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钱呢?全贪了

作品:《抗战我们不要跟你打

    金陵,黄埔路,一号官邸会议室。


    往日里难免有些松散的气氛荡然无存。会议室门口宪兵双岗,刺刀雪亮,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长条会议桌两侧,金陵政府所有够分量的高级官员、在野有影响力的将领,几乎被一纸措辞严厉的紧急命令全部“请”到了这里。有人挂着拐杖,有人面色蜡黄刚拔下输液针头,甚至有位年迈的元老是被副官用软椅抬进来的——命令说得明白:“走不动,抬过来。”


    “这……这是出了什么塌天的大事?”一位头发花白的立法委员压低声音,问旁边神情同样惊疑不定的幕僚,“北伐誓师那会儿,阵仗也没这么大过。”


    幕僚眼神瞟向主座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声音更轻:“莫不是……北边那位,终于要过江了?” 这话引得附近几人脸色瞬间煞白,互相交换着惶恐不安的眼神。


    会议室里弥漫着压抑的嗡嗡声,猜测、恐惧、疑惑在每个人心头盘旋。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南京先生一身笔挺的戎装,未戴军帽,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硬和严肃,眼底布满红丝,步伐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沉重感,径直走向主位。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椅子挪动和压抑的呼吸声。


    他站定,目光像冰锥一样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面孔,没有开场白,直接点名:


    “财政部,宋部长。”


    被点名的财政部长浑身一哆嗦,连忙站起,额头瞬间就见了汗:“委……委员长。”


    “国库,”南京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上,“还有多少现钱?能立刻动用的,一块银元也算。”


    宋部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嘴唇哆嗦着:“报……报告委员长,国库……国库实在……空虚。上次整军、购置械弹的款项尚未结清,欧美几国的贷款谈判进度迟缓,新的税源……青黄不接,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他习惯性地搬出这套说辞,声音越来越虚。


    南京先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暴怒,也没有失望,只是用一种近乎漠然的语气说道:“国库没有,那就你出。”


    “啊?”宋部长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南京先生向前微微倾身,目光锁定他,“国库没钱,你个人出。你在其位这些年,经手了多少,又‘落袋’了多少,牵扯了在座的哪些人,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有本账。”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今天,我不是来查账的,也没那个功夫。”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扔进了会议室,所有人都惊呆了,嗡嗡声再起,不少人脸色剧变,下意识避开南京先生扫视的目光,或低头,或假装咳嗽。贪污受贿、上下其手,本是心照不宣的规则,如今却被赤裸裸地摊开在如此严肃的场合?


    “委员长!卑职冤枉!卑职一向……” 宋部长腿一软,差点跪下,急声想要辩白。


    “我不听!”南京先生猛地抬高了声音,打断了他,也压下了全场的骚动。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宋部长,而是环视全场,目光锐利如刀: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在座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我不管你们是去借,去当,去把藏在租界、存在外国的金银细软给我吐出来,还是去刮地皮——当然,时间紧迫,估计你们也刮不到多少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无赖的、破罐破摔的狠劲:


    “要不,你们现在就把我弄死在这会议室里,换个人坐这位子,去应对马上就要掉到脑袋上的刀子!要么,就按我说的办!”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股压抑已久的烦躁、对内部糜烂的痛恨、对危局的焦虑,混合成一种不顾一切的蛮横:


    “跟你们讲道理?讲大局?那是扯淡!你们谁心里没点小九九?面上恭敬,背地里巴不得我明天就倒台的人,这屋里少吗?”


