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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拜师剑宗后我慌了[穿书]》 51、第五十一章
不知道是不是顾长庚的错觉, 他觉得今日的凌云峰周边的灵气有些特别。
倒不是稀薄或者变浓郁了。
他用神识去探,四周似乎多了一股灵力波动。
顾长庚觉得有点儿熟悉, 可细细探究之后又分辨不大出来。
他也没有多想, 径直便往主殿那边过去。
既然剑在容予那里,顾长庚只需要去找他便可。
然而他越往里面走越感觉不到熟悉的路径。
这个时候已经晌午了,早该散去的雾霭却越聚越多。
顾长庚抬眸看去, 瞥见了萦绕着四周的白雾。
多到他一时半会儿都分辨不出什么路径来。
他微微皱眉,用剑风劈开了遮掩着视野的白雾。
云开雾散后, 顾长庚一愣。
发现眼前浮现出来的并不是凌云峰的样貌。
虽然都是一片山林葱茏, 可这里比起青霄凌云的要低上许多。
他感知了下, 也没什么灵气,普普通通的像是凡间的草木。
顾长庚皱着眉。
他好像误入了什么幻境。
这种程度的幻境应当是容予开启的,普通的幻境他一开始便能够有所觉察。
但是这个幻境他直到走进去了之后才意识到。
顾长庚不知道容予为何要设置这个幻境,他思索着可能这是用来给绥汐修行用的。
只是他现在误闯进来了, 要想出去的话只有等到绥汐自己破了这幻境, 或者容予自行解开了。
顾长庚对此倒是没有多慌张, 凭着感觉径直往里头走去。
不远处有什么声音传来。
他远远看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小村落。
里头似乎有人成亲在摆什么酒席, 火红一片,看着就喜庆。
顾长庚也没多想,顺着声音的来向走了过去。
“瞧公子这打扮, 是从外头来的吧?”
村头一个老头子眯了眯眼睛,看着顾长庚。
“你倒是赶着巧了,今日村子里有喜事, 要不吃杯酒再走?”
顾长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老头儿极为热情地便拽着他往里面去。
他要挣开一个老者再简单不过,但是他并没有。
他也不挣扎,任由对方将他往村子里拽。
若这里的幻境真是给绥汐用作修行的,那这里所投影的一切便都是少女的记忆衍生出来的。
顾长庚眼眸不着痕迹地扫了下周围,虽不是什么灵力汇聚之地却也算是
青山绿水。
他记得之前绥汐曾与他说过自己凡间时候的居所,好像也是个村子。
顾长庚眨了眨眼睛。
这应该便是那秋林村了。
他被那老者随意拉到了一处桌子的空位上坐着,周围围坐着的村民朴素好客。
一张张面孔都很清晰。
看来绥汐和这些村民都有很深的感情,不然幻境之中也不可能投影得如此清晰 。
“小伙子你是打哪儿来的?淮城吗?”
顾长庚虽一身藏青色衣衫,上面没有什么繁琐的花纹。
可他们并不傻,青年身上的衣料怎么看都不是他们身上这些粗布麻衣能比得上的。
“不是,我从北边来。”
他没有说得太清楚,只说了下大致的方位。
那村民也没逮着追问,他喝了些酒,有点儿熏熏然。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顾长庚看了好一会儿,咧嘴笑了。
“长得真俊,和绥汐那丫头的夫君有得一比。”
“绥汐?”
顾长庚正推掉一旁人的端来的酒,听到绥汐的名字后一顿。
他听后手没控制住一用力,那酒杯里的酒也从里面溢出撒在了地上。
“……今日你们这成亲的新娘叫绥汐?”
“对啊。”
“哎,这丫头命苦,早些时候便没了双亲,和她弟弟相依为命。好在上天有眼,给了她一个如意夫君。”
那个村民摇了摇头,半同情半感慨地这么说道。
顾长庚指尖微动,手不自觉覆在了惊寒的剑柄上。
惊寒周身都是寒气,哪怕放入了剑鞘里,剑上也凝着冰霜。
他感到指尖微凉,这才从恍惚之中清醒了过来。
虽知晓这里面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但顾长庚在听到绥汐成亲了还是心下一悸。
他喉结滚了下,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那她的夫君是……”
“你想瞧瞧?”
那人看着顾长庚似乎很好奇的样子,他笑了笑。
“你等一会儿,他正在敬酒。从那边一直敬过来,应该要不了多久。”
顾长庚顺着对方指着的地方看过去,瞧见了那抹显眼的红。
只可惜那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正脸,不知长什么模样。
“别着急小伙子,他一会儿便过来了,你到时候便能够瞧见他模样了。”
“绥汐这丫头运气还真不错。她这夫君生得是真好看,村子里好多姑娘都喜欢他呢,最后也还是落到了她手上。”
顾长庚坐在他们里面,他们所说的话他都听得很清楚,只是不知为何,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的视线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的林深。
眼眸深邃,透着点儿晦暗。
良久,林深好不容易敬完了那边的人往这边过来了。
一直盯着林深的顾长庚在看到对方转过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林深刚才便觉察到了有人在看他,他看着顾长庚这个生面孔的时候也愣住了。
“林深,这是今日恰巧路过村口的一个外客。
我瞧着他也不忙赶路便把他带进来吃口酒,毕竟我们村子里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人多也热闹。”
老头儿笑眯眯地对青年这么说道,还将顾长庚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他拍了拍顾长庚的肩膀,然后对林深说道。
“我们不打紧。他是外客,你先敬他喝一杯,也让他沾沾喜气。”
林深微微颔首,笑得温和。
一身红衣在他身上将他的肤色映照得更加白皙。
他眉眼映着绯色,似桃花色泽。
不知是不是多喝了几杯酒,他瞧着人时候也带了点儿慵懒。
林深为他添满酒,垂眸的时候有一缕黑发从他肩膀滑落。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放在酒盏上,莫名有一股行云流水的淡然。
“请。”
林深将添满的酒盏递给青年,唇角微微上扬,和这春风一般柔软。
顾长庚怔怔地接过,垂眸看着酒盏里面自己的模样。
他从不饮酒,因为他觉得酒这种东西误事也害人。
可不知为何,他口舌干渴。
顾长庚抿了抿薄唇,在林深满眼笑意的眼神下。
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咳咳!”
太辣了,酒顺着喉咙一直往下,烧进了肚子。
“你是第一次饮酒?”
林深连忙递给了他一杯茶水,有些惊讶地这么问道。
顾长庚抿着薄唇,声音喑哑。
“这酒太辣了。”
“烧的我心头有些疼。”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为什么心头痛吗?
因为苦酒入喉心作痛。感谢在2020-01-07 22:11:06~2020-01-07 23:4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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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外面的热闹是属于他们的, 而绥汐什么也没有。
甚至还有些懵逼。
和之前情况一样,她不过刚迷迷糊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起来地点没换, 就是周围火红的布置让她恍惚了许久。
“怎么了?又过年了?”
上一次一夜睡去便过了一月之久, 这一次更妙。
竟生生过了快一年?
绥汐听着外头热闹人声,又瞥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屋子。
朱红一片,比过年感觉布置得还要细致。
她起身想要推门出去瞧瞧的时候, 她余光往下,无意间瞥见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也是红色的, 头上也随着动作有金步摇的声音细碎响动。
绥汐一愣, 习惯性地往窗边那处平日放铜镜的地方看去。
镜面里面映照着的她一身红装, 眉被细细描过,里带着唇也是鲜艳的红。
她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那个人也跟着同时做了这个动作。
的确是自己没错了。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过年, 是她自己在成亲?!
绥汐连忙跑到窗边将窗子打开想要出去瞧瞧。
窗子被打开, 外头的风没有冬日的刺骨, 依旧温柔带着些许燥热。
想必如今刚过了春日,初夏未至。
外面摆了好多桌酒席, 从村口开始,一直陆陆续续竟然要摆到了村尾。
看来整个村子几百号人都来了。
她有点儿头疼,现在冒然出去只会被带回来。
这个地方不是想走就能走出去的, 这里是幻境,绥汐还真的拿这里没办法。
绥汐叹了口气,因为暂时没什么破幻境的头绪, 她又走不出去。
她试探的小jio还没有来得及移出门外,便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
算了,先回去乖乖坐着吧。
她打算随机应变看看,反正自己现在也处于被动状态。
正当绥汐准备关上门窗回去待着的时候,她不经意抬眸往外头瞧了一眼。
一抹熟悉的藏青色映入了她的视野。??!顾长庚?他怎么也在自己的幻境里?!
林深和绥沉出现在她的幻境里她还能理解。
这顾长庚和她几乎也算是大宝天天见了,她潜意识哪还有什么需要不舍留恋的?
绥汐正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边正因为吃了杯酒而有点儿耳热的青年猛地一抬头。
他对绥汐的视线极为敏锐,几乎在她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瞬间便已经觉察到了。
跟个雷达一样。
绥汐的视线就这样与顾长庚的撞在一起。
她心下一惊,尴尬地朝着对方笑了笑。
这一画面落在顾长庚眼里,似春风吹进心头,一切都被吹的柔软起来。
少女穿着一身红衣,衬着肤色胜雪,唇红齿白。
她只稍微从窗子里歪头看了下外面,眼眸清澈似林间小鹿,被撞见了偷看后弯着眉眼笑得跟画儿一样。
狡黠灵动。
顾长庚眼眸闪了闪。
他刚准备收回视线,一旁的林深不着痕迹地往他这边走近。
刚好将能看到绥汐所在方向的视野遮了个完全。
“看来你是真的不胜酒力。”
林深笑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可只有站在面前的顾长庚知道。
这一次他的笑意未抵眼里。
“要不先去一旁院子里吹吹风醒醒酒吧?”
他虽说得很温和,然而语气里强势,不容人拒绝。
顾长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知趣儿地往一旁那处空着的院子里走去。
林深唇角的弧度敛去,视线淡淡地瞥着顾长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瞧不见了为止。
这个时候天还亮着,过一会儿便是晚上了。
绥汐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她又没忍住往窗户那边看。
看见刚才还坐着吃酒的顾长庚不知为何没了影子。
她正奇怪,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林深。
他一桌一桌敬酒,明明已经喝了那么多杯了,面上却只是一点儿薄红。
连眼神都清明,没有丝毫醉意。
“抱歉,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很无聊吧。”
林深借着喝得头晕去醒酒的由头,这才得了空闲进来看看绥汐。
少女没有盖上盖头,而他也没忍住规矩在晚上之前进了屋子。
“饿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绥汐摇了摇头,看着对方和自己一个色的衣衫,她还是觉得奇妙。
“我们这就成亲了?”
这才几个月,这进展还是神速的让她觉得惊人。
林深唇角勾起。
“不是你怕我被村里其他姑娘抢了,提前办了婚事吗,怎么现在这么惊讶?”
绥汐心里告诉自己就当玩游戏走个剧情,不要太当真。
没准一会儿一睁眼,又过了几年呢?
“对了,刚才那个穿藏青色衣衫的人,你认识?”
她不确定这里头顾长庚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也不知道林深他们是不是认识他。
“我记得村子里没这号人?是隔壁村的吗?”
林深薄唇往下抿,被酒液沾染着潋滟水泽的唇因这么一个动作,莫名带了些情.色。
他喉结一动,再抬眸时已经瞧不出异常。
“是今日恰巧路过村口的外客,被村子里的人拉进来吃口酒。”
“毕竟是难得的喜事,沾点喜气也是好的。”
看样子在这幻境里除了自己,没有人认识顾长庚。
“那他现在呢?是走了吗?”
