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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拜师剑宗后我慌了[穿书]

    101、第一百零一章(修)


    番外


    ——假如绥汐拜师尘渊


    作为修真界第一剑宗门派, 每一年来青霄凌云拜师的剑修弟子都人山人海。


    从山门到山脚下,一眼都望不到头。


    绥汐刚过了初试, 得知自己被小竹峰的长老尘渊选上了。


    她心下有些恍惚。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我这才刚过了初试还没有来得及见其他宗主和长老, 怎么就被选上了?”


    少女疑惑地询问从小竹峰派来引他过去的青衣童子。


    一旁引路的青衣童子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他张了张嘴,很想要开口告知绥汐事实。


    可一张嘴便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顾及着对方,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绥汐看着童子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后一愣, 歪着头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结巴?”


    “若是如此真是失礼了,是我思虑不周, 我不该问你这样答复会超过三个字复杂问题。”


    “……我没结巴。”


    青衣童子沉默了良久, 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还有, 当你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很失礼了。”


    “哦是吗?那我再次向你道歉。”


    “……”


    明明对方已经道了歉。


    可这种说了还不如不说,像是一拳重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的确令人挫败。


    “算了,你才刚入剑宗好些规矩不明白,我自是不会与你过多计较。”


    青衣童子将绥汐引到一片竹海之中后微微颔首。


    “小竹峰已到, 你若有什么问题大可进去询问尘长老。”


    他说着往里面方向指了指。


    绥汐顺着看过去, 看到了一条竹林茂盛里一条幽静的小径。


    竹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整片竹海一片静谧。


    风吹过来一波一波,如同浪花推进似的, 很是好看。


    “尘长老喜静,再往里面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了。”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之后你顺着这条小径进去便是。”


    少女眨了眨眼睛,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回头一看,刚才站在她身旁的青衣童子已经没了踪影。


    好像随着风一并消散了一般。


    大多修者都像这个来无影去无踪,因此绥汐并没有多在意。


    她沿着小径进去, 原以为要走上许久,结果刚一踩到路径便峰回路转似的。


    眼前竹林拨开,绥汐抬眸一下子便看到了里面华美精致的楼宇亭阁。


    和青衣童子所说的一样,绥汐绕着走了许久,里面当真是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人引着,绥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找尘渊。


    她正想着,抬头看到了一处地方。


    比起其他楼阁,这里明显要幽静隐蔽许多。


    门禁闭着,连一只苍蝇也进不去。


    先进这里看看吧。


    绥汐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发现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这才轻轻推门准备进去瞧瞧。


    结果绥汐的手刚放在门上,从指尖处激起落雷般的电流。


    只一瞬便窜入了她的全身上下。


    “啊——”


    少女被电的痛呼出声,整个身子都被狠狠地弹开到了一处灵泉之中。


    水导电,这么一下子直接将绥汐给痛晕了过去。


    等到绥汐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张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抹青色身影。


    “醒了?”


    那声音清清冷冷,和那之前绥汐落入灵泉的水一样冷冽。


    让她瞬间清明过来。


    绥汐抬眸看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美挺拔的青年。


    他的头发如缎子一样柔顺,眉眼精致,气质出尘。


    一身青衣,似江南烟雨霏霏一般美好。


    可他似乎不大高兴。


    白皙的脸上沉得厉害,看向她的时候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那上面贴着那么大一张雷符你看不见吗?非要寻求刺激找雷劈?”


    绥汐还没从对方的美貌之中回过神来,下一秒便被他给训斥得一激灵。


    “我瞧见了……”


    “只是那上面写的东西鬼画桃符的我看不明白是什么。”


    她缩着脖子这么小声辩解了一句。


    却不想话音刚落,对方的脸色更黑了。


    “鬼画桃符?”


    尘渊面上如覆了一层薄霜似的,声音也冷上了几分。


    “那你给我画一个好看的试试?”


    显然,绥汐刚才所说的鬼画桃符看不明白的符纸正是出自眼前人之手。


    少女不敢再多说什么,眼神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对方。


    见他脸色稍霁后,这才低声询问道。


    “……师父?”


    尘渊听后身子一僵,抿着薄唇不大自在地别开脸。


    因为这么一个动作,绥汐清晰的看到了地方侧脖处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绯色。


    在鸦青色的发间显得格外明显。


    “师父?”


    绥汐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啧,唤一次就够了,我又不聋。”


    听上去他似乎觉得绥汐啰嗦觉得不耐烦。


    可如果忽略他微扬的唇角的话 ,倒是更容易让人信服。


    少女盯着尘渊看了好一会儿。


    心下有个想法油然而生。


    虽然瞧着凶了些,脾气不好了点儿。


    但是意外的并不是那么难以相处。


    “师父。”


    “什么事?”


    尘渊没有收过什么徒弟,这五百年来绥汐是第一个。


    在勉强适应了自己有个徒弟了之后,他倒是端起了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


    “若是要问居所在哪里的话便不用问了,你现在躺着的地方便是你的居所。”


    少女听后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整洁干净,什么东西都不缺。


    甚至还有好些精致的她没有见过的装饰。


    瞧着赏心悦目,她很是喜欢。


    “没,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绥汐摇了摇头。


    “我想问的是,我的衣服是师父你帮我换的吗?”


    她刚才穿的并不是这一件青色的,而是一件月白色的。


    那雷符很是厉害,只这么轻轻碰触了一下衣衫也被劈坏了好些。


    “是我换的……”


    “你这般看着我做甚!我,我根本没有碰你分毫,只是用术法变换了一件完整的衣衫而已!”


    见绥汐眼神微妙地盯着他,尘渊红着脸这才知晓了她为何这样问。


    “你休要把我想得这般龌龊!”


    “哎,我就是随口问问,师父你别多想。”


    得知了尘渊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后,绥汐用一种[瞧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的神情。


    只轻飘飘的一句就将尘渊给堵住了。


    青年少有的被噎住了。


    若是换做以往,若有人敢这般与自己说话他早就一记指风过去了。


    然而这是他徒弟,他自然是愿意多些忍让宽容的。


    思之及,尘渊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


    “……若没其他的事情了,那你便好好休息下吧。”


    “明日晨钟响的时候,记得来清心阁和其他弟子一并上晨课。”


    他说着准备离开。


    结果刚起身便被绥汐给拽住了衣袖。


    尘渊皱了皱眉,垂眸看向躺在床上暂时还不能下地的少女。


    “还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徒儿有一事不解。”


    绥汐见尘渊站定,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后这才松开了拽住的衣袖。


    “说。”


    “你我还未见过,为何我刚过初试便选了我做徒弟?”


    尘渊沉默了一瞬,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是个男子,却没想到最后达到他要求的竟是个女孩子。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也不是。”


    青年顿了顿。


    他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打算告知对方实情。


    “我当时告诉他们我择选徒弟的要求,说是要个里面最皮糙肉厚的人就成。”


    “这样比较抗揍。”


    这一下换绥汐沉默了。


    “……你们怎么判定我最皮糙肉厚的?”


    “里面那么多男孩子,合着也不该是我啊。”


    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绥汐觉得自己再怎么糙也至少比男孩子皮肤细嫩。


    “很简单啊。”


    尘渊抱着手臂,视线淡淡地瞥了少女一眼。


    “从开始到初试结束,不是只有你毫发无损吗?”


    “……那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少女抬起头笑得十分灿烂,可这笑看着便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除了皮糙肉厚之外,可能是你徒弟天赋异禀资质出众呢?”


    尘渊唇角勾起,眉梢微扬,带着些许嘲讽。


    “天赋异禀到连一张雷符都躲不过的程度吗?”


    他看着床上的少女气得腮帮鼓鼓却无法反驳的样子,心情很是愉悦。


    尘渊挑了挑眉,而后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少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往尘渊身上扑去。


    尘渊一愣,感到身上一团柔软压了下来。


    等回归神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一看,少女已经欺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她的头发落了下来,扫在他的面颊时候酥酥麻麻的厉害。


    尘渊稍微抬眸便看得到绥汐清澈的眼眸,里头有些得意情绪。


    “师父你不也一样吗?”


    “我没躲过雷符,你不也没躲过我的偷袭吗?”


    自以为将尘渊压制住的少女眉眼弯着,笑得灿烂如冬日暖阳。


    她的身体温热,隔着衣料也清晰地传递给了尘渊。


    他没推开绥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好一会儿,等到绥汐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她刚一站起来,双腿一软。


    还没来得及起来便栽倒回了尘渊的怀里。


    绥汐感受到双腿因为雷符的作用还发软着,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不是尘渊躲不开自己的偷袭。


    而是他一躲开,她便会因为站不稳而栽倒在地。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躲避。


    “嘤!”


    意识到这里。


    绥汐耳根红了个通透,将脸埋在尘渊的怀里羞愧的不敢抬头。


    青年感受到烫灼,抬起手轻轻护住了她的脑袋。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看着少女面红耳赤的样子后唇角勾起。


    “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又被刷负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努力码字,乖乖巧巧,本本分分一小透明。


    嘤。


    害,可能我要火了吧[点烟.jpg]


    师父是官配皇后,尘尘是爱妃。


    对了,这里番外设定女主还是个没心没肺的。


    主要是怕影响你们之后阅读感官,就这么默认了。


    这个番外和正文无关,大家随意看看。喜欢尘尘的就看,不喜欢不买就成,我备注了的。


    还有,师父现在的确比较规矩。


    魔化的时候才比较明显的爱而不得的挣扎。


    我比较喜欢反差。


    这个文大纲写的时候就是个长篇,我一般都是写二十几万的文,这个试着长篇。


    大约有七十多万字。进展是慢了些。


    不过之后马上要拉时间线十年后不周山了,入魔快了。弟弟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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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第一百零二章


    息风虽没有承过雷, 但是也能够想到这雷落下来有多疼。


    他是钢筋火炼之躯倒是不怎么害怕,可绥汐不一样。


    她虽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是入了道的修者。


    然而再如何不一样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修为不过筑基, 又不是像顾长庚那样的金丹修为,要生生承受雷落的确是太勉强了。


    临怀感受到了一人一剑的沉默和犹豫,他笑了笑。


    “你放心, 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疼是疼了点,却对你有好处。”


    他其实也不愿意如此。


    但这件事他不能插手帮助, 再且这天雷和绥汐的天灵根属性相同。


    比起再多的灵丹灵药的堆砌, 也抵不过一段惊雷落下对她修行来得有益处。


    “……成吧, 只要不死就成。反正我从入道开始就没少受过皮.肉之苦。”


    少女一向惜命。


    见临怀说不会有事之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抬眸看了看那段已经有上升趋势的天梯。


    绥汐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头顶上的天梯还显露着,只不过这落雷迟迟没来。


    半空,那艘悬浮在上面的船上。


    清漱和顾长庚也留意到了下面少女的动作。


    “那个临怀果然不是个简单散修……”


    清漱眯了眯眼睛往下看。


    虽然只能用神识感知两人的所在, 在风雨雷鸣之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可这个时候单单看着绥汐站在天梯之下紧握息风的样子, 便知道她随后准备做什么了。


    “他说服了绥汐承雷。”


    绥汐是一个很怕疼的人。


    别开平日里她的修行大多都会受好些皮.肉之苦, 那也是基于骑虎难下不得不为的情况下。


    顾长庚听后掀了下眼皮,他并不是现在才注意到, 只是在听清漱这么一说后还是下意识有点儿反应。


    “我原以为她会再等等。


    毕竟明日晚上那天梯力量最弱,会更容易攀爬上来。”


    这同样也是清漱最意外的。


    她挑了挑眉,单手撑着下颌垂眸往下看着, 注意这少女的一举一动。


    “可她偏偏选了力量最强的时候。”


    若是这样的话绥汐的确会这么做。


    然而少女并不知道明日晚上天梯的力量会削弱,临怀没有告诉她。


    并且还说了相反的话。


    这个时候还是破晓之前,周围乌压压的一片漆黑。


    云雾浓重, 如水墨渲染着,瞧不见丝毫光亮。


    “来了。”


    清漱的声音微沉,提醒着在一旁靠着栏杆处抱着手臂闭目养神的青年。


    他抬眸看去,原本阴郁的天空隐约雷鸣。


    那白光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很快的一瞬,很难让人捕捉到。


    绥汐将息风高高举起。


    剑身映着闪电的光,反射在少女的眉眼之间,显得格外冷冽。


    息风的剑刃处准确地捕捉住了那道雷,青白的光亮从上径直到了引到了少女的周身。


    只一瞬间,贯彻到了绥汐的全身灵脉上下。


    她疼得生生将下嘴唇咬破,一排血珠沁出。


    煞白的小脸因为这点儿殷红而显得更加痛苦。


    绥汐感觉那电流从剑柄处流经了她的骨骼经脉,她浑身疼得抽搐。


    像是被上千万只蚁虫噬咬着,噬血食肉一般。


    人疼的时候会痛呼出声,可这样的疼痛别说发出声音了。


    少女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绥汐,你没事吧?]


