覆上楚玉茹的手,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落入了星辰。


    没有不安,没有恐惧,锦絮头一次怀揣着期待的目送楚玉茹的离开。


    他知道明天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找楚玉茹,不用再为了说几句话去琢磨拙劣的借口。


    锦絮瞧着楚玉茹给他留下的一桌子东西,紧紧的握住了那颗圆润的珍珠,痴痴的傻笑。


    当天晚上锦絮做了春梦,在冲动的年纪他也曾做过,可却没有这一次来的反应大,刺激的他惊醒。


    梦中的楚玉茹很温柔,会用手托着他的腰,会在耳边呢喃不熟练的情话,会牢牢的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逃跑。


    醒来月亮正当中,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锦絮通红着面颊脱下裹裤,卷成一团将见不得人的东西藏起来,塞进了脏衣篓。


    躺回去后眼睛没闭上一会,不安心的爬起来,轻手轻脚的打了水来,借着月光把裤子揉搓了干净后,才彻底放心的睡去。


    第37章


    村里的鸡还没来得及打鸣,楚玉茹就睁开了眼睛,像是赴什么约开始打扮捯饬自己。


    翻腾出压在衣柜最里面的裙装穿上,又是头发抹桂花油,又是插发簪的,好一顿收拾,对着铜镜照了一遍又一遍才确定下来,推开了家门。


    伴随着划破黑夜的鸣叫,晨曦下院中站着一人,锦絮低着头紧张的搓着手中袖子,听见开门声后不自在的转过身来,抿着涂了胭脂的唇瓣,清冷的面容多了几丝媚态。


    楚玉茹瞧了眼天色,也不知道锦絮是从什么时候等在外面的,主动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锦絮不满意的嘴角向下,非常在意被握着的是手腕这件事。


    挣扎了两下,得了空子牵住了楚玉茹的手,这下才心满意足露出笑容。


    “我记得你说过要去处理田地。”


    锦絮边说边跟着她进屋,明明是踏入许多次的房间,却在此刻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两人并肩坐下,楚玉茹的余光就没离开过锦絮的嘴巴,抹了胭脂后如盛开的红梅,想让人一览芳泽。


    嗓子干巴巴的吞咽口唾沫,回答道,“待会就去。”


    锦絮应了一声,后面就没话说了,两人呆呆的肩膀靠着肩膀的坐着,盯着桌上燃烧一半的蜡烛,各执心思。


    “我”


    “你”


    同时出声,同时看向对方,视线相触那一刻气氛变得旖旎、粘稠,没有互相谦让,迫不及待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楚玉茹,“我想和你亲嘴。”


    锦絮,“你要不要和我亲嘴?”


    话音落下已经拥在了一起,锦絮为了让自己不显得狼狈,跪在凳子上要比楚玉茹高出一小截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毫无章法的蹭着双唇。


    即便是如此拙劣生涩的技术,也让两人心跳如鼓,眼前发晕。


    楚玉茹的手一直护在锦絮的腰间,察觉出有不老实的东西伸进嘴里,变着法子的想撬开她的贝齿,眼中闪过笑意。


    不过是在锦絮腰窝处摁了一下,人瞬间如一滩汪泉倒进了楚玉茹怀中,任由如何欺负也只会发出小猫般的哼唧声。


    只不过是亲吻,就难舍难分,如沙漠逆旅找到久违的绿洲不愿意离开。


    锦絮错开脸来大口的呼吸,楚玉茹总是有办法吻的他浑身酸软,半分力气都用不上。


    想日日夜夜跟她缠绵在一起,可又担心因为自己而耽误了楚玉茹的正事,他可没有忘记楚玉茹答应楚父母要接手家中田地。


    胳膊搭在楚玉茹的肩膀处,凑近的几乎是鼻尖蹭着鼻尖,锦絮缓和呼吸后眼睛湿漉漉的,带着莫名的潮红,“时候不早了,田地里的事情还要处理。”


    楚玉茹又在锦絮的唇上嘬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山上采药耽误了几天的时间,原本是利用那时间来除去杂草和翻新土地的。


    根据气候来看,村里的农民已经开始播种了,再不去时间要赶不上了。


    似乎是看出了楚玉茹眼中的眷恋,锦絮心口胀胀的满足的厉害,“中午我带着饭菜去找你,好不好?”


    楚玉茹点头,这才算完事。


    农具整齐的放在柴房内,楚母曾说过即使不再农耕也要好好对待家中农具,所以都是擦洗干净整齐的摆放着。


    楚玉茹扛着锄头顺着熟悉的坡路去往村外头的大片田地,太阳已经出来了,放眼望去光秃秃的土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劳作的村民。


    她们看见楚玉茹时并不奇怪,反倒是跟她打招呼,提醒要加快速度了,别赶不上春播的。


    来到自家的田地前,果然如想象中的一样杂草丛生,甚至有的长到了小腿那么高。


    楚玉茹大致看了一圈准备用起来的地,不再犹豫的卷起衣角,宽大的斗笠卡在头上,只剩下小巧精致的下巴。


    一锄头下地刚好卡在杂草根茎处,脚再踩住锄头的头部,往身前一拉,整根杂草就连根拔起。


    头顶着太阳忙碌,汗水如雨般淅沥往下流,楚玉茹擦去眼皮上的汗,面对望不到边的田地,拧起了眉头。


    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是无法赶在春天将杂草除完的,得想想办法加快进度。


    身后响起锦絮的声音,他站在田道上,戴着和楚玉茹一样的斗笠,胳膊上挎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层白色防尘纱布,正欣喜的冲楚玉茹招手。


    时间一晃竟是到了中午,楚玉茹才觉腹中比平日还要饥饿上几分。


    两人坐在田间的小土路上,锦絮将纱布打开,里头放着两个白面馒头和清炒的小菜。


    锦絮心疼的瞧着楚玉茹热红的面颊和汗津津的身子,取出帕子打湿为她擦着汗,“你走后我现揉了面,一半包子一半馒头的,尝尝看揉的如何?”


