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长久的安静之后稻玉狯岳先“啧”了一声抬腿转身向原本的路径走过去。


    悲鸣屿行冥在沉默后也动起来了。


    “……我初加入鬼杀队的时候什么都不清楚因为是盲人还被其他人不断质疑过那时候还没有熟悉岩呼的武器杀鬼也格外艰难


    “我在那之后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地方好像气候还挺好结果没两天就因为发起高热被当成带着疫病的流浪儿赶出镇外没死。”


    “锻刀村的铁珍大人在一次我因为受伤而去休养的时候根据我的特性将我的武器进行改良但是一开始我不太会用它呼吸法也配合得一团乱糟。”


    “十岁那年我好像莫名其妙得到了个老人的青睐收留了可能是想着养我两年让我给他养老那时间稍微过得好了些但是过了没多久那座镇子上突然开始流传有鬼的传言我直接跑了。”


    “在我当上岩柱之后不久在一次任务里我又一次没有赶上只救下来的被父母藏好了的一对姐妹我已经对小孩子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只是将她们转交给藤之屋后来她们却成了鬼杀队的成员来向我表示感谢……这是第一次有被我救下来的人特意来向我表达感谢。”


    “十六岁那年我安定下来很久了然后偶遇了来做任务的鬼杀队的人他们来向我打听鬼的消息我直到那时才知道还有猎鬼者这种存在然后脑子一抽就去拜原鸣柱为师训练难得要死我又没基础手心里全是血练了小半年连陆之型都会了但硬是学不会壹之型然后我妻善逸就被老头带上山了说一起继承雷之呼吸。”


    “在鬼杀队这些年里我一直都特地避开了曾经的那座寺庙即使还保留着僧人的装扮却早已没有向神佛**的心如果没有主公大人我现在也已经是行尸走肉只靠斩鬼尽忠而已。”


    “……好笑”狯岳的声音有些颤“你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悲鸣屿行冥面无表情。


    “仔细想想悲鸣屿其实我讨厌你的。”


    稻玉狯岳停住了脚步悲鸣屿行冥也站住了。


    “要是我和你从来没有遇见过就好了。”


    “我无数次地这样想过。你就在寺庙里玩着你们的过家家我就像原本计划的未来一样自己活着我们从未有过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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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未来不是很好吗？”


    如果无论如何都会活得很痛苦的话，他又为何要为了那样短暂的松快去跑向悲鸣屿行冥呢？


    “何止是你不想听到我的名字，在知道岩柱是你时，我发现……我其实是希望你**的。”


    狯岳平静地说。


    “只是听到你的名字，看到你的存在，我就会失去冷静，要是你不存在就好了，寺庙的那些往事就全埋进土里好了，为什么你就那么命硬呢……”


    “为什么你就那么碍眼呢？你要是死在寺庙里了那哪怕是主公大人都查不到我引鬼的事，我就是光光彩彩的鸣柱啊……为什么你要活着呢？为了报复我吗？”


    狯岳皱着眉发问，好像发自内心。


    悲鸣屿行冥微微低头，眼泪在不知何时已经停住。


    “你，是这样想的吗？”


    他的声音情绪难辨。


    稻玉狯岳默然了几秒后开口。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


    *


    宇髓天元收到鎹鸦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那要命的铁锤向人砸下，地面上直接多出了一个大坑，空气中隐隐有电光雷霆之息，在铁锁勾连的天地中顽强地占据一席之地。


    锁链的声响似乎总带着一股别样的威慑力和压迫感，尤其是在悲鸣屿手中时，铁锤和巨斧迅猛得让人毫不怀疑会被砸个粉碎。


    属于雷之呼吸的刀光和沉重的锁链在撞击之下于夜幕中崩出火花，似乎能在顷刻间被绞断或崩碎的薄弱刀身却不可思议地没有被崩断，雷霆依旧耀眼。


    “喂喂喂喂喂喂这是在干什么？！”


    宇髓天元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几乎是都动了真格，怎么就上武器了？！另一个用的也是真刀！


    宇髓天元冷汗都冒出来了：“怎么回事？！”