“……我见他不胜酒力,便让他去后院坐坐醒醒酒。”
林深虽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回答了绥汐的疑惑。
见少女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他眸色微沉。
“阿汐,今天是我们大喜之日。”
他的声音很低,和刚才的温和比较起来。
似春日入寒冬。
绥汐抬眸,不知为何对方突然提起这个。
她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如此头疼。
林深瞧着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上前一步,在距离绥汐半米的地方停下。
他一走近绥汐便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不重,不难闻,和他身上清冽气息一并,很是醉人。
然而绥汐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可身后便是床。
她感觉到自己的膝弯抵到了床边后便没再往后了。
绥汐抬头看林深。
他俯身缓缓靠近。
直到近的绥汐能够数清他的睫毛,能够感受到他喷洒在脸上的灼热气息。
“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成亲吗?可以,当然可以!”
绥汐眼睛一亮。
“你若不喜欢我们就不结,我尊重你的决定!”
林深被她气笑了。
他不自觉磨了磨后槽牙,眯了眯眼睛,头一次带着威胁意味地盯着少女。
“你想得倒美。”
他见绥汐脸上笑意一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林深轻轻叹了口气。
他猜不透绥汐究竟心中在想些什么。
明明之前还那般欢喜能够嫁给自己,现在又开始抗拒。
听村里老人说,姑娘家嫁人时候难免会害怕会不安,这些都是难免的。
想到这里。
林深指尖微动,然后紧紧地将绥汐的手牵住。
“别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生一世,永不离弃。”
青年的承诺虽说得轻,可一字一句都坚定真诚,带着珍视。
声音小心翼翼,好像稍微大点儿声便会吓到自己的小姑娘似的。
绥汐看到了他的眼睛。
里面清晰地映照着自己的怔神的模样。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这只是个幻境。
但因为他这句承诺,绥汐有点儿分不清了。
眼前的人连带着气息和体温都真实得可怕,让她没有办法将他当作虚无缥缈的幻影看待。
“……”
绥汐垂眸盯着林深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没有顺着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刚不喜欢什么呢?”
没有得到答复的林深眼眸黯然了些。
他有些委屈,像个孩子一样将头放在了少女的颈窝蹭了蹭。
“那个人。”
“我不喜欢你提那个人。”
绥汐反应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林深提的[那个人]是顾长庚。
“……我就是好奇随便问一句而已。”
“问也不行。”
“……”
绥汐还是头一次见林深这般孩子气,她任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直到外头有人催促着他出去,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临走前还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一个幻境要做得这般真实,她心里都莫名有愧疚感了。
她坐在床边怎么也静不下来心。
窗子开着,透气的同时入耳皆是外头嘈杂的人声。
因为走不出去,在加上林深和其他各种琐碎事情,绥汐心下难免烦躁了起来。
她皱着眉抓了抓头发,这个时候外面有一阵风吹了进来。
不同之前的自然和煦,在一阵凛冽的风。
绥汐一顿,因为在青霄凌云待得久了,对这风已经下意识有了条件反应。
不是拂面春风,是剑风。
带着凛冽寒意,尽管克制着,却瞬间让四周有一种数九隆冬的错觉。
这里使剑的除了刚才去了后院的顾长庚再无他人。
然而让绥汐在意的并不是谁用了剑,而是这寒气。
如今她虽处于幻境之中,但这惊寒的剑气却真实的可怕。
她有点儿好奇,虽知道出不了这个村子。
但出去院子那边看看并不算什么难事。
绥汐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推门。
在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自己之后,这才小心带上门往后院走去。
顾长庚并没有将惊寒从剑鞘里取出,而是连着剑鞘一起舞了几剑。
他心下很闷,连带着剑风也跟着有了些压抑感。
“顾师兄。”
绥汐留意着四周,而后压低了声音唤道对方。
青年一怔,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回。
他想问什么,但到了嘴边之后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你怎么在来这儿了?”
“这里是我的幻境,我自然在这。”
她下意识这么回答了后,突然想起来这里的顾长庚可能也只是个npc。
于是顿了顿,想要找个另外的说法敷衍下对方。
“果然,这是剑祖布下的幻境。”
“???你怎么知道?”
原本还想着如何搪塞这个假顾长庚的时候,对方的话让她惊愕。
“你不是我幻境里的假人吗?”
“……我不是假人。”
“我今日有事来凌云峰找你,不想一不小心误入了你的幻境。”
顾长庚看了看四周,草木葱茏,远山雾霭,就连风吹在脸上都如此的真实。
“看来这应该是你修行的一部分。”
他收回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绥汐。
少女一身红衣,芍药般美丽。
顾长庚微微抿了下唇,不着痕迹地用手摩挲了下惊寒的剑鞘。
“那你现在可有头绪破这幻境?”
“没有。”
少女十分实诚地这么说道。
“要是我知道怎么出去,我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莫名其妙的与人成亲。”
顾长庚见绥汐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更多的反而是苦恼郁闷的神情。
他虽心头莫名松了口气,可还是觉得奇怪。
“绥师妹,我有一事不解。”
“你在被紫金云鼎炼化了大半七情六欲之后才见到剑祖,按理说……你是不该对他心生情愫。”
顾长庚斟酌着用词,越说到后面越小心翼翼。
“可这幻境里,与你成亲的那位为何会是剑祖?”
幻境之中所见所发生的皆是潜意识的心之所向,心中所愿。
如果绥汐心中从未有过这般的想法,或者对容予没有半分旖旎心思的话,这里面是不可能显露出他的模样的。
更别提成亲了。
“他不是我师父,是我入剑宗之前喜欢的人。”
“入剑宗之前?”
绥汐微微颔首。
“你还记得我当时拜师大典时候看到我师父的脸之后,我与你说过的话。”
“我说他长得像我初恋,但你不信。”
“……”
是有这么回事。
顾长庚原本就没把绥汐之前的话当真,现在就算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可想到林深那张和容予一般无二的脸,他心下除了惊愕,更多的还是恍惚。
“……我没想到会这般像。”
“谁想得到呢?我当时在拜师大典时候瞧见他模样吓得连茶都没端稳。”
也好在容予性格好没与她计较,不然她能不能入道拜师都成问题。
绥汐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顾长庚当时虽然没怎么信少女的话,但还是有认真听。
绥汐说那人有一日不告而别后便再也没回来了。
“我其实也没大明白,按理说我七情六欲都没了,怎么这幻境里每一处都是他?”
她不明白,是因为她并不了解幻境这种术法结界。
但顾长庚知道。
“因为你想他了。”
顾长庚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些,若无其事些。
“幻境是你心之所见。”
“你想见谁,他便会出现,且挥之不去。”
如果是其他人的幻境,只有强烈的意愿他们才能看见想要见的人。
可绥汐不一样,她没有什么七情六欲,那么一点儿潜意识的意愿那人便能够瞬间占据她整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
绥汐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羞赧或是尴尬。
“那顾师兄,你知道这个情况该怎么出去吗?”
“……这是你的幻境,你问我怎么出去?”
“哎呀,我就是问问你有什么破解思路,我第一次进这种幻境没什么经验。”
顾长庚想了想也是,绥汐刚入剑宗,只学了些普通术法。
这幻境又是容予布下的,连他想要出去都难。
“一般要破幻境要么施术人自己解开,要么是中术的人自己从内破开。”
“你既没什么七情六欲,便心无任何迷惘。”
他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了一分。
“……我想,你若要出去的话可能得老老实实回去与他成亲。”
顾长庚也不知道为什么绥汐的幻境里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她心中本无任何留恋,却一直被困在这幻境之中。
一般破幻境的人都是不被幻象迷惑,看破一切便自己走出来了。
可这对绥汐没有用。
“可能……”
“是你潜意识里只想要这个结果。”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她心无迷惘,却还是留在了这个幻境里面。
“从进来到现在你的意识都极为清明,既没有被幻境所迷惑,那这发生的一切应当都是你所希望的。”
顾长庚的话让绥汐陷入了沉默。
她没了七情六欲,却并不代表她没有记忆。
她想起了之前在秋林村的时候和林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喜欢吃甜食,曾在王家姑娘吃糖时候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只这么一眼,隔天林深便提了一盒子糕点回来。
桃花开了,他会摘一只开的最盛的放在她的窗边。
他会在拥抱自己的时候红着脸暗暗估摸尺寸,跑去衣服铺订做一件拿回来悄悄放在外头桌子上。
都是很小的事情,小到她不仔细回想都记不起来。
“……可能并不是我心里想要的是这个结果。”
良久,绥汐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豁然起来。
“谢谢你顾师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手拢着过长的衣裙,另一只手朝着顾长庚挥了挥。
“我这就回去成亲。”
“等一下……”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顾长庚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见绥汐准备回去,下意识唤了这么一句。
“还有什么事吗师兄?”
青年本就是下意识唤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绥汐眨了眨眼睛。
“你是冷着了?”
“也是,这里虽然是幻境,但这后院里没什么东西挡风遮雨的还是挺冷的。”
她想了想。
“啊这样吧!你觉得冷就去砍柴吧,诺,柴就堆在那里!”
果不其然,顾长庚顺着绥汐的视线一看。
还真是柴,堆着一起有小山那么高。
绥汐这么建议完后连忙赶在林深回去之前钻进了房间里。
青年看着少女跑的极快,一下子便没了影子。
他站在原地缓了会儿,视线从绥汐离开的地方移开,最后落在了那堆柴上。
“……你成亲我劈柴,这算什么道理?”
良久,顾长庚这么闷闷地说了一句。
但人已经走远,谁也听不见他的话。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最后还是抿着薄唇,拿着剑往堆柴的地方走了过去。
绥汐回去的时候,她前脚刚坐下盖上盖头,林深后脚便推门进来了。
他见着少女乖巧坐在床边,尽管看不见模样。
林深还是觉得心下柔软得厉害。
“等了这么久都不饿?”
他看着桌子上他之前给她放着的一盘糕点,一块也没动。
“我不怎么饿,倒是你光顾着敬酒了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
绥汐低头看着林深往这边走过来。
“你要不吃点东西垫垫?”
青年眼里尽是暖意,因为喝得多了脸上像是抹了胭脂。
可并不女气,反而熏然得让人迷醉。
“那我们一起吃?”
他这么说着打算将糕点拿过来,刚伸手拿了一块,却被绥汐制止了。
“糕点什么时候吃都成,你还是先把我头上盖头揭了吧。”
“挡着视线我不自在。”
林深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走过去用杆子轻轻揭开绥汐头上的盖头。
虽之前见过,可在红烛光的灯火摇曳之下,少女的面容更加柔和美好。
可能这个时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头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寂静的空间里,林深也莫名开始紧张了起来。
“那,那我现在去给你拿糕点。”
明明是他刚才那般自然地自己揭了盖头,到头来还是紧张得厉害。
他不敢坐在床边太久,想要起身过去给绥汐拿东西吃。
“我不饿。”
绥汐伸手拽住了林深的衣袖。
她的力气不大,随便一下便能够挣脱开。
但他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我口渴,你可以去给我倒点水来吗?”
