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并肩
作品:《触月》 云安洛开启飞行模式前,丁似霰的表情包赶在最后一秒挤进手机。
——[早上好]
——起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会有虫吃吗?
——不建议,我更希望是虫儿被鸟吃,因为我不想早起。
紧接着,丁似霰发过来一张照片。
他窝在床褥里,只露出了下半张脸、白花花的脖子……还有那半露不露的锁骨。
——吃吧。
纵使云安洛知道,这人正常状态下脸皮厚得难以想象,也还是会霎时间心跳加速。
谁家好人禁得住二十四小时之内被这种照片诱惑两次啊!
——男人,你在玩火!
马上起飞了,你等我五个小时以后杀回去开荤!!!
——[等你哦.jpg]
飞机起飞后,云安洛还是没忍住,又点开图片看了看。
到底谁像山雀,明明丁似霰现在更像那个开屏的孔雀。
但是确实,诱惑有效,云安洛巴不得闪现回到那张她平日里嫌弃万分的床上。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落地谭棠后迎面冲来的竟然是阳光。
云安洛在摆渡车上给丁似霰发了个定位。
——没想到吧,飞机提前半个小时到了!
过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回信,云安洛想着他大概是在睡回笼觉。
云安洛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她的车子里,然后启动,开上高速!
真的很巧,停车时间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正好收一整天的停车费。
谭棠机场到南菀有一段绕城高速,要比便道快上很多,十点三十刚过,云安洛就驶出了南菀市收费站。
如果按照丁似霰正常的行为逻辑来推测,他就算睡着了也会定个闹钟,但此时此刻,云安洛并没有看到他任何回信。
在一个很漫长的红绿灯路口等待时,云安洛还是没忍住,拨通了丁似霰的电话。
坦白讲,云安洛是有点心慌的。
丁似霰瘫软在她怀里的那种感觉,很不好。虽然他说他不会有问题,可他总是这样说,在这件事情里,丁似霰在云安洛心里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云安洛把电话拨通三次,车载蓝牙传出的声音一直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第三通电话挂断,云安洛也终于通过了这个交通路口,她放弃了拨打电话,满心想的只有尽快回家。
可能吧,丁似霰开了静音。
他醒来看到会回的。
直到云安洛把车停好,打开单元门,她还是没有接到丁似霰的电话。
有一台电梯坏了正在维修,二十二楼的人家似乎是在装修搬运东西,另一台电梯停在二十二楼迟迟不动。
云安洛在一楼等了约有一分钟,就再也按耐不住,拐去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这是云安洛第一次徒步爬十五楼,并且还一直以她最快的速度。
云安洛刚进入屋子,便看到客厅白色的地毯上散落着许多药粒,而丁似霰……晕倒在地毯边缘。
她几乎是冲了过去,把丁似霰扶起来,拍着他的脸,“丁似霰你怎么了!醒醒!你别吓我啊我真害怕,你醒醒!”
丁似霰在云安洛的摇晃下,眉头微微皱起,缓缓睁开眼,“洛洛?”
云安洛一瞬间松了口气,才觉出她两条腿都在颤抖。
她卸了力,垂下头,紧紧抱着丁似霰,泪水夺眶而出,连声音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丁似霰……你,你吓死我了你……你不是说你没事吗!你又骗我……我就没见过哪个活人疼成过那个样子……”
“死人也不知道疼了不是?”丁似霰笑着擦了擦云安洛脸上的泪,又撑着地,坐起身,把云安洛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对不起嘛,真的没想骗你,本来一直都没什么事的,早上突然又疼起来了,结果还没拿到药。”
见云安洛并没有说话,反倒依旧哭得很凶,丁似霰又打趣般问道:“我听李开颜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那种半死不活的帅哥?”
“那谁也没说过,想让自己怀里的半死不活啊!”
“嗯……至少你认可我是帅的这件事。”
云安洛抬起头,重新审视了一下丁似霰这张脸,发出了一声肯定的“嗯”,又把自己埋进丁似霰的怀里。
她已经不再抽泣,但声音还是闷闷的,“孟杰礼都告诉我了,你是傻的吗?当初肺部感染了还跑去找我,现在又不要命似的喝那么多酒。”
“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喝了!”云安洛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丝怨气,“以后回了新柳谁再敢灌你酒,看我不浇死他!”
云安洛其实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她仅仅是懒,以及在乎的人和事并不多,所以看起来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但,从昨晚和孟杰礼打过电话开始,云安洛真的很生气。
说是生气也不太贴切,心疼、无奈和懊悔交织在一起,让她感觉闷得慌。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目前来看无论是过去的哪件仇,她此时此刻都没法报。
丁似霰满脸笑意地揉揉云安洛的头,“好,那等回新柳,我就要靠洛洛大王罩着了。”
“你还笑!”云安洛抓住丁似霰的手,并制止了他的行为,“我出了一脑袋汗,你也不嫌,还在这揉。”
“还好,”丁似霰回握住云安洛的手,“但你怎么喘成这样,像被狼追了似的。”
直到现在,云安洛的呼吸还是乱的,空腹极限运动,真的很难调节呼吸。
“楼里电梯现在不能用,我楼梯爬上来的,累死我了,”云安洛慢慢扶着茶几站起身,“我不行了我要去洗澡,你自便吧你。”
云安洛洗过澡,穿着浴袍打开浴室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番茄牛腩的味道。
她回到卧室换上睡衣,简单擦了擦头发,便小碎步跑去厨房。
丁似霰在盛汤。
云安洛悄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丁似霰的腰。
“小心点,别烫到手。”丁似霰立刻把盛汤的盆挪得远了些。
“做得这么快吗?”云安洛自觉洗澡的时间不过十五分钟,他是怎么这么快就把汤炖好的?