    馒头松软,表皮光滑,内里劲道,咬上一口满嘴面香。


    “好吃。”楚玉茹的夸赞从来都如此直白简单,却也让锦絮心满意足。


    时而有一阵清风拂过带来凉爽,也算是犒劳了一上午的劳累,楚玉茹低垂着眉眼安静的吃饭。


    同样其他在田地里劳作的村民,要么是夫郎前来送饭,要么是自家的孩子来送。


    如果都没有时间,那就早上将中午要吃的干粮带着,简单的解决一顿后日落回去吃顿好的。


    锦絮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拎起了放在土堆旁的锄头,动作不算利索的翻了下地。


    “你不用干这个。”楚玉茹一侧面颊塞着未咽下去的馒头,伸手要去阻止。


    却被锦絮反摁回去坐着,眼中透露出一丝心疼,面上是笑嘻嘻的,“你吃着,我帮你锄一点,全当是锻炼身体了。”


    没有任何农耕经验的锦絮全靠着蛮力,不过是三两下的功夫鼻尖就冒了汗。


    楚玉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几口将剩余的馒头塞进了嘴里,就着水壶中的山泉水咽了下去。


    “我吃好了。”楚玉茹顺手将东西收拾好重新放回篮子里,不动声色的拿过了锄头。


    带来的饭菜都被吃光,锦絮心情颇好,拉着楚玉茹坐了下来,“你得歇歇,刚吃完饭不能动。”


    楚玉茹低低应了一声。


    满眼望去是茂密的杂草,锦絮不免问道,“你家中一共有多少亩啊?”


    “几百亩吧,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楚玉茹胳膊搭在膝盖上,带着点淡淡忧愁,“荒废了几年再开垦得耗费些时间,我今年打算先种三十亩看看,毕竟我没有任何农耕经验。”


    锦絮在一旁听着没回话,陷入了思绪中。


    踩着日落而归,楚玉茹看见了自家灶房内升起的袅袅炊烟,回到家中便见锦絮忙碌的端上了最后一道菜,推着她的后背,“快去把手洗干净吃饭。”


    清凉的水划过指尖,楚玉茹有一瞬的恍惚,似乎在不久之前她就期望着回家能有口热乎的饭菜,真当实现不真实感包裹住了她。


    锦絮在桌前摆放着碗筷,楚玉茹没忍住的从后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的肩膀处,闭上眼睛仔细嗅闻锦絮身上沾染的柴火气。


    是活生生的人,是能够抱住的,她没有在做梦。


    楚玉茹声音小小的,闷闷的,“我刚一瞬间还以为这些都是梦呢。”


    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了,在田地里劳作了一天,身上不仅有汗臭味还有泥土,不想让锦絮难受。


    锦絮笑的眼睛弯起,拉着楚玉茹未擦干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那现在呢?”


    “现在”楚玉茹眨了眨眼睛,耳朵尖开始泛红,“现在我想亲你。”


    亲吻带着占有和小心的克制,锦絮没能咂摸出克制是从何而来,便被无情的拽入意识混沌,只晓得跟随楚玉茹的节奏,追随着她寻求原始的乐趣。


    一连几天下来,楚玉茹在田地里锄草,锦絮便带午饭给她,过的如寻常夫妻一般。


    今日楚玉茹虽拿着锄头离开了家中,却没有去田地里,而是绕了一点路前往了村长家。


    前天晚上劳作完回来的路上有人拦住了楚玉茹,告诉她村长有事情找她谈话,让她明天挑个时间过去。


    还没去楚玉茹便猜到村长找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些天下来她跟锦絮几乎形影不离,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找她说的应当就是锦絮的事情。


    楚玉茹没让锦絮知道,也不想让锦絮知道,于是假做离开去劳作,实则绕了一圈从村子另一边前往的村长家中。


    村长是个年纪稍大的妇人,两侧的鬓发雪白,唯独头顶的发丝是乌黑的,半躺在一把老旧咯吱摇晃的摇椅上晒太阳。


    见楚玉茹来摇摇晃晃的从摇椅上起来,示意人进屋说话,屁股还没沾到板凳,先叹了一口气。


    “楚家的姑娘啊。”村长抹了把脸,神情担忧的看向她,“你知道最近村子里都在传什么吗?传你和王翠的夫郎锦絮在一起了。”


    楚玉茹坐在了村长对面,半分不见慌张之色,大方的承认,“我是和锦絮在一起了。”


    “糊涂啊!王翠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怎么能趁人死了抢人夫郎呢?”村长想骂,却又对着楚玉茹骂不出口,“你让村里的其她人怎么看你?”


    楚玉茹没说话反驳,村长的语气才缓和了一些,“你们楚家外去做了生意还惦记着村子,接济村子建设我这个作为村长的都记在心里,村里的大家也都承你们一家的情。但这件事情不行,赶紧和锦絮断了联系,别坏了你的名声。”


    “锦絮和王翠一没拜天地,二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王翠死了,难不成让锦絮守一辈子寡?”楚玉茹拧起眉头来。


    村长在村中德高望重,放在寻常楚玉茹断然不会如此说话,可提到锦絮时村长句句贬低,楚玉茹心中升起无名火来,连带着说话声都冷了不少。


    “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克死妻主是不耻的!你也想被他拖累吗?”村长拍桌而起,怒火中烧,“再说了,你爹娘能同意你跟一个寡夫在一起?”


