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别样 私生

作品:《云上棋局

    柳绿收到某加密渠道发来的偷拍照片时,正躺在美容院的护理床上。照片里,电影院门口,Shirley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裙,外搭一件质地不错的羊绒披肩。


    她耳垂上缀着两粒极小的珍珠带着铂金竹节装饰的耳钉,左手戴着一枚象牙手环——那是某德国工坊的定制款,低调至近乎隐形。


    “这个耳钉,还有披肩,一周内我要找到同款。”柳绿握紧了拳头,把手机推到助理面前,,却带着钩子,“想不到,遇到这么多事,她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柳绿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的截图,放大,再放大,直到像素格模糊了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Shirley耳垂上那对看似朴素的珍珠铂金竹节耳钉,刺得她眼睛生疼。又是这样——每次她以为终于追上了,对方却总在不经意处,用一件她没见过的配饰、一个闻所未闻的小众设计师名字,轻描淡写地将距离再次拉开。


    “查到了吗?”她没回头,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助理战战兢兢递上资料:“耳钉是日本独立匠人小林崇的作品,不接受预定,只赠与……知己。”


    “知己?”柳绿嗤笑,指甲在平板上划出尖利声响。她耗费巨资搜罗同款,却连“知己”的门槛都摸不到。这种认知像毒蛇啃噬着她的虚荣。她需要的不是模仿,是碾压。


    机会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她立刻安排了一场直播,然后一比一复刻了照片上的装扮。


    柳绿身着烈焰红裙,佩戴着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同时特地披上了那披肩。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长焦镜头。她享受着聚光灯的炙烤,热搜热闹得像是过年,目光却死死锁在平板上——Shirley的sns,平静得像古井无波,连个点赞,甚至登录痕迹都没有。


    “咔哒。”


    柳绿指尖一用力,高脚杯细长的杯脚应声而断。杯身砸在昂贵的大理石茶几上,殷红的酒液像血一样泼溅开来,染脏了限量版的羊绒地毯。她却看也不看,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还能……”她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就在刚才,她还在为“成功”让Neil赔了一笔钱而自得,觉得总算掰回一城。可转眼间,对方不仅没像她预想中那样灰头土脸、销声匿迹,反而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把她的“胜利”变成了一个无人在意的空喊。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平板,上面显示着Neil刚刚发布的一条动态,是几张Neil在某个地下音乐节后台与乐手谈笑风生的抓拍。照片里的Neil,虽然眼下还有些疲惫,但笑容轻松,眼神明亮,丝毫没有她期望看到的、被彻底击垮的颓丧。


    “砰!”


    柳绿猛地将平板电脑扫落在地,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


    这不对!这完全不对!


    这个世界仿佛在跟她作对。她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资源,总是不能顺畅地、完整地落到她手里。总有一些人,一些规则,一些她无法理解的力量在阻挠她。


    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整容、减肥、修炼仪态、曲意逢迎,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为什么世界还不把一切都奉到她面前?为什么还有这些碍眼的“障碍物”存在?


    “他们都该死……”她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昂贵的真皮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一种巨大的、名为“不公”的委屈感像毒藤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拿起手机,屏幕映出她精心保养却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她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却依旧泄露的颤抖,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蒋总吗?是我,柳绿。”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营造出一种脆弱感,“最近……遇到点事情,心情很不好。有些人,好像见不得我好,总是在背后使绊子……对,就是那个Neil,还有他身边那个Shirley……”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困惑”和“无辜”。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


    柳绿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狠毒与快意的神色。


    “嗯,我明白……”


    挂断电话,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那些闪烁的灯火,在她眼中不再是繁华,而是一个个亟待清除的、阻碍她光芒的“障碍”。


    她不允许任何“不完美”的存在。所有没有按照她心意运转的人和事,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亏欠”,都是需要被“矫正”的错误。


    而她,柳绿,就是这个手持橡皮擦的人。她要一点点,把那些碍眼的“污渍”,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擦掉。


