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回来时，屋里依旧灯光温暖，只是狯岳没在屋里，靠在外面的门扉上。


    他身上披着的不是以往的黑袍，是那件锖兔曾经见过一次的蓝色羽织。


    喝醉了的桑岛慈悟郎想一出是一出，一会嚷嚷着小了要重买，一会又说让狯岳先穿上试试。


    狯岳臭着脸默许了。


    虽然不是有意偷听，但锖兔也已经听到不少了，他话语里难免带了些调侃：“哟，从你的杂·物·箱里翻出来了？


    靠近的时候，锖兔才看清狯岳的表情。


    “狯岳？


    “……锖兔，狯岳的表情好像是接受了什么，又好像是放弃了什么，他在问锖兔，又好像在自问，“七年，其实也挺久的吧？


    锖兔：“……


    “嗯，是挺久的。他说。


    狯岳侧眸看着屋内：“老师身体挺好的，应该不止能活七年……他死过一次。


    他的眼神锖兔有点读不懂，只能尽力顺着人说话：“……在难过吗？


    狯岳还真的回忆了一下。


    “不。


    “——我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再怎么努力想要在鬼血下维持自我，也没有完全维持住。在成鬼的时候死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再被我妻善逸收割干净。


    什么都没剩。


    他当时临死都一直在骂桑岛来着。


    才不会难过。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屋内响起，随后门被推开，我妻善逸探出来个脑袋：“大哥？


    狯岳停住和锖兔的话头，转头看了眼善逸。


    “我和爷爷先睡咯？


    狯岳：“嗯。


    我妻善逸迟疑地扫了一圈院子里，没有看到疑似和大哥聊天的身影，又把脑袋缩回去了，过了一会又探出来：“大哥你到底在和谁说话啊？


    “你听错了。狯岳平淡道。


    锖兔脸上带着笑意，大大方方站在狯岳旁边任由我妻善逸的视线扫过。


    我妻善逸看得到就真见鬼了。


    “噢……


    我妻善逸又神经兮兮地看了一遍院子。


    不对啊他明明听到大哥在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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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狯岳脸色逐渐危险：“睡你的觉去。”


    我妻善逸察觉到危险，像小型食草动物一样立刻缩回了头：“那大哥你之后也早点回来睡晚安！”


    门被快速合上。


    狯岳说了句“**”，不知道戳到锖兔什么笑点，没忍住笑出声了：“喂，好歹是你师弟，多关心一下啊。”


    锖兔抬起手肘，怼了怼狯岳。


    “那家伙最能蹬鼻子上脸，对他缓和一点就遇到什么事都敢缠我了。”狯岳对我妻善逸可没耐心。


    锖兔失笑，想起几次看见我妻善逸时，后者都在呜呜咿咿地吵：“那倒也是。”


    要是义勇是这个性子，他可有的头疼。


    锖兔笑完，看了一会狯岳的羽织：“好看。”


    “……”狯岳说，“那你审美挺差。”


    *


    “耀哉。”


    产屋敷天音刚回到宅邸就听到咳嗽声，先用温水洗了手擦干，才去接过产屋敷辉利哉手中的巾帕，温柔细致地一点点擦去丈夫唇角的血迹。


    她一边检查着产屋敷耀哉的身体情况，一边轻声和他讲述了柱合会议上的内容，包括后面柱级商量出的训练方案，以及她和稻玉狯岳的私下交流。


    “辛苦了……”产屋敷耀哉轻声道。


    产屋敷天音也放轻声音：“没关系的。”


    她将已经温度降下去的额巾取下，准备再次换水。耀哉现在身体愈发不好，需要静养，防风，防受凉……


    “……天音，”产屋敷耀哉这次问的问题是稻玉狯岳，“那孩子……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产屋敷耀哉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理解丈夫的所思所想，产屋敷天音也轻笑了一声，她回忆着当时狯岳的反应，同产屋敷耀哉细说了一下，还配上了一声模仿的“唉？”。


    产屋敷耀哉脸上的笑更真实了些，甚至好像带着一些小小的狡黠。


    和他想的还真的一样。


    “那孩子啊……完全不会自己伸手要什么东西呢……什么都喜欢自己做……”


