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意外消息
作品:《明末:铁血山河》 十一月三十日 天色将明之际
长沙城北的湘江水面上,几艘快船正试图借晨曦的雾气冲破清军封锁。
它们从湘江下游逆流而南行去。
因为耿尚二人深知水路的重要性,因此加强了湘江水路及支流的监视。
所以小舟自北面而来。
清军设置的拦江铁索与巡逻小舟很快发现了它们。
警锣响起,箭矢和火铳射向江心。
接战短暂而激烈。
一艘明军快船被钩住,另一艘被火箭点燃。
混乱中,几条黑影从一艘快船上跃入冰冷的江水,向长沙城西岸奋力游去。
约半个时辰后,长沙西城一处隐秘的水门之下。
守军垂下绳索,拉上来几个浑身湿透、几乎虚脱的人。
其中一人怀中紧抱的油布包裹,内层尚干。
里面是自北面星夜送来的密信。
消息火速送到府衙。
李星汉被唤醒,就着烛光看清帛书内容后,眼中骤然迸发出灼人的光彩,一拳击在案上:
“太好了!援军已在路上!更有天大的捷报!”
他即刻召集众将。
赵武彪、孙延龄、凌夜枭,李茹春等将领匆匆赶到。
他们都知道清虏今日恐怕就要全面攻城了。
众将一时间接到召集的通知,心知可能有大消息发生。
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李星汉将密信放在桌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微颤,却字字清晰有力:
“诸位,天翻地覆之变!我义父邓军门,在河南邓城与清军决战,大破岳乐十万大军,虏兵尸横遍野!”
他稍顿,吸了一口气,吐出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更关键者,虏酋顺治亲临樊城前线督战,被我军火炮击中,身负重伤!”
帐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星汉环视众人,继续道:
“正因虏酋重伤,性命垂危,虏廷震恐,方被迫与我义父签下这《邓城之约》!”
他展开密信,逐条宣告,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条约明载:岳乐、鳌拜、李国英三路清军,即日必须北撤。”
“其中岳乐所部,除随身兵器和七日口粮外,所有甲胄、火炮、战马需尽数留下,形同缴械!”
念至此,他抬起头,眼中光芒锐利:
“我义父信中言,观虏酋顺治之伤势,恐……不日将亡。虏廷中枢,顷刻有崩析之虞!”
“不仅如此,”
李星汉语气转为激昂。
“义父早洞悉湖广南方长沙危局,十余日前,便已命熊兰、董大用二位将军。”
“尽起湖广及江西可用之兵,组成五万援军,火速南下。”
“算算时日,前锋不日即可抵湘阴,直插尚、耿二贼身侧!”
帐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这接连的重磅消息——皇帝重伤将亡、三路大军北撤、五万援军兼程而来。
信息量太过巨大,冲击得众人一时难以反应。
随即,狂喜与振奋如火山般爆发。
赵武彪猛地站起,虎目圆睁,泪水却夺眶而出,他狠狠一拳砸在案上,嘶声道:
“苍天有眼啊!鞑子皇帝也有今天!”
孙延龄抚掌连连,声音发颤:
“这是……这是乾坤倒转之兆啊!”
凌夜枭虽未言语,但紧握的拳关节已然发白,眼中锐光如冰似火。
显然在急速思考这一切带来的战术与战略巨变。
李茹春的反应最为剧烈。
他听闻顺治重伤将亡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后退半步,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曾在清营为将,深知“皇帝”二字在八旗体系中的绝对分量。
那不仅是君主,更是维系满洲军事集团士气的至高象征。
皇帝重伤将亡,意味着整个清廷权力核心将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其影响远比损失十万大军更为致命。
无边的震撼过后,一种混合着历史洪流冲刷的眩晕感淹没了他。
“此讯,乃是我全城军民坚守待援、绝地反击,乃至扭转乾坤的擎天支柱!”
李星汉的声音回荡在帐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
“立刻将此捷报及援军消息写成告示,多抄多备!”
“组织可靠人手,敲锣打鼓,宣告全城每一条街巷!”
“要让每一个父老乡亲、每一位将士都清楚:”
“我们绝非孤城,邓提督已横扫北虏,迫其签下城下之盟!”