    他直起身,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少废话!今天天黑之前,我必须见到钱!见到物资调动的切实方案!见不到……” 他冷笑一声,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寒意,让所有人心头发毛。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南京先生这彻底抛开体面、近乎市井泼皮耍横的架势,反而镇住了这些习惯了勾心斗角、推诿扯皮的官僚。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天可能真的要塌了,而台上这位,已经不再按常理出牌了。


    “委员长,”军政部何部长深吸一口气,在一片死寂中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涩,“能否明示,究竟出了何等大事?竟……竟至如此?” 他指的是南京先生这前所未有、近乎勒索的摊牌姿态。


    南京先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表情,眼神扫过那一张张或惊疑、或惶恐、或故作镇定的脸。


    “行,告诉你们,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钝刀子割肉,“倭寇,正在本土及朝鲜拼命集结。海陆两军,保守估计,兵力超过一百万。目标,” 他停顿了一下,看到不少人喉结滚动,“就是淞沪。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们的舰队和运兵船就会出现在长江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语速不快,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现在,淞沪那点可怜巴巴的守军,只有36师、87师,外加北方军第二兵团象征性放在那儿的一个步兵师。杯水车薪。” 他身体微微后靠,双手一摊,又恢复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咱们中央军,砸锅卖铁,能在淞沪周边凑出六十万到七十万人,顶了天了。能扛多久?何部长,你是带兵的人,你心里没数?”


    他目光陡然锐利,再次扫过全场:“所以,别跟我哭穷,别跟我扯皮。要么,痛快把你们贪进去的钱、藏的物资给我吐出来,用到前线去!要么,大家就一起完蛋!黄浦江要是守不住,金陵就是下一个!到时候,诸位是准备学崇祯皇帝吊死在紫金山,还是等着倭寇的刺刀挑开你们公馆的大门?”


    “轰——” 会议室彻底炸开了锅。几个胆气弱、或者深知自己家底经不起查的文官,直接两眼一翻,瘫软在椅子上,被旁边的人慌忙扶住。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北方军!必须请北方军立刻南下!” 一位平日最忌惮北方势力的监察委员此刻也顾不得了,尖声叫道,“赵司令岂能坐视?此乃国战!必须倾力来援!” 这话引起一片混乱的附和。再不喜欢北方军,此刻也明白,能救场的只有那尊庞然大物。


    “委员长,” 参谋总长顾长官相对冷静,但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他更关心实际力量,“北方军方面,赵振司令答应出动多少兵力?何时能抵达?”


    “北方军?” 南京先生嗤笑一声,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讥诮,“赵振说了,三十万。就三十万。”


    “什么?!” 行政院院长失声惊呼,差点拍案而起,“北方军雄踞半壁,带甲何止百万?国战危殆,生死存亡之际,只出三十万?!这……这如何使得?!” 不止是他,许多将领也露出难以置信和愤懑的神色。


    “使得?使不得都得使!” 南京先生不耐烦地打断,语气越发像街头摆烂的滚刀肉,“他北方军的主力,三个最硬的拳头,被毛熊近九十万大军像钉子一样摁在万里北境线上,抽不动!剩下能拉出来野战的就这些!第八、第九兵团倒是有六十万人,可那是刚放下锄头的新兵!拉上去填线吗?” 他环视众人,冷笑道,“再说了,要是他赵振那百战主力还在中原晃悠,借倭寇十个胆子,他们敢来碰淞沪?!”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桌,身体前倾,用近乎吼的声音压住全场的嘈杂:


    “都听清楚了!现在不是讨价还价、互相猜忌的时候!把钱、把物资给我拿出来!前线多顶一天,北方军那边就多一天时间周旋!等他的主力能从北边腾出手,或者新兵练出来了,局势就有救!”


    他直起身,掸了掸军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而残忍:


    “要是你们还藏着掖着,还想着趁火打劫、保存实力……行啊。前线崩了,金陵丢了,我大不了北上去奉天,给赵振当个名义上的‘元首’,照样好吃好喝当个吉祥物。可你们呢?”


    他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如刀:


    “就你们在位这些年干的那些好事,贪的那么多钱,害的那么多人……等倭寇来了,或者等北方军‘接管整顿’的时候,你们觉得,你们和你们的家族,会是什么下场?到时候,一颗子弹,都算便宜你们!”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门口,只丢下一句冰冷的话:


    “散会。天黑前,我要看到切实的方案和第一批物资清单。否则,军法处和调查统计局,会拿着名单,挨个上门去请。”


