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图索抱着胳膊，粗声粗气地补充：“就是！队长的未来呢？你刚才支支吾吾是不是想蒙混过去？快说！保罗后来干嘛了？当教练？当主席？”


    小切斯科的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刚才确实有意无意避开了关于马尔蒂尼未来的详细描述。最早他来的时候，也只说了保罗踢到四十岁。


    感觉到眼前这帮虎视眈眈大佬的压迫感，尤其是马尔蒂尼也在抬眼看他，他知道躲不过去了。


    “呃……这个……”小切斯科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保罗，保罗当然是非常了不起的，马尔蒂尼先生他……退役后，当然，很伟大……他……嗯……”


    “别磨蹭！快说！”加图索不耐烦地催促。


    小切斯科在努力组织语言。


    “我怎么了？”马尔蒂尼走近一步，平静的目光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我退役后去打网球了？还是去当评论员了？总不至于也去带国际米兰了吧？”他开了个玩笑，更衣室一片哼哼。


    “不！当然不是！”小切斯科立刻摇头，把心一横，闭眼喊了出来，“您后来回到了俱乐部，担任了体育总监！负责转会和技术领域！”


    马尔蒂尼若有所思地点头：“嗯，这倒合理。然后呢？”


    小切斯科然后赶紧睁眼，语速飞快地补充，“而且干得特别好！真的！2018年回归的，那时候我们联赛第6，然后我们……呃，我是说，米兰，在他还有教练斯蒂法诺的带领下，经过好些年的努力，终于在2022年，时隔好多年，重新赢回了意甲冠军！然后是2023年，我们打进了欧冠四强！差点进决赛！就是输给了西蒙尼的国际米兰。”当然他没敢说更衣室里有好些人，当时就在现场坐牢。


    更衣室里响起一阵欣慰吐气声和低低的赞叹。


    “干得漂亮啊，保罗！”。


    科斯塔库塔也很骄傲：“就知道保罗不会放下米兰不管的。”


    鲁伊科斯塔发出疑问：“哪个斯蒂法诺，萨勒尼塔纳那个？”


    马尔蒂尼在小切斯科对面的长凳坐下。他的目光平静，却让小切斯科感觉被大型肉食性动物锁定了


    “说说看。”马尔蒂尼说，“你来的时候米兰成绩怎么样？”


    问题来了。


    小切斯科的掌心开始冒汗。他盯着地砖，想找个缝隙把自己塞进去算了，来的时候踩到的那个菠萝披萨，怎么没把他摔死？


    “2024-2025赛季……”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意甲……第8。”


    “什么？”因扎吉疑惑。


    “第8名。”小切斯科重复了一遍，抱着头，“意大利杯决赛输给博洛尼亚。欧冠……没进到16强，输给费耶诺德，我们冬窗刚花了三千五百万买的前锋……所以下个赛季也没有欧战踢了。”


    皮尔洛说：“这不对吧，2022年意甲冠军之后，应该算是步入正轨了？怎么到你那2025年，又变成第8了？”


    因扎吉反应过来，“对啊！保罗当总监，拿了冠军，2023年还进了欧冠四强，”他从小切斯科之前给信息里拼凑出了这点，“这势头正好，怎么没两年就掉到第8了？难道保罗这个总监第二年就把冠军阵容全卖了？”他开玩笑道。


    小切斯科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躲闪，不敢看马尔蒂尼。


    他这个反应，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刚才那点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说。”马尔蒂尼的声音沉下来，不再有之前的柔和。


    “因为……因为……”小切斯科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冠军之后没多久……俱乐部……被卖掉了。”


    “卖了？卖给谁了？贝卢斯科尼先生不干了？”有人问。


    “不是，贝卢斯科尼先生早就没干了 ……是卖给了……美国公司。那个公司现在还没成立呢。”小切斯科艰难地说。


    “美国人？”舍甫琴科皱眉，“他们懂足球吗？”