“五万天兵正兼程来援,长沙之围,指日可解!今日更要让城外鞑子听听,我长沙军民,士气如虹!”
...
清晨,清军大营早已经开始忙碌。
炮兵阵地,士卒们将火药桶和铁弹从辎重车上卸下,仔细清理炮膛。
硫磺与铁锈的气味在寒风中弥漫。
工兵营内,匠人们正加固最后一批云梯和楯车,厚重的木板与铁皮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尚可喜的流民营方向,传来压抑的呜咽。
五千余名被驱赶的百姓在皮鞭威逼下,被押往前线壕沟后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此刻,靖南王耿继茂与平南王尚可喜正并肩骑马。
在一众亲兵将佐的簇拥下,于营前高地缓缓而行,进行攻城前的最后一次阵前巡视。
耿继茂扬鞭指向远处长沙城墙的轮廓,沉声道:
“合你我二军之力,红衣大炮六十余门,已分置三面。”
“东门为主攻,集中三十门,务求一击破壁;南门置二十门,持续轰击,牵制并疲惫守军;”
“北门及沿江地段置余下炮位,既可策应东、南,亦能封锁湘江水面,阻其水路交通。”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城西那涛涛的湘江。
“至于西面,江面开阔,敌有水师之利,我军虽难以陆师合围。”
“然沿江要隘均已设垒驻兵,并备有轻炮火筏,足以监视江面,防其大规模出入。”
“此乃‘围三阙一’之势,待其人心动摇,或有突围之念,便可趁势歼敌于野。”
尚可喜凝神细听,捋须颔首:
“王爷部署周详,正合兵法要义。老夫已加派斥候,沿江多设暗哨,并备快马,敌舟若有异动,顷刻可知。”
他望向远处流民营方向传来的隐隐悲声,语气转冷。
“那些驱往前沿的流民,便是撬开这坚城第一道缝的楔子。待炮火犁过,壕沟填平,便是他们派上用场之时。”
两人言谈间,清军大营正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各炮位旁,士卒们正将沉重的弹丸与火药桶就位;
工兵区域,加固攻城器械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流民营方向,皮鞭声与哀鸣压抑地交织。
十多万大军如同上紧的发条,杀气凝结,只待总攻号令。
突然——
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从长沙城墙内猛然爆发!
欢呼、呐喊、锣鼓、甚至爆竹声汇聚成狂暴的洪流,冲天而起,狠狠撞向城外肃杀的空气!
正在作业的炮兵、工兵动作齐齐一滞,愕然抬头;
巡逻的骑兵勒住战马,侧耳倾听;
就连那些麻木的流民,也因这来自绝境中的狂喜喧嚣而显出一丝惊惶的骚动。
整个清军阵营的节奏,被这不合时宜的欢腾硬生生打断。
“前面是搞甚名堂?”
一个炮兵把总愣愣地抱着炮弹,望向同伴。
“里头的人,都吃了欢喜散了?”
“噤声!”
哨官低声呵斥,但自己脸上也满是惊疑,不由望向高台上两位王爷的身影。
尚可喜勒住缰绳,脸上瞬间布满惊疑,他侧耳倾听:
“李星汉在搞什么古怪?”
耿继茂也立刻稳住坐骑,目光望向向城墙方向。
只见长沙城头旌旗狂舞,明军士兵和百姓涌到垛口,激动地挥舞兵刃、旗帜,脸上洋溢着狂喜,吼声震天。
耿继茂神色凝重:
平南王,你看他们的神情。这是得了什么好消息不成?.
两人对视,同时想到这一点:
“莫非邓名亲率援军已至不成?”
尚可喜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管他什么援军!你我军十余万精锐,六十余门红衣大炮在此,便是天兵天将来了,也得轰他个粉碎!”
耿继茂没有立刻回答,他极目远眺。
试图从墙内那片欢腾的浪潮中解读出更多信息。
....
正在这满营惊疑、两位王爷心绪不宁之际。
一骑快马自营门外疾驰而入,直奔高台之下。
马上骑士滚鞍落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高声禀报:
“报——!王爷!八百里加急,圣旨到!”
