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百官资俸录

作品:《天青之道法自然

    听那龟厌一声唤来,圈外的海岚,便再也坐不住了,那叫仓浪浪的抽刀在手,高声一声叫:


    “只等仙长令下!”


    站在外百步的窑坊属下,听那海岚抽刀高叫,纷纷应和一声,叫喊了纷纷的抽刀。便只听那外面乱糟糟的一片只刀剑出鞘之声。


    嚯!这帮人真要把那程鹤给剁了麽?这义愤填膺的?


    倒是这厮的所作所为,由不得人不恨他,虽然,这帮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不晓得什么叫做“贤不苟得,忠不苟利”,但也知道一个天地纲常!


    欺负一个全心全意照顾你的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看我这手中刚磨出来的钢刀!


    程鹤,虽然在这汝州还有些个人缘,受了大家的敬重。


    说白了,他的这点资本,也是大家因为他父亲之山郎中的缘故。换句话说,人尊重的是他父亲,跟你自身没太大的关系。


    然,现下干出这“苟得非义”之事,饶是一个辱其父之名,置其子于死地!


    这上下都不顾,爹娘的名声,子嗣的性命亦是一个视若无物。啥都不管了,合着就顾着自己的下半身了,你倒是个一往无前!这非常人之勇,且是谁见了谁心寒。


    所谓“人毒不堪亲”,世间狠毒,莫过于坑害身边的至亲于不堪也。


    骗子为什么可恨?因为他们只能利用了别人的信任和亲情,骗他的那些个亲朋好友上钩。


    不认识的人?还信不信你说的话?能站着等你把话说完,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怎又会中了你那套花言巧语的说辞?


    而那唐昀道长,且是如何呵护与他,这些个工匠倒是一个个的看在眼里,如今,却是一个好心换来个驴肝肺,作下这等伤人害命之事怎能不气愤?


    况且这些个工匠,虽为工匠,亦不乏有那热血之人,也是经那李蔚训导。虽比不得那帮宋家家奴,倒是比那厢军强上许多,也是知道个令行禁止,倒也生出有些个嫉恶如仇的军中豪情。


    看来这大德之后且是不能干坏事,坏人干坏事虽不能说理所应当,但也是视之如常。因为烂人就应该是那个样子,做出什么坏事来虽说不上个情有可原倒也算是正常。


    但是,这好人做坏事且是失望要比愤恨来的要更猛烈些个。


    那龟厌也没想到这帮人一个个抽刀怒喝的义愤填膺。心下也是一愣?


    暗自道:我没打算让你们去砍人啊?


    刚要起身叫停了,却被自家那师哥死死的拉住。便赶紧将那话头压住,不敢硬挣。垂眼看,饶是一个欲哭无泪也。


    怎的?


    原先,且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如今饶是蓬头垢面,惨卧于血泊之中。


    那哎哎的忍疼,饶是让那龟厌一个心中怒火中烧。然,师哥性命攸关,且是不容他再生一个事端来。


    便又压了心中的悲愤,按下胸中千般的恨来。做的一个活血吞下那锉碎的牙。遂望了那海岚,小声乞道:


    “请那诰命夫人前来。”


    说这龟厌为何如此恼了这程鹤?


    倒是怨他的不多,且是怨恨了自己更多些个。


    如是,将那程鹤留在京中,且也不会与这汝州蔓生枝节,栽了横祸与自家的这师哥。


    在京,且有丙乙先生照看,料也不会有什大碍。


    然,倒是自家的一个贪心,又想借这程鹤那“旬空驿马”的学识,用那百人筹算算出“黑虎白砂”内里之大衍之数的变阵。


    且又想去见那银川砦的宋粲,倒是忽略了这男女有不亲之事,独独留了这坤道的师兄照拂了程鹤。


    你心思纯真,修行参道,不理红尘,倒是架不住别人动了凡心。


    且是一步错,换来一个步步错,堪堪的将自家这师哥推入这万复不劫之中!


    然,观这厮,京中的疯病是否为真,倒是一个不可断言。但此番,却是真真一个装疯无疑!


    如此倒是平白的污了自家师兄的清白,残了她的修炼,陷她一个左右为难。


    万难之时,且服下师父给的丹药,受这五内俱焚之苦。


    如今,还有何颜面,却面对这自小如姐姐般照顾他的师兄。


    终有一日,再见那怡和道长,静之掌门,且有何等的言语,与他们一个交待?


    虽说这道士是可以嫁人的。然,那程鹤家中已有正室。


    茅山虽大,也干不出这废正立庶之事!


    难不成要让自家这师兄做人小妾使唤?


    即便是他有心,但凡,他敢张了嘴,那静之掌门,怡和师兄也只能请出茅山的家法,行一个清理门户之举。


    这可比他领了博元校尉去茅山抢东西那么简单。


    那事,顶多算是个兄弟间分家产起了手脚。说到天边也是茅山内部矛盾。


    让师兄与人做妾?你这就是一个有辱师门,还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吃里扒外!


