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鸣屿行冥此次目的很明确买木板和食材度过台风天顺着指路找到那两家商铺买完东西就回去加固寺庙的僧房了。


    稻玉狯岳躲进一家因台风天关门歇业的店铺。


    这是他早就盯上的一家铺子店长也因为还惦记着之后还要回来开店所以临走时加固了一下屋子。


    狯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后门溜了进去。随后抄起店里的桌椅板凳堵住了后门。


    随后『台风』来了。


    狯岳离后门离得远远的。


    风也可以致命。


    窗框没封好的缝隙里挤进尖锐哨音不断框框作响宛如砸窗毫不留情卷走屋里的温度还伴着闪电的光。


    雨水如帘击打墙体屋顶门板对听力好的人来说是一种绵延不休的折磨。


    对狯岳来说是折磨中的折磨。


    沉闷的雷鸣声尖锐高亢的狂风密密麻麻的雨打声


    可能是门牌可能是栅栏可能是哪家的窗户或者没放好的棚子或者轻易能被掀走的瓦片。


    狯岳几乎能想象得到它们是怎么被风卷着一路砸过街道然后被抛起来呼啸着消失在黑沉天边。


    雨水更大冲刷地面的声音水位开始上涨冲刷门槛试图从门缝里蔓延进来。


    『啪嚓嚓嚓嚓——』


    依旧有树木被吹断了。


    被吹落一地的枝条在空中宛如鞭影枝干重重砸向房屋的墙体发出巨响。


    即使运气好不是这家店铺被砸狯岳也心跳错了一拍。


    他沉默着抬手用力捂住耳朵缩了缩身体再缩了缩把自己变成小小的一团。


    风雨呼呼作响大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极端天气做好防风防雨措施就相当于在家里窝上两天除非是特大级的台风不然只是断几棵树掀点瓦片房屋是不会招致破坏的。


    小孩子们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忐忑紧张地凑在家长身边也有小孩一副大人样已经心大地玩起了玩具。


    “老师这几天又不能出去吗？”


    在听着外面动静的悲鸣屿行冥转过头精准无误地揉了揉发出疑问的男孩的头。


    “嗯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外面有点危险。


    悲鸣屿行冥猜测道：“这次的台风可能会持续久一点。


    确实如他所言，整整一天，风吹雨打才将息。


    河位涨了数米，漫过桥面，水上漂浮着泡沫，残枝落叶，还有形形**的垃圾，空气中充满了土腥味和潮气，这还是台风过境两天后的景象。


    起码家家户户屋里的积水是褪去了。


    “啊？！我的铺子啊——


    一根不知道从哪断掉的树倒栽葱一样插入了一家店铺，店主人欲哭无泪：“又得补屋顶了。


    “都说了你这店不加固得出事吧？


    邻居们七七八八凑过来点评。


    “……


    狯岳脚步迟缓地走过聊天的人群，他扶着另一边的墙，和他们就好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饿。


    又饿又困又累又冷。


    他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先补足精神。


    不能生病。


    他现在的钱不够，但是有一家旅店的老板心很软，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了，也就会一点头给他一个小房间的。


    还可以，比上次有经验。


    好冷。


    旅店的老板正在愁眉不展地盘算这次店里的损失，他的三楼屋顶差点被整个掀飞，正想着之后要去哪里买修缮材料，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比柜台高了一点的狯岳。


    “老板……


    狯岳一直得不到回应，咳了一声嘶哑道：“老板！


    “狯岳？老板颇为惊讶。


    “请……给我一个最小的房间……


    狯岳钻进被窝，头一沾枕头就立刻睡得昏天黑地了。


    再醒来时，喉咙干得发痛。


    “……狯岳茫然地睁了一会眼睛，抬手按住肚子，团成一团。


    饿得胃疼。


    他头发乱翘地出了房门，把怀里的钱放到柜台上：“谢谢老板，另一半下次给，可以吗？


    老板反手将一个抹了些酱料的白饼给了狯岳。


    “吃吧，钱下次给。


    狯岳眼睛瞬间就亮了。


    酱料很适口，饼也是软软的，狯岳吃得眼睛都开心地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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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


