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生命微光
作品:《重返1979:从赤脚医生到国医》 肾上腺素和阿托品的药效,在周晓武体内与未知毒物的侵蚀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心脏按压,每一次人工呼吸,都是对死神最直接、最不屈的挑战。时间被拉伸成黏稠的胶状物,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病房里,只剩下抢救器械的冰冷碰撞声,医护短促而精准的指令,以及心脏监护仪上那顽固的、几乎要拉成直线的凄厉警报。
陆九思的手臂因为持续的高强度按压而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沿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白大褂的前襟浸出深色的痕迹。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周晓武青紫的面容上,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在生与死的边缘剧烈挣扎,痛苦地扭曲,又偶尔因药物的短暂作用而出现一丝极微弱的松弛。
“血压测不出!室颤!准备除颤!”李主任的声音嘶哑而急促。
除颤仪被迅速推到床边,电极板涂抹导电糊。所有人退开。
“200焦耳,准备——清场!”
陆九思松开按压的手,退后一步,目光依旧钉在周晓武身上。
“砰!”
周晓武的身体在电流冲击下猛地弹起,又重重落下。监护仪上的乱线疯狂跳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成濒死的室颤波形。
“无效!360焦耳,准备!”
“砰!”
第二次更强的电击。周晓武的身体再次弹起,落下后,四肢出现了轻微的、不规则的抽动。监护仪上,那条疯狂的乱线,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开始出现一丝丝微弱的、趋向于窦性心律的起伏。
“有变化!继续按压!肾上腺素再来1mg!”陆九思立刻扑上去,接受心脏按压。他能感觉到,掌下那胸膛里的搏动,虽然依旧微弱混乱,但不再是彻底的死寂。
抢救在继续。气管插管完成,呼吸机接替了人工呼吸。毒理检测的血样被紧急送出。赵干部派来的人接管了现场样本的采集和通风管道的彻底排查。
天色,在惊心动魄的抢救中,不知不觉彻底放亮。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死亡阴影和刺鼻的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当陆九思感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时,李主任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自主心律恢复!窦性心律,心率45,血压60/40……有了!”
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率的绿色曲线,终于挣脱了乱线的桎梏,开始以一种缓慢、虚弱但清晰可辨的节律起伏。血压的数值也艰难地爬升到了可测量的范围。
周晓武青紫色的脸,在呼吸机和升压药物的支持下,慢慢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回转。但他依旧双眼紧闭,对任何刺激毫无反应,仿佛刚才那场与死神的殊死搏斗,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只留下一具勉强维持着基础生命体征的空壳。
“急性神经毒剂或强效β受体阻滞剂中毒可能性大,合并严重心肌抑制和呼吸衰竭。”李主任疲惫地摘下口罩,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凝重,“血液送检结果出来前,只能对症支持。但以他目前的情况……就算能暂时稳住,神经系统和重要器官可能已经遭受了不可逆的损伤。而且,随时可能再次恶化。”
陆九思缓缓直起身,手臂的肌肉因过度使用而剧烈痉挛。他看着病床上那个几乎被各种管道和线路淹没的年轻躯体,一种混合着巨大无力感和刺骨冰寒的愤怒,在胸腔里冲撞。
又救回来了。从心脏破裂,到高钾血症,再到这次致命的毒物袭击。每一次,他们都把这个年轻人从悬崖边缘拽了回来。
但这一次,拽回来的,可能只是一具残破的躯壳。记忆,意识,那个刚刚开始试图拼凑破碎过往的灵魂……还可能存在吗?