耿继茂与尚可喜同时一怔,对视一眼。
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诧与一丝不妙的预感。
此刻圣旨到来,绝非寻常。
两人不敢怠慢,立即下马整冠。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袍服破损甚至带着撕扯痕迹和污渍的太监。
在一队同样狼狈不堪、带伤挂彩的侍卫护送下,被引至面前。
那传旨太监帽子歪歪斜斜的,脸上犹有余悸,显然途中经历了极大凶险。
“王、王爷……奴婢总算到了……”
太监声音嘶哑,几乎带着哭腔。
“南下一路不太平,在湖广境内更遭大股乱民悍匪袭击,护军…护军损失惨重,奴婢拼死才保住旨意……”
他颤抖着从贴身处取出一个黄绫卷轴,虽沾污迹,封诰尚算完好。
耿尚二人心中疑云大起,但不及细问,连忙率众拂袖跪地接圣旨。
太监展开圣旨,宣读的声音带着疲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体念南方将士用命,征战辛苦。”
“然天下事,当审时度势。今谕靖南王耿继茂、平南王尚可喜:”
“湖广战事,关乎全局,宜持重为上,相机而动,不可冒进浪战,亦不可轻弃前功。”
“各地军务,须妥为抚绥,固本培元。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内容却让耿继茂和尚可喜面面相觑,心中疑窦更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持重为上,相机而动”、“不可冒进浪战,亦不可轻弃前功”
语意含糊,模棱两可,与先前一道紧似一道的催战严旨截然不同。
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两人趴在地上,顿时面面相觑。
皇上这是何意?
两人谢恩接旨后,耿继茂立刻将传旨太监请至一旁僻静帐篷,尚可喜紧随而入,屏退左右。
“公公一路辛苦。”
耿继茂面色凝重,低声道。
“只是这旨意……皇上究竟是何意?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太监见帐内再无旁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次是真的泣不成声:
“王爷!奴婢……奴婢不敢隐瞒!北面的确是出大事了!”
“皇上…皇上在邓城与那伪明逆贼邓名会面了,签了…签了条约了!”
“什么?!”
耿、尚二人如遭雷击,猛地站起。
太监哆哆嗦嗦,将他所知之事,断断续续的全说了出来。
每听一句,耿继茂和尚可喜的脸色就白一分。
尤其是听到条约中并称“大清顺治十八年”与“大明永历十五年”时。
两人更是浑身剧震,这近乎是变相承认了伪明的正统年号!
“皇上…皇上怎会应允如此…如此条款?”
尚可喜声音发颤,既是愤怒,更是难以置信的恐慌。
太监伏地痛哭:
“奴婢离行前隐约听闻,皇上在邓城时……圣体欠安,情形一度颇为危急……”
“那邓名兵势正盛,恐是……恐是不得不为之啊!”
“皇上如今已启程回銮,但圣意忧惧,最担心的就是南方战事再起。”
“给那邓名撕毁条约的借口,所以才严令奴婢星夜兼程,务必将这道持重旨意传到”
“就是怕……怕两位王爷不知内情,猛攻伪明城池,酿成大祸啊!”
帐内死一般寂静。
只有太监压抑的抽泣声。
耿继茂和尚可喜呆立当场,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北方剧变,皇上被迫签约,甚至可能重伤……这一切的信息太过骇人,冲击得他们头晕目眩。
瞬间,他们明白了长沙城内那震天的欢呼从何而来——邓名必然已将大胜的消息传入了城中!
良久,尚可喜才沙哑着开口,让几乎虚脱的太监先去歇息用饭。
帐中只剩二人。
只有两张惨白而神色变幻不定的脸。
“皇上……这是受制于人,不得已啊。”
尚可喜喃喃道,老谋深算的他迅速消化着这惊天消息,试图理清头绪。
“但圣旨语焉不详,只让我们‘持重’、‘相机而动’,却未明令退兵……”
“以老夫看来,皇上内心,未必不想我们继续出兵,挣回些颜面。”
“但又怕我们打得狠了,真把邓名主力引来,条约破裂,局面更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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