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平平无奇大朝会
作品:《如何与奸相HE》 按大夏祖制,每月初一皇帝要在会极门御门听政,在京六品以上官员要悉数上朝,称“大朝会”。
烦闷难安的五月已经结束。
今日六月初一。
晨光微曦,李曌坐在龙辇上,次第经过御道两旁星星点点的宫灯。
昨日太后已耳提面命,大朝会繁复隆重,容不得一丝错漏。
在李曌看来,大朝会相当于后世“干部全员大会”。乍一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纪律严整,实际上什么重要决定也不做,全程突出一个“礼”。
皇帝只要做个提线木偶就好了。
唉,困。她对做提线木偶没有兴趣。
一路打着哈欠来到会极门,远远听见三通鼓响。
阮平说:“鼓声停了之后才会大开宫门,放官员们入内。”
李曌点点头:“有不来的吗?”
阮平皱着脸尚未说话,李曌自己说:“有是吧。”
王朝中后期,人心不散才是怪事。
好在到了会极门前丹陛向下一望,锦衣军校盔甲鲜明,手执戈矛护道排列。文武百官按照品级分列两侧肃然而立,至少来了半数以上的人。看起来世道人心尚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在巨大的金伞下落座,接着净鞭三响,韶乐大作。
仙鹤、麒麟,各色补服从朱紫到蓝青,哗啦啦一齐跪下,山呼万岁之声震彻云霄。
草草草草草!李曌瞬间天灵盖发麻。祖宗诚不欺我!
当皇帝这么爽!
她不是提线木偶,不是苦逼社畜。
她是天子!
所有人都匍匐在脚下,站在人间至巅,伸手就能触到天上宫阙的天子!
皇城飞檐上升起的朝阳透过冠冕上的白玉旒珠落入她的眼中。李曌垂目,看到张荆已双手捧了圣旨,端端正正跪在她身前。
她起身拿起圣旨。跪在一侧的鸿胪寺卿立刻膝行上前,几乎匍匐着接过那卷明黄。
繁复严密的礼制和皇权伴生千年,每一个毛孔都翕张着皇权至高无上的气息,熏得她陶陶然、飘飘然。
天下皆为臣妾!
太阳越发高了,明亮的阳光照耀在皇宫琉璃瓦上,反射出灿烂的光华。
宣读官声音洪亮的声音响彻殿前广场。先发“折俸”上谕,再读“迁官”敕书,随着新政旨意“布告天下,咸使闻之——”最后一个字落下,太阳彻底升了起来,丹墀下文武百官俯首再拜。
这是朕的江山。
“啪!啪!啪!”
净鞭又响了三下,李曌登辇回銮。
到了承乾宫,脱了冠冕换上常服,盛大仪仗、恢弘韶乐营造的氛围消失,李曌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繁复严密的礼制是捆在皇帝身上的线,也是插在皇帝身上的血管。整个天下,都在为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造血输血。
它不会在意位置上的人是什么样的,可以是垂髫幼童,也可以是耄耋老人。
父皇可以,人渣可以,我也可以。只要这个位子上有个活人,这套礼制就可以毫无阻滞的运转下去。像一个延续了两千年的怪物。
“万岁,万岁!”
李曌回过神,心如擂鼓。看到锦绣捧着帕子正一脸担忧望着她。
李曌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吩咐道:“研墨,铺纸。”
她不能被这个巨大的怪物吞噬同化,她要给自己找一个心理锚点。
拿起笔,在红色洒金的纸上写下五个大字:为民办实事。
李曌招呼躬身入内的阮平:“挂起来。”
“诺。”阮平说:“太后娘娘派人提醒万岁爷,不要忘了今日的小朝会。”
李曌点点头,让锦绣拿来金冠玉带。
少年乌黑的头发拢在金冠里,绣着五爪金龙的杏黄色袍服束起碧玉带,越发显得顾盼神飞、鹤势螳形。
她双手背在身后,看向端端正正挂起来的大字,问阮平:“你是不是觉得文辞浅白?”
扑通!“奴才不敢!”
好小子,你是不敢,不是没有。
李曌看着趴在地上的阮平好气又好笑,“浅白又如何!外边大儒会争着替朕辩经。起驾,去奉天殿。”
小朝会设在奉天殿。
大夏的太祖皇帝规定,每五日一次小朝会。小朝会要求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朝参,商议国家大事。
理想很丰满,实际上太祖皇帝死后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慢慢由五日一次变成了不定期,参会勋贵到的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阁臣、五府、六部堂官例行议事。
不过自景祐帝即位以来,在鸡娃老母亲的高压下,虽然与会人员没有增加,但召开频次恢复了五日一打卡。
李曌离老远就听到奉天殿内传来吵架骂人的声音,响得屋顶都要掀起来。
她算琢磨明白了,如果大朝会相当于全员会,小朝会就约等于常委会或者政府常务会。
连时间都差不多,大夏五日一朝,上辈子一星期一次。会上大家争宠、吵架、撕X、掀桌子,真正商定大事。
上辈子还没混到台前,只能开会时拿个小本本坐老大身后,哈哈,这辈子我成老大了!
