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惹权贵》 窗外人声嘈杂,两人却仿佛置身于独立的时空,在无声中对视良久。
一人神色淡然,静立如竹;一人眸中燃火,满身戾气。
最终,林景如率先收敛了目光,微微垂眸,主动示弱。
但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并未平息骆应枢心头的怒火。
昨日破庙中醒来时的狼狈仍历历在目,方才一路行来,满城皆在议论他被剥衣弃于荒野的丑闻,其声势甚至隐隐压过了前些时日的施家风波。
那个被他踹翻在地的男子,不过是他杀鸡儆猴的第一个祭品。
“妄议宗室,死不足惜。”
他冷眼瞧着侍卫利落地将地上哀嚎之人捆绑押走,目光却始终未从茶楼窗口那道身影上移开。
林景如低垂着头,静待这场风波平息。
可惜天不遂人愿。
自上次交锋后,他们已数日未见。
此刻骆应枢胸中怒火正盛,岂会轻易放过她?
只见他足尖轻点,墨色衣袂翻飞,径直从大开的窗口翩然掠入,稳稳落在她面前。
林景如看着忽然掠至身前的骆应枢,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恰当的距离。
骆应枢站定后,目光如炬,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番。
但见眼前人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发髻高束,仅以素巾包裹。
面容虽还有一丝苍白,精神气却十足,倒衬得那几分病色也鲜活起来。
先前被他所伤的面颊早已愈合,只余几道浅淡痂痕。
骆应枢最见不得这般文弱书生的模样,脚尖随意挑开长凳,从容落座。
他拎起茶壶自斟一杯,鼻尖轻嗅,陈茶的涩味扑面而来,眉头不由皱起。
随手将茶杯往桌上一撂,发出清脆声响。
“看来那日本世子下手还是太轻,”他冷嗤一声,“这才几日,就好全了?”
这一番动作实在行云流水,他并未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有何不妥。
方才说话的茶客被他这番别样现身惊了一惊,见他满身戾气,有人朝里退了退,有人担心惹火上身,索性直接下楼离开。
林景如垂首静立,朝他拱手:“多谢世子当日''手下留情''。”
骆应枢没听出话里的深意,轻哼一声,只当是寻常奉承,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审视。
她头微垂,心知只有他觉得无趣了,自己才能安然离开。
窗外市井喧嚣依旧,仿佛方才的插曲并未发生。
林景如在心中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做过的事,确定未留破绽后,心中稍定。
余光扫过周遭茶客,似乎无人留意她刻意加重的“世子”二字。
林景如心中静默,耳边议论之声仍旧未停。
这时,一句极轻的议论飘入耳中:“盛亲王乃我大夏战神,怎就生了这么个混世魔王......”
话音未落,一个茶盏凌空飞来,在众人面前炸开粉碎。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此处。
不等他们上前反应,便见骆应枢向众人身后略一摆手:“全部带回去,等着本世子发落。”
几名劲装侍卫应声而入,将方才议论的茶客尽数押下。
原本热闹的茶楼瞬间鸦雀无声,待众人反应过来这位竟是传说中的世子殿下时,当即作鸟兽散。
“好个江陵知府!”骆应枢面沉如水,齿缝间挤出冷笑,“这就是他治下的江陵城?”
林景如垂眸静立,恍若未闻。
见她这般模样,骆应枢怒火更盛,突然逼近一步:“方才你一直在此,你说说,除了这话,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她下意识后退,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
“世子多虑了,在下并未听到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雌雄莫辨的低哑,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更遑论眼前之人。
但她本就不在乎他信不信,只需摆出该有的姿态便好。
唇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又很快消散。
“况且,捕风捉影之事,何须动怒?世子这般大动干戈,反倒让事情愈演愈烈,岂不正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
她声音平稳,意有所指,莫名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骆应枢心头的怒火竟真的渐渐平息,思绪逐渐清明起来。
“不过说来也怪,前些时日施家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却鲜少有人提及,仿佛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了。”
见骆应枢若有所思,林景如适时垂首,掩去眼底的暗芒。
“你与施明远积怨已久,以为我会信你这番说辞?”骆应枢冷眼睨她,指尖却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叩起来。
“世子聪明睿智,信与不信,自然由您决断。”
她并不否认自己与施明远的恩怨,只需稍加打听,便知他二人势同水火。
与其欺瞒辩解,不如大方应承,自己的话方才显得真实。
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揣度。
此刻见她坦然承认与施明远有所龌龊,心中对施明远的疑窦骤升。
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给了他另一思路。
骆应枢虽说对这等文弱书生的弯绕心思向来不齿,但此刻却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之人。
林景如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中的犹疑,却只作不知,静立等候。
骆应枢此时怒火已散了大半,却不愿承认是她的功劳,他冷哼一声,话锋突转:
“你违抗岑老命令之事,我自会如实相告。”
林景如闻言,脑子空白了一瞬,反应了片刻才想起山长对她的惩戒是“在家中思过”时,顿时哑言。
万没料到这位传闻中嚣张跋扈的世子,竟也有这般稚气的举动。
见她无言以对,骆应枢心情稍霁,起身欲走,却又驻足回眸:“你当真什么都没听到?”
