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夜中基座

作品:《天梯魅影

    悬浮巴士无声地攀升,将“星环”商务区璀璨的棋盘格渐渐抛在脚下,如同驶离一片由光织就的浅滩,航向更深邃的夜色海洋。


    车厢近乎全透明,材质是一种特殊的复合玻璃,内部嵌着极细的导电丝,在需要时能瞬间雾化以保障隐私。


    此刻它清澈无比,仿佛不存在任何阻隔,让人产生一种悬浮于空中的错觉。座椅是符合人体工学的流线型设计,包裹着深灰色的软质材料,仅有框架和少数必要的扶手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导引光,像夜空中稀疏却温暖的星辰。


    乘客不多,散布在车厢各处。


    有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情话的年轻情侣;也有几个戴着同款鸭舌帽、兴奋地指点窗外、显然是来自外地的观光客。一种平和的、属于都市夜晚的倦怠与闲适弥漫在空气中。


    伊琳娜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了侧面的玻璃上,鼻尖压得扁扁的,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团白雾,又迅速消散。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倒映着下方流动的光河。


    “看那边!那些蓝色的光带!是磁悬浮货运线吗?像发光的河流在楼宇间穿梭!”她低声惊呼,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光影移动,“哇!那个楼顶的花园是真的树!还有发光的蝴蝶在飞!是生物荧光改造还是全息投影?”


    谢尔盖坐在她斜后方,精壮的身躯毫不客气占据了两个座位的位置。他双臂抱在胸前,起初还因为没能去成酒吧而有些悻悻,但很快也被窗外景象吸引。


    他眯起眼睛,以一种评估战场态势般的目光扫视着城市的布局和灯光分布,指节在臂膀上轻轻敲打着。“灯火管制区域划分得挺清楚……那片暗区是生态保留地?啧,这要是打起仗来,灯光就是最好的靶子。”


    索菲·瓦伦丁坐在谢尔盖同一排靠过道的位置,姿态依旧优雅,但肩膀的线条明显松弛了许多。


    她静静望着窗外,碧蓝的眼眸里映照着流光溢彩,却似乎看向了更远的地方。新天基市的极度秩序与科技感,与她记忆中欧联古老石板街巷的烟火气,或是极地组织那些隐匿于自然与极端环境中的、带着偏执纯净感的基地,形成了尖锐对比。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宣告:人类已彻底驯服了环境,并按照自己的蓝图重塑了世界。她轻轻拢了拢针织开衫的衣襟。


    沈丽芸没有选择靠窗的座位,而是坐在了顾三平旁边、靠近过道的位置。这个选择带着她一贯的谨慎——便于观察车内情况和快速反应。


    她坐姿依旧挺直,但背部微微靠在椅背上,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扫过那些她曾以另一个身份“参与”建造的楼宇和设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水瓶的标签。


    顾三平坐在靠窗位,看着下方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作为在这里长大的人,他见过它尘土飞扬的建造初期,混迹过它灯光昏暗的“夹缝区”,如今却以另一种身份,从这样的角度审视它。


    一种奇异的疏离感涌上心头。他听到伊琳娜的惊叹,谢尔盖的嘀咕,能感受到身旁沈丽芸沉默的存在,以及后方索菲那安静却存在感鲜明的气息。这支临时凑起、经历生死的小队,此刻正共享着这片刻的、奢侈的宁静。


    巴士转入一条环绕滨海湾的专用观光线路,车速稍稍放缓。


    右侧,是新天基市灯火通明的繁华海岸线,连绵的建筑群如同缀满宝石的锦绣,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左侧,越过一片相对黑暗的、用于缓冲和生态净水的广阔海湾湿地,那座巨物赫然填满了整个左侧视野,带来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太空电梯基座。


    在夜色中,它不再是白日里那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充满工业力量的庞大工程体,而更像一座降临凡间的、属于科技与人类集体意志的神殿,冰冷、威严、散发着近乎神圣的辉光。


    基座底部的超级桩基深扎入海床与新生陆域,此刻被无数功率强大的水下照明灯从深处映照。灯光透过幽蓝的海水,呈现出一种朦胧的、不断变幻的蓝绿色辉光,仿佛巨兽潜伏在水下的部分正在缓慢而有力地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带动光晕的涨落。


    偶尔有大型施工或运输平台的海下部分掠过,剪影投在光晕中,如同游过巨兽身边的磷虾。


    往上,是密密麻麻、如同钢铁森林般的支撑结构与张力网络。每一条主桁架、每一根次级支撑、每一束承载着惊人力道的复合缆索,都被精准布置的轮廓灯清晰地勾画出来。


    这些灯光并非简单的照明,而是根据结构应力、温度或维护状态细微地调节着色温和亮度,形成一张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动态流淌的光影网络。冷白色的主结构光、蓝绿色的辅助支撑光、金黄色的关键节点光……它们交织在一起,仿佛巨塔拥有了自己脉动的血管与神经网络。