    媒体上依然热闹,各地都在发生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社会事件。


    “大众的同情心……真是廉价又盲目。”她低声嗤笑,语气里混杂着不屑与一种被抢走关注的恼怒。


    她之前的控诉——被“职场霸凌”、被“网络暴力”——在这些真正的社会新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个有保镖、有团队的年轻顶流,和一个普通人,谁更能轻易撬动公众那根敏感又脆弱的同情神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答案不言而喻。


    蒋思顿的信息适时传来,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几条推送:


    《七旬话剧艺术家住所遭长期蹲守,不堪骚扰精神衰弱》


    《着名民歌演唱家机场被围堵推搡,高龄老伴险被撞倒》


    新闻评论区里,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溢出屏幕。人们痛斥着私生行为的无法无天,心疼着老艺术家晚年不得安宁。


    柳绿盯着屏幕,瞳孔微微收缩。她明白了,蒋思顿是在给她制造新闻递刀子——一把用公众的正义感和同情心淬炼成的、更锋利也更隐蔽的刀子。


    她之前的策略错了。私生粉再怎么被她妖魔化,那也是普通人,跟手握巨大流量和资金的顶流明星比,那也是绝对的弱势。现在,她要把自己隐藏在更弱的“弱者”身后,借力打力。


    她立刻召来团队,语气斩钉截铁:


    “把所有资源,全部投入到跟进、放大这些老艺术家被骚扰的事件上去!”


    水军和营销号再次倾巢而出,但这一次,方向截然不同。他们不遗余力地转发、评论、深挖老艺术家被骚扰的细节:


    “看着X老师年近古稀还要受这种罪,真的太心疼了!这些私生还有没有底线?!”


    “保护国宝级艺术家!必须严惩这些社会的蛀虫!”


    “拒绝任何形式的骚扰!无论是谁,无论什么理由,骚扰行为本身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在这股由他们亲手煽动起来的、针对“私生”这个抽象概念的全民愤怒中,他们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将 Neil、以及所有他们想攻击的、拥有年轻粉丝群体的顶流——尤其是萧歌的粉丝,都悄悄地归类到了“强势方”。


    逻辑被偷换成了:


    ·老艺术家=绝对弱者,值得无限同情。


    ·私生行为=绝对邪恶,必须彻底铲除。


    ·那么,任何有“骚扰”嫌疑的年轻明星粉丝及其相关者,都天然站在了老艺术家和公众情感的对立面。


    柳绿看着舆论彻底按照她预设的方向发酵,看着“反对骚扰”成了政治正确。


    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将这份汹涌的公众情绪,引导向了她的敌人。


    “呵呵,资深顶流……有保镖,有团队,公众觉得他们很强不值得同情?”她喃喃自语,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就换一种……更弱的,更值得‘同情’的。”


    柳绿看着网络上迅速被引导的舆论风向,脸上终于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蒋思顿在屏幕另一端,满意地看着这场他一手导演的“情绪嫁接”大戏。柳绿这把刀,用得越来越顺手了。


    而柳绿,则在这种操控一切的快感中,暂时抚平了那份“世界不公”的怨毒。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更高级的“玩法”。


    不是去争,而是去偷。


    偷走公众的悲悯,偷走道德的旗帜,然后用它们,作为砸向对手最坚硬的石头。


    在她扭曲的逻辑天平上,她膨胀的欲望是唯一的砝码。任何阻碍,无论其本身是否合理合法,都是对她的不公和迫害。


    她不在乎那些老艺术家是否真的痛苦,也不在乎公众的同情心被利用。她只在乎,这套新的“悲情叙事”是否足够有力,是否能成为她撬动敌人根基的杠杆。


    柳绿沉浸在一种扭曲的胜利感中。她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更强大的“道理”。她不再仅仅是一个索取者,更是一个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审判者”。


    至于这高地是由什么构筑的——是真诚的同情,还是窃取的悲鸣,她根本不在乎。


    她要的是,将所有台前艺人——包括明星网红和幕后广大的沉默的人群,形成绝对的对立。是不是私生粉,有什么要紧?“我想要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最重要的是,能够像王母娘娘一样在萧歌和Shirley之间划上一道银河,这就够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将整个世界的公序良俗都踩在脚下,她也只会觉得,那是世界终于给了她应得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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