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许杭生。”


    许杭生是姜吾高一上期的班长。


    姜吾对他的印象很深，因为这个人的信息总是随处可见，公告栏里，校通知，反正哪里有表扬表彰的地方，哪里就会有他的名字。


    但他们不熟。


    不熟是因为他们同班的时候没怎么说过话，分班之后也没见过。


    “居然是许杭生！！！！！”前面的女生肩膀缩得一下一下，和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因为太过激动，靠得最近的姜吾很清楚地听到她们的声音。


    “光是看就好满足！近看比升旗台上看着更帅！”


    “啊啊啊啊啊……”


    ……


    姜吾看着许杭生：确实。


    许杭生穿着白色的校服，和黑色的运动裤一套。津城一中的校服是出了名的中规中矩，每一届的校服除了标志性的颜色不太一样，款式都是一样的。


    但就是这么朴素的校服，像一张白纸，人是什么样的，穿上的感觉就是什么样的。


    红色的领口被许杭生翻得整整齐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子整整齐齐地折叠着，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明明很炎热的天气，在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干爽。


    他的个子很高，才高一就有一米七八，现在更是有一米八二，身材颀长又挺拔，下颚线明显，苍劲有力的脖颈显得整个人有一种淡定又冷漠的气质。


    整张脸安静又沉稳，但带着这个年龄独有的少年气。


    很奇怪，有些人真的是长得就像读书的。


    底下的女生被他迷得五荤八道，有些仰慕许杭生的男生也抬起眼镜仔细看这个以前只可远观的学霸。


    姜吾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最后几个学生进来的时候，在班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其余几个姜吾更不认识。


    前面的女生也有些激动，扯着了一下同桌的头发，“对不起对不起，”他依然很激动，“对啊！我做梦也没想过我能和大神一个班级，我以为他会转到理科！理科！”


    “我上学期还给他写过情书！”


    “他收没有？”


    “看都没看我一眼！”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那姻缘不就是来了！？”


    “说的也是，哈哈哈哈哈……”


    ……


    姜吾：“……”


    姜吾突然发现了不对。许杭生分班之后，是读的文科。


    并且每次大考，他都在榜首，章旗浩紧追其后。原因无他，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那人就会站在升旗台上接受表彰。


    那时候姜吾在追章旗浩，每一次理科班表扬完，就是文科班，章旗浩站在台上，许杭生就会站在台上。


    他惊讶的是许杭生一个才拿了全国英文竞赛一等奖选择了理科，他为什么突然转到了这个班级？


    他们班在理科班里不算太好，因为哪科都不好，只为了少背几本书来理科凑数的，就算学霸也不少，但前面的学霸根本带不动平均分。


    比如他自己就是。


    况且，许杭生的文科拔尖，理科也很出众，属于尖子生上游，为什么会来平行班，真的是他很疑惑的。


    许杭生进教室门之后，就站在入门的位置没有动。


    班主任老黄才从教务处开完会过来，前脚进门。后脚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许杭生？”


    像中了头号彩票，他下意识往名单上看了一眼。明明刚刚在教务处就知道了，可再看一眼这个名字还是觉得那么顺眼，他看着名单最后面的名字之后又确认了一遍之后，“你怎么那么晚才来啊？”


    许杭生抬眸，看了一眼讲桌上的名单，“有些事情。”


    被学校保送进来的学生，在高一就代表学校参加全国英语比赛和新开的市级英语竞赛。并且获得了很好的名次，高中学子中脱颖而出的一位学生。


    老黄越看越觉得自己今晚下班应该去买一张彩票，说不定中了大奖就顺利摆脱打工人的命运了。


    “对不起，”许杭生轻抿着唇点了一下头，视线淡定地从讲台下面的人脸上滑过。


    “不不不，”黄老师心痛地看着乖学生的脸，“我就是怕你迷路了而已。”


    讲台底下的学生：……


    老黄看到许杭生明显高兴了很多，像是看见得意门生一样走过去拍了拍许杭生的肩膀，他的视线在讲台下的脑袋上旋了一圈，“你怎么还站在门口，快找个位置坐一下……”


    “……”


    带了两下没带动。


    “就第一排那个位置吧，第一排看得清楚一些。也好，诶——”