    且不说那龟厌压了心下的悲愤,且顾了自家师哥的性命。


    那诰命听了那海岚的禀报,亦是一个大惊失色!作为女人,且是知晓此间厉害。


    慌忙叫了马车携了女眷,嘴里絮絮叨叨的骂了那程鹤,一路慌忙赶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且将那唐昀道长着棉被裹了,便匆匆赶往制使行营。


    于是乎,又是一番呼医抓药,喊了稳婆的忙碌。


    制使行营那边的一场忙碌姑且不提。


    那龟厌,却也是不敢一事误两边。


    便强按了心性,心下暗道:先解决现下之事,再去那京中、茅山挨个请罪吧。


    于是乎,便拉了子平、重阳在那草庐,望着那堆在大厅中的几大箱子密函,一个个咂了嘴的犯愁。


    怎的一个犯愁?


    还不赶紧按照那中书省交待了办了?


    话虽如此,却也是个难办。


    且不知那崔正密送此物来且是为何?


    也就是不知道中书省送这玩意来汝州到底是要干嘛?


    那就去问问崔正啊?


    问他,他是来汝州瓷作院督窑的,这些个大小箱子也是捎带脚给带过来的。人家又人家的正是,又不是转移送来于此,问了他也是个瞪眼给你看。


    那中书省送这“官员资俸详录”来至汝州瓷作院作甚?


    原因么,其实很简单。


    吏部这官员俸录本是记录这官员发放俸禄之用。


    若这流水账细细的算来,倒是能看清这冗官、冗费之来龙去脉,且有多少贪腐于其中。


    按现在的话,就是一个官员资产透明化。


    掌握了这一手资料,蔡京拿了数据实证。做起事来,也能有个抓手。


    为什么要对这官员下手?


    因为这玩意儿,比那程鹤的“苟得非义”更无耻,那只能叫一个“知其非义,然,苟且欣然”。


    那叫知道这玩意儿不是自己应得的,那偷的且是一个理所当然,光明正大。那愉快的都不能说是窃喜了,不给了,他还跟你急!


    程鹤,充其量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祸害人一个姑娘。


    他们?说是个祸国殃民也不为过。


    不拿这些个官员下手?你也得有其他的办法啊?


    不管的话,迟早有一天,这王朝会被他们霍霍的一个国无税上,库无国帑。


    也不用迟早了,就彼时的宋而言,已经是个积贫积弱了。


    如是,说这天下有三危:“少德而多宠,一危也;才下而位高,二危也;身无大功而受厚禄,三危也”


    这“三危”在北宋,且让这个文官们都给占全了。


    先看这北宋的恩荫制。


    高级文官子弟亲眷,是可以不通过科举考试,而直接入监读书的,继而堂而皇之的进入仕途。


    再加上,那宋太祖且是靠军事政变取得的政权,所以宋朝历任皇帝,都对武将都抱有一种顽固性的极不信任的态度。


    但是,不依靠武将的话,那皇帝就只能依靠手下的这帮文官来实现帝国的统治,和朝廷的运转。


    然而,文官治世,也是有很大的弊端的。


    尽管,这帮读圣贤书的,不会像那帮卖武的那样,简单、直接、粗暴的改朝换代,但,也会顺应自己的利益去影响或者侵占皇权。


    比如说,扶植一个傀儡为我所用。再不济,也能再搬出一个比皇帝大的,来中和一下皇权。


    而,作为北宋的皇帝而言。也是个走钢丝,玩平衡的专家。


    一方面要依靠文官,一方面又不能让文官做大而影响自身的皇权。


    因此,广泛实施恩荫制,就成为了当下一个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恩荫制可以收买官员,赢得一些元老的支持。


    一方面,可以扩大官员的数量,造成一职多官的局面。


    这样就可以使得任何一个职位的官员,都不可能掌握绝对的权力,从而让皇权得到一个最起码的保障。


    至少不会作为一只“会盖章的猪”让人来养了去。


    但是,更可悲的是,这会盖章的猪,也不止他一只。


    这皇帝也不愿死看着,因为得一感冒就活生生的没了,这玩意儿忒他妈的吓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往锅里添水,稀释文官的权利。


    但是,这方法看似个有效,然却,会派生出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冗官”。


    如此,看似一举多得,然,到了实际操作的环节中,便是一个漏洞百出。看来这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也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一场缺心眼的骚操作下来,那恩荫的官员倒是一个越来越多,而且,他们的封地什么的,又都是些个不用上税的。


    于是乎,那地方豪民彷佛发现了另外一个快速致富的道路,便自觉自发的,纳地与这些官员名下。


    咦?还有豪民不要地的?还能致富?