    息风也急,他原以为就算自己作为引雷的一方,但至少也能分担一点儿疼痛。


    然而不想这雷从他身上快速流过,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那雷全然由少女一人承着了。


    [你若是受不住就松手!反正到时候雨一停顾长庚他们会来接你上去的!]


    “……不用。”


    绥汐可不想自己疼了这么久而前功尽弃。


    她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疼痛。


    痛到了极致反而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面无血色,深吸了一口气后,另一只手也慢慢抬起握住了剑柄。


    再稍微缓了一会儿后,那天梯已经被息风引的雷给拽了下来。


    刚好够住。


    绥汐感觉到和之前一样的收缩后一愣,知道天梯马上要将自己给拽上去了。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后,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临怀。


    青年站在原地,看到绥汐看过来之后一愣。


    他唇角带笑。


    雷电的光亮映照在他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分明他眸子路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从少女够住天梯的时候一开始便一言不发。


    绥汐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指尖还带着些雷落的疼痛。


    “手给我。”


    “……你打算带我一并上去吗?”


    “废话,你难不成还想要在这下面挨冻淋雨?”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用这种小心翼翼,又带着莫名试探的语气询问自己。


    天梯已经在往上拽了。


    少女的双脚离了画面,再过一会想要带临怀上去都没办法了。


    见对方还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


    绥汐急了,连忙伸手上去扣住了临怀的手腕。


    “……我可能很重。”


    平日里做事都很干脆果断的临怀,这一次少有的婆婆妈妈了起来。


    他抬眸直勾勾地注视着绥汐。


    少女的指尖泛红,稍微一碰可能都会疼得厉害。


    更别提带上他了。


    临怀有些顾虑,可绥汐却并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她眼看着自己被拽得越来越高,咬牙一用力,将青年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青年没想到绥汐会这般,当他整个人都被她给圈住的时候。


    他身子僵得厉害。


    绥汐将手环住在了临怀的腰上。


    他的腰很细,但并不像是女孩子柔软。


    少女没忍住,下意识捏了一下。


    ……好像比她还细。


    “你抱紧点,到时候摔下去我可不会下来找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怀比自己腰细还是什么,她不爽地“啧”了一声。


    青年这个时候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绥汐莫名不爽的语气上。


    他听到对方这么说了,骨节分明的手同样也放在了绥汐的腰上。


    他双手圈着绥汐,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两人身高差异挺大,临怀这个动作一做很是违和。


    这个姿势让明明纤细小巧的绥汐,此刻看上去男友力爆表。


    而临怀倒像是个小娇妻,红着脸靠着她肩上。


    少女嘴角抽搐了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余光往下瞥到了临怀红透了的耳根,一时之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天梯往上的时候速度很快,绥汐揽着临怀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轻飘飘的跟一片羽毛一样。


    “……你怎么这么轻?”


    腰比我细就算了,怎么这么大块头都比我还轻?


    临怀摇了摇头。


    “大概是天梯帮你分担了一些重量吧,毕竟往上拉我们的是它。”


    “是吗……”


    青年说得好像有那么些道理,可绥汐还是觉得勉强。


    但是仔细想也找不到原由,于是也没再继续追问了。


    靠在绥汐肩上的临怀唇角勾起,眼眸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要想要细看的时候,转瞬即逝,寻不到丝毫踪影。


    雨还在落,但是却比最开始时候要小上许多了。


    雷只落了那么一下,绥汐承了那么一瞬。


    尽管身上还是挺疼,却也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中了。


    清漱看到少女上来的时候眼睛一亮,刚准备过去接她过来。


    她看到了绥汐怀里还抱着一个面容娇羞的大块头后,瞬间停住了脚步。


    绥汐已经上了船,双脚站定了好一会儿。


    “喂,你还要抱多久?”


    临怀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怀里的少女,他刚站直了身子便留意到了顾长庚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弯着眉眼十分淡然地朝着他们笑了笑。


    “多亏了阿汐,不然凭借我一个人的话根本都上不来呢。”


    绥汐觉得自己没干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承了一段雷。


    她将手中的剑收好,听到临怀把功劳全都归到了自己身上后很是不好意思。


    她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也没有,你也很厉害。”


    临怀就是容予,他的实力如何绥汐自然的知道的。


    被他这样羽化之境的大能夸赞,她嘴上这么说着,心头还是挺高兴的。


    “……都上来了便好。”


    顾长庚这么说着,视线往少女被雷劈得有些炸乱的头发上看去。


    她也注意到了,抬起手扒拉梳理了下头发。


    “那雷还真厉害,我险些拿不稳剑。”


    “无妄海上的雷虽比不上雷劫时候的天雷,却也不是寻常修者能够受得住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手不自觉落在了惊寒上。


    “你做的很好。”


    顾长庚抿着薄唇,低声这般肯定道。


    绥汐高兴地弯着眉眼笑得灿烂。


    清漱见了也替她高兴,亲昵自然地走过去顺着又夸了几句。


    顾长庚见少女眼睛亮亮的样子。


    犹豫了一会儿,趁着她心情不错的时候开口。


    “绥师妹……”


    “嗯?怎么了顾师兄?你有什么要与我说吗?”


    其实从刚才时候绥汐便留意到了对方似乎欲言又止。


    她疑惑地往顾长庚那里走过去,在距离一步的位置站定。


    青年斟酌着语句,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之前我推你下去的事情,你可有怨我?”


    顾长庚是一个有话直说的人。


    不仅是谢远,就连蓬莱的林冉也曾在不周山试炼时候说过。


    在年轻一辈路,剑心这般磊落坦荡的可能也就青年一人。


    他做不得暗自揣度他人想法的事情,见绥汐上来了,心下想什么便问了出口。


    绥汐一愣 ,显然没想到对方还记着这事。


    “我怨你作甚?本就是我把临怀抛下的,清漱师姐刚才与我说了,当时我入海时候临怀想也没想就跟着下来了。”


    “我虽之前不知道,但知全貌后来看我做的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了点。”


    少女虽没什么七情六欲,可心却通透。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怔然的顾长庚。


    “你放心顾师兄,我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心上的。”


    之前还怕绥汐钻牛角尖与自己置气,可如今少女这般说了顾长庚反而有些恍惚。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做好了一切准备,却发现对方根本毫不在意。


    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无力。


    “我之前就与你说了,她不会记得的。”


    清漱也就是最开始调侃了下对方不怕少女记仇。


    而后见顾长庚竟然真的当真了,抱着手臂少有失神,便让他放宽心。


    但顾长庚并没有听进去,还是决定将事情说清楚。


    “你看,任由你怎么准备一大堆说辞解释,她不还是连个你开口都机会都不给?”


    “没七情六欲之人无慈悲,也无心,自然是记不得这些的。”


    顾长庚抱着手臂倚靠在一旁没说话。他视线很沉,只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关系亲昵许多的临怀绥汐两人。


    清漱也留意到了。


    之前还听到了临怀唤了少女“阿汐”。


    “他们好像亲近了许多,难不成因为这次患难与共?”


    青年没有回应清漱,他淡淡收回了视线。


    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乌云密布的天边。


    雨已经小了许多,雷鸣电闪也远。


    “天明了。”


    顾长庚这么说了一句。


    没过多久,有光破云从乌压压的云层之中艰难地穿透进来。


    好几缕阳光落在海面上,瞬间被波浪拍打成了细碎的金子。


    有微风携着细雨拂面,原本的冰冷因为阳光而少了些许。


    那光映照在少女的面颊,清晰柔和,连同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青年眼眸闪了闪,此时的天边也亮了一片。


    隐约雷鸣过,阴霾乌云尚在。


    万物依旧。


    东方天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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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第一百零三章


    绥汐和临怀是最先上来的, 之后两三天里,被推下去的人陆陆续续也上来了。


    他们发现一个人上不来后倒是机灵, 找到了大家一并合力。


    虽花费的时间长了些, 最后却也还算顺利。


    在半空滞留了几日的船终于开始了航行,往对岸方向过去。


    此时下了几日的雨已经停了,天光乍破, 万里无云。


    船缓缓的往前,最后往下落去, 停在了一处松软的草叶之上。


    这里已经算是凤山的地界了, 若再往里面走便会遇到些顾长庚他们都难应付的妖兽了。


    倒不是打不过, 只是品阶高的妖兽数量太多,他们只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要带这么多人一并,的确是有些麻烦。


    “要不从蓬莱方向绕行吧。”


    清漱对这片不怎么熟悉,却也知道地理方位。


    过了无妄海域, 分两边行。


    一处是凤山, 另一处便是蓬莱了。


    走蓬莱方向还是会遇到些妖兽, 但若是往凤山的话就棘手许多了。


    顾长庚他们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够多些历练,可不想过无妄海时候遇到了雷雨。


    这天梯耗了他们大多灵力, 短时间是很难恢复如初的。


    之前他们还想着继续往凤山那边过去些,之后再折返。


    如今看来得改变路线了。


    顾长庚思索了下。


    他觉得就这般从蓬莱那边绕回剑宗对这一次历练还是敷衍了些。


    清漱见他迟迟不回话,疑惑地看了过去。


    “你难不成想在他们经过天梯雷落精疲力尽之后, 还执意往凤山方向去吧?”


    青年摇了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现在我们回去只一月不到,时间才到一半。”


    “……的确,这是个问题。”


    清漱指尖微动, 一张图纸悬浮在了半空。


    上面标注的是凤山四周的路径和地点。


    “我们现在不能深入凤山,要么原路从无妄海上返回,要么只有往蓬莱那边绕……”


    “暂时是没有其他路走了。”


    顾长庚沉默了一会儿,他手指点了点手臂。


    “那便往蓬莱方向吧。”


    “可你不是说这么绕回去所用时间不过一月吗?”


    “我没说要径直回青霄凌云。”


    青年声音微沉,抬眸往空中那张图纸看去。


    而后视线落在了蓬莱岛上。


    “我说的是,我们可以上蓬莱。”


    “斩杀妖兽也是历练,得前辈指教也算。”


    清漱听后一愣。


    她倒没觉得对方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可行,只是一般宗门之间拜访是要提前一段时间托青鸟送拜贴的。


    就像是之前她们桃源上剑宗,也是提前了好些时日。


    “我们这么贸然前去不大好吧?也没什么剑宗或是桃源的前辈引见,都是些小辈……”


    “是不是太失礼了点?”


    顾长庚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与清漱说。


    他稍微组织了下语句,这才将之前金云王城遇到尘渊的事情告知于对方。


    “当时我在金云王城里碰巧遇到了尘长老,他也说往蓬莱那边过去。”


    “他有一好友在蓬莱,想来以他的脚程早就到了。”


    这下前辈也有了。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清漱觉得巧合了些,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往同样惊讶的绥汐身上看了一眼。


    大约也明白了为什么。


    “那成,我们就径直上蓬莱吧。”


    绥汐没想到尘渊之前竟然也来了金云。


    她跟着众人后面走着,低声疑惑地询问临怀。


    “尘长老怎么也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临怀早就猜到了绥汐已经知晓了自己就是容予,可不知为何少女却并没有直接承认。


    可能是觉着关系尴尬。


    他倒是没觉着有什么。


    听到绥汐这么询问了之后,一下子便明白了少女的言下之意。


    她以为自己跟着一并下山历练的事情尘渊也知道,于是他这才跟着过来了。


    “我不知道他下了山,但他却并不是因为我。”


    临怀垂眸看了一眼少女,见她除了好奇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情绪后。


    这才柔声继续说道。


    “他在蓬莱有一好友,尘渊大约是得了他的邀请这才离了剑宗。”


    “?!!尘长老竟然还有好友?!”


    倒不是绥汐反应太过大惊小怪了,而是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


    回想之前在剑宗的日子,尘渊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出过小竹峰。


    不仅是剑宗弟子,就连侍奉的童子也不让进。


    绥汐每一次见他都是一个人,周围弟子都是被他指风教育过的,一见他便躲得老远。


    他脾气也不大好,除了容予和谢远之外,没一个能够忍。


    而容予和谢远只能算前辈,并不是他的朋友。


    因此,在得知尘渊竟然还有个蓬莱的朋友的时候,绥汐的确是很意外的。


    “是个怎样的人?”


    “也是和尘长老一样脾气很差,脸很臭,嘴很毒的那种类型吗?”


    “……我以为你与他关系不错。”


    临怀被噎住了,眼神微妙地看向少女。


    “这和关系好与不好没关系。我只是作为剑宗受过他爱的教育的其中一名弟子,表达出了对他能够和怎样的人成为朋友而感到好奇而已。”


    她自然是知道尘渊人不错,不然也不会那么大方就把黄金瞳给了她。


    少女这么说也没什么恶意。


    “也是,你刚入剑宗并不知道林冉。”


    青霄凌云大多的都知道尘渊的好友是林冉,不过都是些百年年岁以内的弟子。


    绥汐刚入道没见过林冉,自然不知晓。


    “他原是蓬莱一岛的长老,不过嫌宗门事务繁琐便做了个逍遥散修,四处云游去了。”


    “听起来挺洒脱一人。”


    她对这种追求自由,不受外界规矩约束的人还挺有好感。


    “那他脾气好吗?”