她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还要追问,不等她答,对方又继续说道:“你说说看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说无妨,本世子恕你无罪。”
林景如沉吟片刻,选了个折中的说法:“是说世子遭江湖人暗算......”
“好大的胆子。”他轻笑出声打断,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旁人避之不及的闲话,你倒敢在我面前直言。”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良久,骆应枢忽然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罢了,本世子向来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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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在京中见惯了阿谀奉承的嘴脸,在江陵这地方碰上这么个有意思的,倒是意外之喜。
往后在这城中打发时日的乐子,说不定就要落在此人身上。
但愿这个意外得来的乐子,能陪他玩得久一些。
“本世子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最好记住,今日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他声音骤冷,“若敢外传,方才那些人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林景如垂眸敛目:“世子多虑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只求安稳度日。”
“最好如此。”
待那道墨色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转角,林景如望着空荡荡的茶楼,唇角终于浮起一抹真切的笑意。
片刻后,茶楼小厮才敢探头张望,见只剩她一人,方战战兢兢地上楼收拾。
因着骆应枢这一闹,茶楼的茶客锐减。她来时还热闹非凡的大堂,此刻仅零零散散坐着几人。
“林兄!”
林景如正欲离开,余光瞥见楼梯拐角处有人正朝她用力挥手。那人几步绕过散乱的桌椅,眨眼便冲到近前,带起一阵疾风。
步子太急,两人险些撞上。
好在林景如早已熟悉对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在他撞上来前便已从容侧身,堪堪避开。
“方兄。”
被她称为“方兄”的少年名唤方子游,是城南富户家中独子,与林景如同是麓山书院求学。
只不过林景如在上舍精进,而他还在内舍修习。
“听说你前几日得罪了京城来的世子爷?还被罚回家思过?”方子游压着嗓子,眼底却闪着藏不住的好奇。
二人站在大堂中央说话实在不妥,林景如引他随意在一旁位置坐下,无奈轻叹:“无妄之灾罢了。”
方子游努力回想书院里的传闻,似乎确实都说林景如是受了牵连,但具体细节却无人说得清楚。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边招呼小二添茶,一边急切追问,“我瞧你脸上还带着伤,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施明远当场昏厥,连你也挨了山长的训斥?”
谁都知道山长素来最是赏识林景如,也从不与他们轻易动怒。
林景如摇了摇头,不欲多言,只道:“昨日我在书肆等候多时,却未见方兄。今日巧遇,正好与你说,你要的那篇文章,怕是来不及了。”
所谓“文章”,实则是上舍的课业。
自识字起,林景如为贴补家用,常在西街替人代写书信——那里胡商云集,不识汉字之人不少。
自然,她也偶尔作些诗词文章出售。
后来这些文章被一些富家子弟买去充作己用。
这些人想要装点门面,却作不出像样的诗文,见林景如文采不俗,便想出这个法子。
林景如从不推拒,因为这些人出手阔绰,要求也不算麻烦。
直到她考入书院,这才渐渐歇了这营生。
谁知后来她曾替人代笔的事不晓得被谁传了出去,竟又有人找上门来请她代写课业。
眼前这位方子游,便是其中之一。
想起那日在书院寻他时,正撞见众人声讨吴隋的场面,自己竟也被施明远那厮强行拖下了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