    “我爹娘那边我自会去说,用不着旁人操心。”楚玉茹坐着淡淡的道,“王翠死是因为半夜拿钱去县城赌博,路上遇到了亡命之徒,你是村长比我更清楚。这也要怪到锦絮的头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村长没料到楚玉茹态度如此坚硬,气的指着她鼻子的手直哆嗦。


    楚玉茹不再多废话,拿起放在脚边的斗笠起身离开了。


    没心思再去田地劳作,现在就想要找到锦絮,在他身边无所事事的呆上一天,任何人都别想分开她们。


    楚玉茹脚步加快的往家的方向走,在距离家不远处停了下来,她看见了锦絮正半蹲着跟一个小娃娃说话,小娃娃拿到给的饴糖后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蹦哒着走了。


    楚玉茹更加坚定心中想法,明明如此单纯柔软,被一群不了解真相的人乱嚼舌根,自以为是的把恶毒的想法强加在锦絮身上。


    “怎么回来了?”锦絮微微睁大眼睛,欣喜的跑了过来,自然的环住楚玉茹的胳膊,“我刚准备给你送饭去。”


    楚玉茹轻轻捏了下锦絮的手,“今天想在家里休息。”


    “那好啊,今天太阳那么大,况且你也该休息一天了。”锦絮笑起来人畜无害,全然让人猜不到他刚才在做什么。


    那小娃娃并非是偶然路过跟锦絮交谈上,而是锦絮特意让他跟着楚玉茹,报酬就是一大块饴糖。


    起初锦絮只是患得患失,害怕楚玉茹那么好的人会被别人惦记上,所以让小娃娃每日在楚玉茹离家时跟上,等楚玉茹到了田地开始劳作时再跑回来,告诉锦絮一路上谁跟楚玉茹说话了。


    谁成想今天小娃娃回来告诉他,楚玉茹绕了一大圈去了村长家里头,锦絮瞬间明了了所为何事。


    陷在甜蜜幸福的漩涡中,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挽着楚玉茹往家走时,余光一直观察着楚玉茹的表情,锦絮没挑明询问为何今天跟从前回来的方向不一样,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想问肯定能问出来,但锦絮不愿意知道,或者说他想要赌一把,赌楚玉茹会不会因为旁人的言论而松开他的手。


    刚出锅没多久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篮子摆在一旁还没来得及装进去,锦絮率先松开了挽着的胳膊,“我去灶房拿碗筷来,既然在家里吃,那我就再去烧个汤。”


    脚还没踏出去,手腕被拽住,楚玉茹拉着他进了怀中,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静静的抱着她。


    锦絮心尖一颤,嘴唇哆嗦了一下,迟迟没敢回抱住楚玉茹,垂下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中情绪,“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楚玉茹大半张脸埋在肩膀处,说话时闷闷的声音震的锦絮半边身子都麻了。


    “能不能搬来跟我一起住?”


    “你说什么?”锦絮问。


    楚玉茹抬起头来,“我想你跟我住在一起。”


    那是已经死去的王翠家,不是锦絮的家,锦絮的家从来不在那里。


    第38章


    锦絮的东西本就不多,能拿走的就几件衣服,午饭都不愿意吃了,急忙忙的往隔壁跑去,收拾了东西抱了过来。


    楚玉茹的衣柜空出了一半留给他,把衣服放进去刚好填满了整个衣柜。


    锦絮扶着柜门盯着衣柜里陌生的衣物发呆,直到身后响起楚玉茹喊他吃饭的声音,才恋恋不舍的关上柜门。


    这里是属于他的家了,锦絮打量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屋,坐的紧靠着楚玉茹,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正如楚玉茹所说的,一天呆在家中哪也不去,直到黄昏落下,直到月亮升起。


    屋内有两个能睡觉的地方,一个床榻,一个软席,楚玉茹洗漱完后就见锦絮站在床榻边一动不动的,紧张的手背在身后互相搓着。


    楚玉茹咳嗽了一声,扯了扯锦絮的衣服,“你愿不愿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如果如果没准备好,我可以先睡在软席。”


    噌一下锦絮满脑子是那场春梦,点了点头,主动脱了鞋子爬上了床,羞涩的钻进了被子里。


    为了等这一天,他心中预演了无数次该怎么做能让楚玉茹开心,面颊发烫的厉害,默默侧躺着将腿蜷缩了起来,遮挡着什么。


    屋内蜡烛熄灭,暗了下来,楚玉茹直挺挺的躺下,连脸都不曾转一下的闭上了眼睛。


    跟被幻想搞的**焚身的锦絮一个天一个地,锦絮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似乎并不相信楚玉茹说的一起睡觉,当真是躺在一块床板上盖着被子睡。


    气鼓鼓的盯着人看了一会,背过身子不愿意搭理了。


    忽然一只胳膊从后面抱住了他,后背贴上炽热的温度,锦絮立刻紧闭双眼,等待着楚玉茹接下来的动作。


    等了一会也仅仅只是抱住而已,锦絮终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来眼眸亮的厉害,“难道我们现在就睡觉?”


    “天色不早了”楚玉茹睁开眼睛,后半截话咽肚子里去了,从锦絮的神情中她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此刻放在锦絮腰上的胳膊格外的烫。


    呼吸扑打在对方的下巴处,楚玉茹紧张的攥了攥手,率先移开对视的目光。


    “你不介意吗?”楚玉茹问。


    锦絮满头雾水,“介意什么?”