    临怀想了想。


    “我与他没太多接触。”


    “不过能够忍受尘渊三百年之久,脾气应该是极好的。”


    “……”


    ……


    蓬莱长云青松岭里。


    松柏青翠葱茏,远远望去,如碧海绵延不绝。


    白云蓝天,不时有几只飞鸟掠过。


    四周静谧,有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这漫山松柏都是林冉闲来无事种的,倒也不算种。


    他想起来便随手洒一些种子,蓬莱灵力充裕,不用管便长满了整片山林。


    “啊切——”


    “受风寒了?不至于啊,我这里四季长春,可一点儿也不冷啊。”


    正在一边磕着松子的林冉见闻声看了过去,见尘渊打了个喷嚏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知道,大约是你这里尘埃多些,我嗅不惯。”


    “……也是,您老养尊处优一贵人。老十里地远的桃花都闻得到,更别提辨这灰尘多少了。”


    尘渊被林冉调侃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没与对方计较。


    刚准备起身去把煮好的茶拿回来,而后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给我尝下眉间雪吗?你不是要反悔了吧?”


    林冉一惊 ,连忙瞬身过去将那煮好的茶水护在怀里。


    “……我说话从来作数。”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


    林冉见尘渊还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样子有点儿恍惚 ,和之前金云醉酒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面未红。


    “你这酒都喝了几日了,还没醒?还在那里呆愣愣站着做什么?”


    “他们在往蓬莱这边过来。”


    林冉一顿,而后反应了过来。


    “你说的他们是你们剑宗下山历练那几个弟子?”


    尘渊微微颔首。


    “他们没往凤山那边过去。”


    “这倒是奇怪,让我算算。”


    林冉手指微动,掐指算了下近日。


    “懂了,他们遇到天梯雷动了。


    估计在无妄海那边耗了些精力,暂时没法往凤山去了。”


    他说到这里后想到了什么一顿。


    “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们往蓬莱这边过来了?”


    “无妄海离蓬莱可不在你神识感知范围。”


    这种距离,也就化神修为以上才能觉察到。


    而尘渊虽元婴巅峰,但和化神还是有些差距的。


    青年听后身子一僵,抿着薄唇并没有回应对方。


    林冉与尘渊相识三百多年,自然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见尘渊垂眸不看自己,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


    “你到底干什么了?”


    尘渊倒了杯茶,低头不搭理对方。


    只是他耳根绯红,瞧着如春日桃花般可爱。


    “啧,你不说那我自己猜。”


    林冉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他见尘渊越不说,心下越痒痒。


    “这距离你既然无法用神识探,那便只能用灵宝了……”


    “你一般出门身上不会带什么东西,那便应当是那边有人身上有什么能被你感知到的灵宝了。”


    灵宝,灵宝。


    林冉皱着眉思索了许久,而后灵光一闪。


    “黄金瞳?!”


    “你好端端的在黄金瞳上下了瞬身千里咒做什么!”


    “……我怕她身怀灵宝被人觊觎,在给她的时候便顺手下了。”


    林冉看着青年越来越红的耳根,他抿着薄唇沉声这么解释道。


    “既然你怕她遭人算计,还给她这么贵重的灵玉做什么?”


    尘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了下滚烫的杯面。


    起初他像是被人看穿了所有,无所遁形一般又羞耻又恼怒。


    最后在眉间雪清浅的清香之中慢慢平复了些情绪。


    那水汽氤氲,把他眉眼也一并柔和了许多。


    “下一个瞬身千里咒,又耗灵力又费时间,倒不如一开始便不送来的省事。”


    瞬身千里咒是元婴以上修为的修者才能下的咒术。


    省时又耗费精力。


    青年垂眸注视着茶盏,指尖被烫得有些红了都没有注意到。


    半晌,他薄唇微启,似浅浅舒展的长云。


    “……可她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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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第一百零四章


    凌云峰主殿内, 容予自顾长庚一行人下山历练之后便一直没出过门。


    他透过傀儡注意到了绥汐剑穗上那颗黄金瞳上的瞬身千里咒。


    容予并没有戳破,只是眼眸闪了闪, 当作并未觉察的样子。


    浮生镜中, 少女的模样清晰的浮现在了上面。


    虽没有从傀儡上看到的真实,不过隔着一面镜子却能够瞧见周遭全貌。


    容予有时候不好直接支配着傀儡盯着少女看。


    只有在对着这面浮生镜的时候才能这般直勾勾的,毫无顾忌。


    绥汐还在与临怀说着什么, 临怀时不时会回应几句却并没有最开始那般专注。


    那颗黄金瞳很耀眼,就和此时云开雾散之后一般光亮。


    阳光落在上面, 映照着让人无法忽略。


    主殿内气压低了好些, 一时之间带着料峭寒意而来。


    让正在容予脚边熟睡着的白栎打了个寒战, 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它金色的眸子睁得极圆。


    白栎瞳孔放大了些,一脸戒备地扫了一眼四周。


    注意到白栎动静的容予一顿,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抱歉,弄醒你了。”


    白栎抬眸看向容予, 发现对方神情很淡, 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周围寒气褪了, 可它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低落情绪。


    白栎虽然不能言语,可毕竟是上千年的灵兽了。


    又与容予在一起了许久, 对方稍微有点儿不对劲也能够立刻觉察到。


    容予鲜少喜形于色。


    他大部分时候都温文尔雅,好似从来都不会生气。


    可白栎知道,不是他脾气好, 而是他对大多事情都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自然便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现在如此,想必应该是有什么让他极为在意的事情发生。


    白栎也不会开口言语安抚, 只是走过去绕着他脚边蹭了蹭。


    姿态温顺,少有的没有平时的起床气。


    “明明是我将你弄醒了,结果反倒要你来安慰。”


    他声音很轻,恢复了原本的平和。


    白栎见他心情稍霁后,甩了甩尾巴,正准备趴在对方脚边继续睡的时候。


    它耳朵一动,警觉地看向了门口位置。


    同样的,容予也注意到了。


    “剑祖,是我。”


    来人的云苓。


    她并没有贸然直接到了主殿门外,而只是触了阵法上了凌云峰。


    此时正在外头亭子处站着,距离主殿还有一段路径。


    “贸然前来还请剑祖见谅,我原是去了缥缈峰想找浮生镜瞧瞧清漱,却被告知它在您这里。”


    “我算着日子他们已过了无妄海,现临近凤山境界,我有些担心。”


    云苓还真不是故意找机会来接近容予,她虽对容予有倾慕之情,却并不会耍这般小心机。


    她作为桃源主,这么做既不磊落,也不体面。


    云苓的修为元婴后期,比起尘渊巅峰修为要差些,却在女修之中已然是佼佼者了。


    可未到化神修为,对于千里外的事情并不能全然感知。


    她这么几百年来也就清漱这么一个真传弟子。


    还是她师姐留下的骨肉,云苓自然是挂念。


    “请进。”


    容予将手边操纵傀儡的符纸敛去,沉声对外面侯着的云苓说道。


    得了容予同意后,云苓这才松了口气。


    她瞬身到了主殿门口,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白栎正伸着懒腰躺在容予的脚边,它见云苓来了只掀了掀眼皮瞧了一眼。


    而后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云苓倒也不在意。


    白栎是容予的灵宠,平日里连宗主谢远的面子都不给,更别提她这个外来人了。


    她笑得清浅,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云苓抬眸一下子便瞥见了容予手边的那面浮生镜。


    上面俨然浮现的是清漱一行人的身影。


    云苓见了一愣,原以为浮生镜会放在另一处偏殿。


    却不想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他的旁边,而且看样子之前他便有使用过。


    浮生镜是一个会浮现出心之所想画面的灵宝,平日时候没有使用只会映照出周围的画面。


    而此时,上面却映照着千里之外的景象。


    “看来剑祖也和我一样牵挂徒弟呢。”


    云苓看到上面笑靥如花的少女,也不自觉跟着勾起了唇角。


    容予薄唇微抿,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并没有开口回应云苓什么。


    他刚才思绪有些慌乱,只下意识藏起了符纸,却忘了复原浮生镜上的画面。


    “他们这是往蓬莱方向去了?”


    好在云苓并没有多想,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镜面给吸引。


    见他们走过了封云小山后一怔。


    这显然和最开始往凤山方向过去的计划恰好相反。


    “遇上了天梯雷动,若再往凤山怕是应付不了高阶的妖兽。”


    容予指尖微动,将手中的符纸藏在了衣袖里。


    “他们现在蓬莱那边过去,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尘渊在那里。”


    这么解释了之后云苓也大致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她看着浮生镜里清漱不知听绥汐说了什么,弯着眉眼笑得开怀的样子。


    云苓有些意外。


    清漱虽大多数时候都嬉笑着,可一般笑意都没抵眼底。


    与人疏离,从不交心。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月,便与绥汐如此亲近了。


    “没想到她竟与绥汐这般合得来。”


    云苓见清漱这样心下也挺高兴。


    “这孩子从不与人交心,想来是这把绥汐当朋友了。”


    容予听后眼眸沉了一分,也不知为何,他心下有些沉郁。


    从之前尘渊送的那颗黄金瞳开始,到现在才不认识不到一月的人都能与绥汐这般熟络。


    而他,除了在无妄海时能够稍微亲近下少女之外,便再没有机会。


    绥汐大约是怕那层师徒的窗户纸被捅破尴尬,开始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也就刚开始询问了下关于尘渊的事情与他主动聊了几句,随后便没再搭理自己了。


    本就心情不佳的容予,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


    再听到云苓这样随便感叹了一句后,那妒意又从心底翻涌了起来。


    “剑祖?”


    觉察到容予迟迟未回应,云苓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


    不看倒好,一看便被他微沉着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容予薄唇微抿,抬眸看向云苓。


    “她本就无心,何谈得上与人交心?”


    表面上听起来他说的是绥汐没什么七情六欲,清漱再如何热情也和她交不了心。


    不过云苓对容予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


    毕竟是恋慕了几百年的人了,哪怕见面的次数不多。


    云苓却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和一些习惯爱好记在心里。


    这副模样,明显是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呢?


    云苓想着,视线不自觉又往浮生镜上看去。


    除了见到清漱和绥汐两人相谈正欢的样子,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容予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劲。


    准确来说是从引了万魔之气之后,他的情绪总是不稳定。


    尤其是碰到关于绥汐的事情时候,一点负面情绪就会被放大许多倍。


    其中最多的便是妒意。


    “……抱歉,刚才失态了。”


    云苓摇了摇头。


    “没事。”


    “倒是您,要不要去休息下?您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她看着容予手扣着桌子边,青筋凸起,看上去用了挺大的力气克制着什么。


    这样的容予,云苓还是头一次见。


    在她的记忆里对方永远都是淡然自若,温润如玉的形象。


    说话也温和,笑容清浅,如四月天一般。


    强大温柔,便是说的像容予这样的人。


    但是现在的容予看着却很难让人和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周身的灵力紊乱,哪怕再如何克制云苓也还是觉察得到些许。


    长长地睫毛如振翅的蝶,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够吹倒一般。


    “……好。”


    容予开口说话的声音喑哑低沉,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顿了顿,手从支撑着的桌边拿起时候。


    眼前有什么瘴气遮掩,险些没站稳。


    云苓见了连忙过去扶住了容予。


    “您真的没事吗?”


    “没事。”


    他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了云苓的手。


    “浮生镜就放在这里,你要用随意,拿走一两日也可以。”


    容予说着便往他的居所过去。


    云苓看着对方挺拔如松柏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都险些站不稳了,怎么可能没事?


    云苓不放心,还是上前走了过去担忧地建议道。


    “要不我带您去缥缈峰请沈长老看看吧,再不济拿些丹药服用下也好。”


    “不用。”


    “可是……”


    “我说了不用。”


    容予回头看了过来,如一把出鞘的剑。


    眼眸凛冽,不带丝毫的温度。


    这一眼如冰山沉重,生生将云苓压得喘不过气。


    她甚至忘了呼吸,被容予看得脊背发凉。


    容予觉得头一阵钝痛,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余光看了一眼怔怔站在原地的云苓,薄唇往下压了些,成了一条直线。


    “……我先回房了。”


    云苓静默地注视着容予的身影许久,这一次她并没有上前。


    只是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白栎不知什么睁开了眼睛,它的视线和云苓正好撞上。


    冰凉的金眸,带着野兽独有的冷冽。


    “……你也看到了对吗?”