“好。”
林深话音刚落,绥汐便松开了手。
他咽了咽口水,走去桌子那边给她倒了杯茶。
“我不要茶。”
绥汐声音很轻,羽绒一般轻轻扫在了林深心头。
他心下一悸,回头看她。
“我要酒。”
“合卺酒。”
烛火摇曳,火光柔和。
少女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眸清澈,里面映照着光亮似星星般耀眼。
林深看得痴了。
反应过来后脸又红了些,那绯色一直延伸到了脖子跟。
还有耳根处。
“……好。”
和刚才一样的回话,这一次却格外轻。
他眸子闪过一抹柔软,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些。
林深将酒液填满在杯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杯子将其珍重地放在了绥汐的手中。
绥汐接过,主动引着林深的手往自己这边送。
她的酒杯已经抵在了林深的唇边,酒液映照着火光,如撒了碎金一般。
“张嘴。”
林深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抵抗力,乖乖的张开了嘴。
见他喉结一滚,将酒咽了下去后。
绥汐这才也低头,咬着嘴边的杯子将里头的酒饮下。
青年长睫颤了下,羞赧地抬眸。
结果一片阴影欺身而下,一只手在他胸膛上一推。
他被推倒在了床上。
“阿汐……”
绥汐在上他在下,少女的长发落下,扫得他面颊酥酥麻麻还痒。
她没管他,垂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
因为沾染了酒液,上面水泽潋滟。
绥汐低头,笨拙生涩地吻了上去。
少女的唇柔软如花瓣。
他怔然,不自觉张开了嘴。
那酒液顺着唇齿送了进来,温热的,带着绥汐的清甜气息。
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绥汐便离开了他的唇。
“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幻境所见都是你了。”
绥汐抬起手将他面颊的一缕头发拨开,眼中没有丝毫的旖旎暧昧。
清明至极。
周围的画面在这个时候开始消散,似镜片破碎,一切都在瓦解。
没有一处完整。
少女起身站在那里,如看云卷云舒似的平静。
无情入道,需先断去尘缘。
她的尘缘不是惦念着的门前那棵桃树,也不是村里的人情冷暖。
而是一个眉眼如画,如笑春山的翩翩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 心中默念三次,我不是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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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浮生镜中, 原本完整的草木房屋都在少女的一念之间而慢慢变成了如镜破而后的碎片。
幻境所生万物都散成细碎,花影剑动。
剑面从水纹涟漪之后, 慢慢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有花叶斑驳的影子在上面游走,而后归于平静。
之前绥汐走进去的那个入口,在白光晃眼一闪后。
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先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见没什么危险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来。
和之前幻境里面穿的那一身红衣不一样,她身上还是那件浅白衣衫。
进去时候是什么样子, 出来时候亦然。
她还有些恍惚, 从幻境里的虚无里出来好一会儿, 意识这才清明。
“恭喜,只用了不到半日便破了这花影幻境。”
无尘垂眸看着绥汐。
“断了尘缘,便是算一只脚踏入无情道了。”
“一只脚?”
绥汐皱了皱眉,对无尘这个说法很是不解。
“大师,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幻境算没破吗?”
他摇头, 捻着佛珠的手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一下一下, 无论什么时候都十分淡然自若。
“我所说的并不是你的幻境未破,幻境让你断尘缘入了无情道, 但之后的修行才是另一只脚迈进来站稳的重中之重。”
“我懂了,大师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后可能更难对不?”
无尘不置可否。
他并未立刻回答绥汐,而是将视线落在了一旁从之前便沉默不语的容予身上。
这个时候绥汐也发现了, 好像从自己出来到现在容予都未说一句。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明且疑惑地看向容予。
“师父?”
容予在听到了绥汐的声音后这才稍微有了些反应。
他的睫毛颤了下,好似春风拂柳般轻柔。
但他并未开口回应, 只抬眸看着绥汐。
那眼神深邃,没有平日里的温和笑意,让少女很是陌生。
“……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绥汐问得小心翼翼,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他可能因为刚刚布阵施法而有些乏了。”
无尘这么说道,不着痕迹地往容予那边走过去。
恰好遮掩住了他看过来的眸光。
瞧不见那眸子后绥汐下意识松了口气。
“那既然如此师父便去休息吧。”
她压下心悸,并未多想什么。
“这里有无尘大师在,我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就好了,您不用担心。”
“他明日便会离开。”
“这么快?”
绥汐原以为无尘要待过一月左右,现在才过了半月。
这和最开始预计的时间差得有点儿多。
“你既已经破了幻境,入了无情道,那之后如何便不归我管了。”
无尘并不是绥汐的师父,他只是因为修行的道法恰好与绥汐一样,这才被请了过来助她入无情道。
本质上容予才是她的师父。
“我刚才所说的你切莫忘记。”
“你只算入了无情道,不可懈怠修行。”
这么半月相处下来,无尘对绥汐还是有些感情的。
因此在临走前他愿意花些时间嘱咐她几句。
“还有……”
他话说到了一半,视线往后落。
“你扶他回去休息吧。”
“我怕他灵力紊乱,你不去扶怕是走不出一步。”
绥汐一愣。
她虽知道用花影布幻境是一件极其耗费灵力的事情,可对于容予来说这樱花不算什么难事。
却不想竟会灵力也紊乱了。
她听后连忙绕过无尘往后面去扶容予。
“师父您没事吧?我这么扶您可以吗,您会不会难受啊?”
这还是绥汐头一次主动这般亲近容予。
她不知道该怎么扶才能避开灵力相冲之处。
灵力紊乱时候,全身会被灵力冲撞而感到疼痛不已,灵脉也极其容易受损。
怕不小心弄疼了容予,绥汐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她伸手将容予的手臂抬起,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在准备用另一只手轻轻扶在容予的腰上的时候。
容予眼眸闪了闪,身体在少女碰触的那一瞬间有明显的僵硬。
“是,是弄疼您了吗?”
因为掌心贴着容予的衣料,他身体的任何变化绥汐都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其实容予并不是因为施术所导致的灵力。
只是布一个幻境而已,对他来说如同御剑般简单。
和幻境没有任何关系。
他之所以灵力如此紊乱且周身疼痛难忍,只是因为少女断了尘缘。
那一瞬对他冲击太大,他灵力失控,周身灵脉都险些断裂。
心境不宁,灵力紊乱。
求不得爱不得,是心魔之象。
这种程度的心魔并未成型,如果容予放下执念,并不是什么难以消减的魔障。
“……没有。”
容予薄唇抿着,视线从绥汐走近之后便再未移开分毫。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太多情绪,最后克制着自己归于平静。
绥汐听后松了口气,这才将容予扶着一步一步往他休息的地方走去。
少女将容予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往自己身上放。
“师父,您好轻啊。”
她一边扶着他走一边这么感叹道。
原本以为对方一大半重量落到自己身上她可能会受不住,走得慢些。
却不想容予竟如此轻,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
无尘在后头听到了绥汐的感叹后一顿。
他看向容予,而容予只低头看着绥汐笑了笑。
一个人即使再轻也不可能轻如鸿毛。
容予在绥汐扶着他的时候便用灵力减轻了落在少女身上的重量。
都这般疼了还想着怕压坏了少女。
“痴儿。”
他这么看着,直到绥汐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
无尘才这般轻声叹了一句。
“……无尘大师。”
无尘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刚才未收回的幻境入口传出来。
“在入口要封住之前,你可以先让我出来吗?”
“……”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他便觉得有什么事情忘了。
原是将顾长庚给忘在幻境里了。
无尘将快要封住的入口用灵力拨开,顾长庚瞧见缝隙足够容纳他进出后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长庚走出来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无尘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无尘大师,晚辈有一件事想问你。”
“剑祖便是林深吧。”
说是问,可青年并没有丝毫疑问语气。
笃定得让无尘眼皮跳了下。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吧。”
“看来还真是。”
对于无尘模棱两可的回答顾长庚敏锐得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向直觉很准。
这一次也是。
“之前绥师妹与我说她在入道前有个心悦之人,长得与剑祖一般无二。我当时没有多想,可在无意之中入了这幻境才知道……”
“他们至始至终便是同一个人。”
无尘捻着佛珠,面上不显分毫。
“你为何如此笃定?”
“绥师妹的幻境里面,那林深无论是模样还是性子都和剑祖没有任何出入。”
“就凭这?”
顾长庚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毕竟这世上模样相似,性格相同的人并不是没有。”
他说到这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是眼神。”
“在幻境时候我远远瞧了绥师妹一眼,林深看我的眼神让我脊背发寒。”
“这和之前我来凌云峰找绥师妹时候,剑祖瞧我时候一样。”
“……那你之前为何不觉得奇怪?”
毕竟当时容予潜意识里便对靠近绥师妹的异性有些敌意,顾长庚既然能够觉察到他眼神不善,没理由不怀疑。
被这么问道的青年薄唇往下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以为剑祖是怕我拐骗了绥师妹做道侣。”
“不想原是他想要做绥师妹的道侣。”
“……”
不愧是修剑心通明的剑修,这心倒是跟明镜似的。
“既如此那你之后便和绥汐保持些距离。”
“为什么?”
顾长庚皱了皱眉,对无尘突然这么来的一句劝告很是不解。
“???你都被他这么盯着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无尘完全是为了顾长庚好。
他用心眼瞧过容予,偏执易生心魔。
在未放下之前,顾长庚这种铁憨憨只有被他当箭靶子使。
“绥师妹修的是无情道,他们已无可能为何我还不能去找绥师妹?”
无尘眼睛不瞎,从刚才浮生镜里自然瞧得出来顾长庚这小子对绥汐也有想法。
他听着顾长庚这话后第一次表情管理失了控制,没了平日里得道高僧的模样。
“……他们没可能了难不成你就有?”
无尘嘴角抽了下。
上一次遇到这样像茅坑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又难应付的还是绝云寺方丈,也就是他师兄的时候。
青年摇了摇头。
“你既明白就不要……”
“我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
顾长庚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比起与她断了尘缘的剑祖,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
“……”
这话的确很有道理。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这话与我说说就好,别被容予听了去。”
“大师,我虽然说话直但我不傻。”
青年看到他颇为头疼的样子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无论修为还是资历,我与剑祖比起来都相差甚远。”
顾长庚说着,手不自觉摩挲着惊寒的剑鞘。
冰冰凉凉,让他思绪清明。
“不过都是剑修,如若有一天非要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话。
我觉得比起言语交流还是剑来得更为合适。”
他慢慢拔出惊寒,剑气出了剑鞘,整个主殿都骤然变得寒冷如冬起来。
“因为剑修所言的一切,都在剑中了。”
“哦,我听明白了。”
无尘良久,微微颔首做了个总结。
“你想要找死。”
“……”
……
绥汐扶着容予回屋子休息的时候的路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极了。
“师父小心,前面有块石头。”
“等等,那里也有。”
少女一路上简直是草木皆兵。
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便紧张得不行,生怕容予摔到磕到碰到。
容予乖乖地任由着她护着,他看着少女这谨慎的模样笑了笑。
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的弧度又往下敛了些。
“……我之前在浮生镜里瞧见了。”
“嗯?瞧见什么了?”
“那个人。”
容予的声音很低。
“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绥汐想起了,之前她也与容予提到过林深。
她听后弯着眉眼,莫名有些炫耀意味。
“我没骗您吧,他真是生得与您一般好看。”
“只可惜了,我和他有缘无分。”
她叹了口气,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好似的平静。
容予想要说什么,可发现到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其实都没有什么用。
“……扶我到门口就好。”
“那怎么行?您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的,我怎么着也得将你送进去吧。”
绥汐虽没有经历过灵力紊乱的疼痛,可听无尘说过。
这短短一段路她都觉得对方走的很是艰难,哪里敢就这么把容予放任在门口让他自行进去。
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我没事……”
“您就别逞强了。”
绥汐并不知道像容予这样修为,即使灵力紊乱也只需一息便能稳定。
只是刚才无尘怕他心绪一直不宁,这才让绥汐送他回去。
因为至少有绥汐在的时候,他对自己会极为克制。
这样更容易稳定下来。
“来,我扶你进去。”
少女说着将放在容予腰上的那只手稍用力些扶着,怕他摔了。
他眼睫一动,并没有立刻往前走。
绥汐抬眸看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耳根和面颊都染上了层薄红。
他紧抿着唇,好像在竭力忍耐着什么似的。
“师父……”
“我没怎么用力啊。”
她指尖微动,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容予腰上松开。
然而容予的手却比她更快。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覆在了少女的手背,掌心灼热,让绥汐心下一惊。
“……不疼。”
他闷闷的说了句。
在确认绥汐没有松开的打算后,这才慢慢将手从少女的柔软处移开。
“那我就这么扶着了?”