    祝这家店能长长久久地开下去。


    他认真地在心里许愿道。


    老板看着他也稍微笑了下随后摆了摆手：“行了别影响我做生意。”


    狯岳乖乖地鞠了一躬离开了。


    他走在街上才恍然发觉自己可能睡得比想象还要久。


    怪不得觉得自己快饿**。


    狯岳又在街上遇到那个僧人了这次僧人双手抱着一堆木板静静地站在路口。


    “你又迷路了？”


    狯岳的声音响起。


    悲鸣屿行冥闻声低头：“是你啊。我迷路了。”


    镇上的人这几天估计都要忙自己的事所以狯岳今天无所事事睡眠和食欲都得到了满足他便也多问了一句：“你要回寺庙的吧？”


    “绕的弯一多就有点记不住了。”


    狯岳并不知道寺庙在哪里：“位置？”


    “城南的郊外”悲鸣屿行冥回应“只要指个方向就可以了。”


    狯岳指了一下。


    “我以前没听说过附近有庙。”


    “之前的寺庙在隔壁镇子上但是受损严重所以迁址了。”


    狯岳闻言多看了一眼僧人。


    “之后也不会搬走吗？”


    这样也算镇上的新住户？要试试看拉关系吗？


    看上去是很好说话的类型啊。


    “应当不会了。”


    悲鸣屿行冥给出肯定的回答。


    狯岳眨了眨眼嘴边要说的话悄然改变了。


    “我来带路吧现在路上还有不少水洼看不到的话不太好走。”


    悲鸣屿行冥其实并不会被这种事情难倒他能精准无误地避开路上的泥泞和遮挡在正常行走的时候行动无阻。


    但他没有拒绝狯岳确认并不会麻烦到这孩子后他便笑着点头了。


    悲鸣屿行冥很喜欢小孩子。活泼一点的也好文静一点的也好都是可爱而天真的小家伙听着笑声会觉得温暖


    声音。


    在悲鸣屿行冥全盲的世界里小孩子的声音总是格外特别充满元气。


    狯岳还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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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因为年龄而得到了优待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瘦高僧人有点傻乎乎的他问什么答什么脸上还总是带着笑意。


    不过不令他讨厌就是了是温和的笑意。


    “到了再走几步就离开镇子了。”


    “谢谢你”悲鸣屿已经问到了狯岳的名字“狯岳。”


    狯岳眺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寺庙的踪迹。


    “离镇子很远吗？”


    “并不是很远沿着路一直走就可以了”悲鸣屿行冥说道“只是现在有点难走了路也不太好辨认之后会清扫出来的。”


    “喔。”


    狯岳转身：“那再见啦大和尚。”


    悲鸣屿行冥：“再见。”


    狯岳决定稍微打探一下这个僧人的信息。


    “喔悲鸣屿行冥吗？”又是上次饭店的厨师大叔“这个知道的不是很多啊毕竟他也算是外来人吧。”


    “不过僧人嘛都是那样的。”大叔笑道。


    狯岳：“……那样是哪样？”


    大叔模拟了一下


    狯岳觉得好笑于是跟着有样学样：“**……”


    他在那之后又去问了几个人但是悲鸣屿行冥同样和其他人交集并不多狯岳一圈下来也没太问清楚悲鸣屿行冥是什么样的人。


    与此同时悲鸣屿行冥也在向别人询问狯岳的信息。


    “啊？狯岳那孩子……”粮食店的老板一开始是讶异随后说道“了解倒是了解不少那孩子是镇上的流浪儿。”


    “……孤儿吗？”


    悲鸣屿行冥颇感意外。


    “大概是吧”老板拨弄着算盘“我想想那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那孩子流落到了这里应该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吧？”


    悲鸣屿行冥微微皱眉：“……”


    “然后就在这里待着了。”老板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没有人照顾他？”


    “这些年都没有他自己能解决。”


    悲鸣屿行冥匪夷所思：“那还是个孩子吧？”


