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月下幽人独往来
作品:《太液池里可以养鸬鹚吗》 商泽亭递给卢恩慈一筒卷轴。
卢恩慈掂量了这筒卷轴。画轴是紫檀木,拿起来很有份量。画绢上有云锦暗纹,被一根丝绸缎带系好。
“现在先别拆!”商泽亭阻止了卢恩慈想要打开卷轴的举动。
阻止间,他的手碰到了卢恩慈的手,触感温热。
他将卢恩慈的手轻轻握住,突然开始结巴:“你,你等宴会结束,回宫里再拆开。”
“是什么?商大人的书法大作吗?”卢恩慈笑嘻嘻,仔细收好卷轴:“好,听你的,我回去看。”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明月东落,中秋宫宴的乐声,在人们互相告别中演奏完了最后一个尾音。
一散场,卢恩慈就急急忙忙奔回长乐宫。
卢恩慈关上卧房的门,点上明烛,坐至桌前,深深呼吸,将卷轴在案桌上缓缓铺开。
她猜错了,商泽亭并没有送她什么书法题字,而是一幅画——一幅工笔画。
画上是一位青年女子,她身着粉白襦裙,低首浅笑,手执一柄含苞待放的莲花,坐在开满莲花池塘中的太湖石上,宛若水中仙。
画边题着一句古文——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画中的这位姑娘是谁?是自己吗?若是画中女子不是自己,只是商泽亭画的一幅仕女图,那她岂不是很自恋!
卢恩慈秉着烛灯,细细观摩,看到画中女子的发间,插着一只熟悉的珠钗。
看样式,是商泽亭送给她的那只。那么,画中的女子是何人,不言而喻。
卢恩慈的心砰砰直跳,弄得她人有些恍惚。
“长公主?长公主?”
恍惚间,卢恩慈听到雪青正在屋外敲门,急忙把卷轴合拢收到衣袖中:“怎么啦?进来吧。”
雪青推门而入:“长公主,奴婢做了些桂花酒酿,要不要来尝一点当宵夜?”
“好呀好呀。”卢恩慈点头应下。她过过节衣缩食的日子,很难拒绝好吃的,不然总觉得是在浪费食物。
雪青把桂花酒酿端到卢恩慈身前,放下汤匙。
“不甜吧?”卢恩慈是真的被商泽亭做的食物搞怕了。
“不算太甜,奴婢已经尝过了,还分给宫里其他几位侍者吃了,评价不错。”
“那就好。”卢恩慈舀了一勺,果真不错,味道香甜不腻,回味无穷。
正当卢恩慈吃着,她才发觉宫中只有雪青一个人:“欸?其他几位丫鬟呢?她们这么早就休息了?我还想着说大家一起吃点心赏月呢!”
“他们都在外面玩呢。”雪青解释道:“宫中的贵人们举行宫宴,我们下人也得了允许,自发在御花园组织了场聚会。”
卢恩慈这才想起来,她回宫时路过御花园,那里确实围着不少人。不过她着急回来拆商泽亭送她的礼物,就没有过多注意。
“那你不一起去玩吗?”卢恩慈看向雪青:“节日嘛,总要热热闹闹才尽兴。”
“奴婢喜静,不爱玩,只想在屋子里歇息。”雪青淡淡回道,似乎于她来说,中秋节和寻常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卢恩慈发现雪青自接她离开家乡入京,到宫里这么久,一直陪着自己。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问过雪青家里的情况。
“雪青,你想家里人吗?”卢恩慈试探着问道:“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谈起过家里的事。”
“或许是因为,没什么好谈的吧。”雪青顿了顿:“我很小就离开家,到宫里来做事了,了。和家里人感情很淡,也没怎么联系。”
“这样啊……”卢恩慈收回看向雪青的视线,想了想,又开口:“我听你口音,你是京城人吗?”