    “美国人来了之后呢？”鲁伊冷静地问，他察觉到了关键。


    小切斯科破罐子破摔了，语速飞快：“美国人来了以后，觉得球队薪资太高，要健康运营，他们觉得桑德罗·托纳利能卖很多钱，就……把他卖去了英超，挣了7000万。”


    “托纳利是谁？”皮尔洛疑惑。


    “我们的中场核心，别误会，不是像我这个水平的核心，他比我强多了。特别厉害，都说他像您和加图索生出来的。”小切斯科这会儿承认自己的水平菜了。


    众人虽然无从得知托纳利的真实水平，但从7000万这个价码上就知道，是实打实的，有实力。


    加图索瞪眼：“核心也卖？”


    “然后……”小切斯科没接他的话茬，他的头越来越低，“他们觉得保罗作为体育总监，权力太大，威望太高，而且发展规划是追求冠军，但公司他们想要一个运营健康的，财报好看的俱乐部，保罗理念和他们不合。就把保罗……解雇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切斯科，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马尔蒂尼。


    “操蛋的美国人！”加图索先爆发了。


    小切斯科点头，情绪也低落下来，“保罗离开了，后来买来的人也不太合适，教练也换了几个，成绩不太如意。2024到2025赛季最后一轮比赛之后，有些球迷把俱乐部外面围了，在外面喊保罗的名字，举着横幅说把米兰还给我们，把马尔蒂尼还给我们……我们的球迷总是在论坛、社交媒体上许愿，希望有哪个中东的‘白头巾’石油佬，能把球队从美国人手里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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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曼城、巴黎那样。他们想要真正的热爱足球愿意投入的老板。”


    “白头巾？石油佬？”科斯塔库塔也很愤怒，“听起来都比美国吸血鬼强！”


    因扎吉追问，“还有呢？保罗被开除了，他就这么算了？”


    小切斯科摇摇头，“保罗很难过，也很愤怒。他深爱米兰。后来有新闻说，他私下里确实去接触过一些中东的潜在买家，想筹集资金，把米兰买回来。媒体都说这是‘王子复仇记’。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意甲的整体环境，商业开发、吸引力什么的，差英超很多。现在又有财政公平法案，那些石油佬更愿意把钱投到英格兰。所以一直没成。”小切斯科叹了口气，“保罗后来在一次采访里说，他不会回到圣西罗球场看球了。”


    沉默。


    比刚才听到意大利没进世界杯时更沉重、更愤怒的沉默。


    先起来安慰大家的反而是马尔蒂尼，他说：“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我们来得及做出改变。别想太多，更重要的是明天的比赛。回去吧。”


    后续：


    皮尔洛与他的经纪人会面，讨论如何将部分收入投资于体育相关产业；


    内斯塔联系了罗马的建筑公司，了解体育场建设的细节；


    西多夫在更衣室里阅读财务报表入门书籍；


    因扎吉在研究体育营销和品牌建设；


    加图索甚至开始学习阿拉伯语，为未来的谈判做准备。


    一天下午，马尔蒂尼在训练后单独留下了小切斯科。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队长简单地说。


    他们开车在路上。


    “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马尔蒂尼突然问。


    小切斯科摇头。


    “不是我被解雇——虽然那很伤人。”马尔蒂尼说，“而是米兰失去灵魂。如果一个俱乐部变成纯粹的商业公司，只关心盈亏而不在乎荣誉，那它就死了。”


    他们来到了圣西罗球场，红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这座球场看过太多辉煌，即使我提前看到二十年后的结局，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它战斗。”马尔蒂尼望着球场，“我父亲在这里踢球，我在这里踢球，也许有一天克里斯蒂安、丹尼尔也会在这里踢球，这是传承。米兰不只是我效力的俱乐部，它是我父亲战斗过的地方，是我的血液里流淌的颜色。他们可以拿走我的职位，但不做总监，我依然是一个永远忠诚的罗森内里。”


    “放心吧队长，丹尼尔确实有在这里踢球，还在这里进过国际米兰的球呢。”小切斯科连连点头。


    马尔蒂尼失笑：“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了。”


    但不是在米兰噢，这句话小切斯科依然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