    云苓垂眸看着白栎,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他的眼睛……”


    “吼——”


    一直安静躺着的白栎朝着云苓怒吼着,对方未说完的话被生生打断。


    它起身甩了甩尾巴,脚步轻盈地往容予离开的方向走去。


    好像刚才那般狠厉警告的并不是它一样。


    可哪怕白栎再想要粉饰掩藏着什么。


    云苓也无法跟着一同,跟着欺骗自己的眼睛。


    刚才容予回头的那一瞬,她清楚地看到了。


    那双本该如墨玉温润的眼眸。


    似血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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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第一百零五章


    蓬莱岛与无妄海相隔, 面朝大海,比起剑宗要多几分潮气。


    海面吹来的风带着湿气, 常年温暖如春, 没有什么冬日寒意。


    绥汐一直以来都待着剑宗,这一次是第一次出远门到别的宗派。


    她抬眸顺着那绵延一片青翠葱茏看了过去,云雾萦绕似蒙了一层薄纱。


    风吹拂而来的时候, 不仅是云雾如烟渐远,还有绿树连山也随着波动。


    似浪花一般, 一层推着一层。


    “这就是蓬莱吗?”


    “准确来说这是蓬莱前山。”


    清漱并不是第一次来蓬莱了,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但大致的路径却也记得清楚。


    “前山没什么人住,大多都是些飞禽和灵植。”


    “要进蓬莱,得先过云泽湖。”


    青霄凌云是四面环山,除了山就是山。


    而蓬莱却山水相间, 前山与蓬莱入口隔了一片湖泊。


    那湖泊名为云泽。


    绥汐大致上在脑海里勾画了下位置分布。


    “这么听起来蓬莱应该比青霄凌云大, 毕竟中间有那么一处湖泊。”


    “倒也不是这么看的, 两者算起来应该是剑宗大些。”


    清漱垂眸看了一眼少女。


    “你忘了剑宗除了那几座主峰之外,还有十多座小峰了?”


    也是。


    绥汐想了想, 自己在剑宗待了这么久也只是在主峰里转悠,其余小峰倒是没怎么去过。


    自然也不知道有多大。


    顾长庚手臂微抬,指尖一动, 一只青鸟破云穿林而来。


    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凝了灵力点在了青鸟头上,清漱一眼便看出来是一道密语。


    “我们从这里过云泽入蓬莱还有些时候,先托青鸟告知下为好。”


    作为传信的青鸟速度极快, 它熟知蓬莱的所有路径。


    外来人只能被允许从云泽那边过去,青鸟则可以穿过一旁的灵兽的阵法,一瞬传递。


    他们这一次本就算突然拜访,要不是因为尘渊在蓬莱,可能根本没法过来。


    本就唐突了,在入蓬莱还是提前告知一下为好。


    顾长庚并不知道绥汐身上的瞬身千里咒已经将他们的行踪暴露了个彻底。


    里头的尘渊,在瞥见从阵法那边被传送过来的青鸟后一顿。


    他看着那青鸟扑棱着翅膀轻轻落在了栏杆上,额头一点金光隐约。


    “是一道密语。”


    林冉说着走过去将青鸟带了过来。


    “看样子是顾小子给你传的,你要不听一下?”


    见尘渊在一旁自顾自地喝着茶,并没有搭理这只鸟的打算。


    林冉这么轻声询问了句。


    “不用了,就算不听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在绥汐之前,顾长庚是被他指风关照次数最多的对象。


    不过和绥汐不一样,他是主动来请教的,算是送上门来挨打的。


    和与少女交手只用三分力不一样,尘渊在面对顾长庚的时候用了全力。


    打得虽重了些,却也引了他过了瓶颈期,也算他赚到了。


    正是因为曾经处过一段时日,尘渊对顾长庚那古板严谨的性子十分清楚。


    所以在瞧见那青鸟飞来的时候,他也就轻飘飘地抬眸看了一眼,而后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


    不过尘渊是了解顾长庚,但林冉却不熟悉。


    他也就在之前不周山试炼时候瞧见过青年的剑法。


    剑法和修为都是个中楚翘,且难得心境通透。


    作为当时夺了绝云寺藏佛铃的人,自然让人印象深刻。


    其余的,林冉就不怎么知晓了。


    “那……既然你不听,我听听如何?”


    他还是挺好奇的。


    人都已经到了蓬莱前山门口了,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你,无非就是[不好意思打扰了]这种客套话。”


    “是吗?没准是想询问下你在哪处岛,毕竟他也没来过我的居所。”


    “若是不问清楚可不好找。”


    尘渊听后只眼皮掀了掀。


    “顾长庚不会问这些,他的感知力远高于其他金丹修者。


    但凡他能够做到的,是不会多费口舌也不会麻烦他人的。”


    林冉挑了挑眉,对对方这般笃定的语气给弄得起了兴致。


    “那如果他问了呢?”


    蓬莱四周皆法阵,尤其云雾秘境最多,稍微感知错了便会绕整个岛游一周。


    顾长庚是剑修,又不是主五行的修者,再加上他们的气息在水泽雾气里遮掩。


    要想准确找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元婴初期的修者要在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里找到想要找的人,也得熟悉下路径。


    可显然,顾长庚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若你猜错了,那一壶眉间雪送我如何?”


    尘渊嗤笑了一声,大约从一开始便猜中了对方打了这眉间雪的主意。


    “成啊,不过若是你输了呢?”


    “那我把我刚入道从昆仑那里得的那头白泽兽送与你。”


    “你不一直都挺想要吗?”


    他听后勾起唇角。


    “那这眉间雪与白泽兽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样吧,若你赢了的话不仅这眉间雪,我还让你去我那里随意挑选一件灵宝,无论品阶多高我眼睛不眨一下给你。”


    林冉瞧对方这副自信的模样有些犹豫了。


    不过修者千金一诺,说出去的话就是咒,就是束缚,是有法力效应的。


    是没办法随意收回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语气都不大确定,指尖点了点青鸟头上那处金光。


    [尘长老,林真人,我们一行弟子下山历练因遇天梯雷动没有余力往凤山那边过去,只得绕至蓬莱。


    晚辈们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


    还真是。


    林冉瞥见了尘渊一脸淡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后明显被噎住了。


    正当他愿赌服输,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青鸟额头金光未褪。


    半晌,像是大喘气一样,顾长庚的声音继续传来。


    [……还有一事,说来可能唐突了些。]


    [可否请林真人看在剑宗的份上,借岛主问心剑一用?]


    “……”


    “……”


    两人听后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是静止画面,尘渊和林冉静坐在亭子里,良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刚才听到他说什么了没?他好像说想要我去找岛主讨问心剑。”


    “不是好像。”


    尘渊也少有的恍惚了一瞬。


    在修真界里,有众所周知的三把仙剑。


    一是剑祖容予手中的青霄,引雷破云天。


    二是常年被封印在剑冢里的息风,斩魔诛仙。


    还有一把,便是蓬莱岛主的这把问心剑。


    比起前两把仙剑,这问心剑威力并不算多强。


    只是问心问心,自然不是以威力强弱闻名。


    而是靠得问心。


    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好理解。


    问心剑能辨万物真伪,是真正的试道心的绝佳灵宝。


    之前清漱忽悠绥汐去找个顺眼的能够道心的人试,就算试成功了也只是试的情.欲这部分。


    而问心剑不仅局限于此,心有魔障者,妒忌欲望者。


    只要心存负面情绪,都会被映照得完全。


    无所遁形。


    在蓬莱,这问心剑大多都只是用来审问犯了戒律,隐瞒不报的弟子。


    问心剑前,不会容忍任何谎言虚假。


    若是其心不诚,头顶剑落。


    断去修为,还归尘俗。


    不过一般使问心剑问责的,都是些做了离经叛道之类事的修者。


    平日里剑放置在岛主丹炉房里,鲜少取出来。


    正因为如此,尘渊和林冉才会在听到顾长庚的狂野发言而感到沉默。


    “你说顾长庚要借这问心剑做什么,你们剑宗有人做了什么离经叛道之事?”


    “一派胡言,我们青霄凌云的弟子一向道心坚固!”


    尘渊狠狠瞪了一眼对方,少有这般沉声训斥林冉。


    林冉顿了顿,屈着手指点了点桌子。


    “那你说他用这问心剑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挺了解他的吗?你不知道谁知道?”


    “……”


    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顾长庚不会说多余的话。


    却不想他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尘渊觉得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尤其是在听到林冉带着微妙调侃的语气反问自己的时候。


    见尘渊被自己气的不打算说话,林冉抱着手臂依靠在椅背上晃悠了下。


    他看着阳光从树叶之间穿透下来,落在地面是浅淡的光斑点点。


    青年长长的睫毛颤了下,思索了一会儿。


    “他怕不是因为天梯雷动误了历练,于是想借这问心剑帮他们稳固道心吧?”


    历练分两种。


    修为上的和身心上的。


    大多第一次下山历练的都是打打小怪升升级,稳固下根基修为。


    然而这一次他们运气不好,走不到那凤山,遇不到什么妖兽。


    “胡闹!”


    尘渊皱了皱眉,尽管听着也觉得是顾长庚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还是觉得荒谬。


    “有什么胡闹的?只要实话实话直面心中魔障,这问心剑便落不下来,伤不到他们分毫。”


    他是蓬莱的人,对这问心剑的了解自然是要比尘渊更清楚。


    林冉抱着手臂。


    他的手指点了点,一下一下的,让人心莫名跟着平静下来。


    “说得倒轻松,若每一个人都这般磊落坦荡,就不会有那么多入魔的人。”


    问心剑试道心有两种方式。


    一是一问一答,回答者不得有半分隐瞒——一般用来问责。


    二是问心,若剑心通明还好,但凡有丝毫杂念和隐瞒。


    之后要走出去,少则几月,多则几年时间。


    “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些刚入道的弟子,哪有什么心魔深重?”


    问心对刚入道的修者影响并没有太大,只是道心不稳的要自己克服一段时日,熬过即可。


    但是对那些修为高深之人,剑心一照。心中执念,无所遁形。


    走不出那便是一生魔障。


    根基全毁,堕入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您真是疯狂flag啊,林真人。


    求一波预收么么么,不出意外下一本奇幻开预收里两个西幻其中之一。


    《明明是攻略王却过分恐男》by别寒


    文案:


    朋友做了一款乙女攻略游戏,因为苏瑜攻略技能满点,在公测前夕,朋友找上门来让她试玩。


    她觉得剧情有趣,便熬夜通了全关。


    关掉电脑时,屏幕一黑,她被卷入到了游戏世界。


    温柔体贴精灵王,高傲冷漠血族王。


    偏执霸道大魔王,至高无上神明主。


    四位都被她完全攻略,一进去便是好感百分百。


    这妥妥的玛丽苏剧本,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场面。


    然而不巧,苏瑜虽攻略技能满点,却过分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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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第一百零六章


    云苓自上午去了凌云峰一趟回来后便一直心绪不宁。


    她自桃源过来, 得等到清漱他们历练回来后才能离开。


    而这历练两个月才刚过了一半,还剩下一月之久。


    如果没有今日之事, 她或许还能跟着童子悠闲地转悠下剑宗十几个小峰周遭。


    青霄凌云这么大, 足够云苓这一月打发时间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从凌云峰回来一整日云苓脑海里都浮现着容予当时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冰冷如刃,瑰丽如血。


    她的意识很清明,所以她确定自己不会看错。


    可正是因为如此, 云苓才不安。


    容予不是什么寻常修者。


    他是剑祖,是全修真唯一入了羽化之境的大能。


    若是他入了魔, 必定掀起惊涛骇浪。


    云苓坐在窗子边许久, 她单手撑着下颌, 一只手拿着笔。


    笔触在了宣纸之上,浓墨落在上面,瞬间晕开一片。


    她觉察到了后一顿,提笔又落了一滴下去。


    “……”


    云苓垂眸沉默地注视着还没怎么动笔便毁了的字画。


    而后叹了口气, 将笔放在了一边。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种事情外人说不得, 可若是剑宗的人便不需隐瞒了。


    其实她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是入魔的征兆。


    但在容予的事情上, 云苓马虎不得。


    觉得越谨慎越好。


    她想到这里,长睫微颤, 起身推门出去。


    径直去了魂灯阁。


    魂灯阁不仅仅是放置弟子们魂灯的地方,还是谢远的居所。


    魂灯阁里面是一处偏殿,他一般闭关休息都在那里。


    云苓往这边过来的时候谢远便觉察到了, 他长长的胡须颤了颤。


    眼眸清明,不似老者浑浊。


    “桃源主。”


    谢远的声音在这一众长老中很有辨识度,低沉且苍老。


    然而听着却如绝云寺的钟声一般, 让人颇为心静。


    “宗主叨扰了,可否允我进来说话?”


    要是平日时候,云苓可能不会这般单刀直入。


    这一次她连客套寒暄都没有说,直接这么询问道。


    谢远抬眸看了一眼一处摇曳不定的魂灯,听到云苓这话后挥袖掩去了那盏魂灯。


    这才回头朝门外看去。


    “请进。”


    云苓得了允许后立刻推门进来了,她将门带上后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千盏魂灯。


    每一个都明亮耀眼,富有生气。


    像是满天的星辰细碎。


    “天都快黑了,不知桃源主这么急着来找我所为何事?”


