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仪还留着后手呢，回了宅子，雷霆淞发现床铺上放了一张练字纸。满满一页，写的只有三个字——雷霆淞。


    从刚开始的歪歪扭扭，到后来的娴熟，林之仪把“雷霆淞”三个字写的越来越规整。


    纸是托白雪大人放的。


    林之仪跟着雷霆淞进来，等待着雷霆淞发号施令。


    一般他不会说一些什么感谢和粘人的话，果然，雷霆淞冷冰冰地说了一个字：“丑！”


    林之仪立刻化身马屁精，“那自然是比不上大人写的字。”


    “哼。”


    雷霆淞嘴上不松口，但态度是明显缓和了。


    “今夜你做这么多，有求于我？”


    “没有啊，就是希望大人能够原谅我前几天的无心之言。”林之仪扣扣手，又看看大人，雷霆淞垂眸琢磨着，林之仪继续说，“大人骑马骑得好，射箭射的好，谋划好，武功好。”


    雷霆淞偏过头，然后眼珠子转过来，“所以你觉得我老？”


    林之仪：……


    呵呵呵，大差不差吧。


    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当然不是！”林之仪否认，“只是……只是我先入为主了，我以为当上镇北大将军怎么也要已至而立成家立业了。”


    这是什么逻辑。


    雷霆淞思索片刻，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句：“我还未成家。”


    林之仪：废话，女主还没出来呢，成什么家。


    笑了笑，林之仪道：“那大人未来夫人定是同样顶天立地的女人！”


    噗嗤——


    雷霆淞不知道为何被这句话逗笑了。


    “为什么我的夫人会是顶天立地的人？夸父吗？”


    笑起来的雷霆淞好不一样，本来生硬的笔画忽然活泛了起来，眉目传情，好一个美男子！


    被他的美貌照耀地失神，林之仪搓搓脸道：“配得上大人的女子自然是该这般。”反正书里是这么写的。


    雷霆淞失神看了她片刻，落寞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只希望她健康、平安。”


    林之仪似有所感，心想：只要这本书HE就好了。


    “好。说了半天，你到底要求我什么？”


    入夜，一切安静，林之仪听见窗外的白雪大人靠近，她悄悄凑过去，向大人解释，“我能不能去后勤做事呢？”


    “不喜欢行医？”


    雷霆淞坐在床榻上，手一挥，林之仪立刻小跑着去松他的发髻。松开之后，满床铺的发丝顺滑，还带着微微的香气。


    林之仪上手给他捏肩。


    林之仪解释：“我不会治病救人。”


    “哦，只会用毒杀人。”


    虽然林之仪很不想承认，但就是这个意思。林之仪发现自己虽然能认得草药，分得清药性，但是她脑子里没有治病救人的药方，只有如何杀人的配方。


    看来原主是个用毒的。


    “嗯。”


    雷霆淞舒坦地哼出声。


    “成。”


    林之仪一乐，马上要谢恩，没想到雷霆淞又说：“不治病可以。不识字不行。每日依然去王有德那里认字。”


    “还不谢恩？”


    半天未等到反应，雷霆淞冷眼道。


    林之仪不想学认字，没意思，这字也难写。


    但是情形所迫，林之仪道：“多谢大人！”


    “嗯。”这还差不多。


    “之后你就去隔壁休息吧，与我只有一墙之隔。”


    雷霆淞给了个眼神，林之仪抬眼望去，原来雷霆淞的寝室还有个小门。林之仪推门进去，发现了个四个床铺的小屋子。


    屋子另开了窗户，就是没有门。


    “这是白雪她们的。”


    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林之仪了然，暗探嘛，要时时刻刻保护主人。


    “就寝吧。”


    雷霆淞关了门，林之仪仔细看着这一方小天地。本来还想着等白雪或者其他暗探回来，可是等着等着就困了，林之仪难受地缩成一团，睡着了。


    隔日一早，一声“咚咚咚”，林之仪忽然惊醒。


    发现身边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门外是雷霆淞的声音。


    “起来用早膳。”


    “来了！”


    阿三也在，看到林之仪对着她友善一笑。雷霆淞讶然道：“哎呦，和解了？”


    阿三嘿嘿一笑，“我们何曾有过嫌隙？”


    雷霆淞笑而不语。


    “对了，将军，你是不是要过生辰了？”阿三兴冲冲地盘算着，“到时候我们去良方镇吃酒！”


    雷霆淞对着阿三脾气要好些，无所谓道：“随你吧。”


    听到首肯，阿三拉着林之仪继续说：“过几天我们去取衣裳，可以再从阿诺姑娘那里再买几块布料，给大人也新做几身衣裳！”


    雷霆淞心思微动，放下汤碗，笑着说：“那位阿诺姑娘，你如何认识的？”