    更高处,主体塔身如同一柄斩开夜色的利剑,笔直地刺向无垠的星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塔身表面并非均匀明亮,而是根据功能分段亮起不同颜色的标识灯光:规律闪烁的橙黄色航空障碍灯,稳定照耀的白色工程照明区域,以及沿着某些粗大管线(可能是冷却剂、燃料或建材输送管道)流动的、指示能量或物质输送状态的脉动流光——那些流光时而湛蓝如冰河,时而炽红如熔岩,为冰冷的钢铁巨塔注入了一丝诡异的生命力。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基座中上部数个巨型平台发射出的数道深红色高功率激光束。这些光束并非笔直向上刺入苍穹,而是以极其精确且细微的角度散射开,在夜空中形成数道缓缓旋转、扫描的、巨大无比的扇形光幕。


    光幕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如同为这座通天塔戴上了几顶缓缓转动的、宏伟而虚幻的红水晶冠冕。那是用于校准数万米高空中同步轨道施工平台、监测近地轨道微陨石及空间碎片、并进行高精度大气数据采集的复合引导与探测系统。


    当这些深红光幕偶尔扫过低空徘徊的薄云时,云朵便被染上一抹转瞬即逝的、梦幻而略带不祥的绯红,仿佛天空被轻轻烫伤。


    “乖乖……”谢尔盖忘了抱怨没酒喝,精壮的手臂搭在前座椅背上,张着嘴,仰头看着那几乎要触及车厢顶部的巨大光幕扫过,“这玩意儿……近看比在照片和报告里吓人一百倍。它真的在往上长?不是已经到顶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战士对超尺度力量的本能敬畏。


    顾三平收回目光,轻声回答,语气里带着本地人特有的、混杂了熟悉与忧虑的复杂情感:“主体结构是封顶了,目前主要是内部各层功能模块的安装调试,还有同步轨道平衡器的精确对接。理论上,初级运行能力已经具备。但……”他顿了顿,看向那巍峨的塔身,“这么庞大的质量固定在这里,加上未来电梯轿厢上下运行的巨大动量交换……它对地球自转的细微影响、对局部地壳应力的长期负载、甚至对这片区域气候模式的微观扰动,都还在持续监测和超级计算机的模拟中。每天都有新的数据,每天也都在调整补偿算法。”


    这些信息来自公开的科普报道和他父亲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作为在新天基市长大的“土着“,顾三平对于太空电梯的关注远超其他队员。


    此刻说来,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脚下这座城市所承载的、远超肉眼可见的重量。


    伊琳娜转过头,眼睛在车厢微光下亮晶晶的,她没被那些复杂的技术忧虑困扰,反而用孩子般的想象力试图理解它:“索菲姐姐,你说它像不像一根……插在地球上的超级吸管?准备把我们的工厂、房子、甚至人,像喝果汁一样吸到天上去,再把月亮上的石头或者小行星里的宝贝运下来?”她用手比划着一个“吸”的动作。


    这个天真又形象的比喻让索菲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冰冷的神情融化了些许。


    “某种程度上,伊琳娜,你的比喻很精准。”她的声音温和,“它确实旨在极大地降低跨越地球重力井的能量成本,重塑物质和能量在行星尺度与轨道空间之间交换的‘海拔梯度’。这是一条预设的、规模空前的通道。”


    但她随即轻声补充,更像是自言自语,“只是,任何通道,都既能输送营养,也可能引入病菌。”


    沈丽芸没有靠向窗口,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坐姿,但目光同样被那庞然巨物牢牢攫住。


    车窗玻璃上映出她沉静的侧影,以及窗外那缓慢流转的、红色与钢铁交织的光影之河。“每次看,都觉得……不真实。”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因车厢内的相对安静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语调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哲学性的疏离,“像是把整个文明的野心、焦虑、对未来的全部赌注,还有……无法消弭的分歧与争夺,都熔铸成了这么一根实实在在的‘针’,硬生生钉在这里。它越亮,越先进,越让人觉得……”


    她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词,停顿了一下,简单地总结,“像一个过于精美的祭坛。”


    顾三平坐在她旁边,闻言转过头看她。窗外的流光掠过沈丽芸的脸庞,明明灭灭,让她惯常冷峻利落的线条在那一刻显得有些朦胧,甚至脆弱。


    他想起她之前提到在工程二司的掩护身份。“丽芸,你以前……在工程二司的时候,参与过它的设计或者评估吗?哪怕只是很小一部分?”