    楚玉茹面色凝重的坐起身,低垂着脑袋看不真切脸上神情,“因为我头脑发热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就让你收拾东西搬过来跟我住,如果我再对你…我不想你觉得自己被轻视。


    你是我想要陪着过完下半辈子的人,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


    锦絮眼睛微微瞪大,仅仅是从楚玉茹的话语中他便分析出了想要的信息,悬着的一根神经松懈下来,懒洋洋的撑着床板支起上半身,眷恋的抚摸上楚玉茹的侧脸,摸到了滚烫的泪水。


    “你比我想象中的喜欢上我,还要早的多。”锦絮捧着她的脸虔诚的亲吻在楚玉茹的额上,“说说看,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楚玉茹像个被戳穿心思的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想为自己辩解,将日日夜夜在心中深根发芽的,如今已长成茂密参天大树的爱恋掩藏住。


    想了无数种借口,不管说出哪个来,她都知道锦絮会相信,完全不用担心暴露自己不耻的心思。


    楚玉茹深呼吸,抬起红着的桃花眼正视锦絮,恰好月光打在了脸上,“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那天从山上下来,见到站在院子门口的锦絮,风肆无忌惮的吹在他身上,纤瘦苍白的人仿佛要随着风而去。


    风别太大了,别再吹他了。


    楚玉茹一瞬间明白了老人家常说的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


    “我带王翠上山,帮着她寻找赚钱的出路,不是我人好,是我想让她安稳过日子,最重要的是给你安稳的日子。”


    话一旦开口,接下来再说就容易多了。


    楚玉茹的心思不多,唯独的那么点关于锦絮的闭口不敢和旁人谈论。


    现在,面对皎洁的月光,面对心心念念的人……


    “那天半夜你来找我,让我陪着你去寻王翠,我心里是不愿意的。可我看你那么害怕,我就陪着你去了。


    你在火堆旁跟我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没忘记,既欣喜你对王翠不喜,又悔恨羡慕她比我更早遇见你。”


    楚玉茹吸了口气,头抵在了锦絮的肩膀上,抓着他骨节匀称的手中在掌中揉捏着,声音低喃,“我不想救王翠的。”


    锦絮知道她在说什么事情,是王翠失足被带毒的捕兽夹夹住了手腕。


    “可要是她死了,你就成了旁人口中的寡夫了。世间所有恶毒的词汇都会用在你身上,她们会说是你克死的王翠,会被戳着脊梁骨骂,可能会被赶出村子……可能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说的仁者乐山我担当不起,我只是个在黑暗中不断压抑着嫉妒,明知不可违却控制不住自己,想法设法的和你产生交集,试图拉着你同流合污,让你爱上我的坏人。”


    是得知王翠死后冒出诡异快感,是少了道德上束缚故意将人留在身边,一切的一切在楚玉茹看来,是她拖着锦絮陷入一场荒唐怪诞的漩涡。


    楚玉茹没敢抬头,抓着锦絮用了点力气,“但我跟你说的会好好待你,是认真的,那是我对你为数不多的,见得了光的心思。”


    锦絮笑了,“比我小一岁,心思怎么那么会藏呢。”


    锦絮并没有傻乎乎的像楚玉茹一样,把自己坦白的一干二净。


    他更像是个习惯潜伏在暗处的人,不管外面是光明亦或者是动荡,准确分析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


    “田里还有多少地需要除草?”锦絮没来由的问了一句,柔软的指腹擦过楚玉茹粗糙了许多的掌心。


    “还有一半,我明天起早些,争取这几天翻新完。”提到田地楚玉茹皱起眉来,毫无经验的她即便是跟村里经验丰富的村民请教过,也无法弥补对农耕的生疏。


    光靠着蛮力虽冲劲快,但一个人身上能有多少蛮力够消耗的。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赶在春天结束前把种子播下地。”


    “我一直都相信你。”锦絮拍拍她的后背,“不过有时候思维转变一下,或许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楚玉茹不解的眨眼,就听锦絮解释道,“你向来都是一个人上山捕猎,早已习惯了什么事都独自去做,但这次不一样,你需要向外寻求力量。”


    “向外…寻求力量?”楚玉茹愣住,思考着其中意思。


    锦絮从枕头底下拿出不知何时塞的钱袋子,笑的眉眼弯弯,“钱能解决许多事情。”


    天光乍亮,穿戴整齐的楚玉茹不见半分疲态,一手抓一个刚出蒸笼的菜包子,冲出院子直奔着村外的田地而去。


    村里的农民日复一日的在田地里劳作,对泥土地的熟悉如同第二个家,她们不需要去处理长久未打理的杂草,本就比楚玉茹进度快,有些已经春播完准备去县城找零工补贴家用了。


    “既然都是打工,为何你不雇佣她们来帮你锄犁,帮你赶在春天结束前播种。”


    “你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那些帮助提点你的村民大多数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可要是你拿着钱雇佣她们给你干活,心理上必然有落差,说不准人家还要背地里嘴你趾高气昂。


    明日去找人时要着重强调自己没有经验,快赶不上春播,迫不得已才劳烦她们帮忙,后再给出报酬。”


    锦絮的话还回响在耳边,是楚玉茹从来没想过的一种方式,却也给她开启了一扇大门。


    不需要出多高的价钱,甚至于比县城招工角的大部分工钱都低也无所谓,会有人接这活儿的。


    楚玉茹谨记昨晚锦絮同他说的话,去寻了村里播种结束和快要结束的人,按照锦絮教她的话术删删捡捡的叙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年长的村民先是拍着她的肩膀哈哈大笑,说她太年轻了,不熟练也是正常,并且表示等手里的活忙完会过来帮她。


    半天下来不少人愿意帮助楚玉茹翻新土地,细算甚至于能尝试多开垦一些。


    楚玉茹没犹豫,把原本三十亩的计划扩成五十亩地,正如同锦絮说的那般,当你个人实力无法处理眼前难题时,不妨向外寻求帮助。


    楚家的田地各处散落着帮忙的村民,楚玉茹也不闲着,依旧每天早起的过来跟着大家一起劳作,但心思更多是放在了虚心请教上。


    人多干起活来速度和效率肉眼可观,楚玉茹省下不少力气,头顶着烈日也没觉得有多疲惫。


    田间小道上一辆推车缓缓而来,楚玉茹敏锐的察觉到后,发现推车来的是锦絮,立马放下手中活跑了过去。


    板车上放着一口砂锅,摸上去已经凉透了,楚玉茹站在板车前头帮他往前拉,好奇的问,“这里头是什么?”


