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杭生没有给“豇豆”改名字，就算是再不受主人待见的狗，被主人叫了那么多年，对名字也有一定的依赖感。


    要驯服豇豆不容易，毕竟它被前主人养了那么多年。


    一到家，许杭生就把“豇豆”关进了卫生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最近睡眠不好，许杭生夜晚总是做梦，梦到一些前世的事情。


    他不害怕，他说不清恐惧和害怕之间的区别，他只觉得，它对那些过去，恐惧多一点。


    他是要跟姜吾摊牌的，但他怕姜吾不能接受的自己，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他觉得一切都变了，但身边的困境让他没有办法收拾好自己的心态，特别是现在他不一样了，他有姜吾了。


    姜吾对他来说，是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他可以一直守护在自己梦想身边，但他拥有之后，却有一些不真实。


    他打开抽屉，拿出前世准备送给姜吾的手环。手环是他暑假打了三个月工才买的，是一个低奢牌子，他总想给姜吾最好的。


    书包拉开，把手环放了进去，他有随时送的准备。


    眼皮重重地搭了下来，许杭生闭上了眼睛。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再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并没有因为被吵醒而生气，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接通了它。


    “你怎么还在睡！”姜吾的心情很是不错。


    许杭生用手挡了一下光，他才睡醒，声音有些沙哑，“一点困。”


    “哦，哎呀！你等我一下。”


    姜吾在那头跟人说话，应该是在讲价，来不及听电话又好像不想挂。


    许杭生把电话调成扩音，起身收拾乱糟糟的自己。


    前世的姜吾在读书的时候是不会讲话的，花钱总是大手大脚，没有节制。可重生之后他是26岁的灵魂。许杭生前世再遇到姜吾是大三那一年的辩论赛，他去到姜吾生活的城。


    环城那么大，他和姜吾再一次偶遇其实是他有意地制造。


    那个时候姜吾正好大三实习。许杭生来到姜吾实习的公司楼角，装作过路。


    当时的姜吾和章旗浩还在一起。姜吾给自己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投入了章旗浩的怀抱。


    他很羡慕，但也很沮丧。但那时候的自己虽然在生活上已经脱离了父母的监视，但在道德伦理的层次上，他再一次远离了姜吾。


    但他总是忍不住去想他，去看他过得好不好。姜吾高中毕业之后貌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开始变得精打细算，许杭生总是碰到他在超市买打折商品。


    好在后来姜吾通过自己的努力生活过得不错，姜吾也没和章旗浩计较太多。


    洗漱的时候，豇豆拉了一堆屎，许杭生耐心地给它收拾了之后，在门口给它铺上了齐爽给的尿垫。


    他收拾完才出来，把豇豆放进来吃东西。


    “买了些什么？”许杭生笑着问。


    “没什么！”姜吾大喘着气，在那头提了很多东西，“就给豇豆买的一些吃得用的，刚老板乱喊价。”


    “宠物店卖东西大多数都是进口的，会贵很多。”


    “我知道……对了，改天给你送过来。该死，也不能带学校去。”


    “那你放回家吗？”


    姜吾犹豫了一下，“吴俊睿一会儿坐车路过这里，他家司机送他，说是有东西给我，一会儿我给他。”


    许杭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放家里，“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在许杭生要说到小考卷子的时候，姜吾掐断了电话。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究竟是找了一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一个家教老师啊。


    看手中大包小包，他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


    吴俊睿今天去南桥头看文真打篮球比赛。


    回来的时候叫司机把文真送回家，突然想起了自己朋友，就叫司机开车到了姜吾家楼下。


    “你来就是为了看我一眼？”姜吾将信将疑地看他。


    “不行吗？”吴俊睿笑呵呵搂着姜吾的肩膀，叫自家司机把后备箱力道额东西拿个两箱下来，“也不全是，我爸他们果园最近出的，软枣猕猴桃，给你们弄个两箱。”


    “我们？”


    “你和生哥啊！”吴俊睿，“说实话兄弟，我一直没跟你说，就我最近的观察来看，生哥真的比章旗浩不知道好哪里去了。”


    “你喜欢他？”


    “屁！我就是看见兄弟幸福就开心！诶！你拿的大包小包是什么东西？”


    姜吾：“哦！给狗买的东西，放你车上，改天我给许杭生送过去！”


    “你和生哥养狗了啊！”吴俊睿惊讶道，“你家不是你和狗禁止入内吗？”


    “……”姜吾咬着牙齿，“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带着许杭生。”


