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头。


    灰袍人刚走上台阶，刀还没举稳，剑气已经冲了出去。地上的青石被撕开，碎石乱飞。那人脚步一顿，差点摔倒。


    “再走一步，”他的声音很冷，“我不留你全尸。”


    灰袍人停下，慢慢把武器横在胸前。动作很慢，像是在试探。


    他站在原地，手一直放在剑柄上，盯着对方露出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暗红色的疤，像符文一样盘着。


    他认得这个疤。


    这是玄天宗外门执事才有的“影纹烙”，专门用来识别隐藏身份的人。


    不是午影的同伴，是来收尸的。


    他嘴角一扬，冷笑一声。突然转身，一脚踩进祭坛边的凹槽里。地面震动，裂开的门迅速闭合，通往第三层的光柱也消失了。


    密室陷入昏暗。


    这一关，不能再开了。现在不行。


    灰袍人猛地冲上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他一拳砸过去，发出闷响，手臂都被震麻了。


    “封了。”他说，“你们来晚了。”


    说完，他不再看对方一眼，拿出一张传讯符，手指一捏。


    白光一闪，他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青云阁。


    山风吹动殿前的旗子，猎猎作响。


    主殿广场上站满了人。有老弟子，也有新面孔。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回来了，还带回了重要的东西。


    他落地后立刻打开仙府戒，十几只玉盒浮在空中，散发着灵气，显然里面装的都不是普通物品。


    “陈岩。”他喊。


    “在！”一个穿灰蓝劲装的年轻人立刻出列，站得笔直。


    “资源按名单分发。”他指着前三只盒子，“凝魂丹三枚，受伤没好的每人一枚，马上服用。”


    “遵命。”


    “变异紫阳花两株，交给药坊研究新药方，优先供给战锋营。”


    “明白。”


    他又拿出一个小瓷瓶，“破境散一瓶，你保管。遇到危险不用请示，该用就用。”


    陈岩接过，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他又叫了几个名字，都是在外围布阵探路的人。每个人都领到了奖励，不多不少，刚刚好。


    人群开始小声议论。


    “我没出手，也有份？”


    “我只是守了个路口，居然得了灵草？”


    他听着，目光扫过所有人，手中的笔轻轻划掉几个名字——不是因为他们犯错，而是发东西时，他们的眼神太贪，藏不住嫉妒。


    他说：“这次进秘境，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有人断后，有人清障，有人引开机关兽。少了谁都不行。”


    顿了顿，他声音沉稳：


    “从今天起，青云阁不分内外。只要站在这里，就是自己人。”


    这话一出，很多人喉咙发紧，眼里泛红。


    他们曾经是散修，是外门不要的人，是没人看得上的小角色。现在，终于有人愿意说一句：你们是我的人。


    柳如烟站在人群左边，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她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卷玉简。


    “各位。”她的声音清亮，“现在宣布‘青云阁’的组织安排。”


    全场安静下来。


    “谋略司由我负责，管情报、调度和联络。”


    “战锋营归慕容雪管，所有战斗、护卫、训练都听她的。”


    “枢务堂设在主殿东侧，由陈岩主持。记录功绩、发放物资、考核晋升，全部公开。”


    她说完，看向他。


    他点头，抬手一挥，一块青铜小印浮在空中。印上有四个字：青云同心。


    “这枚印是用界源珠剩下的力量炼成的。”他说，“它不伤人，也不杀人。但它代表一句话——谁动你们，就是动我。”


    他指尖一划，血滴落下，融入印中。


    “我立誓：凡是青云阁的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谁欺负你们中的一个，就是欺负我们所有人！活着一起荣耀，死了也一起承担！”


    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打进了每个人心里。


    柳如烟第一个走上前，割破手指，把血滴进印里。


    接着是慕容雪。她一句话没说，血落下的时候，眼神有点冷，像带着霜。


    陈岩紧跟其后。


    然后是一个接一个的普通成员。


    他们排着队上来，有人手抖，有人哽咽，但没人退缩。


    最后一滴血渗进去时，青铜印忽然闪了一下光，然后沉入地下，看不见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它还在。


    在脚下，在心里。


    夜深了。


    人都散了。


    他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是一张名单，上面写着今天参与的所有人，旁边标注了他们的贡献和培养方向。


    笔尖慢慢滑过纸面，划掉了几个人的名字。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而是发东西时，他们眼里闪过的贪婪和嫉妒，藏不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进。”


    柳如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块新的玉简。


    “刚收到的消息。”她把玉简放在桌上，“玄天宗已经开始行动了。午影失踪的事暴露了，他们在查。”


    他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还有……那个灰袍人，没抓到。”


    “我知道。”他放下笔，“他本来就没想硬闯，只是想确认封印有没有打开。”


    “他们会放弃吗？”


    “不会。”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只会更疯狂。因为我们拿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月光照在旗杆上，影子像刀一样落在地上。


    他望着远处天剑门主峰的灯火，很久没说话。


    “准备吧。”他终于开口，“接下来，不会太平。”


    柳如烟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明天早上，召集战锋营，我要亲自看他们实战配合。”


    “是。”


    门关上了。


    他坐回桌前，拿起玉简，在最后一页写下三个字：防内泄。


    锁进抽屉，起身吹灭灯。


    黑暗降临。


    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古剑。


    裂空古剑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皱眉。


    刚才那一瞬间，剑柄传来一丝异样，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低头一看。


    剑鞘底部，出现了一道细得像头发的裂痕——之前没有。现在，裂缝正缓缓冒出一缕黑雾，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手指，冰冷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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