    “煮的消暑绿豆汤,已经放凉现在喝刚刚好。”锦絮脸颊热的红扑扑的,一个人光煮汤还要推着板车运过来,可想而知花费了多少功夫。


    楚玉茹说不出的心疼,小声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锦絮笑笑没说话,催促着楚玉茹招呼其他人过来分绿豆汤喝,顺带着在树荫下休息一会。


    大汗淋漓后来一碗解暑的绿豆汤再好不过了,一个个排着队从锦絮手中接过碗来。


    这里有人背地里说过锦絮坏话,也有瞧不上锦絮傍上楚玉茹的。


    可这些天来全都是锦絮变着法子的给她们送来解暑的汤,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态度和冷眼始终面带微笑的跟她们说话,


    倒是让这群人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或许锦絮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样诡计多端。


    齐心协力共同劳作下,比预计的春播完成还要快上一天,楚玉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眺望着眼下大片的土地。


    不再是杂草丛生,不再是荒凉破败,太阳毫无保留的照在泥土地上,催着土下的种子生根发芽。


    第39章


    一封书信捏在锦絮手中,上面写着楚玉茹亲启。


    谁会给楚玉茹寄信。


    锦絮飞速的思索过无数种可能,根据日常同楚玉茹的交谈,她的社交圈很窄,几乎不可能有远方朋友寄信给她,唯一可能的就是这封信是从楚宅寄来的了。


    信件放在桌子上,锦絮端正的坐在桌前,盯着看了好一会。


    楚玉茹一大早前往田地了,春播结束后虽不需要做些什么,但为了防止遇到意外或是特殊情况,楚玉茹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看上一眼。


    锦絮瞧了眼天色,大概会在中午前回来,还有一段时间。


    桌上的信对锦絮而言充满诱惑,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在这时给楚玉茹寄信来。


    手抬起又放下,不甘心的攥起拳头。


    锦絮无比渴望掌握楚玉茹所有事,在互相坦白心意后这种情绪更加浓烈。


    就算被发现私自拆开,按照楚玉茹对他的态度应当是不会介意的,锦絮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和欲望轮流占据高低,拉扯他不上不下。


    深呼吸片刻,锦絮拿起了信封,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往屋外走去。


    “是出去有事吗?”回来的楚玉茹推开篱笆院门,将斗笠脱下抱在身前,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有你的信,我正准备拿去找你。”锦絮举着递到楚玉茹跟前,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楚玉茹看了眼,略吃惊,“从楚宅寄来的。”


    没过多犹豫在锦絮面前拆开,快速的扫一眼,似乎注意到锦絮因为紧张唇瓣一直抿着,目光快把纸背烧出一个洞了。


    “母亲让我回去一趟。”楚玉茹把信塞给了锦絮,揉着肚子如泄气的皮球,“好饿啊。”


    锦絮逐字逐句的看过,让楚玉茹回去并没有说什么原因,心情越发焦躁了。


    “能知道叫你回去是为什么吗?”锦絮跟着进了屋内,坐在了楚玉茹身侧,把信叠好放回了信封中。


    楚玉茹思索了一会,大口喝着凉水,不太确定道,“我答应她们把田打理起来,估计是问这事吧。”


    “但愿如此。”锦絮默默应了一声。


    来了信件不得不回去,楚玉茹再三思量之下决定尽早出发。


    虽在锦絮面前表现如常,可总是没来由的隐隐不安,那封信塞给锦絮后不清楚被他放去了哪里,楚玉茹也没心思再看上一遍。


    夜晚静谧无声,风吹在窗户上发出轻微响动,两人同床共枕已经习惯了,楚玉茹翻身为锦絮拉高了被子。


    明日要找车前往楚宅,但她丝毫没有困意。路上不似冬天结冰那样难走,估计路程能缩短不少时间,可让锦絮一人在家,楚玉茹不放心。


    但楚玉茹并不打算带锦絮一起回去,直觉告诉她爹娘没来由的一封信处处透露出可疑。


    若是真的和锦絮相关……


    “我想跟你一起去。”一直闭着眼睛的锦絮缓缓掀开眼皮,半垂着眼睛侧眸看向她。


    楚玉茹没着急回答,而是身子一扭钻进了锦絮的臂弯中,脑袋不客气的枕着锦絮的胳膊,傲娇的道,“我虽然比你小一岁,但出远门还是可以的。”


    “真的能行吗?”锦絮喃喃,“你可不能把我丢在家太久。”


    “我向你保证,快去快回。”


    说来惭愧楚玉茹不会骑马,马是奢侈且需要专门饲养的,要是会骑路上还能省下一段时间。


    寻来的车却是用马来拉,马比其他牲畜要快上许多,楚玉茹一大早揣着锦絮给的干粮上了马车。


    临走前听锦絮千叮咛万嘱咐了好一堆,无外乎就是让她快些回来,若是有事情定然要找机会通知他。


    车厢一个人坐有些空荡,上次还是同锦絮一起回去的,两人在路上聊聊天,说说话时间过的也快,这下是楚玉茹一人,总感觉煎熬了许多。


    待到第二天傍晚马车进了楚宅所在的县城,稳当当的停在了楚宅门口。


    宅门前站在个垫着脚尖来回看的丫鬟,见马车停下快一步的上前撩开车帘,欣喜道,“奴就猜到小姐大概这时候回来。”


    小环边说边扶着楚玉茹下马车,“家主和正君要是知道您今晚就回来,肯定要懊恼没让小厨房做顿好的。”


    楚玉茹没心思和她逗笑,一路上除却休息和想锦絮之外,都在思考突然把她叫回来的原因,好在事情发生前想清楚对策。


    没着急进楚宅,楚玉茹在门前站定,严肃且凝重的问,“最近爹娘可有异样?”