    “边缘部分。”沈丽芸收回目光,拿起放在膝上的瓶装水,拧开,慢慢地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似乎让她从短暂的出神中恢复过来,语气重新变得平稳客观,“负责过星港区两个辅助支撑结构的动态应力复核与疲劳寿命预测模型调参,还有一部分划定为保密等级的施工区域,其安防系统早期漏洞的模拟渗透测试。”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拿着水瓶的手上,那双手曾操作过精密仪器,绘制过结构图,也握过枪,下过致命的指令,“更多的时候,是利用这个身份和项目接触到的上下游企业、国际供应商、派驻的各国科研人员……获取情报,评估风险,建立联络点或监视目标。”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份技术报告的最后一项附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顾三平却从这平淡中,听出了一丝极淡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怅然。


    她曾以工程师的身份,触摸过这座人类奇迹蓝图的一角,计算过它的骨骼能承受多少压力,推演过如何保护它的核心秘密。


    但那些触摸、计算和推演,最终留下的,并非创造的成就感或参与的荣耀,而是任务所需的冰冷数据和潜在威胁的评估报告。她与这座塔,与这座城,始终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任务”滤镜。


    “但它毕竟立起来了。”顾三平说,声音不大,像是安慰她,也像是想说服自己心底某种莫名的不安,“不管底下暗流有多汹涌,有多少人想把它当成靶子或者筹码……它本身,至少代表着人类想挣脱重力、望向更远地方的那点心思。这种心思,不全是坏的,也不该被诅咒。”


    顾三平想起了父亲顾顺,那个将大半生奉献给航天相关事业的男人,他的执着里,肯定也有这份心思。


    沈丽芸侧头看了他一眼,窗外流转的红光恰好掠过她的眼眸。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静静看了他两秒,然后很轻地“嗯”了一声,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那一声“嗯”里包含的东西太复杂,顾三平一时无法解读。


    巴士正好行驶到一段与基座某个巨大施工平台近乎平行的高度。平台从主塔身侧面延伸出来,像一个钢铁铸造的广阔广场。


    上面,数台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工程机械臂正在慢速、精准地移动,进行着夜间调试或维护作业。机械臂末端与塔身接触点时,爆发出大团大团璀璨的焊接火花,如同短暂怒放的、橙红色的钢铁之花,旋即碎裂成无数光点,簌簌坠入下方黑暗深邃的海湾,瞬间被吞没。


    那景象充满了力与美,但也透着一种工业的残酷与孤独。


    “看!有运输机下来了!从那么高的地方!”伊琳娜的注意力总是能迅速被移动的光点吸引。


    只见更高的夜空中,几个原本静止或缓慢移动的光点突然改变了轨迹,开始下降。


    它们由远及近,逐渐显露出流线型、带有垂直起降矢量喷口的机体轮廓。那是专门用于往返于地面基地和数万米高空同步轨道施工平台的“天梯”垂直起降运输机。


    它们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精准而稳定地悬停在基身不同高度的对接舱口外。


    舱门无声滑开,内部被明亮灯光照得如同白昼,隐约可见整齐码放的标准化货箱,或是一队队穿着臃肿作业服、身影被灯光拉长的工作人员。


    对接、装卸、脱离、再次爬升或下降……一切都在沉默中高效进行,除了引擎低沉的嗡鸣和气流声,几乎没有多余的噪音。这是一场精密编排的、属于近未来工业的无声芭蕾。


    谢尔盖咂了咂嘴,终于把目光从那些运输机上收回来,评论道:“这后勤调度,这空中交通管制……比我们大多数联合军事行动的排场还大,还讲究。”语气里说不清是佩服还是嘲讽。


    索菲的目光追随着一架完成装卸、开始轻盈爬升的运输机,轻声接话,声音里带着学者式的冷静剖析,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卡斯帕憎恶的,或许正是这种极致化的‘排场’。在他眼中,这不是文明的壮举,而是将自然伟力、地质结构的深邃时间尺度、以及生态系统的脆弱平衡,统统视为可以任意计算、征服、改造、甚至肆意践踏的‘背景板’或‘资源库’。这座塔,是这种思维登峰造极的图腾。”


    她的话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让车厢里那片刻沉浸于科技奇观的轻松气氛泛起了微微的、带着寒意的涟漪。


    伊琳娜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细微变化,立刻发挥她活跃气氛的本能,指着基座顶端——那在夜色中因为距离和稀薄大气折射而显得有些朦胧、几乎与星空背景融为一体的、更加纤细的塔尖部分,问道:“三平哥,你说等将来太空电梯真的完全建好,观光舱开放了,从最下面坐上去,一直坐到同步轨道站,一路上能看到什么呀?会不会像坐一个超级慢的火箭?”


