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睿心里很不是滋味，连着几节下课他兄弟居然都还没有来跟他说一句话。


    好！好得很。


    他气得遭不住地把下巴搭在手背上，转头看向教室最后一排。


    气死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给我看看！”姜吾双眼发光地想要扯许杭生的本子，充满好奇地在说什么。


    许杭生同他说了几句，才满脸笑容地把压在卷子底下的草稿本递了过去。


    吴俊睿的脸黑完了。


    呵，男人！才一个周末就变了样。


    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狗子的吗？


    行吧，下课我自己去吃苕皮。


    他回正，趁老黄进来之前连着给姜吾发了十几条微信。


    抬头，看见老黄一脸开心地抱着书从前门进来，视线移到黑板顶，墙上粘着的塑料泡沫的四个大字——好好学习。


    “……”


    诶！不对！


    吴俊睿单身撑着，挡住自己半边脸。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反应过来，脑海突然闪现许杭生刚刚那个表情。


    他是在凶我吗？我干了什么他就凶我了？


    吴俊睿越想越气，准备下课去把这张绿茶脸给掀了，明明在姜吾面前不是这样的。


    姜吾上辈子就是一条咸鱼，不争不抢，叫到我做，没叫到我就瘫着的那种。


    所以对于竞选班干部，除了大学时候一入学被莫名其妙地推荐为了心理委员之外，他不仅不会碰选班干部这种事情，连稿子前面那两句自我介绍都不知道怎么写。


    所以他看着面前的这张稿子，总觉得……


    “嘶——”


    “怎么了？”许杭生问他。


    姜吾摸着嘴角，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哪只不知死活的蚊子订了个绿豆大小的包，早上起来涂了黄桷兰酒，但还是觉得痒，他抿着一边唇角，眼睛眯了一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许杭生认真地看了过来，“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姜吾把本子递还给他，“就觉得你最后两句话特别地招仇恨。”


    “嗯？”


    “当了班长之后，除了老师布置的任务，还要监督同学，怎么听着那么毛骨悚然……”


    “是么？”许杭生微微勾了一下嘴唇，伸出食指敲了两下桌子，“具体哪里？我可以改。”


    姜吾说不上来，撸了撸嘴，总不可能说那句“帮助成绩差的同学提高成绩，帮助对学习兴趣不高试图懒惰的同学爱上学习”听起来明显的针对我的想法说出来吧。


    他挠了两下嘴角，有些烦躁，“不知道，很好可以别说话了上课了。”


    许杭生转了一下笔，“那你一会儿投我吗？”


    姜吾：“不知道。”


    .


    对于选班干部这件事，老黄像是打了鸡血。


    好的班干部不是说能帮老师做多少事，而是能够带领同学，形成一种良好的学习氛围。


    老黄一向对自己的教学很有信心，纵使这个班总是因为拉低年级平均分而被年级主任歧视批评，他还是觉得，还没到最后呢，说这些都还太早了。


    他总是对其他班老师说，“我们班是黑马，你不懂，等着看。”


    他抬了一下眼镜，看了一下班干部报名表，一定是上天眷顾，许杭生才转学到了他们班。


    所以他觉得，上天会一直眷顾他，和他的孩子们。


    老黄在心里哼着歌，抬了一下眼镜转为了严肃脸。


    “同学们别开小差了，准备开班会了……”


    底下的同学七歪八倒，“哦——”


    “诶！老黄，下周是不是要考试了啊？”


    “别问多余的废话！赶紧坐端正！”


    “哦……”


    插科打诨的同学这才摆正了身子。


    老黄抬了一下眼镜，“竞选的职位刚才代班都已经写到黑板上了，下面我们就按照顺序来吧，先竞选的是班长……”


    代班是上学期的学习委员，他在黑板上依次写下了各个职位。


    ——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体育委员、文娱委员……


    老黄是个不啰嗦的性格，三两下讲清楚了规则。姜吾连开小差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老黄一边说话，一边带着笑脸盯着他身旁的许杭生。


    老黄喝了一口水。


    姜吾感觉后背发痒，趁老黄看资料的时候伸手准备挠。


    “姜吾，我突然好紧张……”


    耳边突然传来低落的声音，姜吾停下手，缓缓地转头。


    ——许杭生面无表情地，双手拿着稿子看着姜吾。除了声音比平时还要若一点，和平时也没啥区别。


    我也没看出来你紧张啊！


    几秒钟之后，姜吾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许杭生的肩膀，“正常发挥就好，你是有后台的人。”


