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凌迟和玄参不知为什么都早早睡去了。


    祝商正无所事事地趴在桌上，今晚到她蹲守了，她也不敢跟着去睡。


    忽然她再次听见那道缥缈的声音。


    “****，我对不起你。”


    祝商心头一惊，一个翻身而起，侧耳倾听。


    不知不觉便摸去楼下，她耳朵贴着墙，那道声音影影约约，忽强忽弱。


    “我对不起你。”


    渐渐地，她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没见过的小道，地上是正在烧着的纸钱。


    她在墙前站住了。


    要不要跟去瞧瞧？


    可是她并不知道会花去多少时间？待会过了蹲守的时辰可怎么办？


    正犹豫时，那道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薇啊……我们对不起你。”


    她瞧一眼诡异的纸钱，心一狠，抬步跟着声音走。


    她跟着破旧杂草丛生的路慢慢走，一簇簇纸钱跟在路上不停地烧。


    越走，祝商越疑惑。


    到底是谁？这么做为了什么？这个纸钱是烧给谁的？


    祝商正想着跨过门槛时却没注意到那个门框已经腐朽，一擦，门框就轰然掉落。


    不要！


    祝商连忙伸手去接，没曾想反而蹭到没掉的门框。


    接到了。


    原先掉了的一小块稳稳地落在手里，在她得意的瞬间，整个门框如干裂的泥土般散开，摔落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


    祝商沉默地将手里的那块门框放下，继续跟着烛火走。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整条路只有那微弱的烛火在前面指引。


    风轻轻吹着，冷冷的，祝商打了一个寒颤，又继续跟上。


    如果此时有人在外面看着的话，就会觉得这一幕格外地惊悚。


    夜晚只有那烛火纸钱在发亮，一个人正跟着那一排烛火走。


    可在其中的祝商却不这么觉得，她的眼里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还没到尽头？


    又绕过了两个转角，她发现最新的烛火就在前面的一个破旧的矮房子前。


    她跑到那个烛火旁。


    纸钱才烧到一半，能看出来，是不久前才烧的。


    是谁？


    她转身，扫过四周，很是昏暗，没有一点光亮。


    她抬头，月亮明明就挂在天上，但那月光被更高的屋檐遮挡，根本落不到这一块地方。


    “这里便是尽头了吗？”


    祝商再次低头，目光落在那已经快烧完的纸钱。


    “那就进去瞧瞧吧，看看到底是什么。”


    她左手掏出夜明珠，右手拿出一把剑。


    剑在半空中，反射出点点烛火的红光。


    哐当一声，锁落地。


    祝商收起剑，推开了门。


    随着枝丫一声响，厚重的灰尘扑鼻而来。


    “咳咳。”


    祝商挥挥面前的灰尘，抬眸看。


    里面的东西已经很是破旧，到处都落了灰。


    夜明珠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祝商能隐隐地看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木板床，没有被褥。


    除了床，就只剩下一个梳妆柜。


    祝商走进，伸手在梳妆柜上一抹，突然滋滋声响，祝商猛地后退。


    无数长着翅膀地虫子朝她飞来，祝商吓一跳，连忙将夜明珠收了回去。


    就这样静静地在黑暗中待了好半响，她才重新掏出夜明珠。


    光亮中，梳妆柜面上还有几只没了翅膀的白蚁在爬。


    看来这个梳妆柜已经被白蚁腐蚀得差不多了。


    祝商又把目光落在那个小床上。


    伸手丈量，不大，勉强能睡一个人。


    正低头看床时，目光忽然被墙上的一个凸起吸引。


    她将夜明珠又凑近了些，才发现那是一个嵌入到墙上的扣，像极了挂捆绑猪狗的锁链的圈环。


    心里惦念着蹲守，祝商只草草地查看一番，便回到门口。


    她最后看一眼这个房间，小床，梳妆台……她隐隐觉得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子。


    现在有点晚了，等明天再来看看吧。


    祝商出来时，门口的纸钱已经烧完。


    她按照记忆端着夜明珠一步步回去，直到看见月光才又将夜明珠收好。


    等她来到平时蹲守的位置时，令她惊讶地是，那里居然已经守了两个人。


    “祝商，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没找到你。”玄参小声说。


    “看时间差不多，你还没有来，我们就来这里先守着了。”凌迟说。


    玄参听了白了他一眼，牵起祝商的手，一副要夸夸的模样，“我们可是怕你一个守无聊，特意来陪陪你。当然，就这一次。”


    祝商笑了，抬手摸摸玄参的头，朝凌迟说，“谢谢。”


    也许今晚真的很特殊，月光格外地亮堂，而他们也终于再次等到了那个人。


    “别跑！”祝商和凌迟对视一眼，追了上去。


    那人一发现不对，就立刻往外跑去。


    也许是已经有了经验，那个人可没有上次那么好追了。


    “这可怎么办？”