“奴婢祖籍和长公主一样,来自南方。不过奴婢来京城很久了,口音耳濡目染,也就带有京城口音了。”
“难怪呢。”卢恩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是说,如果你家里人在京城,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你请假出宫去看看。”
“就算奴婢父母家人在京城,奴婢一年也只有一次假,哪能说出去就出去。”雪青无奈地笑笑。
“啊?宫里人一年只能出去一次?”卢恩慈想到宫人要在高墙内待一整年,还得干活,生出些同情心。
“长公主不用觉得可怜。”雪青用镊子挑了挑灯芯,让烛灯更亮:“大家都是自愿进宫的。进了宫,就不愁吃穿,想想宫外的世道,这已经是福气了。”
“宫外的世道……”卢恩慈将头枕在手臂上。
虽然她住在山水间的乡村中,没有经历大战乱,但并非如世外桃源一样,感受不到朝代更迭的乱况。
她去镇上赶集时,会遇到逃难的流民衣衫褴褛地沿街乞讨,会看到街边的铺子一个个因为生意太差而关店,地主收不到足够的粮租就强迫佃农去扛长工……
她村里曾有位婶婶,家里男人因为交不上足够的粮食,居然被地主派人活活打死。
她付不起田租,只能把孩子寄养在邻居家,自己没日没夜地到镇上一家丝织铺打零工,后来听说生了病。
后来,那位婶婶再也没有回来接她的孩子。最终那个孩子被邻居卖给了一位大户。
“所以,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好呢?”卢恩慈想到宫宴上人们酒池肉林,但是宫外还有人受冻挨饿,心里一下子被揪得生疼。
“都怪我,让长公主在中秋佳节心情难受。”雪青看出卢恩慈状态低沉,赶紧转移话题:“那长公主,我们出屋去散散心吧。”
“嗯?你想出去了?”卢恩慈强打精神:“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雪青提了一盏灯,为卢恩慈照亮前路。
不过今日十五月正圆,桂华流瓦,月光比灯光还明亮。
“他们好像都回去了。”卢恩慈跟着雪青,漫步在御花园中。
御花园此时寂寥无人,树上还留有节日装饰的彩带,稀稀落落地挂在枝条上,随风哗啦啦地响。
“毕竟现在时辰不早了,估计都回去休息了。”雪青将一朵掉在路中央的秋海棠放回灌木上。
“那不正好嘛!现在整个御花园都归我们啦!”到底是年轻,卢恩慈玩性上来了,一扫刚刚的愁容:“我们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吧!”
“这……”雪青有些犹豫,但是奈不过卢恩慈的软磨硬泡,自己的想法身份也确实没办法拒绝长公主,只能点头同意了。
“那好噢,你就在这里,数到一百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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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卢恩慈推着雪青转了个面。
“长公主可得答应奴婢。”雪青看看偌大的御花园,虽然今夜月明,但是在树荫背光处还是漆黑一片:“长公主躲的地方必须能听见我的声音,可不能躲远了!”
“遵命!”卢恩慈夸张地朝雪青行了个礼,吓得雪青连忙转身,开始倒数。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卢恩慈转身寻找躲的地方,耳边雪青的倒数声也逐渐减弱。
如果卢恩慈不放水,她保证可以让雪青找不到她——她既能上树,又能凫水。以前和村子里的伙伴玩躲猫猫,谁都找不到她。
不过,还是不要让雪青着急了,上次七夕灯会和雪青不小心走散,雪青后怕地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卢恩慈在御花园转悠着,看到了熟悉的太液池。
刚进宫的接风宴结束后,她、雪青和商泽亭,曾经在太液池边谈天,还救下了一位宫女的姐姐。
熟悉的回忆涌上心头。太液池在御花园的正中央,雪青应该会来这里找她吧。
可是,直接在太液池边站着也太显眼了!卢恩慈左瞄瞄右瞧瞧,看到了太液池中矗立着的假山石。
那假山石堆叠层岩似小山,里头似乎别有洞天,是个能藏人的绝佳之地。
如果雪青能找到她,那就最好。若是雪青找不到她,她就直接喊住雪青。
卢恩慈这么想着,一个鹞子翻身,唰地一下,就轻而易举地翻到了池中央的假山石上。
卢恩慈爬到假山石的高处,从这里远望,别有一番风趣——她能看到高高榆钱树上的鸟窝,看到被高墙遮蔽住的城外点点灯光……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远而悠扬的笛声。
笛声越来越近。卢恩慈侧目望去,有人吹着笛,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不知道是谁,不管了,先躲起来吧,等雪青来了再说。
卢恩慈爬下假山石的高处,躲到了中间的石洞里。
那人走了过来,在太液池边停下,卢恩慈屏住呼吸,从假山石的石缝中向外望。
那人身形魁梧,因为他在月亮的背光处,看不太清衣服制式,更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喵喵喵——”一只狸花猫越到太液池的石栏上,朝池子里的锦鲤叫着。
“小馋猫,我是说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呢。”听声线,那人是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音色有力不失温和:“可我不能从这里给你捞鱼呀!”
“等下!”那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弯腰去捡。
“嗯?”那男子看了看掉落的物品,向那只狸花猫丢了几个鱼干:“有人东西落了,我去找宫里人归还,今晚不陪你玩了!”
那位青年男子走远了,似乎只是卢恩慈躲猫猫里的一个小插曲。
脚步声再次传来,这回是雪青。
“长公主,从假山石里出来吧,奴婢在池边看到你掉落的耳环了。”雪青朝卢恩慈喊道。
“哈哈哈。”卢恩慈讪笑着从假山石里翻出来,一个空翻,站到雪青跟前:“我们回去吧。”
雪青提着灯笼正要往前走,卢恩慈突然大惊失色:“不好,原来是我的东西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