    小环不清楚小姐为何这么问,但还是仔细思考了一番,“家主和正君都好好的啊,奴才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有没有什么书信寄过来。”楚玉茹抬脚踏进宅内,心跳快了几分。


    小环脑子里充斥着宅内各种琐事外加上听来的八卦,一时半会要让她想起细节属实为难了她,憨憨一笑乖巧的跟在楚玉茹身后。


    自楚玉茹踏进宅内,回来的消息便迅速在宅内传播开,进前厅时楚父母已经坐下了。


    没有往日亲切的迎上来,没有嘘寒问暖,楚父端起茶水默默喝了一口,连眼皮子都没抬起看她一眼。


    气氛不算好,或者说差到极点了,自小到大楚玉茹还没经历过这种情况。


    “舟车劳累的,先坐下。”还是楚母给的台阶。


    楚玉茹思考了片刻,挪着坐在了楚父下手的位置,再看小环察觉出情况不对,早早溜走了。


    楚母,“说的忙地里的事情,忙的怎么样了?”


    “原本打算开垦三十亩,但因为事情拖拉,差点没能完成。不过好在想出了办法,甚至整理出五十亩来,前不久刚播种完。”


    说话间楚玉茹一直在观察楚父的表情,见没什么异样稍微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她太过于敏感了。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啪嗒一声,瓷杯嗑在木桌子上的声音,楚父终是抬起眼睛看了她。


    “你没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楚玉茹脊背如针扎般坐立难安,放在膝上手微微蜷缩起,脑中飞速思索着该如何度过这一茬。


    楚父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袖中抽出一封信来,拍在了桌子上,眸中有火在烧,“要不是村长写信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们瞒一辈子!”


    “几年没看着你倒是能耐了,敢跟寡夫搭上,还敢把人往家里头带。”楚父起的胸口起伏,指着楚玉茹要骂却半天没能说出口,指着的手指都在哆嗦。


    楚玉茹规矩的站起身,话上却丝毫不让,“可在过年的时候,父亲对锦絮的印象是好的,怎么现在就如此不待见了。”


    “你不跟锦絮混在一起,我不会生气,也不会不待见他。那么多公子给你挑,你转头跟一个克死妻主的男人在一起,你是想气死我!”


    “我……”楚玉茹还未开口辩解,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清脆一声制止的她的话头,也止住了楚父气的急促呼吸。


    力道不轻,打的楚玉茹站不稳的后退了几步,口里能尝到甜腥的血腥味,耳朵嗡嗡作响的听不真切。


    “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楚母面色冷峻,呼来了宅内下人,“把小姐送回房间。”


    楚母年轻时是种地的,手上的力道可想而知,楚玉茹被扶着出前厅还没缓和过来,脚下一深一浅走的别扭。


    “你干什么!她就算是做错了,你也不能动手打她啊!”楚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只好冲着楚母胳膊上打了一下,“玉儿人那么单纯,说不准是被骗的。”


    楚母指腹擦去夫郎眼角的泪花,态度依旧算不上柔和,“打那一巴掌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别没大没小的犟嘴。”


    即便楚玉茹不常回来,但她的院子依旧会每天派人来打扫,被“请”到屋内后楚玉茹听见了屋门落锁的声音,反应过来去推门时已经打不开了。


    楚玉茹拍打着门,焦急的透过缝隙去喊快步离开的人,“小环!把锁打开!”


    小环脚步停顿了一瞬,头埋的更低,快步离开了院子。


    楚玉茹的院子并不偏僻,白天时常会有下人院门前路过,可偏偏她被关在屋内后,院门前很少能看见下人路过,就像是刻意避开这里。


    千防万防,左思右想,楚玉茹就没想过爹娘会把自己关起来,不让她回去。


    不清楚要被关多久,楚玉茹焦躁坐立难安,想从窗户翻出去,一推才发现窗户被特殊改造过,外面有东西抵着,只能推开透气的小缝。


    想来在让她回来前爹娘就已经想好了把她关起来。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楚玉茹的焦躁越发明显,下人送来的饭菜原封不动的拿了回去,连口水也不愿意喝。


    干挺挺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床顶,任由谁来都一言不发。


    小环把情况汇报给楚母时,楚母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情况。


    反而一开始气的直发抖的楚父心软的一塌糊涂,在屋内走来走去坐立难安,待到小环离开终是忍不住了,“玉儿这般耗下去,别把身体糟践坏了。”


    “她没那么容易垮掉。”楚母拧起眉头,松口道,“让徐家那小子过来劝劝,她们同龄能说得上话。”


    像是找到主心骨,楚父连忙铺开纸笔写下书信来,只盼望着徐璟越过来能同楚玉茹说上些话,让她想开一些。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怎么偏偏就喜欢上这样身份尴尬的男子。


    楚父收到信后的叹气次数快顶的上一年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的,满脑子都是村长信中的话,跟针似的扎在眼里。


    今日太阳高照,热烈的阳光无视窗户遮挡,直直打进屋子,形成一道道光柱。


    出奇的没到饭点门从外面打开了,脚步轻巧的踩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听的耳朵起茧子的劝说话。


    隆起的被子动了一下,楚玉茹勉强的翻身侧躺着,鼻尖嗅到了食物的香气。


    隔着床的纱质帘子隐约看清身型,不像是每日给她送饭的小环,估计是换了其他人过来,楚玉茹心中这样想。


    “拿下去吧,我不吃。”


    那人几步冲到了里屋,撩开串珠帘子叮当作响,气势汹汹的叉腰站在床前,“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进食了!”