    谢远不说云苓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是上午去凌云峰找的容予,之后思来想去了许久便径直往魂灯阁这边来了。


    此时已至傍晚,晚霞橘黄温暖,霞光落在了剑宗每一处。


    看上去静谧美好。


    “失礼了,这般贸然前来并非我本意。”


    “只是有件事实在过于急切,如若今日不来我恐怕会彻夜难眠。”


    她愁容满面,看上去的确是很急切的事情了。


    “既是急事,桃源主直说便是。”


    谢远垂眸看着对方神情焦虑,不慌不忙地这么开口。


    “但凡是我能帮的,我定竭力所为。”


    他看得通透,这个时候云苓来找他并不是倾诉什么,而是想要知晓什么。


    要是旁的事情她大可找别人帮忙。


    谢远擅推衍之术,一般来找他的都是寻求答疑解惑。


    云苓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谢远走到一旁将日晷魂盘拿了出来。


    平日时候他是不会用这种级别的灵宝推衍。


    但云苓是元婴修者,要算命格的话得便要借助日晷魂盘了。


    “桃源主所忧思何事,欲知何事?”


    谢远说着拨了拨上面的日晷魂盘,将其归位后这般说道。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一人只能求一卦,切莫出了差错。”


    云苓听后沉默了一瞬,她眼神微妙地看向正捋着胡子注视着她的谢远。


    “……我所算的不是可能不是自己的事,这样也可以吗?”


    听到这里,谢远拨动日晷魂盘的手一顿。


    “不是你自己?”


    他皱了皱眉。


    谢远的眉比起旁人要长些,主要是眉梢部分,如鬓角的发一样垂下来。


    他只要稍微一动眉,那眉梢地方也跟着动。


    很是明显。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要求他人的命格,便不得涉及旁的有违天道伦理的事情……”


    尽管说可以算,可谢远并不是很赞同。


    “而且万物有它的因果循环,这也可能会对你之后的劫数有所影响。”


    云苓眼眸闪了闪,她将谢远的话听进去了。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这只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好奇的话,我不会如此冒险。”


    “谢宗主,我所求的事关芸芸众生。影响日后一点儿劫数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承受的。”


    云苓敛了脸上的情绪,很是平静地对谢远说道。


    “我想算的是剑祖的事情。”


    “他日后是否一直心如止水,一心向道。”


    之前谢远还没什么情绪波动,此时听到云苓想要算的与容予有关后。


    他一怔,日晷魂盘也因为他的灵力乱了一瞬而胡乱重新转动起来。


    “……此事不妥。”


    半晌 ,谢远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这么沉声对云苓说道。


    “这应当不是什么有违天道的事情吧?为何不妥?”


    “日晷魂盘只能推衍到化神期的修者的命数,容师弟已至羽化之境。”


    “哪怕是我也无法推衍。”


    谢远堪堪化神,修为要比容予低,更是没办法算他的事情。


    “……那便是没有办法知晓了,是吗?”


    云苓垂眸也难掩她眼底的失落,她红唇微抿着。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远思索了下,斟酌了下语句。


    “容师弟千年以来道心坚固,天赋和心境非常人能及……”


    “你为何会想要知晓这件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谢远眉眼慈悲的样子心下放松了些。


    最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今日我因为关切清漱,于是便去了凌云峰想借那浮生镜一用。”


    云苓指尖微动,不自觉攥紧了衣袖。


    “……有一瞬,我瞧见了剑祖眼里有入魔之迹。”


    她话音刚落,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日晷魂盘跟着风车一般吱呀呀的转个不停。


    谢远听到声响后一惊,连忙用手稳住了乱转的魂盘。


    “……切勿因这些事情过多慌乱,大约是你瞧错了。”


    “……”


    真正慌乱的应该的你吧。


    云苓神情复杂地看向对方。


    刚才的日晷魂盘这般剧烈地转动,正是因为他的心绪不宁。


    此时他放在魂盘上的手还微微颤动着,想来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谢宗主,我想我没有看错。”


    桃源秘境和蓬莱阵法一样多。


    能够掌管那样错综复杂的秘境的云苓,自然也在积年累月练就了一副能看穿真伪的眼睛。


    他沉默了许久,而后起身挥了挥衣袖。


    一盏亮着金色光亮的魂灯显露在了云苓的眼前。


    “这是?”


    “这是容师弟的魂灯。”


    谢远眼眸沉了几分,看着那静默亮着的耀眼光亮。


    “我虽不能算他的命格,但你若想知晓他是否心有魔障,看这魂灯的状态可能更加直白。”


    “若他心绪不宁,被什么事情所牵绊的话,这灯火会摇曳不定。”


    云苓知晓容予是天灵根,他的魂灯和其他的魂灯不一样。


    是纯粹如阳光一般的金色。


    她一愣,垂眸注视着这盏魂灯。


    魂灯是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风动而摇曳,只会随心而动。


    云苓看着这盏魂灯许久。


    它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那般平静,似镜面一般没有任何波澜。


    她蹙了蹙眉。


    “怎么会……”


    没有任何变化。


    似枯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想来桃源主你应当是看错了。”


    谢远这么说着,轻轻挥袖将这盏魂灯归于原位。


    “也或许是容师弟近日修行出了些差池,但却绝不是入魔那般严重。”


    “他向来心境如水,过几日应该便会调整过来了,桃源主切勿过于担心。”


    云苓自然是希望容予无事,尽管心有还有些疑惑。


    可魂灯做不得假,她也不愿容予出现什么有入魔的征兆。


    在听到谢远的话后,她心下松了口气。


    “那就好。”


    “可能是我关心则乱了,只要他无事就好。”


    云苓说着朝着谢远微微颔首。


    “今日这么晚了多有叨扰,还望宗主莫要见怪。


    云苓也是心急了些,所以思虑不周。”


    谢远摆了摆手,并未过多在意。


    “无碍,桃源主也是担忧容师弟,何过之有?”


    “天已经不早了,既是虚惊一场,桃源主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苓也不好意思过多打扰,她客套了几句后便带门离开了魂灯阁。


    她走后,谢远脸上的神情从起初的漫不经心变得凝重严肃。


    他衣袖用力一挥,一盏金色的魂灯悬浮在了他的面前。


    刚才的那盏金色魂灯是绥汐的,两人同是天灵根,若不用神识去探光是看是分辨不出来的。


    而此时摆在谢远面前的这一盏才是容予的魂灯。


    火光摇曳,暗金浮动,没了原本的纯粹色泽。


    在云苓没来的时候他便觉察到了容予魂灯的不对劲,不过他并未往入魔方面多想。


    因为之前便有过一两次异常,不过过一两日便好了。


    谢远以为只是容予受伤出关之后旧伤未愈,心绪不宁造成的魂灯拨动。


    今日若不是云苓过来,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平日印象里那般温柔沉稳的容予,竟然会日夜被心魔所扰。


    甚至有了入魔的征兆。


    谢远眼眸晦暗,沉着脸色推门而出。


    他敛了气息,径直御剑往凌云峰方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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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第一百零七章


    月色如水, 夜幕朦胧。


    白日在群山之中散去的雾霭,此时在夜色里凝了浅淡白雾。


    像是蒙在女郎脸上的面纱, 星星为眸, 看不清模样。


    一道剑光凛冽,将氤氲的雾气破开。


    若此时有人抬眸看去,便会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掠过。


    凌云峰的夜里要比旁的峰要冷些, 大约是容予种植的花草大多都属性偏寒。


    白日还感觉不大出来,一到了晚上那寒气便会迎着月色渗出。


    长时间待着这里的人并不会有太多的感觉, 但是旁人第一次来的话便会明显觉察到。


    白栎去后山摘了点灵果吃, 一不小心吃得多了。


    因为积食睡不着, 便出来散步溜溜食。


    它视野很广。


    谢远即使敛了气息,但只要到了凌云峰里它还是稍微抬眸便能够看得到。


    白栎金色的眸子在夜里极亮,似那尘渊赠予给绥汐的黄金瞳。


    那里面闪着森然的光亮,无声无息, 瞧着便让人脊背发凉。


    谢远垂眸, 一下子便瞧见了那双金眸。


    他御剑下去, 落在了白栎的面前不远处。


    白栎此时正处于主殿的门外,也是容予的居所。


    因此谢远要进去找容予, 必须从白栎这边过去。


    “倒是稀奇,你今日竟还未睡。”


    白栎贪吃贪睡的性子并不是个什么秘密,但凡剑宗里有些年岁, 与它接触过的修者都知道。


    按照平日时候,它早就该呼呼大睡了。


    谢远看着少有在夜里时候还般精神的白栎。


    “你主人歇了吗?”


    白栎甩了甩尾巴,它倒也不怕谢远。


    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 在距离谢远一步的地方停下。


    它朝着他龇了龇牙。


    没什么威胁和恶意,就是单纯地表达了不耐。


    意思是让对方快些走。


    这是白栎表达不满的一种习惯性动作。


    它不能言语,但旁人还是能够感觉到它的情绪波动。


    如果是往日,谢远不会与白栎计较,见它这般模样会径直离开。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


    谢远没有理会白栎的不满情绪,他掀了掀眼皮,长长的胡子随着夜风动了动。


    仙风道骨,鹤发老者,说得便是他这般的人。


    “我虽敛了气息,但依他的能耐不可能没有觉察到我。”


    这般距离,只隔了一门。


    哪怕谢远再如何擅长隐匿气息,容予这时候也应该感知到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注视着白栎的,那眼神少有的沉郁。


    哪有往日时候那般眉眼温和。


    剑修性子再如何温和,终究也不是万般慈悲的佛修。


    他们半身是凛冽的剑,一挥而下便是鲜血淋漓。


    大约是平日里谢远太好说话了,好到看上去没什么脾气。


    白栎都有些忘了,眼前这人也是个剑修。


    还是个化神期的剑修大能。


    它看得懂对方的眼神。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询问,可眉眼之中却有着比这夜色还沉的寒意。


    白栎一直悠闲甩着的尾巴停了下来,它的眸子闪了闪,最后沉默地走开了些。


    它将挡着谢远的地方让开,身后是禁闭着的门扉。


    谢远见了淡淡收回了视线。


    “你在此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


    正准备跟上来的白栎听到这话后刚抬起的脚一顿。


    虽有万般不情愿,但瞥到谢远那如剑刃般眼神后还是闷闷地收回了脚。


    它默默走到了门边位置,趴在地上恹恹地盯着对方看。


    谢远对此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径直推门便进去了。


    他刚一进去便发现里面寒气逼人,甚至要比外面还要冷冽。


    他脚步一顿,视线往寒气最重的那个方向看去。


    毫不意外,那里正是容予的房间。


    容予虽属天灵根,可属性偏寒。


    平日时候他的身体温度便会比旁人冷些。


    每每他的灵力有所波动的时候,那寒气便会不受控制地侵袭整个他所处的空间里。


    所以谢远可以从他周身寒气强弱来判断他灵力紊乱程度。


    想到这里,他垂眸看了一眼结了厚厚一层霜雪的地面。


    甚至还有从他脚上攀附而上的趋势。


    谢远随意掸去衣袖上的冰霜,脸色凝重地往里面走去。


    等到他已至门口的时候,里面紊乱的灵力忽得一停滞。


    容予这个时候才觉察到了谢远在门外。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神,一道剑风破开了禁闭的门扉。


    谢远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青年一身月白衣衫,脸色苍白的用手支撑在床上准备起身。


    鸦青色的发如绸缎顺滑,从他的肩上滑落。


    他薄唇泛白,长长的睫毛上凝了浅淡的霜雪,稍微一动便落在了眼睑处。


    似冬日窸窸窣窣从树梢上落了的薄雪。


    他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手紧紧的攥紧了身下的被褥。


    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带出的白雾将他的眉眼也衬得朦胧。


    “师兄……”


    “若不是我今日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谢远上前过去将容予的手拽了过来,他将手搭在容予的手腕上。


    比感知的灵力紊乱更甚,更直观。


    他的手刚放上去,指尖处便传来了一阵钝痛。


    其中魔气太过霸道,根本不是寻常探知能够深入进去的。


    “你身上怎么会有万魔之气?”


    谢远沉着脸色,抬眸看向容予。


    青年浑身都冷的厉害,像是冰块一样,没有一点儿暖意。


    “是白羽然……还是之前你不慎中了先魔尊的算计?”


    先魔尊,也就是白羽然的父亲是由容予亲自斩杀的。


    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刚至瓶颈,对付起来很是吃力。


    容予再如何小心谨慎,也被伤到了内里。


    这也是为何之后过了这般久,遇到羽化之境时他会因为天雷而散去神识。


    伤上加伤,哪怕金刚不坏之身也自然是受不住的。


    容予被询问了并没有立刻回应,他长睫微颤。


    那霜雪融化,滑落成了水珠落在了他的面颊。


    谢远一怔,险些以为是他落了泪。


    “……你既不愿说那便算了。”


    他知晓容予的性子,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其实骨子里执拗固执。


    若是他真的不想说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开口的。


    谢远一边用灵力舒缓着青年周身因魔气乱窜而产生的疼痛,一边注意着他的神情。


    容予因为疼痛而紧皱着的眉慢慢舒展了些后,他这才沉声继续询问。


    “这件事我可以不继续追问……”


    尽管万魔之气很难摒除,可谢远知晓以容予的修为,想要压制住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一点儿魔气会将青年弄得这般狼狈。


    “你能告诉我你这个状态是从多久开始的吗?”


