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今天你好开心。”


    郝甜每天早上都会在校门口等着沐沐，两人一起结伴进教室。


    “因为待会儿我要去七班找新朋友呀！”


    “七班的新朋友？”郝甜不记得沐沐在七班有熟识的人：“谁呀？”


    “淮淮~”


    “淮淮？”郝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时淮呀！你忘啦，我们上次遇见过他。”


    郝甜洋溢笑容的脸一下消失。


    “昨晚和淮淮一起吃饭，淮淮好乖。”


    沐沐给甜甜分享自己的快乐：“我不管喂他吃什么，他全都吃掉了。不挑食，不吵，不闹，他不小心把我给他倒的牛奶打翻，妈妈给他擦衣服，他都不会哭的。”


    “你喂他吃饭，给他倒牛奶？”


    “对的！他好乖，白白红红的，好像小白兔。”


    郝甜攥紧手。


    才过了多久，沐沐把他当成朋友，叫他淮淮？！她和沐沐一起玩了两年，才做好朋友的！沐沐甚至只喂过她一些零食，从来没有喂她吃过饭菜。


    “甜甜？”


    白沐沐乐此不疲说着，发现甜甜落后一大截，她跑回来拉住甜甜的手：“怎么了？”


    郝甜看着关切问候她的沐沐，脑海里响起妈妈说的话。


    【郝甜，你是郝家唯一的孩子，以后郝家所有的一切全是你的，你知道多少人盯着郝家的东西吗？想拿稳自己的东西必须变厉害】


    郝家全部都是她的。


    沐沐也是她的！她才是沐沐最好的朋友！


    郝甜反手拉住沐沐，开玩笑地说出自己的不满：“沐沐，你好偏心呀，你喂时淮吃饭都没有喂过我。”


    沐沐甩了甩两人牵住的手：“因为甜甜很聪明、很棒呀，不需要我帮忙。”


    郝甜心情并没有变好，沐沐不适合被逼急，不然只会让沐沐反感。既然这样，只能让沐沐讨厌时淮了。


    “我陪沐沐去见时淮行吗？”


    白沐沐好开心：“我们一起去看淮淮！甜甜也想跟淮淮做朋友吗？到时候我们三个当好朋友。”


    郝甜垂下眼，掩住眼里加深的不悦。


    “你什么时候去七班？”


    “待会儿就去。”


    “这样不太好。”


    “为什么？”


    郝甜贴心地说：“早自习大家起床没一会儿很困的，我们第三节课再去找时淮玩。”


    沐沐点头：“对哦，等淮淮多休息会儿。”


    早自习刚开始，郝甜看见旁边的沐沐兴致勃勃从桌子里，收刮出一堆攒着的零食。


    这是她给立阳小学的小弟们准备的零食，沐沐在里面左挑右选。


    郝甜好奇地问：“沐沐，你在找什么？”


    “给淮淮送零食，上完课很饿的。”


    郝甜兴趣全无，漫不经心地给建议：“你手里拿着这包焦糖坚果塔不错。”


    “有点硬。”


    硬？


    这种糖果一咬就碎，他是脑子坏了又不是牙齿坏了！


    郝甜气鼓鼓，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弯着眼，嘴角却没扬起来，指着另一包棉花糖：“那个呢？”


    沐沐摇头：“太甜啦。”


    郝甜帮忙挑选。


    看着沐沐选的比自己吃还要认真，一会儿嫌弃太甜，一会儿嫌弃太咸，辣的不行干的不行，郝甜手里的薯片被捏碎。


    听见声音的白沐沐侧头：“怎么了？”


    郝甜收敛好情绪，露出手里的薯片：“不小心捏坏了。”


    “没事，我给他们吃。”


    沐沐翻来翻去，挑了一个早自习才勉强选中了一个酥饼一罐坚果仁两包果干。


    “甜甜，你说淮淮会喜欢这个吗？”


    “你选的这么认真，他会喜欢的。”


    沐沐靠着桌子，捏着酥饼：“昨晚给淮淮的零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他应该还没吃。晚上吃了巧克力，饭，又喝了罐草莓奶昔，一定很饱的。”


    “草莓奶昔？”郝甜敏锐捕捉到里面最重要的东西，耳朵里有些轰鸣，她张了张嘴，隔了好几秒才问了出来：“你，还有草莓奶昔吗？”


    “是最后一罐啦。”


    白妈妈前天又给沐沐做了六罐奶昔，手工做的不管保存再好，也只能放一两天。沐沐主动给甜甜带来了两罐，冰箱里只剩少得可怜的四罐，沐沐每天要喝两罐，剩了一罐本来准备晚上喝的。


    郝甜呼吸变重，眼睛猝然发疼，视野模糊了下，她连忙低头用力眨眼。


    “沐沐，我出去会儿。”她极力保持的嗓音平静。


    “我陪你。”沐沐放好酥饼，准备起身。


    郝甜心情好了点：“不用，我马上回来。”