    所以只能硬塞给他，然后看他猝不及防的样子了——总比听场面话更有趣点，不是吗？


    产屋敷天音换好了额巾，俯身给产屋敷耀哉敷上：“这样会不会不太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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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产屋敷耀哉笑着轻咳两声“那孩子现在恐怕顾不上这件事……我把桑岛慈悟郎请过去了。”


    产屋敷天音一愣。


    随后看到丈夫脸上的轻快笑意她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病气似乎都驱散些许。


    *


    鬼杀队有鸣柱了。


    第十位柱。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低阶的队员们对这个只是聊一聊的程度甚至还会兴致勃勃地说鬼杀队真是越来越强盛了但是这对一部分甲级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鸣柱雷之呼吸柱。


    他们想到一个不太能接受的名字。


    但是很显然无论队员们是赞成或反对高兴或不安板上钉钉的事实不会被改变。


    狯岳这次的刀保养好回来后刀身上面的字样已经是『恶鬼滅杀』了。


    他看了很久。


    针对鬼舞辻无惨的诱敌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灶门祢豆子是计划的核心却也被尽可能地剔除在危险之外。


    他们依旧在上次交流的亭中。


    “鬼舞辻无惨最重要的下属其实并非上弦之壹而是现今的上弦之肆。”


    狯岳的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随意地画着。


    产屋敷辉利哉安静地站在母亲身侧。


    “半天狗和玉壶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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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弦下三位空缺上弦之肆已经补上伍和陆可能有替补可能没有。”


    狯岳继续说：“灶门祢豆子被鬼舞辻无惨知悉后他会收拢全部在外的势力那些鬼会被全部重新赐血。承受不住的会死去承受住的也全部没了神智。”


    产屋敷天音静静听着不去问情报的来源。


    “新的上弦之肆名为鸣女是琵琶鬼掌管着一个巨大的异空间名无限城理论上可以控制整个无限城如果要开战鬼杀队面临的会是齐聚于无限城的上弦之鬼和鬼王以及全部都有下弦实力的鬼。”


    “嘛不过和下弦鬼的区别是没血鬼术吧临时加强是这样的实际上不如下弦。”


    产屋敷天音思忖后开口：“那位琵琶鬼会把鬼舞辻无惨的位置保护得极好。但是如果先斩杀鸣女无限城会坍塌吧。”


    “大概吧我只提醒无限城可能是在地下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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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女或许我们会被全部活埋。”


    因为鬼杀队当时全是从上方掉下来的。


    但鸣女可以操纵无限城的重力，所以狯岳也不十分笃定。


    “上弦的下三位接连被斩杀，他明明手握能救下他们的异空间却也根本不动，就是为了不让无限城暴露。”


    狯岳啧了一声。


    “我倒很想知道那次战斗里，要是童磨没能抽身逃离，鬼舞辻无惨会不会也能眼看着他被晒死。”


    “看上去，你很讨厌上弦之贰呢。”产屋敷天音说道。


    “都差不多。”


    狯岳顿了顿：“至于上弦之壹，他是你曾经说过的那个背叛了鬼杀队的初代斑纹剑士，当时应该是叫月柱吧。”


    产屋敷天音看向狯岳。


    “用的呼吸法也是已经断代了的，他的剑技有没有情报都一个样……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也无法复刻出来的纯粹强大。”


    狯岳只见过月之呼吸的前六型，但你要说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就会六型，闹呢？


    所以狯岳不觉得黑死牟有什么好说的，一知半解就别坑到其他人了。


    情报传递完毕，他们一时无话。


    产屋敷天音再度开口时换了一个话题：“队内对你接任鸣柱的讨论很大。”


    狯岳心生嘲讽。


    他是成柱不是成鬼，又不会吃了他们。


    “天音大人出面，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产屋敷天音露出点浅笑：“感谢信任。”


    “对了，你的新羽织很衬你。”


    “您就不必说这种话了。”


    产屋敷天音：“那狯岳还有什么样的愿望呢？”


    稻玉狯岳“呵”了一声，青眸安静地看着产屋敷天音。


    “我不想只活七年，您有什么办法吗？”


    “……”


    看吧，他就说——


    “或许你会觉得我在空口承诺，狯岳，”产屋敷天音庄重道，“但是，鬼杀队会竭尽全力去寻找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