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抒愣住，不解地看向万惊澜。


    “她说我们是道侣关系。”万惊澜补充道。


    “道侣？”


    按照花媚的说法，这是她的男朋友？也有可能。万惊澜是长在她的审美上的，见到万惊澜也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之前以为是错误记忆的情绪，现在看也可能是她自己的情绪。


    但是有点违和感。


    云抒没再说话，略微挣扎，拉开距离。


    万惊澜没有勉强，松开手。


    “我觉得她在这一点上，没有骗我们。”


    他的目光落在云抒的手上，前不久云抒就是用这只手帮他涂药，上面正戴着他的手链，无法取下。


    “我对你确实有感觉的，至少可以肯定我是喜欢你的，还有很多地方都可以证明我们是道侣。”


    云抒对上万惊澜金色瞳孔，里面尽是眷恋。


    她心中一颤，脸上发烫，有点不好意思，垂眸避开。


    这真是她给自己找的男朋友？


    见云抒没再说话，万惊澜似乎默认下两人的关系，慢慢地探头靠近。


    万惊澜身上的焦味包裹住她，嘴唇就要印在她的额头上。


    云抒闭上眼睛，却在最后的关头，侧头避开。


    “事关紧急，当下还是想办法出去。”


    云抒睁开眼睛，却也没有去看万惊澜，“别的事还是等出去后再说吧。”


    “好。”


    万惊澜轻笑一声，也不意外云抒的反应。


    “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先成婚。”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玩世不恭：“就是这次的婚礼，我们都没有记忆，要委屈你了，等出去后再给你补办一个，邀请我们的亲人好友来参加。”


    “嗯。”


    云抒轻轻应下。


    “但是你之前的操作，我们还能按时举办婚礼吗？”


    “你放心，交给我去办，还是如期举行。”万惊澜极为自信。


    两人说完话，云抒正准备送万惊澜离开。


    一仆人带着精美的箱子敲门。


    箱子是上好的梨花木，打磨光滑，上面刻着图案，比两个巴掌略大一点，刚好用双手托着。


    “这是什么？”


    云抒有些奇怪，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仆人不会主动找她，除非她交代过要做什么。


    仆人飞快地瞥了一眼万惊澜后，便低下头：“公主，这是您之前给万公子准备的礼物，您想要在婚前送给他，特意交代匠人，要赶在大婚前准备好，匠人们日夜赶工，总算完成。”


    “原来是这样。”


    云抒接过礼物箱，挥退仆人，没急着递给万惊澜，而是自己埋头打开。


    “是送我的。”万惊澜闻言也不走了，凑过来。


    云抒强调道：“是长公主送给驸马的。”


    “这是……”


    她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一愣，话只说了一半。


    木箱内躺着一把匕首，正是把万惊澜刺伤的那把。


    她摸出另外一把。


    居然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重量、大小、颜色都是一样。唯一的不同，她手上的这把，刀刃上有细碎的划痕，看起来会更有时代感，而箱子里面则是崭新的，没有一点痕迹。


    “这把刀……”


    万惊澜拿出箱子里面的刀，对着光看了看，笑容讽刺：“公主送给驸马刀，驸马要用这把刀杀掉公主。”


    说完他用刀刃划过手心。


    “你做什么！”


    云抒飞快拉住万惊澜。


    “别紧张，我只是试试刀刃。”


    万惊澜没停，已经划破手掌，摊开手，就见伤口迅速愈合。


    “看来这把匕首，和幻境里面的其他东西没有区别。既然如此，这把匕首我先收下了。”


    匕首在他手中转动一圈，刀刃入鞘，最后被随手挂到腰带上。


    “以后能不能先说一声。”


    云抒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对于万惊澜突然的行动，很难习惯，语气间带着点埋怨。


    “好，以后提前跟你说。”


    —


    云抒不知道万惊澜用了什么方法，第二天中午，公公带着皇上的旨意来公主府，旨意的内容是婚礼如期举行，就在三周后。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云抒待在府中待嫁，和宫里来的人熟悉礼仪。


    万惊澜则忙着联系旧部，布置局势，偶尔会偷偷来看她，和她说会话。


    婚礼当天。


    天还没亮，云抒就被叫起来，一群人围着，服侍她更衣上妆。


    铜镜中的自己，乌丝盘起，一身红妆，红唇齿白，面如桃花。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是自己的脸，却顶着别人的身份，和疑似男友的人举办婚礼。


    竟然生出一丝紧张。


    云抒告诉自己，都是假的，不用紧张。


    外面的天刚刚亮，只有一点蒙蒙微光。


    “公主，时辰到了。”


