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试毒
作品:《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 晨光穿透草原稀薄的雾霭,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隔离营地的气氛比昨日更加凝滞——一夜之间,又抬出去十七具覆着白布的尸体。
沈沐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他站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室”前——这不过是个稍大些的厚毡帐,中央用木板拼凑出长案,上面摆满了昨夜初步处理的样本、他带来的药材、简易的铜制药炉、研磨器具,以及几个特制的、带有透气孔的木笼。
要找到解药或抑制之法,仅靠化学分析推测毒理远远不够。他需要活的、感染的模型来验证。
“我需要近期感染、症状初显的活羊,至少三只。”
沈沐对早已等候在侧的呼延律和影七道,“还有,如果能找到发病极早期、神志尚清的病患,我需要取少许他们的指尖血和喉部拭子。”
呼延律眉头紧锁:“活畜或许还能在刚出事的牧场外围寻到。但病患……”他看向营地边缘那些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帐篷,“家属情绪不稳,且靠近风险极高。”
“我知道风险。”
沈沐语气平静,“但这是最快的方法。毒在活体内如何作用,与离体样本不同。我必须亲眼观察病程变化,才能判断药效。”
他看向影七,“取样时,请护卫与我保持三步距离,穿戴好所有防护,非必要不接触任何物品。”
影七沉默颔首。
呼延律不再劝阻,转身点了一队最精锐:“你们,随沈大人与影卫前去。一切听从沈大人指令,务必护他周全。”
他们骑马深入疫区边缘。昔日水草丰美之地,如今一片死寂。偶见倒毙的牲畜尸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暗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甜腥的腐败气息。
在一处尚有活畜挣扎的破败羊圈,沈沐看到了目标——几只明显精神萎靡、口鼻有湿沫的羊。它们正是感染初期的模样。
“就是它们,小心捕捉,注意避开排泄物和口鼻分泌物。”沈沐指挥着。
捕捉过程还算顺利。
但就在他们将羊装车时,不远处一个原本寂静的牧民帐篷猛地被掀开,
一个头发凌乱、眼睛赤红的妇人冲了出来,嘶喊着听不懂的北戎方言,直扑沈沐的方向!她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悲愤的男女,手中握着牧鞭或木棍。
“还我丈夫命来!”“是你们带来的灾祸!”
绝望与猜疑如野火燎原。他们或许将沈沐这支陌生的队伍,当成了传播瘟疫的元凶,或是无力回天的迁怒对象。
影卫瞬间动了,如鬼魅般插入沈沐与冲击者之间,形成人墙,但并未立刻拔刀,而是以格挡和巧劲推开扑来的人。呼延律的亲卫也迅速反应,用北戎语高声呵斥、解释。
场面一时混乱。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突破了外层阻拦,目眦欲裂地挥着木棍朝沈沐砸来!沈沐正专注于检查刚捕捉的羊是否固定稳妥,闻声抬头,木棍已至面门!
