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成绩

作品:《飞蛾赴火[重生2000]

    吴绍全拿着言双的试卷翻来覆去地看,看完数学试卷,又看语文试卷,抬头难以置信地扫了言双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


    言双从他的无言中品出了怀疑、愤怒以及不甘。


    他本想以言双较差的成绩为借口打骂言双,从而达到泄愤和报复的目的,却没想到言双的数学满分,语文也几近满分。


    借口奇怪地消失了,他当然不甘。


    言双只觉得这世上的大人面目皆可憎,她捏住试卷的角,将试卷拎到手中,返回座位。


    试卷被她揉成一团塞入书包。


    讲台上的吴绍全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对教室里闹哄哄的学生视而不见。


    早上,言双没有像以往那般被言德珍的行为激怒,像个没事人一样洗脸、刷牙,换上她自己手洗干净的衣裤鞋袜,跟言蓉有说有笑地下院坝时,言德珍的表情跟吴绍全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言双知道,她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毕竟雄性动物的报复心不容低估。


    言德珍的报复心如何,言双马上就能知道,吴绍全的报复心还会怎样夸张,则需要到下学期才能揭晓。


    回到家,言双还未坐下喘口气,言德珍便恶声骇嗓地说:“念书不行,还不晓得做活路?”


    然后颐指气使道:“去把洋芋剁了。”


    言双想着今天还没磨铁锹,搓了搓手,淡淡地扫了一眼无能狂怒的言德珍,站起来到鸡圈旁边的空地寻铁锹。


    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铁锹已经被她磨到发光,虽然锋利程度还赶不上菜刀,但剁洋芋的速度提升不少。


    言德珍咚的一声放下猪食桶,桶里的泔水溅了言双一裤腿,她还没发火,言德珍先发起了火,“你笨的咋弄啊?你咋这么笨来的?有切刀不用,拿个铁锨铲一铲的。”


    快过年了,言德珍挑刺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因为他没有钱。


    过年的时候,他需要买酒喝、买烟抽,还需要绷面子跟人打长牌,他没有钱,还没有来钱的路子,所以他要挑刺,他要挑一个会撒泼打滚、哭喊叫闹的孩子身上的刺,这样他才能正当地发火。


    这样的人却有脸动不动就说自己的女儿性格差、脾气差。


    真可悲。


    言双回道:“你没看到已经剁细了?”


    言德珍手一挥,龇牙咧嘴地说:“又在回嘴!”


    他的手没有真的打到言双的脸上,因为言蓉出现在灶房门口,向着烧火做下午饭的周秀莲喊道:“妈,今天是我的生日,炒一碟子柳肉嘛。”


    周秀莲将手中的烟头扔进旺火里,起身往灶前走,笑着说:“放心,有你的肉吃。”


    言双的生日是农历十月二十七,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那天没有人记得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长大之后也对过生日提不起兴趣,也没有向家里提起,当天吃的是跟以往一样的食物,做的事也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言蓉长大之后十分重视自己的生日,且十分在意父母对她生日的重视程度。


    有一年的腊月初十,言德珍打电话让二楼的言蓉下来吃午饭,言蓉推开门看到桌上摆着的炒鸡蛋、炒瘦肉以及一盘炒青菜,脸色一下变差,并质问:“我过生日,就给我弄这啊?”


    那一年言蓉三十五岁。


    果然只有在爱里长大的人,才会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爱。


    不像言双,大学时期,宿舍的人给她过生日,她都不自在了好几天,甚至后来想起都仍觉尴尬。


    有心理学家说亲兄弟姐妹拥有的父母其实是不同的,言双遇到这句话时,已经在与父母的关系中获得了自由。


    她获得自由凭借的是良好的记忆能力,而她引以为豪的记忆能力,在父母,以及大多数人眼里,是一种记仇的能力,是小心眼、格局小的一种表现。


    言双摇头冷笑,提起铁锹,放回鸡圈旁边,让它稳稳地靠住土墙。


    寒假的正式到来,令言双多少有些恐慌。


    按照言双的记忆来看,寒暑假的时候,她和徐枫经常单独在一起玩。


    尽管她已经适应徐枫的存在,但让她单独和徐枫呆在一起,她还是做不到。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言双,一直追问婆婆冬天还有什么药材可以采,婆婆嘴里只跑出“莫得”两个字。


    冬天,也没有什么农活儿干,除了捡柴。


    可言双不想捡柴了,尤其不想跟周秀莲一起去山里捡柴。


    六年级的那个暑假,言双被周秀莲押着捡柴,每天早晨背一捆比言双人粗不少的活的松树梢,爬坡下坡来回走七八公里。


    最后不仅黑成了一块碳,身高好像也完全停滞了。


    所以,只剩下学习这件事情可以做了?