    “我见你魂灯,一月之前便摇曳恍惚。”


    容予其实并不打算回答,可先前闭口缄默已经很失礼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在对方关切的眼神注视下告知了。


    “……半旬。”


    听到这里,谢远一怔。


    魂灯显示的更多是修者的灵力波动,像容予现在这个状态,并不是单纯灵力紊乱的原因。


    他原以为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不想竟生生持续了半旬之久。


    谢远沉默了许久,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静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月色之下他的面色近乎透明,没有半分血色。


    容予这样虚弱的模样,在他印象里还是头一次见到。


    之前哪怕是诛魔耗尽了元神——


    也没这般,似琉璃般一碰就碎的脆弱。


    “容予,以你的修为压制住这团魔气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你心乱了。”


    他在隐晦地提醒着容予莫偏了正轨,希望对方好好反省,收敛些不该有的心思。


    可谢远并不知容予心中所想,也不知他藏在心头的是何等执念。


    他从未怀疑过容予的自制和道心。


    谢远觉得,现在还未大错铸成,稍微提醒鞭策几句对方便能收心。


    因为万魔之气看似扰其心智,只要做到和以往那般心如止水。


    这点儿东西便奈何不了容予。


    容予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谢远的灵力舒缓了他的每一处灵脉。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情绪。


    “……师兄,让你担心了。”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没有之前的那般钝痛。


    容予缓缓坐直,挺拔的背脊如松柏。


    要是忽略他面上还未完全褪去的霜雪,还有苍白的脸色的话。


    谢远可能根本看不出刚才痛的险些咬破唇舌的人,便是眼前的青年。


    他其实想要说[抱歉],但又觉得生疏了些。


    谢远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显露着岁月的痕迹。


    他轻轻为容予掖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下吧。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别瞒着,直管来找我便是。”


    容予就是这么个性子。


    无论承受着什么苦痛,从不言语,只将打碎了的牙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吞。


    这一次若不是云苓来找他,他可能很久之后才会知晓。


    “师兄,是云苓与你说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喑哑,听着就觉得憔悴无力。


    “你放心,她来问的时候我用绥汐的魂灯给你遮掩了。”


    “你们都是天灵根,若不用神识探查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谢远说到这里后,怕容予还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她以为只是你修行出了点儿岔子,没有往别处想了。”


    容予神情很淡,注意力并没有在云苓发现与否的事情上。


    “怎么了?你可还有什么想问?”


    他了解容予。


    半晌没有回应,大约是在想些其他什么事情。


    “……那她的魂灯可安好?”


    谢远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容予问的是绥汐。


    他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担心谁也不该担心她。”


    “三千魂灯里,就她的魂灯最平和。自放入魂灯阁里便从未有过半分摇曳波动。”


    容予听后唇角勾起,弯着眉眼笑得清浅。


    “那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休息下,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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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一个基友预收文,是甜甜的神仙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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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抱对了大腿》 by吃鲸路人


    唐宓穿到了一本书里,开局就要嫁给炮灰反派,唐宓直言自己对男主祁沉星爱慕已久、非他不嫁,借此退婚。


    作为男主,祁沉星人俊心善,正义凛然。


    唐宓知晓他身正端方,便肆意妄为、死缠烂打要紧跟着他。


    某天,唐宓突然发现,原来这位光风霁月、人人夸赞的男主角,其实也是书中的大反派。


    唐宓:“……”


    我惊了。


    唐宓思索再三,决定跑路,祁沉星却说:“糖糖,我想娶你。”


    唐宓:“??”


    什么?


    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祁沉星自小便知道自己是个怪物,总是冷眼旁观所有事,任何事情、人都无法引起他的半点触动。


    直到他遇见了唐宓。


    所有的心神注意都被她夺走,不自觉地留恋着她的一举一动。


    祁沉星生来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强烈的感情,几乎要将他灼烧而亡。


    唯有唐宓是他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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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第一百零八章


    云泽虽辽阔, 却并非海域,没有无妄海那般费时。


    顾长庚一行人御剑过去时候, 除了险些被迷雾阵法混淆视听走错路径之外, 一路过去都还算顺遂。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从云泽上过去了。


    绥汐看了看四周,后面云雾萦绕在水面。


    什么都看不清楚,就瞧见了几只飞鸟掠过, 还有两岸树木青绿。


    前面倒没云泽湖上那般水雾氤氲,视野开阔清明了许多。


    她顺着看了过去, 和青霄凌云的山峰不一样。


    蓬莱的每一处被笼罩在了云雾之下, 虽两者都有云雾。


    可蓬莱的山多高于云端, 萦绕的雾霭都汇聚在了山脚和山腰位置。


    远远望去,不像是什么山林群峰.


    更像是云海翻腾,这些群山似乎都悬浮在半空之上,沾染不到丝毫的烟火气。


    要是单单这么看的话, 蓬莱的确要比青霄凌云更像座仙山。


    “你感知到了尘长老所在是那座峰了吗?”


    清漱不是个感知系修者, 她更擅布阵法一些。


    尤其是在这蓬莱秘境里, 若是寻路径的话她更是无用武之地。


    因为之前顾长庚从云泽那边顺利过来,也没走错方向。


    于是清漱下意识地询问对方。


    青年从云泽过来时候就在用神识探, 有些难度,但却并不妨碍他辨认。


    他眯了眯眼睛,而后视线落在了左侧的那处云中峰上。


    “在那里。”


    顾长庚微微抬起下颌。


    “山下应该有阵法, 他们之前便收到了我的那道密语。”


    “触了阵法径直上去便是。”


    这么一段时间了,青鸟早就送了消息进去。


    “这样不妥吧……”


    清漱皱了皱眉,觉得径直上去有些贸然。


    “提前告知了是一回事, 我们乌压压一群人直接上去会不会有些失礼。”


    “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尘长老他们下来接我们上去吗?”


    青年面无表情地这么反问了一句。


    “让长辈亲自来接想必更失礼吧。”


    “……”


    虽然是这么回事。


    可清漱总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好像被顾长庚给怼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青年,他脸上没有任何鄙夷嘲讽情绪。


    应当是随口这么反问了一句而已。


    然而正是因为他毫无所觉才让清漱更加生气。


    她冷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别过脸没再搭理顾长庚。


    “清漱师姐你别在意,顾师兄性子就这样,没什么恶意。”


    哪怕是平日里对外界言语没什么感觉的绥汐也觉察到了,她踮起脚轻轻拍了拍清漱的肩膀。


    少女语气带着安抚意味。


    “他之前还怼过宗主呢。”


    清漱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件事。


    “他这么一尊师重道的人还怼过他师父?”


    “其实也不算怼,他也就是直言快语了些。”


    旁的人听起来的确和怼差不多,但顾长庚可能并没有这个自觉。


    绥汐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


    “顾师兄当时修了一层心法不得要领,便去找了宗主指教。宗主说心法点破了对他没有益处,凡事得靠他多去悟。”


    “顾师兄悟了几日还是没弄明白,然后又去找了宗主。”


    “然后呢?”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看了一眼前头的青年。


    见顾长庚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清漱说道。


    “宗主还是没告诉他,顾师兄因为平日宗主都是直言不讳的,偏偏这一次这般闭口不言。”


    “于是他没忍住,口快说了句——[师父这般,是不是也没悟出来?]”


    “我当时还在绕着剑宗跑,恰好路过逍遥峰听了这么一耳朵。”


    “……”


    清漱沉默了一会儿。


    “那到底是不是你们宗主真的没悟出那层心法?”


    “怎么可能?宗主化神修为自然对心法颇有研究。”


    “当时他被顾师兄气的吹胡子瞪眼,最后噼里啪啦一通全然告诉了他。”


    少女说道这里,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了当时顾长庚听完谢远话之后的神情。


    很微妙,也很沉默。


    一脸的[为何不早说?]


    更是气得谢远闭门不出了好几日。


    听了绥汐这么一说了之后,清漱觉得自己这个一点儿也不算怼。


    反而温和了许多。


    “若是用激将法,你顾师兄倒是个中楚翘。”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气人这方面倒是十分有天赋。


    顾长庚这边自然是全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顿了顿,虽很想要说些什么来辩解。


    但转念一想,发现绥汐所说并无出处,也就只好作罢。


    他引着众人往云中峰那处过去,用神识扫了一下四周。


    只一瞬便找到了阵法。


    和剑宗各峰的阵法一样,稍微触及了便可一步登顶。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覆盖在了阵法上面,灵力刚灌了进去。


    白光一闪,众人一并上了山顶。


    尘渊正在一旁亭子里悠闲地喝茶。


    他余光一瞥,瞧见了顾长庚一行人的身影。


    “尘长老。”


    顾长庚率先走过去微微行礼。


    “这些日子我们可能要多加叨扰了。”


    尘渊将杯子放下,绕过顾长庚往他身后一行人看去。


    桃源和剑宗的弟子有些拘谨,却也没有失了礼数,连忙跟着一并行礼。


    少女和尘渊挺熟,要不是众人行礼她可能都要忘了。


    她敷衍地弯了下腰,而后抬眸看了过去。


    巧的是尘渊也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绥汐。


    她弯着眉眼朝着他挥了挥手,一点儿也不见外。


    尘渊勾起唇角,起身走了过去。


    “你们一路赶来,先进来坐着休息下吧。”


    尘渊所在的这一处亭子很大。


    不仅里面有位置,周围也有几处白玉桌子,足够容纳一行人了。


    他们进去坐下后没有之前那般自在,显然是因为尘渊在,他们有些拘谨。


    不过顾长庚倒没有这般感觉。


    他坐下后视线扫了下四周,然而只瞧见了尘渊一人的身影。


    “林真人不在峰内吗?”


    尘渊正给绥汐倒了杯茶,见少女陶醉地嗅着,刚想要开口与她介绍下这眉间雪的时候。


    顾长庚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皱了皱眉,语气很是不耐。


    “你不是要用问心剑吗?他自是去岛主那里帮你取了。”


    “刚走不久,得等一会儿才回来。”


    绥汐捧着茶水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问心剑?”


    她听着耳熟,下意识歪着头问了一句。


    “尘长老,这问心剑是不是之前你与我说的与青霄息风齐名的那把仙剑?”


    绥汐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关于修真界的一些仙剑灵宝还是听说过一些。


    这问心剑经常和息风一并提起,她想不熟悉都难。


    可具体这剑有什么用处她却并不知道。


    尘渊微微颔首,与绥汐说话的时候态度要温和不知一星半点。


    “正是蓬莱的那把仙剑。”


    “你们因天梯雷动误了些历练,他打算用这把问心剑磨你们的心智和道心。”


    “倒也算是一种历练。”


    “道心……”


    绥汐想到了什么,视线往尘渊身上落去。


    尘渊一愣,脑子里也有了画面。


    甚至觉得那柔软还在怀中,过了这般时日都还能温存。


    “……和之前的不一样。”


    他的耳根红得厉害,其他人没有觉察到。


    但坐在尘渊对面的绥汐稍微一抬眸便能够看到墨发之中的那抹绯色。


    绥汐眨了眨眼睛,也没多想什么。


    她捧着茶盏又抿了一口,氤氲的雾气将她的眉眼也给一并弄得迷离朦胧。


    像是雾里看花,尘渊瞧不清少女的神情。


    “阿汐,我有些口渴。”


    一路上一直没怎么说话 ,像个木头的临怀这个时候低声对绥汐说了一句。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从无妄海那儿开始到现在。


    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被绥汐知晓了真实身份后临怀连称谓也没有变过。


    正咬着杯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女,听到临怀的声音后一顿。


    “我还以为你不用喝水的。”


    临怀是傀儡,哪怕有容予的意识在绥汐看来并不算是真正的生命体。


    听到他说想喝水后,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在无妄海时我耗了太多灵力,可能累了,所以不觉口舌干涩了些。”


    他这话说的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但这得是对其他人来说。


    绥汐和他一并在无妄海下面待过,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临怀护着的。


    无论是给她避水还是取暖,都是他用灵力,消耗自然是她的好几倍。


    她并不知道这点儿消耗对于临怀如同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么。


    绥汐没什么灵力多少的概念,她只是觉得自己都耗了个干净,对方肯定也没剩多少。


    再加上临怀也是照拂着她才这样虚弱,从路上时候她便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不大好。


    绥汐心下有些愧疚。


    “好,我给你添一杯。”


    说着,她将杯子放下。


    刚准备伸手拿起茶壶给临怀倒上一杯的时候,却被尘渊给扣住了手腕。


    “怎,怎么了尘长老?”


