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一,京城落了第一场薄雪。


    靖安侯府的红梅在一夜之间悄然绽放,映衬着皑皑白雪,分外妖娆。


    唐云歌刚从母亲那里请安回屋,来到书案前,就看见柳文清裹着一身水蓝色斗篷走了进来。


    “云歌,先歇会儿吧。”柳文清轻轻抽走唐云歌手中的账册。


    “瞧你累得眼睛都红了,”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云歌,“侯府如今蒸蒸日上,都是你唐大小姐的功劳。”


    “好姐姐,你切莫打趣我了。”唐云歌笑着说。


    “你听说了吗,樊楼新来了位前朝御厨的传人,那手艺据说是一绝,尤其是那道‘金齑玉脍’,每日只限供十份,我可是托了人,提前许久,才订到了位置。咱们早些过去,正好尝尝鲜!”


    唐云歌最喜欢樊楼的手艺,听到“金齑玉脍”立刻来了兴致。


    她起身收拾好账簿说:“好,等我收拾了账簿,我们这就去。”


    柳文清拉着她的手说:“快些快些,若是去晚了,那位置可就保不住了。”


    唐云歌起身换了件厚实的云锦长袄,外头罩着白狐裘,整个人衬得粉雕玉琢,明艳动人。


    两人刚走到前院,恰好撞见陆昭带着青松正要出门。


    陆昭今日穿着墨色大氅,领口的墨狐毛衬得他肤色冷白。


    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看到唐云歌的瞬间,似乎染上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先生这是要出门?”唐云歌停下脚步,笑着地问道。


    “嗯。”陆昭微微颔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


    唐云歌眼睛一转,道:“先生一定没吃饭吧,我和文清正要去樊楼尝鲜,先生若是没有急事,不如同我们一起去吧?”


    陆昭闻言,薄唇微抿。


    “实在抱歉,陆某还有事在身,二位姑娘好好享用。”


    说罢,他对着唐云歌和柳文清略一点头致意,便抬脚欲走。


    “先生去忙便是。”


    唐云歌知道他他独来独往惯了,不喜那种人声鼎沸、推杯换盏的场合,更何况还要与并不相熟的文清同席,一定会不适应。


    柳文清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今日我还特意叫上了裴世子,想着人多热闹些。”


    正欲踏上马车的陆昭,脚步猛地一顿。


    跟在身后的青松差点一头撞在主子背上,疑惑地抬头:“先生?”


    陆昭没有理会青松,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梦境中那声软糯的“怀卿哥哥”如同魔咒般骤然窜入脑海,让他的心口莫名一窒。


    他转过身,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正凝神望着唐云歌。


    “你方才说,谁也会去?”


    “你说谁也会去?”


    陆昭和唐云歌的声音同时响起。


    柳文清愣了一下,尴尬地扶额:“裴怀卿,裴世子。”


    “其实……是他帮我订上了樊楼的位置。”


    柳文清拉拉唐云歌的衣袖,似乎在说,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唐云歌无奈地望着柳文清,她这又是要给自己挖什么坑?


    可她不好意思当着陆昭的面说什么,心里盘算着和柳文清待会儿再算账。


    陆昭的视线缓缓移向唐云歌。


    只见少女站在雪地里,面颊泛着红晕,眼神复杂,似是少女的娇羞。


    梦境中那声软糯的“怀卿哥哥”如同魔咒一般,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意,瞬间在胸腔内翻涌。


    陆昭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收回迈向马车的脚,转而朝着唐云歌走来。


    “我想了想,”陆昭一本正经地开口,“今日之事也并非十万火急。”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拒绝的人根本不是他。


    唐云歌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先生的意思是……”


    “既然二位姑娘相邀,陆某却之不恭。”


    陆昭神色淡淡,甚至还理了理袖口:“听说樊楼新来的师傅,手艺名动京城,不去尝尝实在有些可惜。”


    唐云歌瞪大了眼睛,柳文清也是一脸惊奇。


    这位先生变脸可真快。


    樊楼,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


    雅间内,裴怀卿早已等候多时。


    见三人进来,裴怀卿起身相迎:“唐姑娘,柳姑娘。”


    他一袭月白长衫温润如玉,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目光温和地落在唐云歌身上。转头看向陆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这位是?”