    会议室门打开又关上,留下满屋死寂和一片惨白的脸孔。南京先生这番毫无体面、赤裸裸的威胁与剖析,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每个人心头最恐惧的地方。掏钱,或许倾家荡产;不掏,则可能身死族灭。在绝对而迫近的危机面前,一切算计似乎都失去了腾挪的空间。


    回到憩庐那间陈设简单却戒备森严的办公室,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南京先生跌坐在宽大的皮椅里,长长地、仿佛要将肺叶里所有浊气都吐出来般,吁了一口气。脸上那股混不吝的强硬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疲惫,以及……一丝奇异的放松。


    压力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具体和庞大——一百万倭寇正磨刀霍霍,这是灭顶之灾。但正因为这威胁如此清晰、如此不容置疑,反而逼走了所有犹豫、妥协和内部扯皮的空间。除了拼死一战,再无他途。这种“别无选择”,某种程度上,让他从过去那种处处掣肘、左右为难的政治泥潭中,获得了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松”。


    “何部长,”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以军事委员会和我个人的名义,给南边那些‘诸侯’发急电。川军、滇军、粤军、湘军……有一个算一个!告诉他们,倭寇倾国来犯,淞沪即国门,国门若破,西南偏安亦不可得!让他们立刻抽调最精锐的部队,星夜兼程,向淞沪方向集结!这是民族生存之战,谁敢保存实力、逡巡不前,即为民族罪人,天下共击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何部长迅速记录,随即抬头问道:“委员长,桂省方面……是否需要特别联络?李长官那里,态度是否需要试探?毕竟,他们现在名义上已编为北方军第十兵团。”


    南京先生摇了摇头,眼神复杂:“桂省?不用指望了。赵振把那里当成了第二个鲁东在经营,全面推行他那套工业化,李德邻手上那十几万人,大多是刚征募的新兵,枪都没摸熟。真正的桂系骨干,早就被打散编入北方军第一、第七、第八、第九那几个主力兵团了,调不回来。发电报知会一声,表示尊重即可,不必强求。”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那么,这前所未有的淞沪大战区,司令长官人选……你以为,谁可当此重任?”


    何部长沉吟片刻,谨慎道:“兹事体大,需德高望重、能协调各方者……是否考虑由……”


    “我们考虑没用。”南京先生打断他,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弧度,“你觉得,我们提名的人,赵振能放心把三十万北方军精锐交给他指挥?他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一个我们不痛不痒任命的司令?” 他摆摆手,做出了现实到近乎冷酷的决定:“直接给奉天发报,询问赵振司令的意见。淞沪战区最高指挥官,由他提名,或者我们共同商定。告诉他,我这边绝无二话,全力支持。”


    夜色渐深,第一批“筹款”的结果也汇总了上来。看着那张写着“八千万元”的纸条,南京先生刚刚平复一些的怒火“腾”地一下又冲了上来,将纸条狠狠揉成一团,砸在地上!


    “八千万!八千万!!”他气得在办公室里疾走,脸色铁青,“这群蠹虫!国之将亡,还在跟我玩这种数字游戏!他们捞去的,何止百倍、千倍于此!这是打发要饭的吗?!”


    一直在一旁忧心忡忡的南京夫人见状,忍不住上前,轻声劝道:“达令,息怒,身体要紧。有些事,或许可以慢慢……”


    “慢慢?!”南京先生猛地转身,指着她,眼神凌厉得吓人,“夫人!我现在没空跟你讲那些人情世故!也请你转告令弟,这是我给他的,也是给你们宋家最后的台阶!告诉他,别再抱任何侥幸!把他该吐出来的,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到抗战的账上来!否则——”


    他逼近一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寒意:


    “否则,就别怪我真的六亲不认!命都要没了,江山都要丢了,我还顾得上谁的脸面,谁的钱财?!真要到了那一步,第一个祭旗的,就是他!”


    南京夫人被他从未有过的狠厉神色震住,脸色发白,嗫嚅着不敢再言。南京先生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听到东海之上,倭寇舰队破浪而来的隆隆声响。


    时间,真的不多了。每一分钱,每一个兵,都在与死神赛跑。


    喜欢抗战我们不要跟你打请大家收藏:()抗战我们不要跟你打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