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杭生。”


    这是姜吾今天第四次喊许杭生。


    莫名其妙地心虚，他的声音很小，怕走来走去的同学们听到，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是他啰嗦，是因为今天许杭生并没有开腔。


    重点中学老师的号卷子速度堪称一绝，没考多久就开始排名分卷了。


    许杭生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收好放进笔袋。


    姜吾偏头看着他，脸贴在小臂上，懒洋洋地姿势。


    许杭生不是怕水，他是原本的一种恐惧。那一种恐惧是在他爸爸把他扔下河里出现的。姜吾工作的那几年，身边大多数都是成家的男性女性。


    家长对孩子的期望有时候控制得不是很好，逐渐会变成一种揠苗助长的势力，想把孩子从泥土里拉出来，迅速地成长。可那种期望好像一种压力，在孩子几所不能及的年龄把它们从头到脚压得死死的。


    可许杭生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烦恼吗？


    姜吾出生在一个不需要关心的家庭，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唯一不缺的就是自由和成长。


    在水里带着许杭生往深水区走的时候，姜吾很心疼。那么骄傲，那么稳重的人，在面对内心恐惧的时候是那样的手足无措。


    姜吾拖长了尾调，想要许杭生知道他的存在，他好像是有一点喜欢许杭生的。


    在他望着许杭生的脸有些出神的时候，啪！一个本子拍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我画的下章的重点，如果你看不懂就把公式记住，实在不行就抄一遍，遇到题了我再给你说。”


    姜吾：“……”


    “嗯？”许杭生一脸茫然地看他。


    姜吾憋了一口气，还是气呼呼地把脑袋转向了窗外。


    .


    被逼着做了四分之一张卷子之后，上课铃声终于打响。


    姜吾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在二十分钟内干完十道选择题。


    交出去的时候，还挺骄傲。


    “给，看我对不对。”


    老黄刚走进教室，就看见了这次争议最大的考试选手笑嘻嘻地递卷子给“定海神针”。那表情像是考第一名的就是他自己。


    “咳咳，”老黄轻咳了两声，教室才安静下来。


    他先是给体育委员文真说了几句话，文真苦着脸摆了摆头。


    然后把卷子放到桌上，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排吃东西的同学把东西收一收，还有说话……讲题那两个也注意一下，上课了。”


    姜吾看见面前按着卷子的一只手，“嗯？”


    许杭生不知什么时候坐得直直地，纤长的脖颈被纽扣封得死死的，肩膀的线条紧实而又有棱角。


    他低头看这双星星落进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老黄在叫了。”


    “哦，”姜吾遗憾地看着没讲完的那道题，噘着嘴酒窝都露了出来。


    老黄看某人略显遗憾的样子，差一点被气笑了，“上课就好好听课，不懂再问。”


    姜吾面无表情：“哦。”


    老黄：“……”


    这次考试的成绩不错，主要是往常拉低平均分的几位选手都超常发挥了，除了个别同学有稍许的退步之外，数学成绩有非常以及特别大的提升。


    老黄先是公布了平均分。


    “这次我们班的数学平均分在年级第五，包括两个火箭班在内。”


    “我的天！”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是我离火箭班最近的一次！”


    “妈妈，我出息了！”


    ……


    “嘻嘻。”


    就连姜吾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咳咳，老师，那这次的第一名是谁啊？”


    这下轮到老黄骄傲了，老黄张嘴的时候，“哈哈”两个字已经在空中飘了出来。


    “这次的理科综合排名第一名和单科排名第一，都是我们班的许杭生同学。”


    许杭生考第一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新奇，但这个人是自己班的感觉又不一样了。班上同学交头接耳的声音更大了。


    老黄差一点哽咽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班上公布同学们的排名，但自从许杭生转到这个班，成为班长之后，他觉得他们班的团魂都燃起来了。


    其实看到许杭生给姜吾讲题的时候，虽然有一些担心，但他其实是感动的。


    这个曾经是别人班的“问题”孩子，现在终于有了握住他的手的感觉。


    还好，这个孩子救回来了。


    自我感动完之后，吵闹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明显的尖叫。


    “哇！许杭生你好厉害。”姜吾手脚并用，他之前还挺担心许杭生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会不会成绩下降，但还好。


    “听到没有，你又是第一名。”


    “嗯。”


    许杭生罕见地低下头，红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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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吾看着他的表情，笑得更明朗了。


    老黄自我感动完，进入正题。


    “不过这次最应该表扬的是我们班的姜吾同学，”老黄再一次把和善的目光投向姜吾，“这次姜吾同学的数学有了很大的进步，其余科目平均提高了十分。”


    “提高十分所以是多少分啊！”塑料兄弟吴俊睿东张西望，和文真交头接耳，“我只记得我朋友一直是倒数第一。”


    文真不知道姜吾的真实水平，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眼成绩表，发现姜吾的名次进步得挺多了，一科数学更是被老黄打了标记。


    “好像比倒数第一多了十几个名次。”


    吴俊睿：“我兄弟这么厉害！？”赶紧低头给朋友发短信。


    姜吾汗颜，其实可以不说的。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小骄傲，碰了碰旁边人的肩膀。


    “……”


    怎么没动静。


    大家第一次看见老黄眉飞色舞表扬姜吾的样子，觉得危机感迫近。


    姜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吴俊睿：你偷着学习了？】


    【吴俊睿：有学霸同桌就是不一样。】


    【吴俊睿：能不能求生哥带带我。】


    【你自己问问他吧。】


    姜吾关上手机抬头……。


    “……”


    “……”


    “虽然进步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姜吾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黄趁着热头转移话题，“关于这次的运动会……”


    还没说完，讲台下的人齐刷刷地低下了脑袋。


    “我还没说完！我们的团魂呢！团魂！我最闪亮！”


    “那都多久的歌了，老黄你真老土。”


    “经典咏流传！你们懂不懂，文真，你把名单再给我一下。”老黄抬了一下眼镜，看完名单后皱着眉头往下面看了一圈，“那个……班长……”


    许杭生喉间滚动，“到。”


    “你带个头，三千米的项目。”


    姜吾：“老师他不行！”


    老黄：“……他怎么就不行了？你行你上啊！”


    姜吾：“我也不行。”


    噗呲——


    “吕非你笑什么呢？”


    姜吾不爽地看向许杭生的侧脸。


    许杭生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


    片刻之后，他眼眸，“老师，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