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案情调查异常艰难

作品:《我喂夫君避子羹

    皇帝雷霆震怒,内务府慎刑司和大理寺如临大敌。


    钟粹宫被封得如同铁桶,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所有宫人被分隔拘押,连夜审讯。


    内务府的采买记录、太医院的药材档案、各宫门禁的出入登记,被一一调出,堆满了临时辟出的查案值房。


    然而,三日之期转眼即过,案情却陷入了僵局。


    水银,宫中管制极严,尤其禁止流入后宫。太医院的记录显示,近半年内,只有钦天监为观测天象领用过少量,其余各处并无领取。内务府采买也无此项。似乎,这些水银是凭空出现在兰嫔床下的。


    钟粹宫上下几十号人,挨个过了一遍刑。负责寝殿洒扫、床铺整理的宫女太监被重点关照,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喊冤枉,却无人承认,也无人指认谁曾动过床榻。问及兰嫔近日异常,只道娘娘孕后确实体弱,脱发气虚,御医也只说是孕期常见。


    床榻是结实的紫檀木,榫卯严密,那些缝隙极其隐蔽,若非专业仵作用特制工具仔细探查,平日洒扫根本不可能发现。但要将水银放入,也非易事,需得对床榻结构非常熟悉,且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查来查去,竟如泥牛入海,毫无进展。


    严寺丞与慎刑司掌印太监联名上奏,言“案情蹊跷,线索匮乏,恐非寻常宫人所为,需得从长计议,细查宫闱深处关联”。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明白——下手之人位高权重,手段隐蔽,且早有防备,难以速破。


    皇帝看着奏报,沉默良久,最终只冷冷批了四个字:“继续严查。”


    压力,无声地传递回后宫。


    坤宁宫里,皇后在第四日清晨,以“六宫之主、未能防微杜渐”为由,自请减膳撤乐,每日在佛堂跪经两个时辰,为兰嫔和夭折的皇嗣祈福,也为“惊扰圣心”而忏悔。姿态放得极低,悲戚虔诚,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贤德。


    消息传到永和宫时,李鸳儿正在亲手为李秀儿喂药。


    李秀儿自小产后,便似丢了魂,终日不言不语,只是望着帐顶流泪,形容枯槁。李鸳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亲自喂药喂粥,握着她的手低声说话,哪怕得不到回应。


    “皇后……自请罚跪祈福了。”素心低声禀报。


    李鸳儿手中汤匙顿了顿,随即继续稳稳地将药汁喂入妹妹口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娘娘,慎刑司那边……似乎查不下去了。”素心忧心忡忡,“皇上虽未怪罪,但此事……”


    “查不下去,是因为方向错了,或者……有人不想让他们查下去。”李鸳儿放下药碗,用丝帕轻轻拭去妹妹唇边的药渍,动作温柔,眼神却冷冽如冰,“水银非寻常物,能弄进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放入秀儿床下,绝非一人之力,也绝非无迹可寻。”


    她转向素心:“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素心精神一振,压低声音:“御膳房那个小环,前日轮休出宫,去了西城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呆了约莫一刻钟才出来。奴婢的人跟进去打听,那药铺掌柜起先不肯说,后来使了银子,才含糊道小环是去替人买‘朱砂’,说是家里要画符辟邪。可据奴婢所知,小环家乡并无此习俗,且她买的分量……远超画符所需。”


    “朱砂?”李鸳儿蹙眉。朱砂乃是炼制水银的主要原料之一。


    “还有,”素心继续道,“浣衣局那个与坤宁宫宫女有同乡之谊的钱太监,前阵子家中老母病重,急需用钱。可就在兰嫔娘娘出事前几日,他忽然还清了所有债务,还给他弟弟在老家置办了几亩薄田。钱,来路不明。”


    坤宁宫……朱砂……来路不明的钱……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开始隐隐串联。


    “那个与钱太监同乡的坤宁宫宫女,查清了吗?”


    “查清了,名叫翠缕,是坤宁宫负责浆洗的二等宫女,平日沉默寡言,不怎么起眼。但她有个表姐,在针工局当差,正是秋菊。”


    秋菊!那个当年伺候过鹂儿、在永和宫听到提及柔贵妃之死便神色惊恐的绣娘!