    顾三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努力想象着那个场景。


    那或许是他父亲曾参与铺就道路、却可能永远无法亲身体验的旅程。


    “大概……先会看到新天基市的灯光越来越密集,然后慢慢缩小,从清晰的街道网格变成一片模糊的、温暖的光毯,镶嵌在黑色的大地上。”他描述着,语气不由自主地放缓,


    “穿过云层的时候,可能周围一片白茫茫,然后突然豁然开朗,云海在脚下铺展开,像另一片静止的雪原。继续往上,天空的颜色会从深蓝慢慢变成墨黑,星星会一颗一颗地出现,而且……因为它们不再闪烁,会显得特别亮,特别冷。如果运气好,轨道站的位置合适,应该能看到地球完整的弧形边缘,一条发着微光的蓝色细带……”他说着,自己也有些出神,仿佛目光已经穿透了车厢和夜色,投向了那片寂寥而壮丽的深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丽芸忽然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瞬间打破了那点遐想的氛围。“下一站到了,我们下车。”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晰果断。


    巴士缓缓降落在滨海步道旁一个全透明的半球形车站。


    车门无声滑开,带着咸腥味的、湿润的夜风立刻涌入车厢,冲散了内部恒温系统维持的干燥空气。风里混杂着远处施工平台隐约传来的、有节奏的机械低频震动,步道上散步人群隐约的谈笑声、孩子的嬉闹声,以及海潮轻轻拍打消波堤的哗哗声。


    短暂的空中巡游结束了。当他们踏上坚实的步道路面,重新被“人间”的声音和气味包围时,那座巨塔的视觉压迫感随着距离的略微拉远而稍减,但它那顶天立地的沉默轮廓,依旧如同背景般矗立在海湾对岸,巨大、清晰、无法忽视。


    它不仅仅是风景,更是他们此刻身份与使命的锚点,一个需要守护的、象征着复杂未来的庞然之物,一个可能招致毁灭性觊觎的醒目靶标,也是他们所有艰难抉择、生死搏杀背后,那个模糊却又必须相信的“更宏大意义”的实体化身。


    顾三平深吸了一口微凉的海风,试图将胸腔里翻腾的种种情绪压下去。


    他看向身边的队友们:伊琳娜正蹦跳着观察车站发光的指引标识;谢尔盖舒展着精壮的身躯,扭动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索菲将开衫又裹紧了些,目光投向步道延伸的黑暗处;沈丽芸则已走到前面几步,正低头查看个人终端上的时间或信息,侧影在路灯下显得清晰而孤单。


    就在这时,他贴身口袋里的个人终端传来一阵特殊频率的震动。不是普通通讯或信息提示,是游隼小队内部紧急联络线路被激活时特有的、急促而短暂的脉冲感。


    他脸色微变,几乎同时看向沈丽芸。


    沈丽芸也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腕,看向自己的终端屏幕。她的眼神在路灯映照下,瞬间从放松状态切换回那种鹰隼般的锐利与专注,所有属于“沈丽芸”个人的细微情绪瞬间敛去,只剩下属于指挥官的冷静判断。


    两人迅速走向步道边一个相对僻静的观景平台角落,背对其他人,几乎同时接通了通讯。


    陆成道的声音从微型骨传导耳机中传来,背景音异常安静,更衬得他语气凝重迫人:“假期提前结束。三平,你从深渊返回后提交的、关于利用‘钥匙’被动谐振特性尝试反向追踪‘青松’遗留信号源的提案,技术组有了突破性进展。你提供的坐标结合解密资料追踪算法锁定了一个强烈疑似信号源坐标——华国东北,大兴安岭山脉深处,北纬XX度XX分,东经XXX度XX分,旧档案代号‘冬眠者之巢’。外围侦测卫星发现,有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正在从多个方向向该区域秘密移动,行动模式专业,意图不明。情况紧急,立刻归队,准备简报。详细资料已加密传输至驻地终端。”


    通讯干脆利落地切断,不留任何询问或讨论的余地。


    顾三平放下手腕,与沈丽芸对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短暂的惊愕,随即被迅速升起的警惕和紧绷的职业性反应所覆盖。大兴安岭,“冬眠者之巢”,不明武装……新的谜团和危机,竟来得如此之快。


    夜风依旧带着海湾的湿润温柔地拂过面颊,远处基座的璀璨灯光依旧在夜空中勾勒出未来主义的轮廓,步道上人们的欢声笑语依稀可闻。


    但仅仅几秒钟前还萦绕在身边的、那短暂而珍贵得近乎虚幻的“人间烟火”气,已被这通来自黑暗世界的紧急召唤,骤然驱散,不留痕迹。


    沈丽芸转过身,面向观景平台入口处正在疑惑张望的伊琳娜、安静等待的索菲,以及察觉到异常、收起懒散姿态走过来的谢尔盖。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声音清晰、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将散漫的休憩状态拧回战斗姿态:


    “集合。任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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