电光石火间,一道深青近墨的身影猛地从斜侧插入,一只手牢牢攥住了汉子挥棍的手腕,另一只手几乎在同时,将沈沐向后一带,护在了自己身后。
“退下!”呼延律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冰原般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威压,用北戎语厉喝。
那汉子对上大汗森然的目光,如被冰水浇头,狂怒瞬间被恐惧取代,踉跄后退。
一切发生在几息之间。
沈沐因那一带之力,脚下不稳,后背轻撞在呼延律坚实的手臂上。他立刻稳住身形,向侧前方迈出半步。
“多谢大汗。”
他低声道谢,声音平稳,目光却已迅速扫回装载活羊的车辕,“羊群受惊,需检查固定绳索。” 说罢,他径直走向马车,仔细检查。
呼延律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及沈沐后背衣料时,那一瞬间的紧绷与温热。
他看着沈沐迅速投入工作的侧影,那专注仿佛能将周围的一切危险与杂念隔绝。
心口那处熟悉的酸涩再次弥漫开来,这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将救治放在首位,冷静得近乎残酷,却也纯粹得令人心悸。
他压下翻涌的心绪,转向骚乱方向,亲自以大汗的威严安抚、解释,并下令加强疫区边缘的管控,避免类似冲突。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很快控制了局面。
实验,在高度戒备与沉重压力下展开。
临时实验帐内,三只病羊被分别隔离在木笼中。
沈沐还设法取得了一位症状极早期、尚能沟通的年轻牧民的同意,取到了微量血液和咽喉拭子样本,全程由沈沐自己完成,严格防护。
沈沐将病羊分为四组:甲组,不给药,只观察自然病程;
乙组,尝试用清热解毒、凉血化瘀的中原方剂灌服;
丙组,试用几种北戎巫医常用的、疑似对“秽气”有效的草药,其中混有沈沐怀疑可能来自苗疆区域的品种;
丁组,结合乙组与丙组思路的复合方剂。
精细观察记录每只羊的体温、精神、食欲、呼吸频率、分泌物情况,并每日取极少量血液观察颜色和凝固状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又进行了反向验证,他特意将一份提纯的毒物样本,与疑似有抗毒效果的苗疆草药提取液分别混合,观察是否发生颜色、沉淀变化,并尝试用此混合液去“预处理”健康小鼠,看是否能提供保护。
工作繁重且枯燥。
沈沐几乎住在实验帐里,灯火常明。呼延律每日都会来,有时询问进展,有时只是远远看一眼。
他送来最好的食物、最亮的灯油、最保暖的裘毯,但很少再踏入帐内打扰,只将东西交给帐外守卫的影卫。
突破,在第三日的黄昏初现端倪。
甲组病羊已奄奄一息,症状全面恶化。
乙组、丙组效果微弱,仅稍缓病势。
而丁组——那服用了结合中原犀角地黄汤加减方与两种特定北戎草药的复合汤剂的病羊,虽然依旧病着,但高热略有减退,呼吸稍稳,没有再出现新的皮下出血点!
沈沐精神大振。
他立刻检查丁组病羊的血液样本,与甲组对比,发现前者血液的暗沉粘稠度似乎有所改善。
更关键的是,在“反向验证”中,那两种特定的北戎草药提取液,与毒物样本混合后,产生了最为明显的絮状沉淀,且用此混合液预处理过的小鼠,
在接触低剂量毒物后,发病时间显着延迟,症状也较轻!
“就是它们!”
沈沐指着那两种草药——一种开紫色小花,根茎呈暗红色;
另一种叶片狭长带锯齿,气味辛凉微苦。他看向被紧急请来的老巫医:“这两种药,您确定来自西南?靠近南诏或苗疆之地?”
老巫医仔细辨认,点头:“回大人,这紫云草和锯齿叶,咱们草原确实不长。
是往年来往西南的商队带来的,说那边山林里多,用来对付‘瘴气’和‘虫毒’。因有些效果,王庭药库中有些存货,但不多。”
苗疆!解毒药草对毒物有效,且来源指向西南!
沈沐眼中光芒闪烁:“立刻清点这两种草药库存!同时,以丁组方剂为基础,调整比例,加大这两味药的剂量,制备新的复合方剂!
我们需要更多病畜和自愿的早期病患进行扩大试验!”
消息传出,压抑的营地终于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呼延律立刻下令,不惜代价搜集、调运这两种草药。
深夜,沈沐仍在调整方剂比例。呼延律站在实验帐外,看着里面那个不知疲倦的身影。
帐内,沈沐提笔记录:“复合方剂‘清瘟败毒散’初显抑制效果。核心抗毒成分疑似来自苗疆特有草药。
毒物特性与解药来源高度关联,人为投毒证据链趋于完整。
下一步:扩大试验,优化方剂,制备储备。”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动了第一下。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药茶喝了一口。
帐外只有夜风,卷着草原的寒意与希望初萌的微光,轻轻拂过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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