    李鸳儿眼中光芒一闪。针工局、浣衣局、御膳房、坤宁宫……一张隐约的网,似乎正在浮现。


    “还有一事,”素心声音压得更低,“咱们安插在太医院的人回报,说兰嫔娘娘有孕后,皇后娘娘曾以自己凤体违和、需用古方调理为由,私下向药库调取过一批药材,其中便有少量品质极佳的朱砂,说是要配‘安神定惊散’。


    但据掌药太监回忆,那批朱砂领出后不久,皇后娘娘又派人送回了药库,说是方子有变,用不上了。可送回的量……似乎比领出的,少了些许。当时只道是损耗,并未在意。”


    朱砂!又是朱砂!而且是经了皇后的手!


    李鸳儿的心跳陡然加快。皇后私下调用朱砂,以损耗为由截留少许……若是将这些朱砂暗中提炼出水银……


    “可有凭证?药库的记录?”她急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素心摇头:“记录已被修改,看不出破绽。那掌药太监后来也被调去了别处当差。此事……口说无凭。”


    李鸳儿沉默。皇后做事果然周密,即便有线索,也难成铁证。


    “不过,”素心又道,“奴婢顺着小环这条线,查了那家药铺。药铺掌柜虽不肯多说小环,但他铺子里一个小学徒,私下说漏了嘴,道是大约两三月前,曾有个面生的、像是宫里嬷嬷打扮的人,来店里买过一批上好的朱砂,还特意问了提炼水银的土法。因这事少见,学徒记得清楚。”


    宫里嬷嬷打扮的人……


    “可能查到是谁?”


    “学徒说不清样貌,只记得那嬷嬷左手虎口处,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暗红色胎记。”


    暗红色胎记……虎口……


    李鸳儿迅速在脑中搜索。她见过坤宁宫不少嬷嬷,但印象中并无此人。


    “继续查!务必找出这个手有胎记的嬷嬷!”她吩咐道,随即又问,“孙嬷嬷那边,可有动静?她那个侄女小环,买朱砂之事,她可知情?”


    “孙嬷嬷依旧深居简出,小环买朱砂之事,她未必知情。但奴婢的人发现,就在兰嫔娘娘出事前三日,孙嬷嬷曾托小环带过一包东西出宫,说是给乡下亲戚的旧衣。但据监视的人说,那包裹不大,却似乎颇有分量。”


    旧衣?颇有分量?李鸳儿若有所思。会是……用以遮掩传递的东西吗?


    线索越来越多,却也更加扑朔迷离。似乎每条线都隐隐指向坤宁宫,却又都隔着一层薄雾,抓不到实处。


    “娘娘,咱们接下来……”素心请示。


    李鸳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欲雨的天空。秀儿惨白的脸、鹂儿临终前的眼神、那些冰冷的水银珠子……在她眼前交替浮现。


    仇恨与决绝,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两条路。”她缓缓道,声音清晰而冰冷,“第一,继续深挖小环、钱太监、翠缕、秋菊这条线,找出她们之间的联系,尤其是那个手有胎记的嬷嬷。重点查坤宁宫近半年所有放出宫、调职或‘病故’的嬷嬷、宫女,看有没有人符合特征。”


    “第二,”她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水银从床下缝隙挥发,需要时间。秀儿的症状是渐进加重。那么,水银放入的时间,应该就在她确诊有孕后不久。去查那段时间,有谁以任何理由接近过钟粹宫的寝殿,尤其是动过床榻?比如……修缮家具、更换帐幔、洒扫除尘?”


    素心眼睛一亮:“娘娘是说,可能借修缮或整理之名行事?”


    “极有可能。”李鸳儿点头,“床榻沉重,挪动不易。但若是有正当理由进入寝殿,趁人不备将水银放入缝隙,也并非难事。查内务府工匠出入记录,查钟粹宫那段时间领用过哪些物件,经手人是谁。”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素心领命退下。殿内只剩下李鸳儿和昏睡的李秀儿。


    她走回床边,轻轻握住妹妹冰凉的手,低声道:“秀儿,再等等。姐姐一定会找到证据,把害你的人……一个个揪出来。”


    窗外,酝酿已久的雨终于落下,淅淅沥沥,敲打着琉璃瓦,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


    在这潮湿阴冷的雨夜里,永和宫的主人,如同一只耐心潜伏的猎豹,紧紧盯着猎物可能出现的每一个方向。


    蛛丝马迹,已现。


    只待……致命一击。


    喜欢我喂夫君避子羹请大家收藏:()我喂夫君避子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