    林之仪也随之放下碗筷，看着雷霆淞笑着的脸，心里忽然升起异样的感觉。


    白雪跟着自己去了良方镇，那么一切事情雷霆淞应该都知道了才是，现在这样问……


    “阿诺姑娘我跟你说过的呀，上个月我去买鹿肉，不知道钱掉到什么地方了，是阿诺姑娘借我的。”阿三很高兴地说着和阿诺姑娘初遇，林之仪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阿三绝对不是此地地口音，阿诺一介女流商人却敢借给他钱，一个无缘无故的陌生男人？


    雷霆淞还是笑着，林之仪开始为阿三后怕了。


    “原来如此。”雷霆淞笑着做结，之后便再无话题。


    上课之前，阿三先行出了屋子，雷霆淞开了一壶新茶，茶香四溢。


    “怎么不走？”


    雷霆淞看她一眼，便专注饮茶了。


    林之仪看着阿三欢腾的背影，回过神，望向雷霆淞。


    “大人，我会看着他的阿诺姑娘的动向的。”


    雷霆淞饮茶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初。


    “你怎么知晓的？”没看出来，这个傻姑娘还有点聪明劲头，雷霆淞笑着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查明。”


    这么快？


    林之仪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能听的，想听，又不敢问。林之仪踌躇间雷霆淞先开口了，“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但也要注意，祸从口出。”


    明白了。


    这是自己人的意思。


    朝廷的人？


    或许是。


    过了几日，要去良方镇取新衣。重重的两大包，林之仪很满意，阿三非要去向阿诺道谢。林之仪只好跟着。


    阿诺的摊前依然饱满，林之仪显示听声辨位，发现白雪姑娘离得她很近，林之仪心一紧。


    若是往常，白雪在能力范围内会不让别人发现，通常在三里外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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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危险来临的时候白雪才会这样的近。


    阿诺很危险？


    林之仪将自己暴露在白雪的视线内，同时看着阿三。


    “阿诺姑娘，这是我上次看到好看的头绳，想送给你做谢礼。”


    青色衣衫遮住阿诺的身形，不过依旧苗条。阿诺欠身和林之仪致意，林之仪坦然一笑。


    二人骑马回去，到了军营林之仪便往伙房跑，她要赶紧去帮忙，到时点卯。


    伙房的粮官是上次故意烫林之仪的那个人，今天没围着面巾，林之仪看见了他的脸。


    心里一惊，那人竟然被砍掉了下巴。


    正想着，那人忽的看过来，林之仪被抓了个正着。


    他对林之仪没有好脸色，冷言冷语道：“还不过来，点卯都迟了！”


    吃饭地时候林之仪向雷霆淞说了这件事。


    “他叫阿江。”


    “唔，他不喜欢我。”


    雷霆淞咬下一小块糖醋肉，说道：“正常，他不喜欢女人。”


    林之仪微愣。


    这人身世蛮复杂啊。


    阿三干了一碗汤，一抹嘴道：“他不喜欢你是因为淳妆。因为她我们进攻北地的全部计划作废了，半年来的准备，向朝廷汇报的计策，全部作废。淳妆是北地的奸细。阿江的……那谁是未执行计划里唯一的死亡者。”


    未执行？又怎么会来的死亡呢？


    林之仪先看雷霆淞，他只是垂着眼。


    她问：“为什么？”


    阿三也看了眼雷霆淞，不太光彩地说：“因为他是我们安插在北地的细作。淳妆……她知道了对方的字迹，北地飞鸽传书来的机密要件被淳妆偷走，最后变成了用刑的工具……”


    林之仪明白了，她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行刑方式，一层一层沾了水的纸糊在人的脸上，最后窒息而死。


    “那……你们如何得知的？”


    阿三握紧拳头，想到那日北地送来胡笳的尸身就痛地喘不过气。


    “他们将胡笳的尸体送了回来，整整八个箱子，北地将其分尸、焚烧，最后装箱送回。正值酷暑，送到的时候蛆虫和尸身已经分不开了。后来阿江就疯了。”


    整个过程，雷霆淞不发一言。直到现在，他引颈就戮般妥协：“是我的错误，让胡笳替我死了身。”


    听完整个故事，林之仪背后发凉。


    “所以，阿江的下巴是他自己砍掉的？”


    “不，是我。”


    雷霆淞看着累极了。


    阿三低着头。


    “我亲自砍得，就是用我送你的刀。”


    林之仪急了，“为什么？”


    阿江没了胡笳，又被砍掉了下巴，为什么？


    “因为他要杀我。”


    雷霆淞坦白，林之仪稍微一想，也明白了阿江的动机。


    林之仪现在比较担心的还是自己，阿三和雷霆淞对自己讲这么多军队秘闻，是把她也当做自己人？


    就算她真的出生在北地，也能当做自己人？


    雷霆淞不是这样的人。


    “将军需要我做什么，请明示。”


    雷霆淞带着赏识的目光看她，没想到这丫头过分聪明。


    林之仪视死如归一般等着命令，阿三看着她，又看着雷霆淞不说话，阿三先着急道：“我们是想让你帮忙！帮我们劝说留真村的壮士们，帮我们打下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