容予微微颔首。
绥汐看他的确不像是痛苦的样子后,这才放下心来。
少女将门轻轻推开,将容予带回了他的房间。
她把他扶到床边坐着,然后麻利地给他倒了杯热茶。
“师父,来,喝茶。”
容予看着绥汐这般殷勤周到,他眼眸一动,原想要抬起手接过。
少女的手却收了回来。
“我给忘了,您身子还不舒服,不宜剧烈活动。”
她说着也走过去坐下,一手扶着容予的背,一手将茶盏递在了他的唇边。
容予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导致灵力紊乱了一瞬,最后竟得到了这般做梦也得不到的待遇。
他喉结滚了滚,很想要告诉绥汐自己已无大碍。
但当抬眸看到她一脸关切的模样后,他可耻的莫名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容予没有办法抗拒这种诱惑,红着脸低头。
他的唇还没有碰到茶盏,绥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杯子收了回去。
“我给忘了,这茶水太烫了,我给您吹吹。”
用灵力温着的茶水,无论几日都是滚烫的。
她稍微吹了吹,这才将杯盏递过去。
“师父,可以喝了。”
容予低头刚喝了一口,还没品出其中滋味,少女便准备收回。
“等一下……”
“怎么了师父?”
倒不是绥汐故意捉弄他。
她和容予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对于他喝茶只喝一两口的习惯是记得的。
“……我今日口有些渴。”
“您还想喝?”
绥汐意外地看了容予一眼,在看到他红着脸点头后这才过去继续喂。
她垂眸看着容予小口小口的喝着茶水,动作秀气得像个姑娘。
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琼浆玉露,喝得很是珍惜。
也只有这个时候,绥汐才能与容予离得这般近。
现在只要她稍微一低头连他的睫毛都能数的清。
她看到容予的唇色清浅,如春日桃花刚开时的粉。
水泽染上后很是潋滟。
这一杯茶明明一口便能够喝完,却被容予喝了许久。
明明温度刚合适,可他生生给了绥汐一种烫嘴的感觉。
“还渴吗师父?”
一杯见底,绥汐这么顺着问了一句。
容予很想要点头,可想起刚才少女一直举着杯子喂他想必手也酸了。
“不渴了。”
“那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绥汐将杯子放回去后,推门准备出去。
“绥汐。”
“还有什么事吗师父?”
容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没有最开始她出幻境时候那般骇人。
很平和,似水面无风。
“你还想要拿回被炼化了的七情六欲吗?”
天色在此时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今夜依旧有月,是如少女笑起来时候的眉眼弯弯。
清冷的光亮从外头透进来。
照在绥汐的脸上,柔和美好,连同四周夜里的冷意也跟着驱散了好些。
月光落在少女的身上,也一并落在了容予的心头。
“应该是想的吧 。”
其实这个问题现在问绥汐她也给不出太明确的答案。
“我之前想着感情误事,心头的确是不想要这些七情六欲的。”
“但是现在去了幻境一遭,也算是和过去告了个别,就没什么遗憾和迷惘了。”
绥汐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豁达明朗,眼眸清明到可以映照出一切。
“万物存在即有理。”
“我想如果能拿回来的话便拿回来吧。”
她想起之前无尘告诉她若想要拿回来被炼化的七情六欲,是需要自身做出些行动。
“无尘大师说,拿回来的最快的办法便是找个道侣处处,没准就有感觉了。”
只要稍微有点儿松动,那丹药便有了个裂口。
这样就很能炼化了。
“……情动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容予睫毛微微颤了下,如被风吹动的窸窸窣窣的花叶。
“那你现在心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他问得小心翼翼。
但绥汐并没有觉察到他语气里的试探。也没有看到他不自觉攥紧衣袖的手。
她还真的顺着容予的话在认真的思考。
她摩挲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
“我如今也对情爱这种事情没什么感觉,看人的话可能找不出谁来。
但若单是看脸的话,我倒是有些想法。”
听绥汐这么说了后,容予背不自觉挺得更直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照进他的眼睛里的缘故,此时容予的眸子很亮。
“那……”
“尘长老,他倒是不错。”
少女用手挠了挠面颊,说完后有点儿苦恼。
“可他脾气不大好,如果我去给他说让他做我的道侣的话,我可能会被打。”
“到时候别说处道侣了,可能朋友都没得做。”
绥汐说到这里扼腕叹息。
“……还有吗?”
绥汐发现,容予对自己处道侣的问题还挺执着的。
“顾师兄是白师妹喜欢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还有个,是我入道前认识的一个散修。”
她想到朱翊那张脸后,不自觉又看了容予一眼。
“他生得也好看,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想处可能也找不到人。”
“所以说,你现在有人选但是却没一个合适对吗?”
容予竭力平息着情绪听完了绥汐的话后,这么沉声询问。
“……嗯,是这样没错。”
越细想,绥汐越觉得自己这找道侣之事的确很难搞了。
而且自己看得上的,人不一定看得上自己。
“那你觉得我……”
“等等!”
绥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极为兴奋地回头看向容予问道。
“师父,这道侣应该不限男女对吧?”
容予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绥汐自己便肯定了自己。
“没错,肯定不限。”
“万物生而平等,道侣是男是女并无什么不同,只要互相喜欢便可。”
“那既如此,我何不博一把去追求云苓姑姑?”
“不可!”
容予从未有如此慌乱,他在绥汐虎狼之词刚落的瞬间后猛地站了起来。
绥汐被吓了一跳。
她突然想起了云苓似乎一直仰慕着容予,虽被拒绝过却并未死心。
她瞧着容予反应这般大后一顿,眼眸转了转,突然明白了什么。
“师父可是喜欢云苓姑姑?”
“不是,我只是……”
可绥汐笑了笑,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的模样。
这让试图解释的容予噎住了,气得直接闭了嘴。
“那这样吧,我退而求其次,清漱师姐也不错。”
“……也不行。”
“……师父,云苓姑姑不行我能理解,可为何清漱师姐也不行?”
绥汐苦着脸,被容予搞得很是头大。
容予抿着唇,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个理由。
“……她是桃源的。”
“也是,异地恋死的快。”
少女还真接受了容予这个蹩脚的理由。
容予刚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暗戳戳找个时机毛遂自荐的时候。
绥汐抬起手握成拳砸在手心,一锤定音。
“成,那我就退而求再次。”
“我选丁香师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师父敏.感处是腰。感谢在2020-01-08 22:09:54~2020-01-09 22:5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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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
至少对于绥汐来说。
自三月前她刚入青霄凌云到现在, 她终于勉强入了道。
其他同期的内门弟子早在一月之前便已经开始习自己的道法,此时的绥汐才刚迈入无情道的门槛儿。
这样对比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事情, 可绥汐却不这么想。
她入道本身并不是为了和其他弟子攀比谁修行的速度快, 谁的成就高。
而是为了修行保命。
再加上这无情道本就艰难,绥汐觉得自己能迈进去一只脚就已经很不错了。
无尘一如既往的在那亭子处打坐,从最开始来到现在, 那个地方就似乎成了他的专属。
无论白日还是夜里,绥汐都能在那里瞧见他的身影。
一大早时候无尘便看到绥汐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又是打扫院子里的落叶, 又是清理花圃里的杂草。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少女的脸上都是笑容。
此时阳光还未破云落下,四周还是氤氲的白雾。
绥汐笑着的时候,让人觉得天光早就洒满大地一般。
灿烂无比。
这些都不算,最让无尘意外的是——
平日里与白栎水火不相容的少女, 今日竟然十分温柔地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
动作轻柔, 吓得白栎戒备地弓起了腰。
整个虎都警惕极了。
“何事如此高兴?”
绥汐看着白栎这般反应觉得甚是有趣, 刚准备再上手撸几把的时候。
听到了无尘的话。
“我入道了,自然高兴。”
少女弯着眉眼, 丝毫不吝啬地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他听后眼皮掀了下。
“哦,我当以为你是因为我今日要走而忍不住喜形于色了。”
“差点忘了还有这件喜事,看来今日是双倍的快乐了。”
“……”
绥汐见无尘微妙地沉默了下后笑了笑。
“我与大师你说笑呢。”
“虽然你对我是严格了点, 毒舌了点,下手狠了点,气人了些, 但是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好老师的。”
无尘听了绥汐这话后顿住了动作,他抬眸看向她。
发现这一次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是真的在实事求是地说着自己。
我觉得比起你来,我说话可能不算气人。
他终究咽下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继续捻着佛珠。
“你师父呢?现在灵力可稳定了?”
昨日无尘便已经瞧见了他灵力紊乱,绥汐扶着他回去的那段路上还算平息稳定。
然而不知为何,入夜时候又有了些许波动。
无尘与容予其实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这一次他之所以会答应容予来剑宗引绥汐入道。
一是因为青昀,二来算是还个人情。
当时他神识归位时候神志不清,意识混沌,险些入了歧途。
要不是容予将他打醒他可能此时已经成了魔修了也说不定。
“我昨日走得时候见他面色如常,想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绥汐并不知道自己在走之前将容予给搞得灵力又乱了些许,一夜都未完全平息。
比起灵力紊乱来虽没那般疼痛,但也足以扰他一夜心烦意乱,难以静心了。
“你临走可有与他说了什么?”
无尘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奇怪。
“说了什么?”
绥汐想了想。
“我好像只说了下找道侣的事情。”
“也不知为什么,我说我想找个女修处道侣,师父好像不怎么同意。”
“……那男的呢?”
无尘眼皮一跳,没忍住问了一句。
“男的我找不到合适的。”
“听你这话,在女修中可是找到了合适的了?”
“也不算合适,只是没得选了,只能和丁香师姐试试了。”
绥汐想到了什么后叹了口气,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来的是云苓那张绝美的面容。
“但是我真的好想和云苓姑姑处道侣啊,她那么好看,我每天光是看着她肯定都能多吃下三碗饭。”
“……颜之有理。”
无尘并不觉得绥汐以脸选道侣有什么错处,人都是视觉动物,只是她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罢了。
与绥汐这么闲聊了几句,没过多久云雾已经散开了好些。
阳光穿破云层,缓缓地落了下来。
“天光破云时,我也该下山了。”
无尘这么说着,从一直打坐的地方起身。
他用手掸去身上的灰尘,只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绥汐却莫名看出了一种虔诚神圣感来。
“那我送你。”
绥汐说着往无尘那边过去。
容予也在无尘准备离开的时候从主殿那里推门走出来了。
无尘早就有所察觉,抬眸和对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容予见了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而后落在了少女身上。
“绥汐,你留在凌云峰。”
“我去送他。”
他的声音温和,和平日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绥汐总觉得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与以往相比较起来要更加的柔和。
如冬日雪融化春水,随着花叶温柔河岸青绿。
“可是师父,我想……”
绥汐话没说完,少有的,容予打断了她。
“听话。”
少女知道容予是个怎样的人。
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好说话,但强势起来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就像现在。
绥汐瞧着容予眸色微沉的样子后,咽了咽口水。
她虽心中不舍,可还是微微颔首答应不跟去送人了。
“剑宗与绝云寺时常有弟子往来修行,改日你若修行顿涩,不妨来绝云寺静心一段时间。”
无尘说的含蓄。
他觉察到了少女的不舍,这么说不过是暗示她日后随时都有机会来绝云寺找他。
绥汐听后一扫脸上失落情绪,弯着眉眼笑得灿烂。
“好,我到时候一定来。”
她送着无尘他们离开后,想着也没什么事情干。
于是随后也跟着下了凌云峰。
不过绥汐并不是跟着后头悄悄去送无尘的,而是径直去逍遥峰那边找了清漱。
“清漱师姐,你在吗?”
她曲着手指轻轻敲了敲门。
良久,里头都没有人回应她。
“奇怪,难不成不在屋子里吗?”
绥汐等了一会儿,见屋子似乎真的没人。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刚一转身便撞到了一堵肉墙。
“唔!”
她摸了摸鼻子,显然被撞得不清。
“绥小师妹,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清漱弯着腰和绥汐平视,丹凤眼带着狡黠,尤其眉梢还微微上挑着。
绥汐瞧着,可耻地被美色所吸引了。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和清漱隔开了一段距离。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无聊,便想着找你玩了。”
绥汐所住的凌云峰和其他峰距离甚远,她也就只有第一个月时候在小竹峰里和其他弟子们一起相处过,之后便没什么交流了。
而且当时大家都忙着上晨课,下课后便是练剑,自然也没什么增进感情的机会。
细算之下,内门弟子里她朋友也就顾长庚和丁香两人。
而很不凑巧今日丁香师姐依旧在炼丹,得晚上才有空。
清漱听后笑了笑,她摸了摸下巴。
“可你那顾师兄今日也在剑宗,你若无聊大可去找他,为何偏来找我?”