“早上做好的,再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丁似霰笑着拍了下云安洛的手,“去饭桌坐好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那我去盛饭!”云安洛笑嘻嘻从架子中拿出碗筷。
这一切,太温馨了,温馨到有一种不真实感。
云安洛突然有些理解丁似霰的患得患失。
吃过饭后,云安洛就被丁似霰带回卧室吹头发。
他说云安洛的手上的伤口会被发丝勾住,所以他来吹。
丁似霰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云安洛才看到手上那道口子竟然肿了起来。
丁似霰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着云安洛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样子倒像是个多严重的伤一样。
“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丁似霰怎么也想不明白,小拇指侧面这个位置,怎么能豁开将近两厘米的伤口,况且还这么整齐?
“嗯……”云安洛回忆了一下,“就是眼睛瞎,然后劲还大,推门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摸错地方了,推得偏了点,但是硬把门推开了。”
丁似霰心疼地拖着云安洛的手,对伤口吹着凉气。
她这伤口其实并不深,只是因为云安洛确实懒得消毒,随便冲一冲,只要看着血肉是干净的就不管不顾了。并且因为过于嫌弃那个外卖员和乔家老太太住的病房,暴力洗手的次数有点多,才造成如今红肿得有些严重。
云安洛抽回手,多少有些不适应这种细致又贴心的照顾,“哎呀,明天就好了,多大点个小口子。”
直到云安洛的头发全部吹干,并且被丁似霰很温柔的用气垫梳子梳顺,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都没有再说话。
云安洛转过身,两只胳膊搭在丁似霰肩上,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地看着丁似霰。
“怎……怎么了?”丁似霰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欣赏一下我男朋友生闷气的样子呀,怎么啥时候都这么帅呢?”
在云安洛这里,丁似霰向来并不禁夸,她只要随便逗一逗,小伙子就会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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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丁似霰有些尴尬地笑着,“我生什么闷气啊?”
“那你怎么这么久不说话?”云安洛揪着丁似霰的衣领,把他压倒在床上,斜倚着床头的靠枕。
咦,无师自通的强制爱吗,有点意思,怪不得杨可期成天喜欢看那些东西。
丁似霰伸出胳膊,搂住云安洛:“病号没力气对抗吹风机的分贝。”
“唔……”云安洛把手贴在丁似霰胸膛,“你当年是不是落下毛病了?”
“也,不算吧。”
“吧?那就是有咯。”
“就是感冒或者咳嗽的时候会感觉肺有点疼,平时倒是没什么,医院也没查出来有什么问题,所以应该也不算。”
“我这么重要啊?”
“当然。”
这个难得的晴天,阳光照进卧室,好像给寒冬带来几分暖意。
丁似霰带着浅浅的慵懒的笑意,看向云安洛。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只是棱角分明了太多。
“你喜欢我什么呢?”
“喜欢需要原因吗?”丁似霰也说不清,但是当年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很想和她有一些牵绊,“如果有的话,大概算一见钟情。”
“可我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是这世上顶顶好的人,各个层面上的,上学的时候我就在想,能和洛洛这样的女孩当朋友该有多幸运。
我一直感觉很庆幸,多亏你愿意给我机会,成为你的‘自己人’。”
“那归根结底,要感谢你的不懈努力,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破门而入闯进我的世界。”
云安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和丁似霰说了她所得到的所有信息。
“所以……”云安洛不知道这话该怎样说下去。
“所以我爸妈的事故,大概率不涉及这些事情,并且因为没有证据,甚至连责任认定都不会变,”丁似霰抢先说了起来,“我早就知道。”
云安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丁似霰:“那,这些年,你在做什么?”
云安洛休学那半年,丁似霰去过祁利实习。
孟杰礼说他查到别墅甚至还多亏了丁似霰。
他又配合孟杰礼,抓了臧樾卓。
她以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没想到却是只有她看得到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希望。
那丁似霰呢?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或许这个时候我说为了你,可以得点好感度?但确实有点丧良心。毕竟我也是在查到别墅后才知道,祁利的水可能深到了我想象不到的地步。
而我爸妈当年大概率只是因为天气原因,路况不太好,和祁利超载的运货车撞了。但是如果主责在他们,后续赔偿问题会很麻烦,所以他们才会直接把行车记录仪毁了,栽赃到我爸妈头上。
所以就算他们的事情被挖出来,与我而言关系也不大。”
丁似霰说起这些的时候,倒是格外冷静,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注定的结局。
毕竟,确实不是每件事,都能找到它自己的真相。
“你一直都知道很危险,还要搅进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把黑夜点亮。”
“可是看不到光的只有我……为什么要陪我走这没有亮的路?”
“胡说,这么大个光哥在你旁边,你怎么看不到亮了?”
云安洛对于丁似霰这破坏气氛的言语多少有些无奈,“你又不是秃瓢,不能反光。”
“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和你一起。
你说想把黑夜点亮,那我就在底下托着你,陪你去摸一摸这人间的月亮。”
男人说这话时,眼睛依旧亮亮的,温柔且坚定。
此时的他,与当年在路灯下抱着她旋转的少年竟无丝毫变化。
原来这些年,洛洛和小光真的从未走散。
云安洛想,无论结果如何,至少现在,她已经得到了自己的月亮,至少这么多年,那月光一直照在她身上。
这不知道还有多长的暗夜,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