    祝商在那人后面追着，玄参又跟在祝商屁股后面。


    夜晚于玄参而言和白天差不多，隔了好远，玄参就看见前面的岔路口，忽然，他脑袋灵光一闪。


    他快步跑上前，于祝商对视，指指前面的路，指指祝商。


    “前面你记得吗？我们上次走过。”


    他又指指前面跑着的那人指指自己。


    “你去那边堵他，我来追！”


    祝商心领神会，转身便拐进一个拐角。


    祝商离开没多久，凌迟也追上来了，他和玄参早就踩好点，光一个对视，凌迟也跟着脱离了队伍。


    前面那人听着脚步声不对，回头瞧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


    不是三个人，怎么就只剩下一个了？


    可来不及他细想，玄参快步跑了几步，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他连忙回头继续跑，不敢松懈。


    算了，少就少吧，能跑出去就行。


    正好前面是个分叉路口，只有一个追兵，不论跑哪边，他都追不上了。


    正想着，突然从左侧的分叉路口窜出来一个高挑的人影。


    是凌迟。


    他猛地急刹，回头瞧玄参一眼，转身往另一个分叉路口跑去。


    没想到才刚跑没几步，一只手从旁边伸出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他停下想挣扎，玄参和凌迟也已经到了旁边。


    糟了。


    他一时心如死灰。


    “终于抓到你了，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祝商掏出夜明珠往那人脸上一照，一时间失声了。


    “莫止？！！”


    “你说在这里的人一直是你？”


    月光下，三人和莫止对峙着。


    莫止听了祝商的话，沉默地点点头。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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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玄参在旁边骂了起来，“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徐林家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姐姐。”莫止说。


    “哪来的姐姐？那是你臆想出来的。”玄参脱口而出道。


    “那之前那些什么徐林屋子上方飘落过的人影是你？”祝商问。


    “也许吧。”莫止说。


    “徐姐家丢的鸡也和你有关了？”祝商又问。


    “是。”莫止点头。


    “你偷人家鸡干嘛？”祝商有些无语。


    “我饿。”


    “嗯？”


    “我这段时间每天翻墙，饿，就去抓了几只徐姐家的鸡吃，她不会在意的。”莫止一脸平静地说。


    祝商：……


    “老陈家的和猎户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凌迟突然问道。


    “他们俩跟我有什么关系？”莫止想也没想地回答，“我和他们又不熟！”


    莫止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皱眉道：“你怀疑是我？你不是查明白了？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如果真和一个人有关系，和徐林、小孟的关系比我大多了。”


    “你的嫌疑已解除。”凌迟说道。


    “好像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嫌疑吧？”莫止不满地说。


    解决一个大问题，刚好也很晚了，他们也还要睡觉，双方都准备打道回府！


    祝商与莫止擦肩而过时，伸手勾了一下他的手，抬眸朝他看了一眼。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莫止很明显地看出祝商眼中的话，收敛了神色没有出声。


    等回到房间，玄参突然勾了勾祝商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问，“你刚才和莫止这样做是要做什么？”


    “你说什么？”祝商不解。


    “你刚才和莫止的动作我看见了，你们在说什么？”玄参有些急道。


    祝商一顿。


    没想到玄参如此敏锐，那种夜晚的环境都能看清。


    她装傻道，“没有什么，只是刚好撞上而已。”


    玄参认真地瞧她一眼，没有说话了。


    两人又抱着进入梦乡。


    “你今天很开心吗？”


    才进到书院，祝商就听见小棠的声音。


    她眨眨眼道：“我也没有笑啊，真有这么明显吗？”


    “嗯，祝商开心的时候这里不一样。”小棠伸手指指祝商的眉心道，“你不开心的时候，这里也不一样。”


    她靠得很近，祝商都快听到对方传来的心跳声，脸一下子就红了。


    太亲昵了……


    “你这看得出来，也太厉害了吧。”祝商夸赞道。


    “不，”小棠摇摇头，“如果你有很在意的朋友，你也能察觉到的，他的喜怒哀乐。”


    “这样吗？真神奇。”祝商说。


    两人喝了茶，吃了点心又靠在海棠树下。


    突然，小棠拉祝商起身，笑着说，“我给你摘一支海棠花吧，我还没送过你海棠。”


    她在祝商面前踮起脚尖折枝头那束缀满粉白的花，风吹起她的长发，祝商一下子看呆了。


    “你一直在看我，是我的发髻乱了吗？”小棠折好花回头笑着问道。


    “不是，很好看。”祝商接过繁盛的花枝，脸上笑着，心里却泛起几分酸楚。


    她好像快要离开了。


    如果她离开，还能梦见她吗？


    她是她的好朋友……


    “小棠。”祝商突然开口喊。


    “怎么了？”


    “我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