    他不是第一个来的，炼狱杏寿郎已经站了有一会了，他听到问话也神情凝重：“不知道。”


    炼狱杏寿郎的手紧紧按在刀柄上，密切关注着战场上的情况。在战场的中心，悲鸣屿行冥面如沉水，他挥动铁链，靠着锁链的声音掌握稻玉狯岳的方位。


    随后甩出铁锤和手斧。


    稻玉狯岳几乎把全身所有气力压榨了个干净，雷之呼吸的贰到陆型运用到了极致才能和悲鸣屿有一战之力，柱级——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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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已经是柱级！


    为什么还有这么夸张的差距！悲鸣屿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该死的……该死的！！！


    凭什么你就这么强？！


    和悲鸣屿的锤斧硬碰硬风险太高，狯岳更多的时候是击偏锁链从而躲过绝对能爆他头的攻击，锁链并不是很好的可以踩着发力的东西，但是可以借着它的力快速调整方位。


    他双臂护在身前，连人带刀被锁链抽到半空，流星锤以极快的速度袭来下一击，他想都不想地直接举刀狠狠下劈，姿势算不上好，手被震得发麻。


    “雷之呼吸·柒之型·碎霆裂空！


    他攻击不到悲鸣屿，但可以干脆把他连人带武器看做一个整体！锁链被砍击到也会有波动，和人或鬼无异！


    他还是被流星锤的力道带着又往空中飞了一小截，稻玉狯岳立马将身体在空中扭动成发力姿势，直接格挡住了从后方袭来的铁斧。


    稻玉狯岳使劲扭转了铁斧，丝毫不怀疑要是换成普通的刀他现在已经刀断不知道多少回了——


    继续！


    一道横扫过来的锁链笔直地击中他的腰侧。


    “——！


    稻玉狯岳那一刻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重重地砸到地上，却不能停歇地立刻离开原地，下一瞬他摔落的位置上就被流星锤再度砸中。


    “雷之呼吸·叁之型·聚蚊成雷！


    两次尝试都被打断，狯岳又陷入了开始不断寻找机会的被动局面。


    “……


    宇髓天元可不敢说这话：“有数？不会把稻玉给直接打死的有数？


    炼狱杏寿郎也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他们应当是旧识。


    “我看旧仇还差不多吧！宇髓天元一针见血。


    “雷之呼吸·肆之型·远雷！


    狯岳脚下猛地发力，以铁链各节为攻击点，和悲鸣屿的距离迅速拉近，夹杂肆之型和叁之型的改型，硬生生闯出一个近身位。


    “……悲鸣屿行冥再度拖动铁链。


    “岩之呼吸·壹之型·蛇纹岩·双极。


    他用上招式了。


    流星锤和手斧在牵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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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冲过来的稻玉狯岳两面夹击，无论是退还是进都来不及——


    跳起来还是——


    冲！


    稻玉狯岳的身影在一瞬间变得更快！


    “雷之呼吸·陆之型·电轰雷轰！


    他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躲过了夹击和随之而来的锁链，回身一刀直击再次砸过来的流星锤，下场依旧是被击飞，但这次击飞本就在狯岳预料之内。


    他跃至了悲鸣屿行冥的正上方。


    “雷之呼吸·伍之型·热界雷！


    “岩之呼吸·叁之型·岩躯之肤。


    悲鸣屿一抬手，狯岳的刀就狠狠地砍在了突然出现的锁链之上，连着手斧的那一端直接冲着狯岳脖子就来了。


    稻玉狯岳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手上发力反蹬离开，手斧就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血液飞溅而出。


    他们只是单纯聊不下去了，觉得需要用其他的什么东西代替语言来发泄，虽然有几个瞬间狯岳觉得悲鸣屿是真的想弄死他，就比如刚才。


    “哈——


    稻玉狯岳只觉得血液循环更快了。


    手斧和流星锤的走向，铁锁的摆动，那家伙的动作——


    必然有迹可循！


    悲鸣屿……悲鸣屿！


    他握着刀的手越发用力，脸颊上的鬼纹越发鲜明，开始不顾代价地进攻。


    “……


    狯岳的实力远远超过他的预估，悲鸣屿不知是为此喜或为此而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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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自己曾经也问过狯岳长大后的打算，彼时稚嫩的男孩想了很久说——