    万惊澜已经到了，在外院等候，女官掐着时间，才放他进来接人。女官帮她戴好鸳鸯盖头，在耳边轻声说需要注意的事项，扶她进入红轿。


    长公主出嫁是大事，虽然公主府和万府相距很近，但不妨碍他们绕城一圈。


    城内已禁止其他马车通行，只有送接的队伍，不论是迎亲还是接亲的队伍都非常长。长公主的嫁妆异常丰厚，说是十里红妆一点也不为过。沿路铺着一层红毯，有仆人散发喜糖和喜币。


    云抒在轿子内能听见，外面有百姓在议论长公主嫁妆的多少。


    街上的人都喜气洋洋的，云抒前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病房中，格外喜欢热闹的场景。她只觉得样样新鲜，忍不住想瞧一眼外面。


    八抬大轿绕城一圈，就快要到达万府时，云抒终于忍不住，揭开轿帘一角。


    外面的街道很热闹，前方万惊澜穿着喜服，骑着匹黑色大马，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云抒能察觉到他的春风得意。


    跟轿子的仆人注意到云抒的动作，提醒道：“公主，盖头得驸马来揭才好呢。”


    仆人也只是口头提醒，还侧身遮挡外面投来的目光。


    这名仆人是花媚关起来后，她亲自提起来的，对她的生活很负责关心。相处几天，也生出一点感情。幻境里面的人和现实的人没什么区别，云抒甚至觉得，仆人的脸越来越清晰了。


    “好。”


    云抒正欲放下帘子，却突然察觉到人群中不自然的地方。每隔一段路都有位挺直腰板，精气神明显更好的人，眼神里也带着点杀气。


    是练家子，云抒立刻识别出来。


    她想起万惊澜的交代，这些人都是他安排的。


    按照万惊澜与旧部的计划，他们会在酒水里下毒，在最喜庆的日子，打个措手不及。长公主就是第一个被杀死，死在刚拜过天地，送入洞房之后。


    外面的宾客被毒杀，公主则在洞房内，被送给驸马的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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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杀掉。


    理智上知道这只是个幻境，但这个幻境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会死很多人，有的人还在早晨跟她说过话，也包括外面照顾她的仆人，而她却无力改变。就算救下幻境里的人，他们的本体也早就死了。


    而她还要走完这场婚礼才能离开。


    云抒坐回去，有些不安和迷茫。


    轿子停在万府。


    万惊澜敲了敲轿壁，轻声地问：“抒儿，准备好了吗？”


    云抒迟疑一会才答：“嗯。”


    万惊澜掀开帘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云抒没有立刻去搭。


    “怎么了，不开心吗？”万惊澜敏感觉察到云抒情绪不对。


    “有一点，一想到这些人都会死亡，就有点……”


    “都是幻境，他们并不是真实的人物，也不是因你而死，不要想太多，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嗯，我都明白。”


    云抒搭上万惊澜的手，借力从轿子里出来。


    太阳没有预期般的出现，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外面刮起风。如果不是万惊澜护着，险些将盖头掀飞。


    万惊澜领着她跨过火盆。


    周围是吹锣打鼓和络绎不绝的贺喜声，穿过这些声音，万惊澜带她进入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毕，万惊澜带她离开，人群的声音越来越远。云抒头顶盖头，视线很有限，万惊澜一直稳稳地牵住她。


    外面的天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隐隐还能闻到水汽味，风雨欲来。


    一声雷鸣闪过，万惊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云抒疑惑。


    “我们逃跑吧。”万惊澜顿了顿说。


    “？”


    云抒愣住，马上就可以杀掉她，从这里出去，便问他：“为什么要逃跑？我们在房间里还有剧情要走。”


    万惊澜猛地揭开云抒头盖。


    云抒冷不丁和他对视。


    “我们已经按照剧本举办婚礼，现在已经成婚，剧本并没有要求要在哪里杀掉你。”


    “但是……”


    云抒还想说点什么，万惊澜直接丢掉她的盖头。


    她眼看着红盖头被风吹走。


    “敢不敢和我走？”


    万惊澜剑眉星目，装扮干净利落，头发全都束起，看起来比往日年轻几岁，眼尾和唇角上扬，一股少年人的锐气，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云抒咬唇沉默，她也很想这样一走了之，继续留在这里实在压抑。


    万惊澜大阔步离开。


    云抒跟上。


    “这样好吗……？我们走了，这里会乱吧……”


    “乱就乱吧。”


    万惊澜停下，骤然弯腰，抱起云抒。


    云抒惊呼出声，被吓一跳，紧紧搂住万惊澜的脖子。


    “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万惊澜的气息喷洒在云抒身上，抱着人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有人看到万惊澜抱她离开，还冲两人喊：“你们要去哪？”


    两人都没搭理。


    万惊澜扶云抒上马，环绕她，驾马离开。


    此刻一直盯着人群的练家子们似乎也反应过来，表情惊愕，下意识想要阻挡在前面：“主子！”


    “怎么办，他们找过来。”云抒贴在万惊澜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