赵干部走了进来,他的眼珠布满血丝,脸色铁青得可怕。他没有看周晓武,目光先在陆九思和李主任疲惫不堪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已经被战士封死、并贴上封条的通风口百叶窗上。
“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个黄豆大小、极其精巧的金属圆筒,一端有细微的喷孔,筒身有螺纹,像是可以旋接在某处。“高压微针喷射装置,单次激发,内置物已经挥发或发射完毕,残留检测需要时间。发射方向,正对下方病床床头。发射时机……应该是利用某种遥控或定时装置,在凌晨人最松懈的时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压抑:“对方算准了一切。通风管道是医院安保的相对盲区,凌晨三点是人最疲惫的时段,周晓武刚刚经历记忆引导,精神可能处于波动状态,出现‘意外’猝死更容易被解释。如果不是你恰好守在门口,听到了异常声响……”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陆九思那超乎常人的警觉和当机立断,周晓武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死因会被归咎于不明原因的心脏骤停或突发性脑病。
“是我的疏忽。”赵干部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暴戾,“我低估了他们的疯狂和专业程度。他们不是想制造意外,而是铁了心要灭口,用最干净、最难追查的方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说这个没用。”陆九思的声音沙哑干涩,他活动着刺痛的手臂,“关键是他还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后……还能剩下什么。”
赵干部的目光这才转向周晓武,那眼神复杂无比,有痛惜,有愤怒,也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沉重。“毒理结果出来前,我们什么都不能确定。但以这种袭击方式的针对性,他们用的很可能是作用于中枢神经或心血管系统的速效制剂,目的就是瞬间致死。周晓武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中的奇剂。”
他看向陆九思:“陆医生,接下来,他的医疗……”
“我们会尽一切可能。”陆九思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管他还能不能想起什么,他首先是我的病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
赵干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已经被完全封锁、气氛肃杀的医院院子,背影显得格外沉重。
接下来的几天,县医院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茧。ICU区域被完全隔离,由赵干部的人和李主任、陆九思组成的核心医疗组共同把守,其他医护人员非必要不得靠近。周晓武的母亲在被告知儿子病情“出现反复,需要严密观察”后,被暂时安置到了更安全的地方,由专人安抚和陪同。
周晓武的情况,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毒理检测的结果证实了李主任的猜测——一种复合型神经肌肉阻滞剂和强效心脏抑制剂的混合毒物,毒性剧烈,起效极快,若非抢救及时且剂量可能因喷射装置故障或距离原因未达致死峰值,他绝无生还可能。即便如此,毒素对他脆弱的心肌和神经系统造成了严重的二次打击。
他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更难以撼动的昏迷。脑电图显示皮层活动极度抑制,仅存基本的脑干反射。呼吸完全依赖呼吸机,心功能需要大剂量血管活性药物勉强维持。肝脏和肾脏也出现了损伤迹象。
每一天,陆九思和李主任都要根据他细微的生命体征变化,调整着复杂而精密的治疗方案,如同在暴风雨中操纵着一艘千疮百孔的小船,与体内肆虐的毒素和不断袭来的并发症搏斗。脱水,电解质紊乱,感染风险,多器官功能衰竭的阴影时刻笼罩。
陆九思几乎住在了ICU旁边的值班室。他很少说话,只是沉默地观察,记录,调整医嘱。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但那股专注和执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他不相信周晓武会就此沉睡下去。这个年轻的士兵已经闯过了那么多鬼门关,他的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敬畏。他一定还在某个黑暗的深处,与侵蚀他的毒素,与试图将他拖入永恒沉寂的力量,进行着无声的抗争。
这天夜里,陆九思照例在凌晨时分来到周晓武床边。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鸣响。他像往常一样,检查了各种参数,调整了一下输液速度,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没有再做任何“引导”的尝试。周晓武现在的大脑,承受不起任何额外的负荷。他只是像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握住了周晓武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那只手,冰凉,无力,皮肤因为长时间的卧床和药物作用而显得有些浮肿松弛。
陆九思就这么握着,什么也没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准备松开手,起身离开时——
他感觉到,自己掌心里,那冰凉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不是痉挛。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带着一丝微弱张力的蜷缩,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掌心。
陆九思的身体瞬间僵住。他屏住呼吸,目光猛地投向周晓武的脸。
周晓武依旧双眼紧闭,面容平静,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但陆九思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是幻觉吗?还是神经损伤后的无意识抽动?
他不确定。但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着那只冰凉的手。
然后,他用一种极低、极平稳的声音,对着沉睡的周晓武,轻轻地说:
“周晓武,我知道你在。别放弃,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没有回应。只有监护仪上,心率数字似乎非常非常轻微地,加快了一两个点,又缓缓落回原处。
窗外的夜色,依然深沉。但陆九思的眼底,却仿佛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生命火光,在那片被毒素和创伤笼罩的深沉黑暗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很微弱,很艰难,但它还在。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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