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破晓微光
作品:《治愈暴君后,被他囚禁了》 翌日,皇宫,紫宸殿。
沈沐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医书,目光却久久没有落在字上。
上次萧璟离去时那沉重压抑的背影,和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挣扎,反复在他眼前浮现。还有他最后那句含糊的“脱里”……
沈沐的心,怎么也安不下来。
他了解焚情。太了解了。
那蛊毒能将人心底最深的爱意与执着扭曲成何等模样,能将一个理智清明的人逼到何等境地——曾经的萧玄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脱里那孩子,看似温顺乖巧,心思却敏感细腻。
更重要的是……焚情发作时的占有欲与失控,沈沐亲身领教过。
萧璟在极致的痛苦与爱而不得的煎熬下,他真的能始终保持理智,不伤害到那个全然依赖他、又可能无意中成为他“毒引”的少年吗?
“唉……”沈沐轻轻叹了口气,将医书搁在一边。
“沐沐,何事烦心?”
萧玄刚从前朝回来,换了常服,正走到他身后,见他蹙眉叹息,便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沈沐转过身,握住萧玄的手,抬眼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忧虑:“阿玄,我……我还是不放心萧璟和脱里。”
“焚情因脱里而动,发作得不轻。”沈沐语气更急,“萧璟来找我,是问解法。可我给的‘解法’,需要脱里心甘情愿的配合与安抚。
我怕……我怕萧璟情急之下,或是焚情失控之时,会做出伤害脱里的事。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觉得王爷反复无常,性情暴戾……”
萧玄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力道沉稳,带着安抚的意味:
“阿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心性坚韧,行事极有分寸,即便情难自禁,也当知轻重。脱里是他一手教导、尽心庇护的人,他绝不会真对那孩子如何。”
“分寸?”
沈沐却猛地抽回手,满眼的不信任:“萧玄,你告诉我,你当初焚情发作,做的那些事,那叫有分寸吗?!”
“萧璟和脱里之间,隔着脱里对他的敬畏与依赖!万一阿璟也像你当初那样,或者……更糟呢?他们兄弟俩,在这事上,难保不是一个德行!”
萧玄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看着沈沐眼中因回忆而泛起的痛色,他心口一揪,将人轻轻揽入怀中。“是朕失言。”
他低叹,“朕只是相信阿璟的品性。”
“品性在焚情面前,有时不堪一击。”
沈沐靠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不行,阿玄,我还是得去看看。我不放心脱里。若他无意,我得早做打算;若他也有心……或许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萧玄知此事关乎两人安危。便沉吟道:“朕与你同去?”
“不,”沈沐摇头,“你去了,场面反而更拘谨。我私下见见脱里,问问他的意思。你等我消息。”
……
一个时辰后,燕王府。
脱里今日告了假,没有去学堂。
他独自坐在自己厢房的小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株叶子已落了大半的海棠出神。
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下是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唇上还残留着些许肿胀刺痛的感觉,提醒着他昨夜书房里发生的那一切——王爷暴怒的诘问,那几乎要捏碎他下颌的手,还有……那个粗暴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吻。
除了恐惧和疼痛,一些别的、模糊的念头,也在冰冷的水面下悄然浮动。
王爷……是喜欢自己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脱里的心跳乱了几拍。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那样吻他?亲吻是极为亲密的事,只有夫妻、或者彼此爱慕的人之间才会做。
可是……
脱里无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微肿的下唇。那触感依旧鲜明。
可是王爷的吻……好疼,像在发泄怒气,像在惩罚,像要把他撕碎吞掉。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因为自己说“不喜欢”了,所以生气到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吗?
脱里困惑地蹙起眉,他可没听说中原惩罚人……是用吻的。不是罚跪、打手心、抄书、禁足……这样的吗?
那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喜欢,所以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昨夜王爷那双猩红的、盛满痛苦与疯狂的眼睛,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那样的眼神,好像不仅仅是被冒犯的愤怒,更像……更像他自己有时候受了极大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种憋闷的难过。
难道王爷……也在难过吗?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随即是管家恭敬的声音:“王子,沈大人来了,想见见您。”
脱里猛地回过神,哥夫来了?
他慌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打开房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那道温润清雅的身影时,脱里鼻尖一酸,强忍了许久的委屈、惶惑、还有那一丝不敢确定的猜测,瞬间涌了上来。
“哥夫……”他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立刻就红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沐一看他这模样,心里便是一沉。
少年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里满是血丝,嘴唇还有些不自然的红肿……这副样子,分明是受了极大冲击,且一夜煎熬。
他示意管家退下,走进厢房,关上房门。
“脱里,”沈沐拉着他坐到榻边,温和地看着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可是……受委屈了?”
这一句轻柔的询问,如同打开了闸门。
脱里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
他像个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连日来的困惑、不安,王爷的反复无常,昨夜可怕的冲突,还有那个让他既恐惧又无措的吻……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沈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眼神越来越凝重,心中对萧璟的担忧和对脱里的怜惜交织在一起。
说到那个吻时,脸上泛起羞耻和困惑的红晕:“……哥夫,我、我不明白……王爷他为什么要那样?是……喜欢我吗?”