    许杭生脑袋歪了一下。


    后背更痒了！


    姜吾忍无可忍，用力地抓了两下后背，嘴角有些刺痛，他带着几分不耐烦地对许杭生说：“你都不用演讲，直接站那里都有人选你。”


    许杭生：“为什么？”


    姜吾一面被老黄盯得烦，一面被痒得躁，“因为你的脸。”


    许杭生：“我脸怎么了？”


    姜吾心想，你自己还有没有一点逼数，他挠挠挠，终于舒坦了，吐气的时候脱口而出，“因为你特他妈帅！”


    “是吗？”


    “……”


    许杭生转过了脸去。


    半晌后，姜吾看着他耳尖漫上来的红色，拧了一下眉，“……什么意思？许杭生，你在偷笑我！？”


    .


    姜吾浑身不舒服，抠完背之后歪七扭八地倒在了桌子上。


    “现在是班长，没有固定的演讲顺序，想要先发言的同学举手示意！”


    姜吾歪着脑袋，搭着眼皮看向许杭生。


    “……”


    “……


    ……


    老黄说完之后并没有一个人举手。


    姜吾又扭着脖子朝前看，过了接近半分钟，终于有一个同学举手了。


    ——是姜吾前排的女生。


    “好，吕非同学上来吧。”


    排名表有4个人竞选班长，其中有上学期的班长。老黄说完就让开了位置，站到了黑板的另外一侧。


    姜吾有些好奇地望上去……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吕非，今天竞选的职位是班长……”


    姜吾对吕非印象还挺深的，这个女生拥有全世界最闹的同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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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蜜，在高中毕业那一年突然出了柜。


    但其实他对她印象最深并不是因为这个。


    吕非是班级第二名，第一名在姜吾印象中一直在变换，但吕非不一样，无论题难于不难，无论前面换了多少个人，她都排在第二名。


    班级成绩好的时候，她在年级排名自然高，低的时候，吕非也保持在自己的水平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全优生，和许杭生章旗浩等人多次代表学校获得竞赛奖项。


    碎发刚到肩膀的位置，小麦色的肤色和比班级部分男生都高的个子，这些都曾经让吕非成为班里的一轮对象。但她总是沉默寡言，不惧流言，所以在出柜那天说自己喜欢女生的时候大家才那么惊讶。


    这样的人在上一世并不是班长，除了在学习在其他方面上并没有什么好胜心。


    姜吾正在想吕非怎么竞选班长，看着吕非那一张藐视一切，毫不在意的脸陷入了沉思……


    “诶！”思考最深入的时候，吕非的同桌突然转过来拍了一下姜吾的桌子。


    姜吾视线收回，茫然地看向女生，“干嘛！”


    女生看了姜吾旁边的许杭生一眼，抿了一下嘴唇，“……一会儿记得投我同桌啊！”


    “……”搞得我那一票好像就能决定结果一样，姜吾无所谓，前面那个女生是个bb机，如果不答应她能说上一个上午。


    女生皱了一下眉，“听到没有！”


    姜吾闭着眼睛扬着下巴敷衍地“嗯嗯嗯……”


    女生心满意足地转了过去，嘴里喃喃道：“那就说好了！”


    哐当——


    身旁有什么东西砸了下去。


    不过声音不大，被随即爆发的一阵掌声盖了过去。


    姜吾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方向，一转头就看到他同桌弯腰捡东西。


    “……怎么了？”


    许杭生弯腰把笔记本捡起来，“没什么，紧张。”


    “……”一个参加过全国大赛的人怎么心态不好，姜吾刚想说什么，就见许杭生绷起了他的小脸。


    好吧，毕竟有些人就是矫情，还有小洁癖呢。


    他自己也不太会安慰人，挤尽脑汁才想出一句，安慰道：“别担心，那些人都不如你。”


    吕非同桌：“……”


    姜吾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


    许杭生：“真的吗？”


    “真的，”姜吾诚恳的点头。


    “那你会投我吗？”


    “当……”


    啪啪啪啪啪啪——


    班上响起了一阵掌声，吕非讲完了。


    前面的人已经落了座


    “……”


    姜吾刚转过头，对上第一排吴俊睿埋怨的眼光。


    “……”


    吴俊睿仰着头瞪完姜吾又转了回去。


    “？”那个意思是下课见？


    手机响了一下，姜吾迅速低下头，刚摸出一个角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动了。


    姜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许杭生举起了手。


    “许杭生，你先上来吧……”


    老黄的声调明显比之前兴奋了不少，姜吾手还顿在半空中，许杭生“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挺着他笔直的后背，迈着他沉稳地步伐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