    “徐璟越?”楚玉茹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没进食让她浑身疲软没有力气,拨开一半帘子,看见了徐璟越烧的明亮的眼睛。


    不甚在意的拿来靠枕垫在腰后,“我爹让你来的?”


    看到舅舅送来的信件徐璟越满肚子火气,当即找了马车过来,一路上想好了见到楚玉茹如何的数落她。


    但真当看见虚弱无力,脸色苍白的楚玉茹时,刺耳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别扭的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不能和锦郎在一起,你偏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和舅母舅舅闹的那么僵。”


    楚玉茹,“觉得不能在一起是因为锦絮的身份还是他人不好?”


    徐璟越抿唇没回答,他自然是对锦郎无半分恶意,不然也不会帮着锦絮瞒身份的。


    若是只跟锦絮做好友,无论贫富贵贱都能相处,可现在锦絮要当自己表姐夫,关系不一样了,肯定是要注意身份的。


    楚玉茹突然想到什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来塞进徐璟越手中,“我不求你能明白我的想法,但求能把这封信送给锦絮,他还一个人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手里的信如烫手山芋,徐璟越连忙松开手,“舅舅是让我来劝说你放弃的,不是让我来偷偷传信的。”


    信落在了地上,像是丢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楚玉茹着急忙慌的探着身子去够的,长久未动和未进食弄的头晕眼花,胳膊一个没撑住软了下来,下巴重重磕在了床沿上。


    顿时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大有一副止不住的架势。


    楚玉茹跟没痛觉一般,一把抓住转身要去喊人的徐璟越,五指死死扣着他的袖子,说话间溢出口腔的鲜血不断往外冒着,下巴上满是刺目鲜红,“你答应给锦絮递信,我就让你叫人。”


    “你真的是疯了。”徐璟越吓的手直发抖,夺过楚玉茹手中的信封塞进了袖中,急匆匆的出去喊人。


    楚玉茹听见了徐璟越叫喊声,头疼的厉害,眼前一阵眩晕,擦了擦下巴,再抬眼瞬间无了意识,直直从床上翻了下去。


    第40章


    乌云团簇在一起遮挡住暖黄的太阳,气压低沉仿佛伸手就能碰到云层边缘,风刮的要比平时强上几分。


    头戴斗笠身穿着蓑衣的锦絮站在小山坡上观察着田地,有两三个跟他一样前来田里巡查,免得有山间的小动物跑来糟蹋苗子。


    黑色的泥土地上出现了大片若隐若现的油绿,再一场春雨下来就能彻底破土而出。


    锦絮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明明快到中午了却跟傍晚似的,这场春雨一旦下来便不会小。


    三两下便从小山坡上下来,快步的往家里头赶,省的雨突然降下落的满身湿。


    路上碰见了雇佣帮忙翻新土地和春播的村民,锦絮压低帽檐降低存在感,从旁边顺着缝隙溜过去。


    他明白自己身份的尴尬,不少人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于是乎尽可能的细心想的周到一些,试图在村里展现好的印象让大家对他改观。


    但楚玉茹离开后半点消息都没有,算下来快要小半个月了,锦絮没了心思去维持形象。没了楚玉茹在身边,旁人对他的如何印象,锦絮并不在意。


    除却答应好的在楚玉茹离开之后时常去田地里看上一眼,其余时间锦絮都呆在家里等着,思考着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甚至于动过想去找楚玉茹的念头。


    知道楚宅在哪个县城,知道在县城的哪条街道,但念头一出来就被锦絮强行压制下去。


    锦絮虽思恋担心楚玉茹,但还没丧失理智。


    能牵绊住楚玉茹的大概是她们的事情被楚父母知道了,毕竟她们两个在村子里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有人告诉楚父母锦絮并不意外,楚父母不同意锦絮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他担心楚玉茹现在的情况如何,锦絮闭了闭眼睛,平复低落的心情。


    不管如何,他相信楚玉茹会回来的。


    “锦郎君。”


    陌生的声音叫住了他,锦絮抬起帽檐的动作有几分跟楚玉茹相似,淡淡回望身后。


    “我差点以为是楚家那女儿。”那妇人笑呵呵的说道。


    锦絮盯着看了一会移开视线,熟练的勾起唇角笑了,“她回家去了。”


    “回家了吗?我来的时候路过你们家门口,门是开着的。”妇人疑惑了一瞬,摆摆手不做思考,“不过既然楚家那女儿有事回去了,要是田里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找我帮忙,全当是感谢吃了你那么多解暑汤了。”


    后面的话锦絮没往心里听,或者说根本听不进去了。


    因为自己一人在家,每次离开家时格外注意将门窗锁好,免得被心怀不轨之人钻漏子。锦絮清楚的记得离开家之前特意检查过,不可能没锁起来。


    难道是…郁闷的心情瞬间开朗了许多,锦絮笑容真诚了起来,简单的敷衍了两句转身往家里跑去。


    楚玉茹回来了,不然没人会有家门钥匙的。


    锦絮嫌弃戴着斗笠跑起来碍事,便把它抱在怀里,知道将会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时,沉闷的风也变得有趣起来。


    家中的门果然开着,锦絮推开篱笆门,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徐璟越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


    不情不愿写在了脸上,想到楚家如今的乱样,对锦絮半点好脸色也摆不出来。


    徐璟越僵硬的掏出褶皱的信来递给锦絮,“表姐让我递信给你。”


    锦絮笑意逐渐收敛,眼神冷了下来,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快到让人误以为是错觉,又恢复了旁人印象中温温柔柔,毫无尖刺的锦郎。


    “舟车劳顿,先进屋喝口水再说。”锦絮无视了徐璟越的态度,热情的推着他进了屋内,顺带着抽走了他手中的钥匙。


    “怎么好端端让你来送信给我。”锦絮没着急拆开,先替徐璟越倒了水,“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知道。”徐璟越捏着杯子把满肚子的话咽了下去,盯着锦絮弯起的眼睛,想到了一种在山上见过的动物──狐狸。