    少女一脸莫名地抬眸看向对方。


    “我不干什么,我就是给他倒杯茶。”


    “不准。”


    尘渊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


    他沉着脸色,狠狠瞪了一眼临怀。


    临怀弯着眉眼笑得温和,让他更是窝火。


    绥汐不明白了,只是一杯茶而已,怎么就不能倒了。


    “尘长老,这里面还有好多呢。”


    “你可知这是何茶?”


    “这是眉间雪,百年才出那么几两。”


    “这,这么珍贵?!”


    绥汐惊了,她刚才喝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比平常茶水甘甜清冽。


    并没有想到这么多。


    “可我也喝了啊……”


    看着尘渊生气地不许她给临怀倒,却给自己添了一杯。


    她也拿不准对方到底怎么想的。


    他们两个按理说都是剑宗的弟子,难不成还有散修和内门弟子的区别对待?


    “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尘渊气恼,想也没想便将这话脱口而出,连脑子都没过。


    说完之后他沉默了。


    不仅是他,对面一直笑着的临怀也敛了笑意。


    那双眸子冷冽,似料峭的春寒。


    少女没往别处想,只是很是发愁地盯着手中这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明明刚才还觉着甘甜无比,现在却觉得跟苦酒入喉一般。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烫手山芋一般。


    “那,那就不再重新倒了。”


    绥汐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将拿起的茶壶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打翻一滴。


    临怀垂眸直勾勾地注视着绥汐。


    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可她就是觉得对方似乎很委屈,在无声的谴责自己似的。


    少女迟疑了一会儿。


    而后将自己手边的茶盏推到了临怀面前。


    “我这边没喝,不介意的话你拿去喝吧。”


    反正也是个傀儡,又不是真人。


    临怀一怔,唇角弧度再次上扬。


    他的手刚准备拿过那盏茶。


    “啪”的一声,一壶茶就这么生生放在了临怀面前。


    “半盏茶就哪够您喝?”


    尘渊一把夺过临怀面前的那盏茶。


    “不是口渴吗?”


    “一壶够不够?”


    临怀抬眸冷冷看了过去,尘渊倒也不怕。


    他嗤笑了一声,依旧的平日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模样。


    剑拔弩张似的,十分骇人。


    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少女被冷气压得瑟瑟发抖,喘不过气来。


    她抱着脑袋竭力降低着存在感。


    半晌,临怀先收回了视线。


    他伸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而后再倒了一杯。


    直到壶里没了水声响动,他才轻轻放下。


    他看着茶壶里只剩了些茶叶。


    临怀掀了掀眼皮,语气淡淡地对着尘渊说了一句。


    “的确不够。”


    “……”


    你是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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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第一百零九章


    林冉讨这问心剑费了些口舌, 倒也不也是说蓬莱岛主小气。


    只是这问心剑不是普通灵宝,要用自然得问清楚原由。


    而好巧不巧, 蓬莱岛主, 也就是林冉的师兄是个喜欢事无巨细全部问清楚才会罢休的人。


    龟毛了些,却也好说话。


    林冉要将原由原原本本告知于他,还要听他一遍一遍询问旁的事情。


    直到他再没有疑问后, 他才能把这问心剑给拿走。


    这么一来一回,等到林冉好不容易说清楚了之后他口舌也干了。


    回来时候他步履匆匆, 身后那把剑悬浮着, 像是磁铁一样跟在他的后面。


    “你们都上来了啊。”


    林冉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一层薄汗, 稍微平复了下气息后。


    指尖一动,身后那把剑也跟着一并漂浮在了他的前头。


    “顾小子,这就是你要讨用的问心剑。”


    他说着坐过去下意识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添杯茶水。


    结果拿起一晃,里面一点儿水声都没有。


    “尘渊, 你属牛的啊?这么一大壶转眼功夫你就给我喝光了?!”


    林冉不死心地将茶壶盖子揭开, 一看更是绝望。


    只剩下些茶叶渣子。


    尘渊抱着手臂皱着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喝的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 只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眉眼清浅的临怀。


    尘渊并没有说是谁喝的,他只闷闷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绥汐瞧见了很是尴尬地朝着林冉笑了下。


    “林真人, 不好意思,这茶是我和临师兄喝的。”


    “这一路赶来有些口渴,一不小心喝多了些……”


    这话说起来她自己都不信, 喝多了能把一壶都给喝光了。


    不过这的确是事实,虽然这一壶基本上都被临怀给喝光了。


    临怀?


    林冉听后一愣,顺着看向了尘渊一旁那个面容顶多算得上清秀的青年。


    要不是尘渊之前与他说了下这是容予做的傀儡, 可能他都辨认不出来。


    这般精妙与真人无异的傀儡也就昆仑那位有这般巧妙的手法,没想到容予在这傀儡之术上也有如此造诣。


    如若是换做旁的弟子喝光了他这壶眉间雪,林冉肯定不会罢休。


    至少也得狠狠敲对方一笔。


    可没有如果,眼前坐着的这位平平无奇的青年不是别人。


    正是青霄凌云的剑祖。


    他刚准备口吐芬芳的嘴闭上,而后很快的收拾好了情绪。


    “无碍,无妄海离这里是远了些,估计你们也走了许久,累了口渴了也是自然。”


    蓬莱和青霄凌云距离千里,这里的世界的昼夜不大一样。


    以蓬莱为界,往青霄凌云和昆仑那边过去,他们的昼夜是有偏差的。


    剑宗那处天要早暗些。


    这也是为什么容予之前在凌云峰时候已被一片暮色笼罩。


    而这里还是亮晃晃的白昼。


    然而无论是白昼还是黑夜,从无妄海往蓬莱这边过来的确很耗费时间。


    快则一个时辰多,还是御剑。


    过云泽时候用了半个时辰并不是因为云泽湖有多辽阔,而是因为上面阵法秘境多。


    要准确分辨,绕过其中得花些时辰。


    但无妄海往这边来,是实打实的路程。


    绥汐听林冉这么说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林真人这么好说话。”


    临怀看到少女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自然知晓并不是对方好说话,而是因为他。


    毕竟整个修真界没几个人敢得罪自己。


    不过临怀并没有说破,他视线淡淡地瞥了林冉一眼。


    对方见临怀看了过来,下意识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比起某人的确好说话些。”


    这个某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旁一脸烦躁的尘渊。


    听到临怀这般暗讽自己,他心下更是不爽。


    “好了,你还要站在那里傻笑到什么时候?”


    “剑不是讨来了吗?你拿给他们不就成了。”


    尘渊看着那问心剑悬浮在半空,皱着眉起身准备将剑拿给顾长庚。


    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那剑柄,中途便被林冉给慌乱扣住了手腕。


    “不可。”


    “这问心剑在我从师兄那里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渡了灵力。


    剑主启用了它,一碰便自主问心。”


    尘渊指尖微动,收回了快要碰到剑柄的那只手。


    “……啧,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磨磨蹭蹭。”


    “重要的事情早点说。”


    “……”


    看着尘渊这般不耐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林冉觉得刚才自己就不该制止他。


    干脆让他亲自感受便从内而外的问心洗礼。


    “顾长庚,这剑你拿去吧。”


    “仔细使用,不然后果自负。”


    林冉说着衣袖一挥,那问心剑一下子被引了过来。


    悬浮在了顾长庚的面前。


    青年微微颔首。


    他抬眸看着面前这把问心剑。


    剑身偏着通透的寒光,如镜面一样清晰。


    顾长庚只是稍微往上面一瞧,便能够看到自己的眉眼。


    这是一把剑柄玄黑,剑身如雪剔透的仙剑。


    和息风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没什么冷冽气息。


    若是要做个比喻的话。


    息风像是少年意气风发,狂妄霸道。


    青霄如三十而立的青年,成熟稳重。


    而眼前饿问心,更像是经历过世间百态,人间沧桑的老者。


    剑光平和安稳,像是一个长者的目光,很是柔和。


    “因为天梯雷动,我怕你们之后在这蓬莱闲散度日,于是向岛主讨了这把问心剑。”


    “之后这些时日,你们用这剑努力客服自身杂念,提升心境,也不失一种修行。”


    青年说着,让桃源和剑宗的弟子一个个过来握住这把剑。


    一碰即问心,心中杂念魔障皆会反复停留在心中,放大数倍。


    足够折腾他们一段时日了。


    他们听后一阵哗然,显然没想到来蓬莱受得的这般修行。


    众人自然都是知晓这问心剑的厉害,没有一个人敢坦然上前面对自己的内心。


    只要是人都有弱点,有害怕的东西,有负面阴暗的情绪。


    单单是想起便觉得害怕,这般在心里放大数倍更是可怖。


    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人上来。


    顾长庚扫了众人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了和旁人不在一个状态,还神游在外的少女身上。


    “绥师妹……”


    “你要不要第一个来试试?”


    突然被cue到的少女一愣,然后指了指自己。


    在看到顾长庚直直看着自己后,这才从众人里站了出来。


    “顾师兄,是握住剑柄就可以了对吗?”


    青年微微颔首。


    绥汐抬眸看着眼前这把光洁如雪的长剑,似冬日窸窸窣窣飘着的白雪。


    只是单单瞧着,她便觉得心绪平静。


    她抬起手朝着问心剑伸去,指尖还没有来得及碰触到它剑柄。


    一道剑影比绥汐的动作更快,生生打掉了少女的手。


    [老子才刚醒就看到你拈花惹草!]


    “……”


    绥汐看着气呼呼地胡乱挥舞着剑身,甚至恼怒地“啪啪啪”往问心剑上砍了几道。


    问心剑很是包容息风,被砍了几道也不生气,之后只是避开了。


    并没有回敬回去。


    这么一对比起来,息风真的是十分不成熟,且脾气暴躁。


    [……你别闹,我问心呢。]


    正追着问心剑砍的息风听到绥汐这话后更是不爽。


    [问什么心!你一个七情六欲都没有的人问什么心!]


    [我看你就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之前肖想花影,惊寒不成,现在竟然看上这么个老家伙!我呸!]


    “……”


    旁的人听不到息风说话,只能看到两把剑,一个躲避着一个进攻着。


    “哐哐”剑相碰撞的声音清脆,好不热闹。


    “……师兄,这个问心剑我可以不拿剑柄,用手碰一下剑身可以吗?”


    “一碰即问心,这样应该也可以吧。”


    在安抚了息风许久,他最终只不情愿的允许绥汐用指尖碰一下问心剑的剑身。


    饶是这样,他都觉得浑身不爽,像是竭力忍受着什么挑衅一般。


    顾长庚也知道息风的霸道,尤其是对剑主的占有欲。


    他思索了一会儿,在向林冉确认了这样也可以之后,这才点头同意了。


    少女松了口气,她走过去伸手准备碰剑身。


    那问心剑十分亲昵地用剑身贴了下绥汐的面颊。


    似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绥汐只感觉到了脸上一点冰凉,而后再看过来的时候问心剑已经离了她的面颊。


    [你他妈敢亲她!!!老东西,老子削了你!!!]


    见息风又要暴走着过去砍人家,绥汐这一次反应很快,连忙伸手抱住了他。


    “……绥师妹,过于纵容他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的好的 ,我得空一定严加管教。”


    少女点头如捣蒜,竭力压制着怀里想要挣扎出去的息风。


    清漱瞧了下,见绥汐被问心剑贴过的面颊处有一片金粉似的光点。


    像是萤火夜间闪烁。


    她没忍住好奇,抬起手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绥汐的面颊。


    那光点竟然能够转移,落了一点在清漱的指尖。


    清漱垂眸看着指尖,只一瞬,那光点跟着迅速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同样的,绥汐脸颊处的光点也跟着消失不见。


    “怎么了清漱师姐,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绥汐抬起手摸了摸脸颊,发现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


    她也不知晓那是什么,好像是灵力,却又感知不到灵力的波动。


    准确来说是太微弱了,还没来得及捕捉就消失不见了。


    “临怀。”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上去问心,最后轮到了临怀。


    顾长庚唤他,众人的视线也不约而同落在了青年的身上。


    尘渊这个时候皱了皱眉,他低声问道一旁还在抱着空茶壶惋惜眉间雪的林冉。


    “他去问心没问题吗?”


    问心对刚入道的弟子没什么太大影响,顶多算是夜里翻来覆去折磨些时日,磨炼心境。


    可修为高的却很容易激化成心魔。


    临怀有着容予的意识,他的意识搭在剑上自然也是应该生效的。


    “能有什么问题?他又不傻,到时候碰触的时候撤回寄宿的神识不就成了?”