“顾师兄是剑宗的,想什么时候见都可以,你身处桃源,日后要相见可能就难了。”
少女眼神真挚地盯着清漱这么说道。
“听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我发誓,千真万确。”
清漱没忍住抬起手揉了下绥汐的发顶。
“我与你开玩笑呢,瞧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
要不是绥汐瞧见了对方刚才以为微凝的神情的话,可能还真的信了清漱开玩笑的鬼话了。
她猜不到清漱在想些什么,总觉得她每次说话都半真半假的让人琢磨不透。
“对了,我刚才从逍遥峰那边晨练回来时候看到了无尘大师往山下走去了。”
“他今日便离开了?”
“嗯,之前我师父请了他过来引我入道。昨日我破了幻境,他说我算是一只脚踏入无情道了。”
“既我已经入了道,他便也得回绝云寺了。”
绥汐估摸着时间,这个时候无尘和容予可能已经下山走远了。
“这么说你是已经入了无情道了?”
清漱收回了刚才的漫不经心,他惊讶地垂眸看着少女。
“无情道入门比其他道法要难上好几倍,不想你竟在三月之内便入了道。”
“也没什么,就是断尘缘,绝情爱而已。”
绥汐被对方这么震惊的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清漱师姐若也断情绝爱,肯定比我还快的。”
“……我并未在夸你。”
看着少女一副被夸奖了很羞赧的模样,她被噎住了。
清漱叹了口气,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意。
“既然你无情道已入,那你想不想去验证下?”
“验证什么?”
绥汐没听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她疑惑地抬眸看向她。
“无情道与其他道法最不同的一点便是道心坚固,不会受任何事物影响心境。”
“你刚入门,要不要试试道心是否真的坚固不移似磐石?”
少女被勾起了好奇,一下子来了兴致。
“那这个怎么试?”
从之前清漱便看出来了绥汐虽然七情六欲被炼化了大半,可她的好奇心却极为强。
他不过这么试探着问了一句,对方便能立刻上钩。
倒也不是他坏心思,只是因为他也刚好同绥汐一样好奇心重罢了。
全修真修无情道的屈指可数,绥汐是她第一个遇到的修此道法的人。
恰好绥汐现在刚入道,借着给她验证道心的由头同时,她也想看看这无情道法到底是不是真的那般心无杂念,道心坚固。
“要试道心并不难,不过试的内容因人而异。”
清漱说着给绥汐举了个例子。
“比如佛修最忌讳酒色,他们拿来试道心的一般都是美人。”
“我明白了,找一个对我诱惑力很大但是我绝不能犯忌的事物来试道心对吧。”
少女一点就通。
她顺着清漱的话认真去想,都已经忘记了最初想找对方去玩的事情了。
半晌,绥汐皱了皱眉。
“可我暂时想不到什么对我诱惑力最大却不能犯忌的事情。”
清漱也没真指望一个没有什么七情六欲的人能够立刻明白自己最不能犯忌的东西是什么。
她早就知晓绥汐会困惑。
“这个简单。”
“我问你,你修的是什么道法?”
“无情道啊。”
清漱听后勾唇笑了笑,让绥汐觉得莫名不怀好意。
“无情道最不能犯的忌讳便是有情。”
“对你这样少了大半七情六欲的人来说是很难对人生情的。”
“但是你找一个人去试试,你去抱住他,或是亲吻他,若对他有一瞬的失神便算动摇道心了。”
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她反正是不可能会爱上对方的,但可以去试试会不会受对方的影响。
“成,我这就去验收下我这几月修行的成果如何。”
绥汐说着便兴奋地准备去找人试试。
“等等,你想好找谁了吗?”
“想好了。”
“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你师父,我想找她试试。”
绥汐说着很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如若被她影响道心了的话我也很挺高兴的。”
“……”
云苓大多时候虽温柔和善,可一旦真的生气的话是很骇人的。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作为云苓的徒弟,清漱深有体会。
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若是云苓知道了自己教唆绥汐去勾引,哦不,去捉弄她的话,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绥师妹,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了。”
清漱瞧着绥汐要走,连忙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试道心啊,它从千百年前便定了规矩。
这修者一定得找异性,不然算是违背道义了。”
“为何?真爱不分性别,这规矩不合理。”
“你有所不知,这定规矩的人的道侣便是被她师兄抢走的。她心下记恨,定了这个试道的规矩,这规矩有法力效果,违背不得。”
清漱仗着绥汐刚入道什么也不知道,于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起来。
“……这么看来她倒也是个可怜人。”
少女还真信了,她叹了口气。
“那成,我换个人去试。”
绥汐思考了一会儿,清漱见她还没决定下来,于是顺着建议了一句。
“你不是和尘长老关系不错吗?”
“要不就他?”
“?!!清漱师姐,你是想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从刚才到现在都一脸淡定的绥汐听到了清漱这个狂野建议后,整个人慌的雅痞。
“我这一去可能就要以身殉道了。”
“哪有这么夸张?”
清漱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仔细想想,上一次我们去小竹峰的时候他有打过你吗?”
“不仅没打过你,还放你进里面去了,对不对?”
“……他可能只是看着你在放我一马而已,之前修行时候他可把我腿都打折过。”
绥汐对疼痛的记忆尤为深刻,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好些时候,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绥小师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都说了是修行时候,现在你又不是跟着他去修行,他再想打你也没理由了啊?”
找你仔细一想,好像她被尘渊打的时候都是在跟他修行时候。
平日里他对自己还算和善,的确未成动过手。
“可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绥小师妹。你现在没跟着他修行,他根本没有理由打你。”
“再说了你的师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青霄凌云的剑祖。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就算要动手也要顾及着你师父啊。”
“……”
绥汐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直勾勾地盯着清漱。
“……抱歉,你就当我嘴瓢说错话了吧。”
清漱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反正你细品,我说的话在理不在理。”
“再说这修行路上本就艰苦,你现在连一个尘渊都害怕,以后还如何渡劫面对天雷?”
“……成,尘长老就尘长老吧。”
她做了许久的思想建设,深吸了一口气后这么郑重对清漱说道。
“那我去了。”
“如果我晚上还未从小竹峰出来劳烦你帮我通知下我师父。”
“来救你?”
“不,过来给我收尸。”
少女说着,用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模样转过身,步伐坚定得往小竹峰方向走去。
见绥汐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后,清漱没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她没想到绥汐竟然如此好忽悠,虽这的确是试道心的一种方法,可不想她真的有胆子去找尘渊试。
不过上一次清漱瞧着那尘渊对绥汐的确有些特别。
她这么建议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没准还真成就了一对神仙道侣也说不定。
“不行,光是想想那画面便觉得颇为有趣,要是亲眼看的话肯定更刺激。”
清漱原本只是想捉弄下绥汐,并没有打算偷偷尾随去看。
但少女一走,她的心下更是按捺不住好奇。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在可能被发现和刺激两者之中,她选择了追求刺激。
于是敛了气息,赶紧跟了过去。
清漱不知道她刚离开一会儿,转角处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慢慢从竹木掩映之中走了出来。
青年并不是全程都在。
他只听了后半段,便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然而顾长庚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绥汐便离开了。
随后清漱也跟了过去。
他薄唇微抿,沉着脸色也跟着往小竹峰那边走去。
一时间,好端端的一个试道心,莫名有了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既视感。
绥汐这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已经被两个人跟上了。
逍遥峰距离小竹峰有些距离,她是直接御剑过去的。
翠竹剑,是她平日练剑时候所用的佩剑,从之前上晨课时候她便一直用到了现在。
清晨雾色刚散,小竹峰里一片青翠,隐约还带了点儿朦胧意味。
那是些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白雾,此时如薄纱蒙着少女的面容一般,很是柔和。
绥汐并没有直接就往小竹峰里头走,她瞧了下四周。
然后将之前丁香师姐给她的那颗九品丹药服下。
这可九品神隐丹药是可以在半日完全隐藏气息,不被人发现的。
不过这对修为半神境界之上的没有什么用。
但若是半神以下金丹以上的修者是有些效果的。
至少不会被立刻发现。
尘渊修为是元婴巅峰,不到五百岁 。
也是全修真界最年轻的一只脚迈入半神期的修者。
绥汐知晓尘渊向来敏锐,不过她也并不指望能够瞒住对方。
她只是想保证在进入其中之前,不被尘渊给一记指风弹出小竹峰罢了。
她用了丹药后也跟着敛了下气息。
绥汐轻手轻脚地往里头走去,脚步放得很轻。
在四周纷飞的竹叶之中,绥汐连身影也一并掩藏了好些。
尘渊之前未入道时候便是个皇子,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哪怕后来到了以苦修为主青霄凌云,他也从不苛刻自己。
小竹峰里一切楼阁亭子都是他自己设计的,每一处都用灵石堆砌铺就。
他的居所灵宝无数,昆仑,蓬莱,连带着人间的绸缎玉石也收集了好些。
这些都不算什么。
其实小竹峰里也有好几处灵泉,可他嫌灵泉不够清冽,去极北之地取了寒冰回来。
冰雪消融后加热在灵池里做温泉泡,以消除疲惫。
这些事还是当时绥汐听师兄们聊八卦时候听到的。
而今日绥汐来得早了些。
尘渊刚在清心阁那边练了下剑活动了筋骨,这个时候刚一身汗回来。
他褪去身上的衣服,泡进池子里低声地喟叹了下。
池子周围水汽氤氲,尘渊的肤色白皙,一头黑发如瀑散落下来。
如宣纸散开墨花,说不清的清雅美好。
身后有竹叶被踩到的声音,很细微。
可尘渊还是听到了。
他以为是之前新来的童子。
尘渊微微皱眉,语气不耐地说道。
“我与你说过,我泡灵泉的时候不喜欢人伺候。”
然而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尘渊指尖微动,并没有回头。
他的手修长白皙,指甲盖都透着浅淡的粉。
可在绥汐眼里,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幕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感到心情愉悦的画面。
少女知道,这是尘渊指风落下的前兆。
“……尘长老,是我。”
绥汐咽了咽口水,在尘渊要给她雷霆一击的时候这么开口低声说道。
尘渊一惊,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你来这做什么?!”
他说着,慌忙伸手想要将一旁的衣物拿过来。
绥汐怕他穿了衣服就要上岸揍自己。
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衣袖,不让尘渊拿过去。
“……你究竟要做什么?”
“强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今天坐了一下午车。嘤嘤嘤。感谢在2020-01-09 22:56:23~2020-01-10 23:0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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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青霄凌云很大, 尤其凌云峰距离山下更远。
容予送无尘下山时候是御剑破云,直接带离了剑宗境地的。
无尘脚刚落地, 抬眸看了一眼身后那一片被云雾萦绕的山峦绵延。
“今日一别, 若再相见怕是要等到十年不周山试炼了。”
绝云寺距离青霄凌云比昆仑到这里还要远,寺里的佛修大多都苦修,青灯古佛相伴。
除了徒步苦行时候, 鲜少会有闲散时间。
这一次无尘能来剑宗也是因为方丈知晓他曾经欠了容予一个人情,不然依照绝云寺避世苦修的古训, 他连下山一趟可能都难。
容予自然知晓绝云寺的规矩。
“这段时日多谢了。”
“你日后如若有什么难事可来直接找我, 我虽不能保证一定做到, 但也定会竭尽所能。”
其实这话容予虽说得谦虚。
可无尘却知道,作为修真界第一个迈入羽化之境的大能,鲜少有他不能做到的事情。
他之所以这么说了,便是给了无尘一个承诺。
不过无尘却并不需要这样外人求而不得的珍贵一诺。
“我之前神识归位时候得你所救才未误入歧途, 这一次是我还你的, 你我之后也算两不相欠。”
“还有, 你刚才特意让绥汐留下是否是有话想要单独与我说?”