    白沐沐坐下，甜甜不让她陪，她听话不陪好了。


    一出教室，郝甜周身冷得刺人，直接上电梯来到四楼。


    八班在电梯的右边，左边就是七班，每层楼备有学生的换衣室、独立卫生间、一些上课需要器材室，教师办公室……所以每层楼只有两个临近电梯的班级。


    郝甜来到七班教室门口。


    七班里面少了些哄闹，郝甜看进去，原本的时淮坐的位置空空如也，桌面和抽屉里塞满了垃圾，从这里还能看见桌面纸团下的红色笔迹。


    郝甜敲响门。


    看见是郝甜的应闻渊最先出来。


    “郝甜，你怎么来了？”应闻渊站在郝甜面前。


    郝甜后退一步，眼里对应闻渊的嫌弃显而易见。


    “时淮今天没来？”


    “老师说他请病假了。”


    郝甜心里犯恶心，一个傻子病秧子，凭什么引起沐沐的注意和沐沐做朋友。


    “你去把时淮的座位收拾干净，第三节课上课前沐沐上来找时淮，你给沐沐说时淮又犯病请假了。”


    “没问题。”


    应闻渊他爸说了，在学校里要和白家郝家打好关系，郝甜的话他听着就行。


    第二节课下课。


    白沐沐迫不及待带着她精心挑选的零食去见时淮。


    郝甜挽着沐沐手臂：“沐沐这么喜欢时淮，他人应该很好吧，我以前只是见过，还没接触过他呢。”


    白沐沐重重点头：“淮淮人特别好的。”


    郝甜惊奇：“他和你说话了吗？”


    沐沐的热情浇灭一点点：“淮淮生了好重的病，不太会说话。”


    “那太可惜了。”


    到了七班，沐沐站在门口，班内五十个学生，沐沐扫了一眼，没有找到时淮。


    正在和后桌说话的应闻渊记着郝甜的吩咐，看见白沐沐，起身过来。


    “白沐沐，你来找谁？”


    “找时淮。”


    应闻渊全程没看白沐沐身边的郝甜，听见白沐沐说时淮，他说：“时淮是我的朋友，平时在班上数我和他关系最好。今天他没来学校，我特意地去问了班主任，班主任说时淮不知道为什么又发病了，请假没来上学。”


    淮淮的朋友？


    应闻渊和善地笑着，这种表情在逢年过节爷爷家里，很多来拜访的商业朋友那里见过，眼里装着讨好伪装，沐沐很不喜欢。


    “时淮的座位在哪里？”


    应闻渊带白沐沐来到最后一排。


    桌面整理得很干净，这学期的书整齐地堆在抽屉里。


    沐沐把零食放在时淮抽屉里：“为什么他坐这里？”


    “他上课听不懂，坐前面会挡着别的同学学习。”


    沐沐不开心，淮淮只是生病了，他也要学习的呀！不过这是七班老师的安排，沐沐不好反对。


    “要上课了，沐沐我们回教室。”


    看白沐沐和郝甜进了电梯，应闻渊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抽出一本课本，丢给前面的同学：“还给你。”


    随即摸出白沐沐塞来的零食。


    “什么啊，听都没听过的杂牌子，白老爷子的小孙女就送这些东西？看来时淮也不怎么受待见嘛。”应闻渊伸手：“你们谁要吃？”


    “应哥这里！”


    “给我给我！”


    他们不缺这点，但白沐沐给的，指定什么稀罕东西，不少人想要。


    应闻渊抛去，一群人一下抢光。


    “把他桌子搬进来。”应闻渊指挥。


    时淮的桌子太脏，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干脆让人换了张桌子过来。


    “沐沐，时淮生病了居然没告诉你吗？”


    白沐沐垂头丧气：“他家的梁阿姨是个坏阿姨，我才不知道的。”


    “为什么他会突然生病？昨天时淮不是还和你们出去吃饭吗？”郝甜看着沐沐的神情，说：“应闻渊说时淮又犯病了，他的病好像不太稳定？”


    “在昨天吃完饭前，淮淮都好好的。”白沐沐愁闷。


    沐沐完全没往别的方向去想。


    “一定是我给他吃的东西太多了，妈妈说过不能吃太多杂乱的东西。”


    郝甜顺着沐沐的话安慰她：“时淮身体不好，你不是故意的。”


    受到巨大挫败感的白沐沐抱住郝甜。


    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对别人好，几乎想得到的、自己有的全都给了淮淮，却接二连三受挫。


    “他生过病，不管身体还是心理方面的健康，跟一般的小孩不太一样，做起朋友来像这样的事情会很多的。”郝甜拍着沐沐的背，很是委婉地说：“沐沐，我好想和时淮做朋友，可是我们什么都不懂，会不小心伤害到他的。”


    白沐沐这次真的听进去了。


    她精力很是旺盛，没有耐心偏偏死犟死犟的，她不怕淮淮拒绝她，就怕自己好心办错事。


    白沐沐瓮声瓮气：“谢谢甜甜，我知道了。”


    傍晚。


    白妈妈抓住白沐沐。


    “为什么哭丧着脸？”