    他话还没说完，许杭生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视线在还教室里扫了一遍，扫到最后一排某个人脸上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


    “老师我想和姜吾同学一起坐。”


    老黄：“？”


    刚起身的第一排的同学：“？”


    老黄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许杭生侧身挪动了一下脚步，径直朝底下走去……


    老黄：“……”


    姜吾刚在看手机，章旗浩给他发信息了。


    ——放学一起走。


    破天荒了，章旗浩居然邀请自己一起走。


    姜吾想，机会来了，现在就分手吧，再晚可能就分不掉了。


    成年人的心智总会因为一些不受控制的改变变得惊慌失措。许杭生在这里，和上一世不一样，那么周围的事物是否也会发生改变。


    自己在慌什么？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他颤抖地发出了信息。


    【好。】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视线刚收回，正好落到了面前人脸上。


    “……”


    “……”


    这玩意儿啥时候来的？


    两个人对视着。


    ——许杭生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同先前同班主任说话的淡漠已经没有了。


    “你看我干嘛？”姜吾觉得渗人，面前的人想要把他看穿一样。


    许杭生看了一眼姜吾放在抽屉里的手，知道姜吾把手拿出来，才收回了眼光。


    按照老黄的尿性，许杭生要求了，自己就一定会让开，吴俊睿看了一眼许杭生，突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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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杭生双手拉着背包带，回答姜吾的话，“老师叫我先坐下。”


    姜吾往侧面一抵，和吴俊睿对视了一眼，后背递到身侧的墙壁上避开他的眼光，瞟过去的时候男生还在看他。


    他恼怒地指了指自己。


    “……你是要坐我这里吗？”


    面前的人眼神里带着威胁，许杭生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往旁边的人身上挪……


    “……”


    面前的人直言不讳地看着他，眼里里写着“你可以起来了吗”几个字。


    吴俊睿：“……”一转头，看见他兄弟铁青的脸。


    姜吾和许杭生其实不熟，刚重生的时候看见周围陌生眼神的时候其实他是很不安的，所以他只想呆在一个小小的，安全范围里面，接受这重新到来的一切。


    和吴俊睿是因为上一世太熟了，再加上吴俊睿性格大大咧咧，重新来，相处起来还是不费力。


    所以他也不想许杭生坐在一起。


    老黄自然是不愿意问题学生和好学生坐在一起的，他刚还是想劝两句，就突然看到乖学生背着书包转了过来，一脸祈求的看着他。


    “可以坐这里吗？黄老师，我和姜吾同学以前是一个班的，比较熟悉，希望能坐在一起。”


    “……”这谁顶得住啊？


    老黄有些头疼，但刚教研组就讨论过许杭生这个同学的性格，许杭生上一任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一直强调许杭生沉默寡言，比较自闭，只要保证正常轨迹，不要影响该学生的情绪。


    不爱说话就不爱说话吧。


    黄老师伸出手挥了挥，“吴俊睿，你先到前面来吧，前面看得清楚。”


    吴俊睿明显感受到了他朋友的不乐意，正在犹豫。


    老吴一拍桌子，“前面来！你在后面我不放心。”


    神他妈不放心。


    “……”


    老黄：“搞快点！”


    “来啦！”


    吴俊睿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撸撸嘴把书收拾一坨。


    “谢谢吴同学。”


    不知道哪来的好胜心，路过许杭生身旁的时候，吴俊睿来了一句，“我和姜吾也是朋友！”


    许杭生没有看他，视线一直粘在姜吾身上。


    吴俊睿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


    反正下个月月考之后就要分座位，就先坐着吧。


    “姜吾，咱月考之后还坐一起啊！咱们预定了哈！”


    “……”


    “老大！”


    姜吾比他更头疼，“诶诶诶，知道了！”


    周围的学生窃窃私语，前桌的女生更是高兴地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


    “我快忘记呼吸了。”


    置腾出来之后，许杭生顺理成章地做到了姜吾的身边。


    姜吾奇怪，他什么时候和许杭生是朋友了？


    许杭生看着他的表情，眉眼微微一沉，垂下眼眸，“姜吾同学，好巧，又见面了。”


    姜吾满脑子都是和章旗浩分手的事情，觉得面前的人怪怪的也没多想，把笔袋泄气一扔，重新趴回了桌上，“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