    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反正他来是送信的,信送到就行。


    “是吗?”锦絮一点点拆开信封,认出了是楚玉茹的笔迹,眉眼总算柔和了些。


    时间慢了下来,徐璟越也不清楚表姐信里写了什么东西,见锦絮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稍微好奇了起来。


    左不过就是让锦絮安心呆在家中等她回来的话,离开前徐璟越悄摸摸的跟在大夫后面看过一眼表姐,就算接受了大夫的诊治也没有半分服软的迹象,当真是打算跟舅母舅舅死磕到底。


    想到此处徐璟越不禁偷偷打量起锦絮来,虽说锦郎长的好看,性格也温柔,但也不至于让表姐能跟家里闹掰的程度吧,况且还是个死过妻主的寡夫。


    徐璟越一口气没叹下去,坐在对面的锦絮抬起了脸来,竟是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的徐璟越汗毛直立。


    直觉告诉他该离开了,反正答应表姐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我先走了。”徐璟越装作淡定的起身,走到了门前,推了一下,扣着门的锁被晃的叮当作响。


    又推了一下,真被锁住了。


    扭身不可思议的看向锦絮,只见锦絮歪了歪脑袋,冲他又笑了一下,“门锁起来了呢。”


    阴森、恐怖、穿梭在灌木等待偷袭的狐狸!


    徐璟越紧贴着木门,舌头打架,“你…你不会是要杀我灭口吧!”


    眼睛到处乱转,才发现窗户都是落锁的,没半点逃出去的可能。


    “怎么会。”锦絮不紧不慢的把信收了起来,放进胸口处,“带我去见楚玉茹吧,你知道怎么让我见到她的。”


    明明是被舅舅喊来劝说表姐放弃锦絮,被表姐威胁送信也就算了,怎么还被锦絮扣在屋里,不答应就不放他走的。


    徐璟越气呼呼道,“我怎么可能把你带去见表姐,她院子周围都有下人看守的。”


    “果然被关起来了吗?”锦絮半垂下眼眸,一把钥匙滑到了手中,在锦絮的注视下走到了窗户处,窗户只能推开一指宽的缝隙,那虚虚挂在指尖的钥匙悬在上面,恐怕风一吹就能掉下去。


    锦絮笑容浅浅的,配上那张脸很难让人相信他在做什么,“你要是不带我去,我们就一起饿死在这里吧。”


    “你不会的。”徐璟越吞咽口水,语气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确定。


    “是吗?”话音落下,锦絮手一滑,钥匙顺着缝隙掉了出去,“那就省点力气看谁熬到最后吧。”


    就跟着没事人一样,脱掉鞋子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徐璟越抓耳挠腮,拼命的拍打着门,妄图吸引路过的人,“疯子!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疯!”


    可惜住的地方偏僻,徐璟越扒着门缝向外看了好半天,连片一角都没看见,绝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幽怨的瞧着床上像是睡着的锦絮。


    “你真的打算和我饿死在这里?”


    没人回答。


    徐璟越不死心的想用东西把钥匙勾上来,在屋内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趁手的,往椅子上一摊,累的满头大汗。


    “难道你不想见我表姐?”


    依旧是没人回答。


    徐璟越不清楚到底被关了多久,总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漫长,燥的他抓心挠肝坐不住。


    “我带你去见表姐还不成。”徐璟越颓唐的松口,按照锦絮的架势,真当是要跟他死磕到底。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锦絮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眼底一片清明。


    徐璟越,“但我不能保证能逃过舅舅的眼皮底下。”


    只见锦絮打开床头的柜子,从中又拿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利索的将门锁打开。


    再次见到外面世界的徐璟越差点哭出来,揉了揉脸,“你去找车,我在这里等着你。”


    “送个信就让马车走了?”锦絮斜眸冷冷道。


    “怎么会,哈哈哈。”徐璟越干笑两声,偷跑的计划只能放弃。


    摇晃的马车内,徐璟越一脸不悦的盯着锦絮看,后者并不理会他,时不时撩开帘子看外头的路程,对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满意,眉头皱巴在一起。


    脱下伪装的锦絮莫名让徐璟越害怕,但转念一想又不能把他怎么了,鼓起勇气道,“你跟我表姐不适合。”


    锦絮收回视线,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冷冷的瞧着徐璟越,放下的帘子遮挡住最后一丝光亮,车厢内暗了下来。


    “表姐人长的好看,家底子也好,品行端正,明明可以找个如意郎君的,怎么你偏偏要攀上她,把人往泥潭里拉呢?”徐璟越越说越气,瞪着锦絮发泄愤愤。


    嘴上是答应了锦絮帮助他进楚宅,但徐璟越心里可没承认锦絮是自己的表姐夫,一定要在路上让锦絮想明白利害的。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表姐,那你肯定不希望看见她跟家里闹矛盾,还被关在了房间里出不来,逼的只能跟舅舅绝食抗议。”


    锦絮终是在徐璟越聒噪声中有了反应,目光呆滞了一瞬。


    “不然这样,我带你进去后你跟表姐说断了关系,让表姐对你死心,舅舅人好,肯定会给你另寻出路的。”


    徐璟越说着激动了起来,再一抬眼只看见锦絮背过身捂着耳朵,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喂!你不听就能把事情解决吗?”


    “舅舅是不可能让你进楚家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不过或许你能做个侍君,反正正夫和侧夫就不要想了,肯定得是清白的男子。”


    徐璟越一直叨叨个没完,锦絮强忍住把他扔出马车外的念头,双手紧紧的捂着耳朵也无法阻挡他的声音,像是故意抬高了音调让锦絮无处可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