这个时候晌午阳光正盛,碎金从树叶之间洒落。
落在无尘金色的袈裟上, 融为一体,洒了一层金粉,更加耀眼。
容予薄唇微抿。
“……我记得你曾说过真正的无情并非真无情。”
“那她呢?”
他问得很小心。
其实容予他自己也很矛盾, 绥汐是他羽化之境的情劫。
这是他随了自己本心的宿命。
无尘之前虽说让他试图放下,可若是劫数这般轻易说放就放。
那他也不必如此苦恼。
无尘一顿,明白了容予所要问的。
既无情并非真无情, 那绥汐的道法是否也是如此。
“道法归一,她自然也是。”
他给了容予一个肯定的答复。
“无情道入道时需断尘缘,而得道时要历最难的劫也是这情劫。”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互为情劫,但是容予,她的确是你的劫数。”
无尘神情严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平日诵经捻珠的淡然平静。
周围树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让人心也跟着摇摆不安。
“我之前让你不要逾越师徒的界限,并不是怕你努力之后也没结果。”
“你是怕我执念太深,心生魔障?”
然而无尘还是摇了摇头。
他看向容予,像是透过对方去看着自己一般清明透彻。
“我当时险些入魔是虽因为你拉了我一把,可我的执念因她的死而放下,所以最后这才神识归位,得了大道。”
他的话虽只说了一半,后面未尽的话容予也听明白了。
“她日后若真成了你的心魔,你是下不去手的。”
容予并没有觉得命数苛刻,也没有感到无力和悲悯。
“……我明白了。”
因为他不会对绥汐下手。
所以他入魔是必然的,和无尘不一样,是一条道走到黑的绝路。
无尘瞧着他这般模样心头也并不平静。
他看着容予,很多时候就像是透过镜子看自己一般。
“你也看开点,又不是入魔即死。”
“你想想,以你的修为境界,你到哪里混不是混?这正道第一人当腻了,去魔界当个魔尊也是极好的。”
“……”
对方以这么轻松的语气说了这话他反而没那么心情沉重了。
容予笑了笑。
他挥手将前面还未完全散去的白雾给驱散,留下的是一条坦荡开阔的路径。
“快下山去吧,趁着天还亮。”
“对了,走之前我收回前些时候说的话。”
他之前觉着若容予能够看开点,虽可能受些情伤没准也能避开入魔。
现细想这羽化境的情劫是劫数,既然避不开便顺其自然。
“你既已经做了日后入魔的准备,那日后便随心吧。”
“喜欢便去争取,得一时欢愉也好留着日后温存。”
无尘说完这话后他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在了原地。
容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对方已经先行离开了。
容予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半晌,他唇角不自觉扬起,可眸子里却并未染上太多笑意。
“一时欢愉吗?
……可我更想长相厮守。”
……
小竹峰里,灵泉池边。
水雾氤氲之中,绥汐和尘渊两人就这样一人一边拽着衣物不放手。
尤其是在绥汐虎狼之词脱口而出的瞬间,尘渊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松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情绪后压低了声音警告。
“你若现在放手滚出去,我可以既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绥汐和尘渊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对对方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再熟悉不过了。
她咽了咽口水,虽害怕,却少有的硬气了。
“不成。”
“……尘长老,虽然有些唐突,可是我能抱你一下吗?”
少女态度十分诚恳,眼神也真挚到位。
“就一下,我绝对不会做其他什么奇怪的事情的。”
尘渊现在光着个身子,下半身在水泽之中。
氤氲的雾气将他遮掩得隐约朦胧,但这并不代表绥汐看不真切他就放任自己这般裸.露了。
他脖子跟和面颊不知道是被泡的还是如何,泛着浅淡的绯色。
“……你先松手让我把衣服穿上。 ”
尘渊怕太过用力拽将衣服扯坏,指尖微动,闷闷地对绥汐说道。
“那我能抱抱你吗?”
没有什么羞耻心的绥汐并不能感同身受到尘渊此时的尴尬和羞赧,她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些继续询问。
本身两人之间就没有离得多远,尘渊在池子里,而绥汐在岸边。
池子要矮许多,她凑近垂眸,给尘渊莫名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就试试道心,若坐怀不乱我才安心之后的修行。”
尘渊盯着绥汐看了许久,发现对方脸上真的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后他抿着薄唇。
“……为什么找我?”
他的声音喑哑,透着烦躁不安,更多的则是紧张。
“顾长庚平日里与你走得近,你为何不去找他?”
这话绥汐听着熟悉,好像最开始她去找清漱的时候她也问了自己为什么不去找顾长庚。
绥汐的确还没多想。
“大概是,既然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吧。”
“……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你的长相比起顾师兄更戳我审美些,若要试道心找你效果更好。”
这话绥汐倒是没有说谎。
顾长庚属于那种轮廓深些,剑眉星目的类型,她更喜欢长相柔和些没太多攻击性的。
身后竹叶之中掩映身影的顾长庚听后抿着薄唇。
他离得远,再加上尘渊的注意力现在在绥汐身上,一时半会儿很难发现他。
“……顾道友,你可以稍微把剑往外挪些吗?”
清漱前脚刚入了这小竹峰掩藏好,脖子边便搭上了一把剑。
剑未出鞘,可寒气逼人。
“你若怕便不会做这等事。”
他压低了声音,身上的寒气和放在清漱脖子上的剑一样让人脊背发冷。
“这样吧,你先把剑放下,我这就过去帮你把绥小师妹给带回来成不?”
惊寒的剑气极冷,鲜少有修者能够受得了。
更何况是常年在四季如春的桃源待着没挨过什么冻的清漱。
她用手摩挲着手臂,牙齿都冻得打颤。
“……不必。”
清漱听后一愣。
她原以为顾长庚巴不得自己前去制止绥汐他们,毕竟他能够把藏佛铃那里的灵宝送给绥汐,自然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她自己想试。”
顾长庚是一个活的很明白很透彻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于绥汐不过是关系不错的师兄妹关系。
他没有资格去制止对方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清漱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感到放在她脖子上的惊寒剑气越发深重,寒气直往她喉咙里钻。
“……”
要不是剑修的剑反应其情绪变化的话,清漱可能真的信了对方的不在意。
“那你不怕她当真因为尘渊道心动摇?”
顾长庚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子,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应当是不会的。”
“为何?”
青年抿着薄唇,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了容予的模样。
“她说比起我来,尘长老的长相更符合她的审美。”
“既如此,那么她便不会道心动摇。”
“……什么乱七八糟的?”
“因为他不是最合她眼的人。”
顾长庚这么沉声说了一句。
然后隔着雾气袅袅看向羞恼着同意了绥汐的要求的尘渊。
“他同意了。”
清漱听后连忙看了过去。
绥汐看他穿好了衣服后,还没等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少女便张开双臂朝尘渊过去。
和最开始时候想得紧紧相拥的画面不一样,绥汐直接弯腰一个公主抱便将尘渊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这下子尘渊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他手指微动,威胁着绥汐将他放下。
绥汐瞧见他手要过来,连忙将头往后躲开了些。
“你别动啊!”
尘渊指风未落,在绥汐避开的瞬间,翻身从她怀里挣脱开来。
绥汐看着怀里空空如也,抬眸瞧见面前脸色沉得厉害的尘渊。
“……我是鬼迷了心窍才答应了你。”
他喉结滚了滚。
“谁教你这么试道心的?”
尘渊叹了口气,在绥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
她感到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她头顶,抬眸一看,尘渊上前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绥汐脸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连他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下一下,如擂鼓一般声声入耳。
尘渊的身上是好闻的,带着清冽的冷香。
如同冬夜的梅花般孤傲冷冽。
绥汐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背上。
隔着衣料隐约能够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
“……如何?”
半晌,尘渊涩声开口。
“你好香。”
“我,我没问你这个!”
他耳热得厉害,稍微垂眸便能够看到绥汐黑发之下白皙修长的脖颈。
“我是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少女皱了皱眉,抬起手紧紧回抱着尘渊。
尘渊指尖微动,下意识想要去碰触她。
“热。”
她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沁出的薄汗。
“尘长老你身上好热。”
“……”
绥汐是被尘渊赶出来的。
她出来的时候脑门儿被一记指风弄得红了一片。
她正委屈,不想迎面瞧见了顾长庚和清漱两人。
“顾师兄,清漱师姐,你们……”
她话刚说了一半,在看到他们同样红了的脑门儿后沉默了一瞬。
“好巧,你们也去试道心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给师父发糖。
既然要入魔了就要及时行乐[bushi]感谢在2020-01-10 23:06:41~2020-01-11 19:1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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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绥汐回凌云峰的时候脑门上的红还没有完全褪去, 只那么一点儿,看上去像是花钿一般。
少女本就面容清丽, 平日里也不涂抹什么胭脂水粉便已十分耐看。
这额头的一点儿艳色, 生生让她整个人都多添了些许妩媚。
容予送了无尘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绥汐额头的一点红。
“……你这是磕到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刚准备用灵力为绥汐消去这红痕。
然而容予手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未立刻凝灵力。
“你过来些。”
他低声唤绥汐过来。
少女也没多想, 乖乖地便走过去了。
在距离容予一米位置站定。
容予微微弯腰和绥汐平视,凑近了些查看她的额头处。
白皙饱满的额头上, 那绯色显得格外明显。
“这力道挺大, 看样子不像是磕到的。”
绥汐看着容予近在咫尺的脸。
他生得好看, 一点儿瑕疵都没有,肌肤如白瓷般细腻。
因为离得近了,容予说话带着的气息在她面上扫过,跟春风拂面一般。
“是尘长老打的。”
“你又如何招惹到他了?”
绥汐顿了顿, 隐约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不大好。
“怎么?什么秘密连我都不愿说?”
“没, 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就是我去找尘长老试道心。
我抱了他之后被他给赶出来了, 临走前赏了一记指风。”
容予唇角的弧度微敛。
“谁与你说的试道心?”
对于绥汐,容予再了解不过了。
她刚入道不过几月, 如果不是旁人告诉她并唆使了她去做的话,她定是不会知晓这些的。
感觉到容予声音沉得厉害,绥汐缩了缩脖子。
“清漱师姐。”
“她说我刚入无情道, 不知道心是否坚固,试一试总归是没错的。 ”
绥汐抬眸看他,语气很是紧张。
“……师父, 这道心不可以试吗?”
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样子,容予再重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走过去亭子那边坐着,让绥汐坐在一旁。
“还疼吗?”
见容予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绥汐很想问,但怕说错什么惹他生气,便闭上了嘴。
她摇了摇头。
而后抬起手稍微用力碰了下额头,皱着眉说道。
“还有些疼。”
容予看着还未褪去的红痕,伸手将指腹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心。
他的手指微凉,让绥汐心下一悸。
她反应过来后慌乱地准备往后仰的时候,容予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力道不大,可她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别乱动。”
容予薄唇微启,指腹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
他将灵力一丝一丝凝在绥汐的额上。
如羽毛轻扫,又像是阳光落在身上,舒服的不行。
“这点儿痕迹它过一会儿就会褪的,根本不需要师父您用灵力。”
“可你会疼。”
“也就一点儿,没什么大碍。”
“一点儿也不行。”
容予语气少有的强势,让绥汐有些怔神。
她看着容予俊美的面容,稍微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头发。
再往上些便是他柔软的薄唇。
“虽然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可之前送我去给尘长老挨打的不也是师父您吗?”
尽管之前那是修行所需,他下不了手才让尘渊帮了一段时间。
可细想之下,也的确是那么回事。
容予没顺着接话,视线不自在地移开了。
“之后不会了。”
“之后你只跟着我修行……”
“您不会打我?”
绥汐听后眼睛一亮,语气都上扬了好些。
“……不,我会下手轻点儿。”
“……”
说到底最后还不是要挨打吗?