    白沐沐抱住妈妈，满是委屈：“淮淮请了病假，一定是吃我给他的东西吃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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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白妈妈回想，巧克力、鱼肉、虾、鲍鱼、海参、鱼子酱、白芦笋、松露……


    好像确实有点多。


    不过沐沐很乖，给淮淮吃的并不多，多数就是尝个味道。


    按道理不会吃坏肚子的呀。


    难道是昨晚的奶昔？奶昔要冷藏，拿出来冰冰凉凉的，淮淮最后喝了沐沐给他的草莓奶昔。


    抱着女儿，白妈妈安慰：“宝贝，我们一起去隔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嗯！”


    “宝贝及时反思很对，如果是我们的原因，我们要改正和补偿淮淮。”


    白沐沐点头。


    牵着沐沐去隔壁。


    这次梁芬芳很快开门。


    “我听沐沐说，淮淮生病了？”


    不是自己的原因，梁芬芳实话实说：“淮淮的胃娇气，这个吃不了那个吃不得的。我发现的时候他疼得缩起来，医生说他的胃什么黏黏的，昨晚吃太多太杂，晚上还喝凉的刺激了胃部。”


    “有医生开的单子吗？”


    “有的有的。”


    梁芬芳在客厅里拿了好几张单子过来。


    白妈妈翻看，沐沐站在旁边踮起脚想看，白妈妈干脆俯身和沐沐一块看。


    是药物性粘膜损伤。


    平时必须多注意饮食和生活习惯，昨晚吃了一堆东西，最关键还是那杯凉的草莓奶昔。


    把单子还给梁芬芳：“你带时淮去检查花了多少钱？”


    是要给她钱？


    梁芬芳心中一喜，没等她说出来，白妈妈问：“等会儿转给诗斐好了，方便我进去看看淮淮吗？”


    房子里她全部收拾干净了，可惜没得到钱的梁芬芳推开门：“方便的，他在沙发里睡着了。”


    户型和他们那边一样，但这里面的陈设简单，没有家的半点温馨，像个临时的落脚点。


    进门入眼是个沙发，沙发扶手后有个小小的起伏。


    “淮淮！”


    沐沐踮着脚来到沙发旁，她蹲下身，目不转睛盯着露出半边脸的时淮。


    柔软的黑发垂在枕头里，凉被盖住耳廓，脸颊在呼吸蕴热中染上浅粉，双眼微闭，浓密的眼睫毛交错，时不时扇动一下，嘴唇比平时都要红。


    眉头没有皱起来，看起来肚子应该不疼了。


    这样的时淮看起来乖乖的，暖暖的，软软的。


    才丧失信心犹豫要不要继续接触的白沐沐看见这样的时淮，心里再次打满鸡血，她又行了！


    沐沐手指痒痒，好想摸摸，可是淮淮才生过病，不能碰他的，万一又生病了怎么办？


    白妈妈环顾周围。


    客厅的电视还盖着防尘布，冰箱面前放着还没来得及放进去的菜，三个番茄、一颗白菜、一口袋土豆、四根黄瓜……


    菜不多也不贵，好歹全是新鲜的。


    桌上放着一袋药，还有刚才的单子，以及市面上一箱四五十的纯牛奶。


    厨房里阵阵肉香传来，梁芬芳局促捏着几块钱的围裙：“我炖了土豆排骨，一起吃点吗？”


    “麻烦你了，我们两个回去随便吃点。”


    白妈妈来到沙发前，弯腰摸时淮的额头，温的，没有发烧。


    “沐沐，该回去了，你可以随时来找时淮玩的。”


    沐沐握住妈妈的手起身。


    “梁阿姨，我可以随时来吗？”


    梁芬芳不太想同意，可不让一个小孩过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可以的，沐沐什么时候想来直接来。”


    “好耶！”


    白妈妈牵着沐沐回家，给关诗斐打了个电话。


    “文翎。”


    “淮淮胃病怎么回事？”


    “吃药伤的。”


    “吃多少药会伤到胃？”


    那边沉默几秒：“文翎，你关心淮淮我很感激你，不过你不觉得越界了吗？”


    白妈妈不觉得不好意思，时淮一个小孩，如果他们还不多关注，不是太孤立无援了吗？


    “沐沐说淮淮今天请病假。”


    “我知道，给了保姆十万，让她好好照顾人。”


    难怪今天的菜不一样，还买了牛奶。


    “你不回来看看？”


    “文翎。”关诗斐的语气重了：“我很忙，你真闲的话可以多把时间花在沐沐身上。淮淮不管不舒服还是生病，我会处理好，我才是他的妈妈。请你明白，这是我的家事，你觉得你几次三番插手很合适吗？先挂了，我替淮淮谢谢你的关心。”


    忙音响起。


    白妈妈抿紧唇。


    “妈妈。”沐沐拉住妈妈的手：“关阿姨不关心淮淮了吗？”


    一般妈妈听见有别人担心自己的孩子，是不会感到生气的。


    白妈妈揉揉自家女儿的脑袋。


    关心是有的，只是没有那么爱了。


    “明天沐沐再去学校看看淮淮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