    “这位是唐府的贵客,陆昭,陆先生。”唐云歌答的坦荡。


    “裴世子。”陆昭微微颔首,神色疏离冷淡。


    裴怀卿极其自然地走到唐云歌身侧,伸手想要为她拉开椅子。


    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比他更快一步。


    陆昭不动声色地扣住椅背,轻轻一拉,动作优雅而强势,正好将椅子拉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唐姑娘,请。”陆昭声音低沉。


    唐云歌微微一愣,下意识瞥了眼裴怀卿悬在半空的手,又被陆昭的声音拉回注意力。


    她来不及多想,顺势坐下,笑道:“多谢先生。”


    裴怀卿的手悬在半空,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温笑道:“大家坐吧。”


    这一坐,局势便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是圆桌,陆昭却偏偏选了唐云歌左侧的位置,而柳文清坐在了右侧,裴怀卿只能坐在唐云歌对面。


    陆昭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稳稳地挡住了裴怀卿想要靠近的一侧。


    店小二拿着菜单走了进来,热情地招呼道:“几位贵客,今日想吃点什么?咱们新来的大厨手艺那是没得说。”


    裴怀卿接过菜单,看向唐云歌,语气温柔:“云歌,我记得你最爱吃甜食,这道‘水晶龙凤糕’如何?还有这‘西湖醋鱼’,也是樊楼的招牌。”


    他说着,又要点几道口味偏甜腻的菜肴。


    “不必。”


    一道冷清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


    陆昭并未看菜单,而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淡然地对店小二吩咐道:


    “水晶龙凤糕太腻,换成‘枣泥山药糕’,少放糖。西湖醋鱼要选草鱼中段,刺少肉嫩。另外,来一道‘清炒河虾’,不要放姜丝,唐姑娘不喜姜味。再加一份‘百合莲子羹’,要温热的,去火润燥。”


    他又报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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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菜名,每一道都精确到了做法和配料的禁忌。


    说完,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自若,仿佛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雅间内一片寂静。


    四人面色各异。


    柳文清望着陆昭:“陆先生,您怎么知道云歌不吃姜?”


    唐云歌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陆昭。


    何止是知道自己不吃姜,更让唐云歌惊讶的是,他怎么连自己最近上火,要喝百合羹都知道?


    这也太了解了吧!


    她不喜欢姜味这事儿极少有人知道,因为平日里府里的厨子都会把姜切成末藏在菜里,她虽然不喜欢但也从未特意提过。


    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那几道菜,确实都是她最想吃的。


    裴怀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捏着菜单的手指微微泛白。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没能压下心底的酸意,却仍强撑着笑意看向陆昭:“陆先生对云歌的喜好,倒是了如指掌。”


    陆昭放下茶盏,迎上裴怀卿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是一场无形的交锋。


    陆昭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道:“陆某既然身为侯府幕僚,平日里自然要多留心府各位主子的饮食起居,以便更好地为侯爷分忧。观察入微,乃是谋士的本分。”


    唐云歌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听到他的这个理由,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陆昭这种顶级聪明人,观察力肯定异于常人。


    也许他从哪里听到什么,就记住了。


    “原来如此,”唐云歌感激地看向陆昭,“先生真是有心了。”


    说完,她又补充道:“其实我没那么挑剔,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


    陆昭侧过头看她,原本冷硬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巧合而已,刚好记得。”


    巧合?


    裴怀卿看着两人对视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饭局,更是精彩纷呈。


    当裴怀卿试图和唐云歌聊诗词歌赋时,


    “云歌,我记得你甚喜李太白的诗,近日我得了一本前朝手抄……”


    “食不言,寝不语。”


    陆昭夹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放进唐云歌碗里,打断了裴怀卿的话。


    而后,他淡淡道:“鱼肉凉了会腥,唐姑娘趁热吃。”


    唐云歌看着碗里那块白嫩的鱼肉,低头乖乖吃鱼:“多谢先生。”


    裴怀卿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当裴怀卿想要给唐云歌倒茶时,


    陆昭已经先一步提起茶壶,行云流水地为唐云歌续满了茶水,顺便还用手背试了试杯壁的温度:“水温正好。”


    一顿饭下来,裴怀卿愣是没找到半点献殷勤的机会。


    他每一次的示好,都被陆昭用各种理由不动声色地化解,甚至反将一军。


    柳文清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指尖悄悄戳了戳唐云歌的胳膊,示意唐云歌注意陆昭和裴怀卿之间的过招,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哪里是吃饭,这分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啊!


    而且,陆先生这胜算,明显很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