    也是。


    尘渊听到林冉这话后心下松了口气。


    他看着临怀往问心剑那里走去,骨节分明的手抬起,眉眼沉了几分。


    不知怎么的,他心下有些不安。


    容予的确不傻,他虽知晓自己命数里有入魔一劫。


    却也不会这般故意去激化心魔。


    但这个傀儡并不是普通的傀儡。


    除非销毁掉,否则里面寄宿的神识是没办法完全收回的。


    哪怕只是一点儿,也对容予有影响。


    他薄唇微抿,将神识悉数撤去。


    却还是留了丝缕。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临怀喉结微滚,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握住。


    松开时候风轻云淡,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情绪。


    云中峰很大,足够安置他们一行人。


    不像之前客栈时候挤在一起,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清漱的房间就在绥汐的隔壁。


    有什么动静,只隔了一墙,一下子便能够觉察到。


    今日又是从无妄海引雷爬天梯上来 ,又是赶路到了蓬莱。


    绥汐着实有些累了。


    她洗漱之后安抚了下还在生闷气的息风。


    然后绥汐钻进温暖的被窝,一沾枕头便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倒也不是什么诡谲的声响,就是呼吸声。


    她自入了无情道了之后,这五感比起其他刚入道的修者更敏锐。


    绥汐顿了顿,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你干什么啊 ,还不睡。]


    旁边的息风嘟囔着翻了个身,看到绥汐睁开眼睛,不满地问道。


    “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息风听后清醒了些。


    他跟着一并听了下。


    [我当是什么呢,之前我就听到了。隔壁那丫头估计做了什么春.梦或者噩梦,呼吸重了点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玩意儿?”


    少女被息风这话给噎住了。


    “我觉得不像是做了噩梦什么的,感觉很痛苦的样子。”


    那呼吸与其说是粗重,不如说是在压制着什么。


    绥汐也说不上来,直觉觉得不对而已。


    [她能有什么痛苦?我看她灵力都没什么波动,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息风对灵力的感知比绥汐强上许多,他这么说自然不会有错。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绥汐将被子往上扯了点儿,留出了半边脸。


    她试着继续睡,可耳边的呼吸声越发粗重。


    她没办法当作没听到。


    犹豫了许久,绥汐辗转难眠。


    “……要不我还是过去看看吧?一直弄不清楚原因我也睡不着。”


    [随你。]


    息风对于绥汐以外的人和事都不怎么关心,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少女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了件衣衫推门出去了。


    外头月色清冷,洒在青石板上显得更加凉薄。


    绥汐站在清漱门外停了一会儿,而且轻轻扣门。


    “清漱师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从刚才便听到你好像有些不对劲……”


    里面的人呼吸一窒,并没有立刻回应她。


    绥汐站在外头好一会儿,长长的睫毛颤了下。


    没得到回应她不免有些担心,半晌,她低声试探地询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难受的说不出来话?”


    “……那我进来了?”


    “不行!”


    里面的声音急切,绥汐怔住了。


    原因不为其他,只是入耳的本该是平日清冷的女声。


    可现在却是一个低沉喑哑的男子的声音。


    “……”


    “……”


    慌忙出声后发现大事不妙的清漱快速捂住了嘴。


    而门外的少女也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了刚才息风的话。


    [春.梦]。


    这看起来不像是做春.梦,更像是提木仓上阵,直接开.干了。


    以为清漱金屋藏娇的绥汐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语句开口。


    她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憋出了一句。


    “……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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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第一百一十章


    尽管嘴上说着打扰了, 绥汐并没有真的离开。


    倒不是有什么偷听的癖好,只是因为里头压抑着的喘息渐渐重了起来。


    这样让她听得更加的仔细。


    绥汐五感在刚入道的那堆弟子中还算敏锐, 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


    此时细细一听, 里面呼吸再如何重,也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也留意到了少女并没有离开。


    他蜷缩在床角里面,手不自觉攥紧了被褥。


    “……你怎么还不走?”


    因为刚才就已经暴露了声音, 清漱此时只是压低了些。


    显得没有之前那般明显。


    很明显的逐客令,不过绥汐却并没有听进去。


    她听着耳边男人的声音, 语气什么的都很熟悉。


    唯独声音。


    之前绥汐想着过来看看的时候, 息风就说她大惊小怪。


    他的感知力一向敏锐, 隔壁屋子里有几个人他一清二楚。


    他也说只有一个人,可能是清漱梦呓什么的,让她不用太过紧张。


    若是真的有其他什么人在里面的话,息风肯定是第一个警觉, 并且破门而入的。


    然而息风没有。


    这就说明, 屋子里的的确确只有清漱一个人。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纰漏, 唯独本不该多一个人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或者并没有多一个人。


    如果里面只有一个人,那人不是清漱。


    那就说明有人潜入了她的房间, 用了什么方法将清漱的气息隐蔽了或者鸠占鹊巢将她给弄出去了。


    可息风说里面的气息就是清漱的。


    那真是奇了怪了。


    前后两个推测都自相矛盾。


    绥汐自然是相信在的判断和息风的感知的。


    “改变主意了。”


    绥汐顿了顿。


    “我不大放心清漱,想和她说说话,说几句就走。”


    她尽量斟酌着语气, 觉得还是委婉的表达下自己的担忧和戒备的方式比较好。


    里面的人不知道是敌是友,绥汐一下子就表现出过多的敌意。


    “……她睡了。”


    “没事,你把她叫醒就成。”


    “……”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


    他没想到绥汐竟然会这般自若的说出这样的狂野发言。


    他想了许久才找到的一个自觉比较好的理由, 她一句[叫醒]就将他瞬间击溃。


    “阁下?你还活着吗?”


    “死不了!”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近乎是咬牙切齿。


    “那你把我师姐叫醒吧,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是敌是友。我只确认下清漱师姐的安全,不会过多纠缠。”


    “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就去找顾师兄或者尘长老……”


    “到时候你不想开门让我进去都不行了。”


    对方既然能够这般自如出入清漱的房间,这修为肯定不比金丹低。


    她这种刚入道的小虾米肯定的应付不了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狐假虎威,先搬出顾长庚和尘渊来威胁对方。


    “……她真没事。”


    “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就这么一直在外头守着,明日她醒了出来你便能看到了。”


    青年的声音喑哑低沉,他感到一阵头疼。


    没想到绥汐竟然如此执着不愿离开。


    “不成。”


    “我还要睡觉呢。”


    “阁下,做人不要太自私。”


    “……”


    莫名其妙被教育了的清漱脸色沉了下来。


    他抬起手抓着头发,少有的烦躁。


    绥汐见里面人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她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这么询问道。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代表你默许了……”


    “我推门进来了哦。”


    少女这么说着,手轻轻放在上面用力一推。


    有法阵,推不开。


    “……果然,我还是直接去叫顾师兄他们过来吧。”


    “等一下!”


    听到绥汐准备去找人,清漱慌忙唤住了对方。


    “你不许去!”


    “那你得让我进来。”


    占据了主导权的绥汐并不害怕里的人,哪怕他的修为是金丹以上。


    反正隔壁息风在,她一唤便可破墙过来。


    绥汐想到这里,心下更有了底气。


    她抱着手臂,见里面人迟迟没有动静,甚至十分嚣张地用脚踢了一下门。


    “啪”的一声,猝不及防的一下,清漱被吓得一激灵。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开门我就去找人了。”


    “一。”


    “二。”


    “……二点五。”


    少女数到了这里,发现里面的人还是磨磨蹭蹭的。


    她一跺脚,转身就准备往顾长庚那边过去。


    “吱呀”一声,一直禁闭着的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人没出来,绥汐只能看到一只眸子。


    月色清冷,清晖落在那眼眸里。


    似星辰,在夜幕里深邃闪烁。


    “……还没到三呢。”


    他的声音闷闷的,看向缝隙之中往门外看去。


    绥汐就站在门口位置,一步的距离,能够清楚地看到那眸子里映照着的光景。


    见门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这阵法也破。


    少女伸手准备将门给推开径直进去。


    却不想她手刚放上去,里面的人死死地抵着。


    看上去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


    她见不到人的模样,只能隔着门缝看见对方的眼睛。


    绥汐努力在外面推着,里面的人也同样用身子抵着。


    反复几次,僵持不下。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关不上门。


    绥汐见此松了手,在清漱以为对方放弃了的时候。


    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气成丹田地唤了出声。


    “顾师……唔?!!!”


    顾师兄这三个字还没有完全喊出来,门一下子打开。


    一只手覆在了少女的嘴上,不让她发出丝毫声响。


    绥汐见到面前的人后,瞳孔一缩。


    不为别的,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清漱。


    也就是说刚才与自己一直说话的男声也是他。


    清漱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低头,手指放在唇边。


    他朝着绥汐比了个嘘声的动作,而后扫了一眼四周。


    见没有任何人影,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后。


    他一手捂着绥汐的嘴,一只手扣着她的手腕径直将她拽入了房间。


    在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后,绥汐眨了眨眼睛。


    她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看,视线从他的脸上往下,落在了他如小山丘一样的喉结上。


    绥汐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她咽了咽口水。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是清漱的模样,但比起平日的清漱轮廓更加深邃。


    要是说之前时候绥汐看着清漱的脸,会觉得她多了些女孩子少有的英气的话。


    但现在看来,她第一反应出来的不是多了些英气,而是本该如此。


    他的鸦青色的发如缎子滑落,头上的珠翠没有了。


    头发简简单单的披散着,脸上未着胭脂水粉,是最纯粹自然的模样。


    之前好些次觉得对方身上的违和感,此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绥汐觉得,或许他本该就是个男儿身。


    清漱被少女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


    他见对方并没有任何挣扎和呼叫的打算,犹豫了一会儿。


    “我放开你,不过你不许大喊大叫。”


    “同意就眨眨眼。”


    少女听话地朝着清漱疯狂眨着眼睛,频率快的睫毛像扇子一样都带起了风。


    “……也不用眨这么多次。”


    清漱看着少女的急切催促着自己松手的样子。


    那双眸子清澈,如林间小鹿般灵动纯粹。


    他的手从少女唇上放下,掌心的温软还在。


    残留着些许温热。


    绥汐果真没有出声唤人,她盯着眼前的青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许久。


    “……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他别开脸,不与绥汐对视。


    “那个……”


    少女顿了顿,思索了下称谓。


    “清漱师兄?”


    “冒昧问一句,你是人妖吗?”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绥汐见对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笑着过去和往日一样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玩笑而已,别当真嘛。”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啊清漱……师姐?”


    她不大确定对方的性别,想着干脆延续着之前的称谓便这么顺着唤了。


    清漱见人已经进来了,而且该看的也都看完了。


    他就算想要继续隐瞒也瞒不住了。


    “……我本来就是男的。”


    半晌,他闷闷地这么说了一句。


    绥汐走过去倒也不客气,给自己还有清漱倒了杯茶。


    她喝了一口,听到对方这么说后挑了挑眉。


    “你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意外。”


    见少女不仅没有什么惊讶情绪,反而一副[你继续]的样子。


    他被噎住了。


    “也不是不意外,就是看到你这身高再听你这么说了后好像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她说着伸手比划了下清漱和自己的身高差,心下感叹了下自己的矮小。


    也是。


    其他特征都可以掩藏,就是这身高是打娘胎里就注定了的,改不了。


    他这么想着往绥汐旁边坐下,拿着杯盏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隐瞒,就是我的身份特殊了点。”


    “我母亲是我师父的师姐,我生在桃源,若不是女儿身根本不被允许留下来。”


    桃源老祖宗被情所伤过,心灰意冷之下留下了[桃源内,狗与男人不得入内]这条不成文的规矩。


    可毕竟是老祖宗,就算是再荒谬的规矩也得遵循。


    而这规矩延续了千年,更是不可更改。


    “我母亲嫉恶如仇,因此当时得罪了很多人,其中多以魔修和妖修为主。”


    “她生我时候便去了,融了内丹压制着,给了我这个女身。”


    清漱的母亲在女修之中修为颇高,元婴巅峰,她的内丹融在他体内压制着。


    那是她毕生的修为,若是不过多接触,哪怕是容予一时半会也辨别不出来。


    “那你的父亲呢?”


    母亲去了怕招惹上仇敌寻仇,所以将他交给了云苓照顾。


    但按理说应该将自己的孩子交由给父亲才对。


    清漱一开始便料到了少女会问这个问题。


    他轻轻拨开茶盏面上的茶叶,雾气氲氤之中,风轻云淡地说道。


    “他啊。”


    “被我母亲手刃了。”


    “咳咳!”


    正喝着茶的绥汐被呛得直咳嗽。


    清漱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到她缓过神来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我生父修行不正,贪图飞升,练了邪术入了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若不死我和我母亲都活不成。”


    这其中应该还有些其他什么事情,不过清漱没打算说,绥汐也知趣的没问。


    青年的眼眸闪了闪,里头有一瞬是晦暗的。


    宛若星辰也跟着蒙了灰。


    “可惜了,他死了,我母亲也跟着赔了进去。”


    清漱指腹摩挲着杯盏边缘,滚烫带着雾气,让他意识清明。


    绥汐看着他明显沉郁下来,和刚才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过去了。”


    “你母亲护了你,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世间凡人来时风尘仆仆,去时悄无声息。


    若能护住些珍爱之物已是难得。


    毕竟神明不是圣人,不渡众生苦。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段,是我最近的一些感慨。


    我在某音上刷到了这一句,来时风尘仆仆,毕竟神明不渡众生苦。


    我想着也是,人应该洒脱点,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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