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金牌经纪人老黄的声音瞬间拔得老高，带着一丝谄媚。


    “赵总，您刚才说啥？哎哟这信号，有点风大，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赵老板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星河般的车流，整个人透着股子运筹帷幄的劲儿。


    “我说，”


    赵老板的语速刻意放慢，一字一顿道，


    “有一个能让你家艺人名利双收，年底直接冲上顶级正面热搜的机会。”


    “你要，还是不要？”


    电话那头一下子安静了几秒。


    几秒后，老黄的声音再次传来，变得小心翼翼，带着点试探。


    “赵总，您别拿我开涮啊，我这小心脏，不经逗。”


    “涮你？”


    赵老板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赵某人，看起来很闲？”


    老黄那边不说话了。


    他太清楚赵老板是什么人。


    这位在京州地面上跺一脚，整个高端餐饮业都要抖三抖的狠人，从不做没利益的事，更不会开这种无聊玩笑。


    “赵总，您吩咐。”


    老黄的姿态瞬间放到了最低。


    “事情很简单，我有个小兄弟，在村里当书记。”赵老板轻描淡写地说道。


    “村里？”


    老黄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燃起的那团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村里？


    村里能有什么天大的好事？扶贫演出吗？


    “别急着下结论。”


    赵老板笑了，那笑声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玩味，“这个村，叫青禾村。”


    青禾村？！


    老黄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嗡的一声。


    他当然知道青禾村！


    目前整个最顶级的富豪圈子，谁不知道青禾村这个名字？


    那可是凭空冒出来，用几样蔬菜和肉食就彻底搅乱了顶级食材市场的神秘村子！


    现在京州最顶级的几家私人会所，能不能订到一份青禾猪羊肉，已经成了衡量会员身份地位的新标准。


    前段时间，他为了手下一个当红小生，想去讨好一个资方大佬，想方设法去搞青禾村的肉类礼盒，结果托了七八层关系，都只拿到了半份试吃装。


    一个村子，能牛到这份上，简直就是传奇。


    “是……是那个青禾村？”


    老黄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


    “不然呢？还有哪个村子，配让我赵某人亲自出面？”


    赵老板的语气里，是理所当然的傲气。


    老黄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


    他完全无法将“村办晚会”和“青禾村”这两个画风撕裂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我那小兄弟，今年手头宽裕，想让全村人过个肥年，就在村里办场春晚，图个乐呵。”赵老板继续说道。


    “顺便，晚会现场，给村民发点今年的年终分红。”


    “发……发现金？”


    “对，用麻袋装，堆成山的那种。”


    老黄：“……”


    他感觉世界观正在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但光发钱多没意思，总得有点节目助兴。”


    赵老板语气越来越有蛊惑性，“所以，想请几个明星过去，唱唱歌，跳跳舞，跟乡亲们同乐一下。”


    老黄终于听明白了。


    但他更懵了。


    “赵总，您的意思是……让我手底下的艺人，去一个村子的晚会上表演？”


    “可以这么理解。”


    老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事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到底是接地气，还是土掉渣？


    “赵总，这……不合适吧？”


    老黄斟酌着用词，“我们家艺人，走的都是高端路线，这要是传出去，去村里走穴……对形象……”


    “走穴？”


    赵老板笑了，笑声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老黄，你他娘的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脑子还是一根筋？”


    “我问你，国家台的晚会，牛不牛？”


    “各大卫视的跨年，场面大不大？”


    “但观众都看腻了！”


    “那些舞台，说白了，就是换个背景板让明星上去唱歌！可青禾村不一样！”


    赵老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你给我想象那个画面！”


    “全网最神秘、富得流油的村子，举办一场不对外售票，只属于村民的狂欢盛宴！”


    “舞台下面坐着的，是一群刚领了天文数字现金分红的农民！”


    “晚会的宴席，是外面千金难求的青禾顶级猪羊肉，甚至是牛肉！而且是流水席，管够造！”


    “这时候，你家的明星登台了，唱一首祝福的歌。”


    “这叫走穴吗？”


    “这他娘的叫亲民！叫格局！这是站在了流量和话题的最顶端！”


    “到时候新闻标题怎么写？”


    “《XX天后空降最牛乡村，与青禾村村民同席狂欢！》”


    “《揭秘神豪村分红现场，某天王竟沦为数钱背景板！》”


    “这热度！这画面感！是你花几千万买热搜都买不来的活广告！”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老黄的呼吸声粗重得厉害。


    他那颗被各种公关、控评、人设包装塞满的精明大脑，在赵老板这番狂轰滥炸下，彻底宕机了。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被人用撬棍硬生生在他面前撬开。


    “赵……赵总……”


    许久，老黄才颤颤巍巍开口，“是您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们都没疯。”


    赵老板恢复了平静，“是这个时代疯了。老黄，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抓不抓得住，看你自己。”


    “抓！必须抓！”


    老黄瞬间变得果断无比，“赵总，您把名单发我，我马上去安排！不过如果是腕儿比较大的，我得亲自去跟他们沟通一下。”


    “我懂。”


    赵老板笑了，“但只要你老黄想办成的事，那几个明星的意见，还重要吗？”


    老黄在那头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挂断电话，赵老板浑身舒畅，那股子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通体舒坦。


    他没停歇，立刻拨通了通讯录里的下一个号码。


    “喂，陈导吗？我是老赵啊……啊，对对对，有个天大的好事想要告诉你……”


    ……


    就在赵老板把整个京州娱乐圈搅得天翻地覆时，风暴的中心，青禾村，却依旧是一片祥和宁静。


    年味，一天比一天浓了。


    这天下午，许易的办公室。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财务许玲抱着两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账册，几乎是挪了进来。


    她的脸颊是一种异样的潮红，呼吸急促，眼神里混杂着激动、敬畏，还有一丝看神仙似的恍惚。


    她把账册“哐”一声放在许易桌上。


    “书……书记……”


    许玲扶着桌子，手抖得不成样子，指着那两本账册。


    “今……今年的年度财务报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