沈沐轻轻拍着他的背,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斟酌着开口,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脱里,告诉哥夫,你心里……喜欢王爷吗?”
脱里哭声一顿,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沈沐温和却洞悉一切的眼眸。
沉默了很久,脱里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哑着声音,像是剖开自己的心:
“喜欢……我一直都……心里有他。从很久以前,就偷偷想着,要是能一直待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可他不让我喜欢……”他痛苦地闭上眼,“他说我喝多了,说我不懂,说我是小孩子……他还说要送我走,我怕他真的不要我了……
所以我才说‘不喜欢了’……我不是真的不喜欢了,我只是……不敢。”
“昨夜他那样问我,我以为他又要因为这件事赶我走……我才那样说的……”
他捂着脸,肩膀颤抖,“可是哥夫,王爷昨晚那样……他是不是……其实也有一点点……?”
最后那句问得极轻,带着不敢置信的希冀,又有点担心——怕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
沈沐看着他痛苦又迷茫的模样,心中了然,也松了一口气。最棘手的情况没有出现——脱里并非无意,甚至那份感情埋藏颇深。
他握住脱里冰凉的手,声音沉稳而清晰:“脱里,听哥夫说。你猜得没错,王爷他,对你绝非无情。
恰恰相反,他所有的反常、痛苦、挣扎,甚至昨夜失控的伤害……根源都在于,他爱你,爱得极深,深到……那感情本身,正在折磨他,伤害他,也让他恐惧会伤害你。”
脱里愕然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爱……?折磨?”
“是。”沈沐放缓了语调,将“焚情蛊”的来由与特性,用脱里能理解的方式,细细道来。
他告诉脱里,这是一种潜伏在血脉中的奇特蛊毒,会被心中极深的“爱意”或“执念”触发。
中毒者越是爱一个人,越是想要对那人好,蛊毒便会发作得越厉害,带来锥心刺骨的剧痛,并会引发强烈的占有欲、恐慌和失控倾向。
“王爷近日的反复无常,忽冷忽热,正是焚情发作、他极力克制又难以自持的表现。他关注你,是情难自禁;
疏远你,是怕失控伤你;
限制你交友,是焚情催生的占有欲和不安在作祟。昨夜那般暴怒……”
沈沐顿了顿,“是因为他听见你说‘想回北戎’,又否认对他的感情,焚情之痛与恐慌达到了顶点,才会彻底失控。”
脱里听得目瞪口呆,昨夜那些无法理解的画面,王爷眼中那骇人的痛苦与疯狂,此刻仿佛都有了解释。
“所以……王爷不是讨厌我,他是因为爱我,才那么痛,才……才会那样?”他喃喃道,泪水无声滑落,这次却是为了萧璟。
“是。”沈沐叹了口气,“那是焚情催发下的占有欲和绝望,方式错了,伤害了你。但这并非他本心所愿。王爷他……此刻恐怕比你更痛苦,更自责。”
“那……那该怎么办?”脱里急切地抓住沈沐的袖子,“哥夫,有办法救王爷吗?我不要他那么痛!”
沈沐看着他眼中心疼与焦急。
将自己告诉萧璟的“疗法”娓娓道来,解释着如何通过安全、温暖的肢体接触,去打破那“爱即是痛”的诅咒,建立新的、平和的连接。
“……所以,这需要你在他蛊毒发作、痛苦难当时,克服自己的恐惧,主动靠近他,给他一些安抚——让他握着你的手,或者一个拥抱。告诉他,你在这里,你不会走,你的靠近不会带来伤害。”
沈沐看着脱里的眼睛,“这需要耐心和勇气,你会看到他痛苦扭曲的模样,可能会害怕,而他也可能因剧痛而再次失态。脱里,你……可愿意?”
脱里静静地听着,脸上泪痕未干,他确实害怕昨夜那样失控的王爷。
但那份恐惧,在“王爷也爱着自己”这个事实面前,忽然变得微不足道,甚至烟消云散了。
如果王爷的痛是因为爱他,那么,靠近他、安抚他、分担他的痛,不就是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吗?
不正是自己藏在心底那份一直不敢言说的爱意,所渴望去做的吗?
“哥夫,我愿意。”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只要能让王爷不那么痛,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多难,我都愿意。”
沈沐看着眼前带着一丝稚气又有些坚韧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他走上前,揉了揉脱里的脑袋。
“好孩子。”
他低声道,“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哥夫会帮你——我会为王爷配制一些辅助的药物,尽量缩短这个建立新连接所需的时间,让他少受些煎熬。陛下那边……也会理解的。”
他轻轻拍了拍脱里的肩:“但最关键、最难的第一步,终究需要你和王爷,一起摸索着走过去。
药石只是辅助,心结还需心药医,而你们彼此,就是对方最好的良药。”
曙光,似乎在这一刻,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投下第一缕微光,照亮了少年眼中那份破釜沉舟的勇气。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坎坷,但至少,方向已然在迷雾中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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