她鼓了鼓腮帮,别开脸少有的甩了点儿小性子不看容予。
容予见此哭笑不得,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温声安抚。
“修行本是如此,若现在放松了你日后如何渡劫?”
“我知道。”
“我就是不想您打我。”
他听后一顿,声音轻的风一吹便散了。
“为何?”
“因为您和林深长得太像了,您打我跟他打我差不多。”
“他对我太好了,突然拳脚相加我会觉得落差太大,心下失落的。”
这话容予不知道该如何接。
“……那我到时候变换成尘渊模样如何?反正你也被他打习惯了。”
他皱着眉思索了许久,像是想着什么难题似的。
半晌,给了这么个建议。
绥汐惊了。
这个建议若是无尘提出的她反而不会如此惊讶,可容予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印象太深。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在绥汐看来无异于是人设崩塌。
“怎,怎么了?”
容予看她半天没说话,以为尘渊不行。
“那无尘如何?”
“……算了,还是您亲自来吧。”
绥汐说完后生无可恋地趴在了石桌子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恰好完美的错过了容予眼眸里闪过的一抹笑意。
他手一挥,桌上便是一壶热茶。
容予装作漫不经心地倒着茶水,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去试道心了吗?”
“结果如何?”
她还以为容予不喜欢她去试道心,原想着不提了,不想对方先问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算是失败了吧。”
绥汐细细想着当时抱着尘渊时候的感觉。
她刚抱着觉着热了些,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便被尘渊给一下子扔出来了。
“可能抱的时间不够,没试成功。”
“你为何要找他去试?”
听到绥汐说到[抱]字,容予拿着杯盏的手一顿。
语气微沉。
“我想着尘长老生得好看,找他试的话应该比较合适。”
“只是因为脸?”
容予听到对方这个回答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若是如此,你为何不去找云苓?”
“我以为,你是喜欢她的。”
“动过这个心思。”
少女抬起手撑着脸叹了口气。
“可惜试道心得异性,不然我早去了。”
“谁与你说……”
容予话刚说到了一半,大致上猜到了是清漱捉弄她。
他喉结滚了滚。
“既如此,你何必舍近求远?”
“若只看脸的话,我想……”
容予觉得口舌干涸,睫毛如风吹过花树般颤颤巍巍。
“你可以找我。”
绥汐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容予。
半晌,她发现对方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神情后一顿。
她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师父,我们是师徒,这,这不大合适吧?”
“试道心而已,我只是为了你日后修行根基稳固罢了。”
容予很是淡然地抿了口茶水,光风霁月,坦荡得让少女都觉得自己刚才思想龌龊。
“你若在尘渊那里试成功了还好,可你未成功难不成还要再去一趟讨打?”
“……也是。”
想到这里,绥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心有余悸。
容予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杯子边缘。
水汽氤氲着他的眉眼,他的唇带着水泽,似画卷般美好缥缈。
“要试吗?”
他低头看着绥汐。
容予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绥汐的红唇,喉咙一紧。
绥汐找尘渊时候她是害怕惹恼了对方被打。
可如今面对着容予,没了挨打的顾虑,她却有些犹豫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容予有着和林深一模一样的脸,她反而放不开。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听着失落,细听后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委屈。
绥汐看着容予薄唇微抿,眼眸微垂的模样。
睫毛的阴影落在下眼睑处,遮掩了他眸子里的神情。
“没没没,师父当然可以!”
绥汐最见不得美人落泪,而容予此事虽没有落泪 ,可在她眼里已经差不多了。
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他凑近了些,在鼻尖即将碰触到少女的面颊时候停了下来。
容予的眼眸清澈,专注得里头只装得下她一人。
他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淡然的,相反,他心下紧张得厉害。
他从未这般装可怜欺瞒过人。
在世人眼里他无所不能,强大如斯。
也正是因为容予是整个修真界的道标,他不会容许自己在人前有丝毫示弱。
“那你要与我试吗?”
容予语气很轻柔地这么询问道。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绥汐也不好拒绝。
再说了容予也是为了自己修行才如此,她先试的道心,失败了他才拿自己让她再试试。
“成。”
绥汐深吸了一口气。
“师父你站在那里别动。”
容予刚起身站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少女“噔噔噔”跑远了些。
在距离他二十步的地方站定。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看到绥汐如一支离弦之箭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跑了过来。
容予没想着躲开,他下意识伸手想要拦着绥汐,免得她跑快了不小心摔到。
结果不想他手臂刚张开,少女直接一扑,将他生生扑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后他及时用灵力护住了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
容予垂眸,看到少女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膛。
他们就这样倒在了身后那棵梧桐树下。
直到绥汐呼吸平息了些她才开口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要抱的人是师父,我就有些紧张。”
“然后就想着助跑,利用惯性一鼓作气扑过来了。”
她的声音近如耳边呢喃,她的柔软如云朵一般被他抱了满怀。
梧桐叶子金黄,一只只金蝶振翅,最后都落在了地上。
此时梧桐虽黄了,可这都是容予用幻术变换的四时之景。
他低头轻轻将头放在了少女的颈窝,鼻翼之间有清甜的气息,温热似四月的天。
绥汐任由容予抱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睛仔细感受着身体贴近的温暖。
“师父,这次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有。”
不过是他。
容予像是拥抱着整个春日般温柔地抱着绥汐。
耳边心跳如擂,
是他的道心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快来看,你的女儿会发糖了,她成长了[捂嘴]
57、第五十七章
绥汐的万里挑一的天灵根, 若不是阴差阳错修了这无情道的话早已经赶在同门弟子前头了。
然而在其他弟子早就和他们的剑磨合得差不多,等着之后下山历练时候。
少女这才被容予叫去了主殿取剑。
和最开始时候一样, 从容予主殿内阁里面取出来的剑表面依旧坑坑洼洼, 黑不溜秋,没有丝毫美感。
少女哭了。
不愿意伸手去接容予递过来的斩魔剑。
“……切莫任性。”
容予语气无奈,指尖微动将剑悬浮在了绥汐的面前。
“其实这剑本身不是这般模样, 只是进了剑冢后便如此了。”
他活的年岁长久,自然是见过斩魔剑最原本的模样。
“它原是一把表面光洁银白的长剑, 可能是剑冢阴寒, 剑气太重, 它这才附着了层剑衣来抵御寒气吧。”
“真的?”
绥汐凑近仔细瞧了瞧,看不出一点儿银白之色。
“您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这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不会骗你。”
他记忆里的斩魔剑便是那般月华流光模样。
“若它没有那么早认你为主的话,我便能试试将它剑身上这层剑衣褪去, 没准能恢复原貌。”
“只是现在它择了你为主, 其他人便无法动它分毫了。”
和其他的剑不一样, 息风有着很严重的洁癖和占有欲。
这说起来挺像人的,不过却也的确如此。
它只允许它的主人碰触, 同时也不允许其他剑碰它的主人。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她用了花影回凌云峰,容予会让绥汐赶紧去泡药浴的原因。
有这么一把霸道的剑,之后绥汐对花影也只能远观了。
容予垂眸, 看着悬浮在半空的斩魔剑。
“它长眠了一月之久,你试着碰一下它看看。”
“斩魔剑是少有生了灵的剑,很是亲近主人。”
“它对你的气息很熟悉, 只要你碰一下它便能立刻苏醒。”
“……”
绥汐咽了咽口水,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那把黑不溜秋的斩魔剑。
“……师父,我怕它醒来又扎我。”
“它既已认主,应当是不会了。”
这个[应当]用的让少女更加不安。
她盯着息风许久,之后慢慢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剑身。
斩魔剑虽通体玄黑,可它周身散发着的剑气却是银白色的。
很淡,像是炊烟袅袅,往上一些便散入了风中。
这一点儿倒是和容予所说的剑身银白有点儿关系了。
绥汐试探着把手伸过去,在即将碰触到剑身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往复两三次后,她的手放在半空,皱着眉很是犹豫。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时绥汐受的可不是蛇咬的那么一口,而是一剑穿心之痛。
显然,无论如何做多少的心理建设她还是有些发怵。
“……师父,要不您给我一天时间准备下?”
今日绥汐是突然被叫过来取剑的,她没有一点儿防备。
正当容予要开口安抚鼓励下少女,让她一鼓作气将剑给拿起的时候。
悬浮着半空的斩魔剑周身灵气如漩涡一般流动了起来。
绥汐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收回手往后退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然而她手刚往后收了一寸,那斩魔剑就像是磁铁一样直接落入了绥汐的手中。
绥汐想要松开,可整只手都被吸的牢牢的,甩都甩不掉。
“师父,它……”
“醒了。”
少女咽了咽口水,低头盯着手中的息风。
“我这不是还没有碰到它吗,它怎么就醒了?”
“大约它在你来主殿时候就醒了,只是装睡,等着你来拿它。”
“你不拿,它急了,便自己过来了。”
这也能解释为何最开始容予觉得息风今日气息比往日平和了。
它大多睡着的时候剑气都暴戾了些,也就在绥汐在的时候稍微温和点儿。
“……这年头连剑都知道演我了。”
少女听了容予这般解释后一脸复杂地低头看着手中的息风。
它刚才旋起的凛冽剑气此时渐渐平息,一点一点融入她的体内。
和容予的灵力不一样,带了点儿霸道强势。
但似乎在努力让自己轻一些,笨拙地安抚着她。
“看来它是真的很喜欢你。”
绥汐不知道,可容予知道。
这年头鲜少有剑愿意将灵力主动渡给主人的,大多都是主人用灵力滋养它们。
哪怕是青霄也是在感知到他身体虚弱时候会渡给他疗伤用。
想这样没什么用处,只是单纯为了安抚和亲近剑主来渡灵力的,少之又少。
绥汐也感觉到了身体里的灵力柔和,她虽嫌它丑,却也并不是不知好歹。
她长睫一颤,第一次收敛了下对息风外貌的偏见。
“成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我就跟你混吧。”
绥汐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剑身。
依旧是坑坑洼洼,没有一点儿舒适感。
容予听到绥汐这话哭笑不得。
“它是你的剑,怎么你还跟它混?”
“它比我强,等我以后修行有成再护它吧,现在它是大哥。”
“对了师父,您说让我与它磨合磨合,这该如何磨合?”
“你这几日将它带回去,无论是练剑还是休息时候都不要离身。”
容予低头让一直仰着头与自己说话的少女脖子放松些。
他指尖点了点绥汐手中的剑,并未碰触。
“等到它与你之间完全熟悉了彼此的气息之后,便算初步磨合了。”
“到时无论你距离多远,只要你唤它它便能够听到。”
“不过听得到是一回事,若是隔了千万里远是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的。”
他抬起手极为自然地将绥汐面颊处的一缕发别在耳后。
弯着眉眼笑得清浅。
“所以你得时刻将它放在你看得见的地方,记住了吗?”
“嗯。”
绥汐抱着手中的斩魔剑,想到了什么。
“可若是我遇到比我厉害的人,他抢了我的剑怎么办?”
“那便唤我。”
少女一愣,猛地看向容予。
不为别的,因为容予刚才接这话的时候根本似乎想都没想,自然地让她愕然。
容予看她这么怔怔的模样,勾唇笑了。
如冬日暖阳洒在身上,连同着树梢的残雪也跟着慢慢消融,露出了朱红的梅。
“一瞬万里,耗不了多少灵力。”
少女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笑得温柔的男人,一时间有些迷惘。
之后她也没说什么,因为不知道怎么接话,便抱着斩魔剑离开了。
出了主殿后绥汐才从刚才莫名的失神之中缓过神来。
“一瞬万里?”