    不是这些个豪民不要地,而是也想跟着不上税。


    于是乎,便又是一个官民勾结,行坐地分赃中饱私囊之事。


    而又有那“田制不立”和“不抑兼并”的政策制度。又令那些个得了钱的豪民,于灾荒之年,行那高利贷的手段收了农民的土地。而后,再行并入官员的名下。


    于是乎,那些个耕地,又充作无税之地,继续行那租地获利之事。


    而且,在宋朝,不仅仅是在这封地上种地不收税。在封地内,从事其他行业也是不收税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比如开工场,开矿场,从事商业活动等等。


    咦?这样干不违法麽?


    违法是肯定的。


    在历朝历代都属于很典型的逃税漏税现象。


    嚯!这样明目张胆的偷税漏税就没人管麽?


    也有人管吧?


    北宋朝廷,还因此还设有专门的部门进行管理。


    而且,肃贪这事,谏院、御史台也是年年的都在搞。


    那这蔡京怎不让台、院去做了去!


    如此也能算是一个名正言顺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这名正言顺,却也不好查出什么东西来。


    一者,官官相护。


    倒是一个同朝为官,大家都是同事,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面下手,总是有碍读书人的斯文。


    即便是两党视若仇敌,也是不会在这件事上计较。


    咦?怎会如此?


    倒怎不会如此?


    大家相互都紧盯、咬死了,那就只剩下一种结局——大家都没钱花。


    然,大家都想得明白,相互争得个你死我活,斗的跟乌眼青一样,不就是为了这点脏麽?


    这“不怕分赃不均,就怕无赃可分”且是个至理名言。


    所以,闹归闹,打归打,在这个上面倒是个彼此的心照不宣。


    二则,这官员员额太多。


    徽宗朝,有在册的官员四万两千多人,这个数目看上去不够触目惊心,不过,就北宋那会才有多少人口?


    更要命的是,还有不在册的吏员,那叫一个无算。


    这官、吏不仅有正俸,还有禄粟、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给卷、厨料、薪炭等等,令人眼花且名目繁多,大多均以大钱支付。


    而且,这官俸制度十分混乱。


    官员无实职者可以领俸养家,拿了实职,朝廷便可以另加钱。


    这行里琅珰的一年下来,如要算明理清,且需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牵动众多部门。


    如此,倒不是一个谏院、御史台联合办公所能为之。


    所以,即便是肃贪,也是各部官员自查自纠。


    于是乎,肃贪这事麽,也就只能作了个表面文章。


    倒是年年在搞,且也不见的什么成效来。


    即便是抓一个贪官,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两党要排除异己,而有意为之。


    归根结底,这玩意不是一个治理不治理的问题,那就是一个制度的问题。


    说这蔡京且是要改官制麽?


    官家让他敛财,冗官,冗费这两项就占了大笔的资金。


    况且,冗官必生冗费,两者相辅相成,拉一个两个动的,不改它,且又有何等良策?


    这里说的“冗费”倒不是多余的费用,按现在的话说那叫各地官吏巧立名目乱收费。


    既然是巧立名目收下的,这费用自然不会交给国家财政,下面的黎民百姓也是受尽盘剥。


    而这“冗官”的薪俸,且占去朝廷进项进十之有二也。


    加上冗兵之资,又占七八成。


    就朝廷每年的这点进项,七折八扣的,能剩下不到一成就已经不错了。


    然,就这不到一成的,还要去其三。


    这还去其三?干嘛用的?


    作为岁币给那辽、夏两国啊?


    你脑子瓦特了,不给钱会打仗的好不啦!


    然,“冗费”所造成的后果,便是正常的税收无法进入国家财政。


    于是乎,这朝廷么,也就和他治下的百姓一般,都她妈的穷的叮当乱响。


    而这“冗兵”,权辖且在枢密三衙。


    蔡京作为当国,自是没有什么权限去管束。


    这“冗官”之事,倒是权在中书。所以,也只能拿了他们先开刀。


    而且,动兵,且是国之大事,容不得半分的差池。


    本身这禁军军士过的清苦,都逼得那帮军士“妻女盛涂泽,倚市门,以求食也”。


    此话说的文皱,“盛涂泽”就是我们现在说的涂脂抹粉。


    “倚市门”也就是倚门而市。


    市,也就是卖。


    想想那女人能卖什么?


    禁军尚且如此,那厢军更甚。


    若是贸然动兵制搞裁军,搞不好倒是能引起哗变来。


    但是,文官就好说多了,手中无兵权,且不易登高一呼。


    而且,让文官去干造反这等高体力的激烈运动似乎有点难。


    说这读书人造反,史上亦是个罕有。


    归算起来也只狠人两个,一个是唐末黄巢,一个便是后世清朝洪秀全。


    可见,读书人造反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原因无他,就在这科举。


    科举,若如无恩科的话,便是三年一考,要是考不过的话,那就意味着又白白的浪费的三年。


    所以,三十上下中进士者鲜有,五六十岁居多,更甚之有些人能考到七八十岁。


    这且不是我胡说,宋人有诗云:


    读尽诗书五六担,


    老来方得一青衫。


    佳人问我岁多少?


    五十年前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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