    老板道：“已经给了很多优待了毕竟也做不到看着一个小家伙饿死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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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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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们也总要顾着自己的生活啊。


    老板自言自语：“那孩子还蛮……超出常人认知的。无论经历怎样的变故，台风也好地震也罢，总是好端端的再次出现。


    小怪物一样，有时候也让人觉得瘆人。


    悲鸣屿行冥若有所思。


    两个对彼此都有接近意图的人，在镇上再次相遇是很容易的。


    狯岳：“又迷路了？


    悲鸣屿行冥：“不，已经熟悉这座城镇了。


    狯岳停了停，看悲鸣屿行冥没有离开的意思，歪头问：“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悲鸣屿行冥想了想。


    会唐突吗？


    “如果我说是在这里等你……


    狯岳：“？


    人贩子？


    他警惕地后退一步。


    再退一步。


    悲鸣屿行冥失笑：“开玩笑的。


    “才不好笑。狯岳拧眉纠正。


    话虽如此，狯岳开始不止一次地偶遇悲鸣屿行冥，他属实不太明白明明是个盲人，为什么哪怕自己不出声，悲鸣屿行冥也总能察觉到他的踪迹。


    脚步声？狯岳也是听觉敏锐的人，自然能猜得到，所以他每次都会放轻脚步，却还是会看到悲鸣屿行冥向他走来。


    为什么？


    悲鸣屿行冥甚至能猜到狯岳心里在想什么，好笑地在心底想道。


    当然是视线啊。


    会躲在远远角落盯着他的，除了这个孩子还有谁？


    “狯岳。


    悲鸣屿行冥精准无误地停在狯岳面前。


    “这么久了，要跟我去寺庙看看吗？


    他邀请道。


    狯岳：“……？


    小孩迟疑地点了下头，随后又想到悲鸣屿行冥看不见，迟疑地开口：“好？


    然后狯岳就看到了悲鸣屿行冥开心的笑。


    路口早就被清理出来了，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狯岳走上去才后悔自己开始脑子发热，左看看右看看，脑里的小人又开始大声叭叭“人贩子是人贩子！，他偷偷放慢了脚步。


    “我走得太快了吗？悲鸣屿行冥放慢步子。


    狯岳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啧。


    他磨磨蹭蹭地跟着悲鸣屿行冥到了寺庙。


    寺庙坐落在半山腰，离镇子有点远，但是清静得很，即使是狯岳这样存在的孩子也会觉得静心。


    随即这种清静就被打破了。


    “老师？老师！”


    “老师回来啦！”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四个小豆丁弄出了十几个人的动静往悲鸣屿行冥这边跑过来，狯岳条件反射后退一步，悲鸣屿行冥就被围起来了。


    “老师老师”的环绕音中，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面带真挚的浅笑，在狯岳眼里还真就像是传闻中的佛陀。


    他不傻。


    或者说，看到这一群小不点，再傻都该看得出来悲鸣屿行冥是动了收留他的心思了。


    只是他没明白。


    小狯岳实在不明白，他并不是什么讨喜的小孩，何至于让悲鸣屿行冥这么关注，他流落街头那么久那么久，久到镇上的人都已经认识他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过收养的想法。


    这很正常。


    他有名有姓，不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不知根知底，或许有什么遗传的隐疾，或许养不大，或许会在长大后跑掉，或许会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个亲生父母然后一堆麻烦上身。


    年龄也是，七八岁的孩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会事事听人摆布。如果家里已经有了孩子，那更不可能收养，免得家宅不宁；如果没有孩子，又怎么会接受一个不肯改姓的养子？


    小狯岳想不明白这些，就只能把自己归为“不讨喜的小孩”那一类。


    那么悲鸣屿行冥何至于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当时的小狯岳实在不明白。


    那些小时候没明白的事，现在他都懂了。


    但是有些事，稻玉狯岳现在还是不明白。


    比如悲鸣屿行冥为何要在他身上浪费目光。


    ——如果一开始就未曾对他施以援手，何至于引狼**招致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