李曌下来龙辇抖抖衣襟,这才是我的舒适区嘛!
“万(都)岁(别)驾(吵)到(了)——”
甫进殿,李曌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人?!说好的小范围的常委会呢?
这么多穿麒麟补子的勋贵们来干嘛?!
哦,按照祖制,勋贵们是该来。
李曌坐在龙椅上,眼神刀子一样一个个扫过去。大家都忘了你们也要来朝参的事儿了,这时候突然全冒出来,八成憋了一肚子坏水!
朕倒要看看谁先跳出来。
伴着她心里“谁先跳出来削谁的爵”念头升起,勋贵队列里“腾”蹿出来一人,跪在地上库库一顿哭。
李曌脑袋瓜子嗡嗡的,头上青筋怦怦乱跳。气得要死还削不了爵。
无他,这是她的好舅舅,承恩侯汪雨。
汪雨呼天抢地、声泪俱下:“皇爷啊,皇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被人欺负死了,没法活了啊——!”
汪雨真心实意觉得委屈。
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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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怜见的,眼巴巴盼自己外甥当了皇帝、姐姐当了太后,没想到遇上梁麻子当首辅,自己理所应当的承恩侯就是不给!好不容易赶走梁麻子,换上小白脸张荆,承恩侯给是给了,结果恩赏少了三成啊——!
“皇爷臣委屈啊——!臣应当应分的侯爵赏赐少了三成。”他在外面欠债,是按着该有的赏赐欠的啊,少了三成他还不上了啊——!
汪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臣身为皇亲,要为皇爷分忧。所以这些赏赐臣不计较。“
不计较你还拿出来说!李曌恍然,原来前几天赏赐减免的承恩侯是你家。
“皇爷知道,臣从前家里穷,爹死的时候一副棺材都凑不齐,全是仰赖天恩才骤然富贵。”
汪雨拿袖子擤完鼻涕,喘喘气接着嚎:“臣家里哪有余财,眼巴巴等着俸禄买米下锅。皇爷呀,折俸臣吃什么啊。臣饿几顿不要紧,臣母七十多岁了,臣不忍心她跟着臣吃粗粮啊皇爷~~~”
李曌听得直叹气。
她的好舅舅,想不到竟这么有水平。从为国分忧到不忍老娘受苦,情绪层层递进,既忠且孝。
你混蛋啊!李曌越想越恨,你私下进宫哭,太后能不补贴你吗?!
你在朝上哭,给你开口子,等于给所有勋贵开口子!朝令夕改,圣旨威严荡然无存。不给你开口子,你已经抬出你老娘,置朕于不孝之地。
李曌咬牙切齿:“说完了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汪雨摸把眼泪,看向龙椅上的大外甥。魏学勤教的说完了,他想说的还没说完呢!
礼部侍郎魏学勤人老好了。自从他封了承恩侯,一直忙前忙后帮他争取待遇。咋今天被贬官了呢?还有刚刚第三道新政的旨意,他多数没听明白,只清清楚楚听见了要清查勋贵子粒田!
汪雨又看向张荆。
魏侍郎说得对,小白脸果然更阴。
桩桩件件都冲着我来,就是看皇爷年纪小,欺负皇爷的母舅!
“皇爷,臣没说完!”
跪得时间太长,汪雨有些跪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梗着脖子道:“咱知道这些肯定都不是皇爷的意思。咱姐姐在家时最孝顺,皇爷也是天下第一大孝子。”他一指张荆:“都是他们看皇爷年纪小才欺负咱!”
“皇爷可不要被奸臣蒙蔽。咱姐姐也圣明。”
汪雨梦到那句说那句。“咱家田都是姐姐给钱置办的。”“外边欠的账,都敢向承恩侯府催债!都是奸臣们挑唆的,大大小小都不把咱放在眼里!”
李曌:……
这才是你真实水平对吧,之前那些话有人背地里给你支招。
她下意识看向张荆。
张荆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汪雨。
魏学勤教你话术的时候没催你赶紧进宫哭吗?现在明旨已经发了,再说还有屁用,难道圣旨还能撤回来。
退一万步说,你但凡有点心眼,也该私下去找太后。在朝堂上大喇喇喊出来,皇帝想徇私也没发给你徇。
他振袖出列,准备结束这场闹剧,脚步落地瞬间却转了方向——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