    吴俊睿笑呵呵地接过姜吾手中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后备箱，“我就觉得你和生哥能成，在生哥的带领下，你的成绩也有了火箭一样的飞跃，这是好事啊姜吾。”


    姜吾沉默，有些顾虑一直在心头，但他在努力，觉得那些顾虑或许不会发生，就算发生了，他也不能怎么样。


    手上一空，他想到什么，突然问吴俊睿：“诶，朋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就你说许杭生抑郁症自杀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


    据专家说，养宠物有助于心里疾病的治疗。也能减少一些癌症的发生率。


    据什么专家说，反正豇豆到家的第一天，许杭生失眠了。


    他并不觉得领养的事情有多草率，但这“孩子”驯服之前，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早上豇豆在客厅拉了一堆屎，还是拉在了饭厅的板凳下面，许杭生收拾完一阵郁闷，也不想在家吃早饭了，准备在楼下买杯豆浆就算数。


    豇豆确实也很无辜，到了陌生的环境，搞不懂城市规则，看着新主人凶凶的脸，把主人送到门口，就转回垫子上趴着了。


    许杭生一脸疲惫地听着课。感受到旁边炙热的视线，他才转过了头。


    “看什么？”他努力扯起嘴角。


    姜吾愣了一下，心想，来了来了，就是吴俊睿说的症状，“没什么。”


    “……”


    “许杭生……”姜吾小心翼翼地问：“你昨晚又没睡好吗？”


    许杭生嘴角笑容消失，看向姜吾，“为什么这么问？”


    姜吾看着他，左手拿着笔，疯狂地转，“你要是不开心了可以给我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有谁给你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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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姜吾绷着小脸，“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歧视你的，那不是你的错。”


    “……”


    吴俊睿说了什么呢？


    吴俊睿说，许杭生自杀抢救回来之后，就和父母分开住了。这个事情惊动了校长，校长让年级主任和老师们着重关注学生们的心理情况。并且聘用了名牌心理医生入驻学校。


    许杭生上一世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对这方面非常敏感，曾经多次访问许杭生的家长，在此发现许杭生和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但她并没有透露许杭生真正的家庭情况，许杭生在她的介绍之下，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治疗。


    主治医师就是胡一凡的哥哥。


    姜吾听到这些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就算是前世被章旗浩那么对待，他都没想过要自杀。是多绝望和怎样的压抑让许杭生这样。


    他突然想起许杭生不让自己进入他的房间，他突然意识到，许杭生心里有一块地方，不仅是他，或许没有人走进过。


    在接受治疗之后的许杭生和之前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或许是他之前和许杭生不熟，又或许许杭生本来的性格。


    在他前世和许杭生无数次的偶遇之中，许杭生都一直是这个样子，说话做事，脸上的情绪都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哦不，有的，逗自己的时候，还有就是帮自己……手的时候。就像第一次许杭生用嘴的时候，姜吾非常的惊讶。


    那时候的许杭生……情绪应该是释放的。


    就许杭生那么聪明的脑袋，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姜吾也不想隐瞒，他伸手去碰许杭生，“生气了？”


    许杭生记着笔记没有说话。


    任谁被戳中自己的痛处都会不开心，姜吾小声地说：“我嘴笨，不会说话，就是想说，许杭生，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就可以信任我，我只是担心你，才会那么说。我看你眼下的黑眼圈我也会担心你昨晚有没有睡好。”


    这一单元的笔记记完了，许杭生转头，眼神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我没有生气。”


    姜吾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有很多想法想表达，但他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撸了撸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你有好多好多事情瞒着我，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也想关心你。”


    “只是关心吗？”


    姜吾摇了摇头，“不，但是我觉得现在说爱太假了，我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我们之间还有很多故事要发生。”


    许杭生原本是因为狗才没睡好，事实上他对褪黑素那种助眠的东西没有依耐性，但总是想在晚上睡觉之前吃上一颗。


    有时候吃了也不一定能睡得好，但他昨晚没吃，昨晚豇豆在他大腿旁边压着被子，他突然有一种踏实感。


    但他现在想听姜吾说话，所以不想解释。


    “姜吾，万一我变得不好了，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姜吾不想许杭生不好，这句话他其实自己也想问：“你指的是？”


    许杭生的眉眼化开，学着姜吾轻轻地低下头，“所有的一切。”


    他问完，听到姜吾的声音，“你没有不好的，我能接受你的一切，许杭生，其实我在努力追赶你的步伐，如果我追不上了，到时候也不要甩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