    无奈的言双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完了所有的寒假作业,包括一本寒假生活,以及三十三篇日记。


    期间,徐枫来找过她,但她躲在小儿间里,愣是一声没应。


    其他人也只是跟徐枫解释说她在做作业,而徐枫脸上流露出鄙夷,回道:“才放假,做啥作业,装模作样的。”


    为了避免寒假作业被人不小心破坏或毁损,言双将其藏在了玉米壳垫子下面。


    经过这段时间搜集到的资讯,言双意识到她一时半会儿无法获得高中教材,也没办法搞到一本英语词典。


    因为附近还没有读高中的人。


    这意味着她的寒假将会非常无聊。


    无聊的言双,不得不加入一群小孩子,跟她们一起玩开关游戏、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以及跳绳、跳皮筋。


    言双玩游戏的时候,还是拿自己制作的面罩捂着脸,被一群小孩子一直嘲笑。


    言双看着嘲笑她的徐雪芹、徐莉芹、徐惠,以及她们脸上已经冒出来的雀斑,心说以后你们就知道防晒了,只可惜来不及了。


    至于跟言双同岁的徐枫,尽管也在嘲笑言双,但因为徐枫还没到长雀斑的年纪,就已经死亡,言双心里莫名空落落的,竟然因此又生出充当拯救者的冲动。


    而跟着其他人嘲笑言双的言蓉,从小到大的皮肤都很好,徐金珍和言德珍的雀斑并未遗传给她,言双没有反嘲她的理由。


    六个女孩子在言双家的院坝里窜来窜去,笑闹声响破天际,与她们隔了不到二十米的董丽蓉,端起一盆水泼到自家院坝里,笑着大喊:“敏儿,快出来看,一群母猪在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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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恶毒,没有人能比得过董丽蓉。


    六个女孩子中最大的是徐雪芹,也才十四岁,最小的是徐枫,差几天满八岁,却都默契地交换眼神。


    在语言暴力下长大的小孩子,完全听得懂董丽蓉话里的恶毒、粗俗,也完全明白董丽蓉的焦躁。


    徐枫死之前,徐敏从未有过玩伴,他在十一岁之前,唯一的玩伴是比他小四岁的智障弟弟。


    六个女孩子的笑闹声越发夸张,地面被踩起一阵又一阵的黄白色土灰。


    “灰,这几个女子玩的开心的啊。”一个女声传来。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院坝下面的那条公路,以及走在公路上的一对夫妻和他们的两个儿子。


    女声来自中心校的教师李桂珍。


    如果言双没算错,李桂珍这时候应该是中心校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他的二儿子跟言双同岁,也在读三年级,他的大儿子跟徐雪芹同岁,正读初二。


    言双想再等一年,她就可以拜托李桂珍的大儿子徐荣购买高中理科辅导书,或者直接借用徐荣的辅导书。


    言双这边正计划呢,李桂珍又开口道:“双儿,你考了个全乡第一噢,我刚刚还跟你妈妈说,让她给你煮肉吃呢。”


    全乡第一吗?


    言双多少有些惊讶,倒不是说她不觉得自己的分数能排全乡第一,而是她不知道原来在六年级之前,就已经有全乡排名这个事儿了。


    “我都不知道有全乡排名。”言双大大方方地回道,没学以前那样扭扭捏捏,且因为不好意思,马上跑回屋里躲起来。


    李桂珍应道:“一直都有,你数学考了满分,全乡就你一个考满分。”


    李桂珍的话仿佛一个大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她们一家四口走远之后,言双看着其他五人脸上雷同的神色,问道:“不玩了?”


    没有人回答玩还是不玩,但游戏自然而然结束了,没人再有先前的兴致,没几秒就各自拖着怀疑的,不是滋味的步子回家了。


    如果不是教师李桂珍告诉所有人言双考了一个全乡第一,而是言双自己或者其他农民说言双考了个全乡第一,周围的人不会相信,且仍然会拿言双考十二分的事情嘲笑她。


    当然了,也没有农民会关心自家孩子在全乡的排名,这个年代,农民的孩子仍然只需要活着就行,如果没能活着也没关系,他们悲伤几天,还可以重新生一个。


    可言双考了全乡第一的事情还是很快传遍整个村子。


    显然,整个村子都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事情了,无聊、贫穷一直笼罩着整个村子。


    很多人都对言双考全乡第一的事情发表了见解。


    徐德财说:“双娃子是不是偷偷抄了其他娃儿的了。”


    徐新佳说:“你是不是偷偷摸摸地在刻苦?欺骗我们这些娃儿。”


    院子下面的徐新兵则发表高见:“小学考的高有啥子用,一点用都没有。”


    周秀莲问:“你咋拿了通知书回来都不给我们说一声?”


    言德珍捡起徐新兵的高见道:“快悄悄的,小学考的高有啥子用?一天天挂在嘴巴子上怪丢人现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