    『老师未来会一直待在寺庙？那我也要。』


    抓着锁链的手愈发用力，有些颤抖。


    他失态过，痛苦过，悲哭过。


    他不敢置信，他从未想过那个孩子会是狯岳，最懂事的，最聪明的，嘴上不说却在心里最重视寺庙和他的狯岳。


    尝过流浪的苦的孩子把寺庙看做唯一的庇护，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悲鸣屿知道狯岳从来都不喜欢那些孩子们，但是依旧在为了他而压制心情。


    如此可笑，他曾那么相信人本性为善的时候，却在幸福的时刻一切都被毁掉，他开始疑神疑鬼，再也不愿信任孩童的所谓本性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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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却是同一个人再次动摇他的观念。


    为什么？！


    如果真的喜欢大家，那为何能做出那种残忍的事！如果是畏惧恶鬼，那为何又能加入鬼杀队几次义无反顾地面临险境！如果是心存悔过，那又为何能说出那般的诛心之语！


    他们两人的一生都被鬼所累，到头来却依旧无法互相理解，可悲，可悲！


    稻玉狯岳的那些话语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盘旋不去，扰乱着悲鸣屿行冥的心志。


    是啊……若是早知如此，他也不会去选择这样的一份孽缘！如果未曾相遇，何至于此！


    ——如果不曾相遇……


    炼狱杏寿郎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战局的变化。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他的身影迅疾冲入战场，一刀劈开了铁链，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抓住了狯岳用力往旁边一扯。手斧割下了炼狱杏寿郎的几缕发丝，被炼狱砍歪了轨迹的手斧斜向下，末端狠狠划过了稻玉狯岳的肩膀。


    “！”已经陷入魔怔的稻玉狯岳被这一拽惊醒。


    “够了，都请冷静下来！”


    炼狱杏寿郎扬声，暴力地终止了战局。


    狯岳：“……”


    悲鸣屿行冥：“……”


    迟了半拍反应过来的宇髓天元和才来不久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时透无一郎也跑向了两人，满脑袋问号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


    狯岳动了动胳膊让炼狱杏寿郎没再抓着自己，径直离开：“我回去了。”


    “炼狱先生不必担心，”狯岳看了一眼悲鸣屿行冥，“我们只是切磋而已。”


    肩膀上的伤顷刻复原。至于悲鸣屿这边他才懒得管，决战都就剩几天了谁要在乎什么人际关系。


    目送着狯岳离开，炼狱杏寿郎没有发言，时透无一郎看着怔怔出神的悲鸣屿行冥：“悲鸣屿先生？方便说说吗？”


    “……不，”悲鸣屿行冥低下头，收起武器，“请恕不便告知……就当今夜的事没有发生过吧。”


    “毕竟只是……切磋罢了。”他冷沉道。


    稻玉狯岳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悲鸣屿那一斧头砍得还挺深的，不过他还没有弱到得靠炼狱杏寿郎救，最多就是创面再大些。


    狯岳舌尖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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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牙。


    他倒没什么再去找悲鸣屿作死的想法。


    可能开诚布公一下真的能打破一些隔阂，打一架好像有点解压，起码他似乎现在不是很抗拒在心里去想悲鸣屿行冥。


    主公大人……


    稻玉狯岳的心沉了一点。


    要是可治，早就治了。


    像产屋敷耀哉那样的存在，是可以在天国成佛的吧。


    “……”


    稻玉狯岳回到鸣柱府，却见到院子里还有个坐地上睡着了的不死川玄弥。


    “没回去啊。”


    不死川玄弥一下子醒来，看到狯岳后立刻站直：“稻玉大人！”


    “该干嘛干嘛去，回你的岩柱府。”


    不死川玄弥：“……是！”


    狯岳没转身，没回头，也没再叮嘱，直接回了屋。


    于是想要感谢并道别的不死川玄弥一筐话统统被门拍在了外面，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选择敲开门，鼓起勇气在门外道。


    “这段时间承蒙关照，万分感谢。我……回去了，稻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