“不愧是当今修真界第一人。”
绥汐这么感叹着,心下更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修行。
她抱着手中的斩魔剑,决定去找个地方练练,试试手感。
只是这么一个人对着空气干练着也没什么意思。
绥汐想了想,转身去后山那边找上了白栎。
白栎正在花叶上扑着蝴蝶鸟雀玩儿,感觉到绥汐的气息后整个虎都警觉了起来。
它倒不是打不过绥汐,只是不能动手。
每一次绥汐来招惹它的时候只得忍着,久而久之它还真有些怕她了。
怕她找自己麻烦。
“哟大白,这么好的天儿你扑这些鸟雀也太没劲儿吧。”
绥汐看着周围阳光普照,温暖和煦的样子后,对白栎这么浪费光阴的行为表示遗憾。
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今日刚从师父那里把斩魔剑取出来,要不你和我比划比划,活动活动筋骨?”
白栎听绥汐这么说后,视线下意识往她手中的息风上落。
一个灵兽,一个灵剑,都是上了千百年头,不知道比划起来会如何。
它并未立刻回应,用一副戒备地模样盯着绥汐。
白栎认得息风,恰好息风也认得白栎。
绥汐不知道,这一兽一剑曾经还真打过一架。
当时息风的上任剑主还未身陨,曾和容予交过手。
白栎也在,曾接过息风的一道剑气。
“怎么?你是怕它伤到你吗?”
相处了这么久,绥汐将这小老虎的性子摸得很清楚。
脾气暴躁,争强好斗,受不得激将。
果不其然,绥汐话音刚落,白栎怒吼了一声。
虎啸龙吟,震得整个凌云峰都有回响。
这突然来得一下,把她都给吓了一跳。
“你是答应了?”
白栎舔了舔爪子,背弓起,周身带着迫人的压力。
连带着周围刚才还在玩耍的鸟雀也被吓得四散离开。
绥汐瞧着它认真起来,心下也有些紧张。
她咽了咽口水,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斩魔剑。
刚做好了防御动作,白栎便迅速朝着她所在方向扑了过来。
和以往玩闹时候的速度不一样,这一次快如惊雷,绥汐想要躲开都没法子。
她一慌,只见一道银白光亮闪过。
绥汐手中的息风立刻引着她举起,生生用剑身挡住了白栎的利爪。
爪子在剑上刮着,声音“刺啦”地响,很是刺耳。
绥汐用力挡住它的爪子,可白栎似有千钧重,泰山一样压着她无法动弹分毫。
“你,你该减肥了,臭大猫!”
尽管她抵挡得十分吃力,但绥汐还是没忍住将心头的吐槽说了出来。
白栎听后更是不爽,一只爪子抬起,再一次蓄力重重压在了息风的剑身上。
比之前力道还大,“轰隆”一下,绥汐脚边站着的地方立刻塌陷了下去。
这个时候绥汐才知道平日里白栎和自己玩闹时候有多放水了。
“吼——”
白栎得意地抬起爪子,毫不犹豫,又给息风剑身上来一个雷霆一击。
少女不仅是手了,整个身子都被震得颤抖。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正准备开口言和的时候。
手中的息风有了反应,“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开了。
卧槽,该不会是剑被白栎这大猫给几爪子给弄碎了吧?!
少女一惊,心下慌得雅痞。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附着在剑身上的玄黑剑衣一片片剥落。
绥汐眯着眼睛一看,那原本黑漆麻黑的剑身变得银白光亮,如月华一般光洁美好。
[敢动我的人?]
少女脑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她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绥汐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从陷落进入的地面里,如同拔萝卜一样被拔了起来。
她尚未落地站稳,又如风筝一样猛地往白栎所在方向飞了过去。
手中的息风闪着耀眼夺目的银白光亮,和此时的天一样。
一下子,绥汐分不清是天光还是剑影。
只不过一瞬,她手高举着剑过了头顶。
而后如沉香救母劈山一般,狠狠地往白栎身上落去。
[给老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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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绥汐和白栎打起来的时候容予是有所觉察的, 不过他并未太当回事。
他想着绥汐打不过白栎,白栎也知道分寸。
所以也就一笑了之, 任由他们玩闹。
毕竟平日里他们打打闹闹容予也习惯了, 这一次也是,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每日常态,司空见惯了。
而容予不想, 他刚坐下练笔写了几个字。
门被“啪”的一声给撞开了。
容予一愣,抬眸看了过去。
平日里浑身干净清爽的白栎不知道是从哪个泥巴堆里滚了一转, 身上都是灰扑扑的。
这些都不重要。
最让容予惊讶的是它的两只前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肉垫红肿的厉害。
走路时候都很难保持平衡。
“吼——”
和刚才在后山时候吼声震天不同,此时的白栎声音低低的,金色的眸子圆溜溜的,透着点儿水汽和委屈。
它一瘸一拐地往容予身边过去, 和平日里睡觉一样趴在了他的身边。
容予听到它低低的□□声, 垂眸看去。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白虎, 此时如同一个被人摁在地上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猫咪。
可怜,弱小, 还无助。
“又被息风打了?”
这个“又”字,用得就很灵性了。
白栎耷拉着脑袋,龇着牙想要反驳, 可这毕竟是事实。
它下意识气得将自己的大脸埋在爪子里,可刚一低头便碰到了红肿处。
哦呜嗷呜的,疼得它龇牙咧嘴。
容予无奈地笑了。
他温柔地伸手将白栎的爪子拿起来瞧了瞧。
他看着看着, 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戳了下白栎的肉垫。
白栎刚放松下来,被容予这么一戳瞬间疼得炸毛。
“嗯,看来下手的确挺重。”
和平日里对待绥汐时候不一样,但凡她有一点儿磕着碰着了容予都会很是紧张得赶紧治疗。
然而这一次受伤对象轮到白栎后,他反而淡定地收回了手。
没有丝毫动手治疗的打算。
“嘤!”
“男孩子受点儿伤正常,别跟个姑娘家似的。”
容予完全无视了白栎眼底的委屈,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很敷衍的安抚了下。
“……”
白栎将脑袋扭到一边不去看他,看样子对于容予的双标行为十分不爽。
他见了笑了,最后还是用灵力帮它揉开了红肿。
“我之前便与你说过,你和息风虽然年岁相当。
不过它是生了灵的剑,经过几任剑主千锤百炼,哪怕现在力量压制了些你也难在它那里讨到好处。”
容予听着白栎因为疼痛缓解了后而发出的呼噜声后,这么叹了口气。
“都是吃过亏的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起先容予知道绥汐去找白栎的时候想着也就是稍微切磋下,也没打算管,不想白栎瞧见了息风后还真动了真格。
这下惹恼了护住的息风,它不被打才怪。
“嗷呜……”
“算了,下次注意些。”
容予揉了揉它的脑袋,语气轻柔地这么说道。
这边的绥汐还是头一次见到白栎被打到落荒而逃的样子。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这把如月华般清冷的长剑。
她觉得脑子有些懵。
不仅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打败了白栎,还因为刚才脑海里响起的那个少年声音。
绥汐咽了咽口水。
“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
听到绥汐的声音,息风从她手中脱离,剑身竖着悬浮在了半空中。
和她距离很近,不过一拳。
她清晰地看到了剑上映着的自己惊愕的面容。
这一次息风没有说话,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盯着绥汐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剑身从银白慢慢变成了粉色,如三月桃花一般,很是神奇。
绥汐一愣,抬起手轻轻碰了下。
剑身有点儿烫。
息风瞧够了绥汐后,心满意足地再一次乖乖地躺回了她的手上。
甚至还蹭了蹭。
[你真好看。]
[老子眼光真不错。]
“……”
绥汐没想到自己当时被选中除了七情六欲被炼化 ,不会影响它剑心之外,竟然还因为脸。
不知道是不是剑随主人。
在看脸这方面,息风倒是和她半斤八两。
“原来刚才真是你在与我说话。”
绥汐这个时候恍惚着确定了。
自己这剑和其他的稍微带了点儿灵性的剑不一样,还真生了灵,有自我意识。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一把可与青霄相比的宝剑。”
[青霄?他算个锤子?
老子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他还在给我提鞋呢!]
“真的?你比青霄还厉害?”
绥汐听他这么说后心下一惊。
“那可是全修真唯一的仙剑,你可别看我见识少糊弄我。”
息风从绥汐的手中跳起,在空中蹦了好几下,显然对少女的怀疑很是不满。
[我当然比他厉害!他也就仗着有容予撑腰,要是我与他一对一单挑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哦,也就是说你和他并没有真的比试过。”
[都说了是他狗仗人势!]
“行了行了,大哥你消消气,你天下第一厉害行了吧。”
息风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他稍微情绪一激动那声音大得真是震耳欲聋。
绥汐揉了揉耳朵,敷衍着顺着他的话这么说道。
[……哼。]
尽管听出了绥汐的不走心,但息风并未计较。
也算消停了下来。
息风虽活了好些年头,但他成灵的时间也不过两百年。
其中大部分时间意识都混混沌沌,即使到现在更多的也是些少年心性。
不过也好哄。
绥汐听得出来对方似乎曾和青霄有些恩怨,因为刚才她提到了青霄的时候他的反应很是激烈。
听不得她说对方一句好话。
[我困了。]
“你不是刚睡醒吗?怎么又困了?”
剑随主,绥汐现在不够强,可能连他千分之一的力量都使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和白栎交手的时候他用的都是自己这段时间休眠期间回复的灵力。
那一剑的威力至少也是金丹修者的七成力道,一下子耗损了息风大半灵力。
他现在的确需要休眠回复。
息风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想要将自己现在灵力枯竭的事情告诉绥汐。
他觉得丢人。
[……我就是爱睡觉成了吧?]
“……成。”
你说你是猪都成。
奈何绥汐现在弱鸡一个,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个剑中大哥。
她只好顺着毛撸,顺着它心意办事。
“那我带你去睡觉。”
绥汐说着便拿着息风往自己房间里走,这个时候阳光正好,是晌午。
她的窗户是大打开着的,洒了一屋子金光。
她轻轻将息风放在床上,然后将叠好的被子给他盖上。
“睡吧,我出去会给你把门带上的。”
[你也要和我一起睡。]
乖巧躺在床上盖着柔软被子的息风这么在脑海里对绥汐说道。
[你忘了容予给你说的话了?]
[我们两个一刻也不能分开,至少这几日。]
“……”
容予的确说过这话,说是不要让息风离身。
不过当时绥汐并未想过息风会说话,有自己的意识,能与自己交流。
也没想过对方还要让自己陪她一起睡觉。
“……好吧。”
绥汐走过去坐在了床边。
“我这样陪着你可以了吧?就在床边,你有什么需要唤我便是了。”
[那我要你抱着我。]
息风毫不客气,在少女话音刚落后便提出了一个很是得寸进尺的要求。
“你不要太过分了。”
绥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她磨了磨后槽牙,无论是人还是剑,都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赖的。
[我怎么过分了?]
息风从被子里钻出来靠在了绥汐身上。
[我常年被关在剑冢里,你是没有去过,你不知道里面有多阴冷 ,多暗无天日。]
[里头好些剑成天鬼哭狼嚎,还有我楼下那把惊寒经常放冷气冻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虽然之后它被取走了,可我的心已经寒了,怎么也捂不热。]
息风说着不着痕迹地往绥汐怀里钻。
[我只是个寻求温暖的剑啊,我提这个要求怎么就过分了?]
[你之前嫌我丑也就算了,可我现在不是变好看了吗?你为什么还不抱抱我?温暖我?]
听到这里绥汐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原本以为之前她嫌弃息风丑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毕竟当时他要么在昏睡要么就被容予放在主殿内阁里面。
不想他竟然全知道。
[嘤嘤嘤,嘤嘤嘤,别人不管我嫌弃也就算了,你可是我的主人,结果你也这般对我,我好苦我不做剑啦嘤嘤嘤……]
见绥汐半天不回应,他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瞧着他扑在自己怀里哭的这般伤心,好似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绥汐心有不忍。
毕竟之前的确算是她恶语伤人了,是该做出些补偿。
再说了,他只是一把剑,自己抱着他睡又吃不了什么亏。
刚才回来一路不也是她抱着回来的吗?
这么想着,绥汐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负担。
“那个……”
[哇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开口还好,绥汐一开口对方就从小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伸手摸了摸息风的剑柄,就当摸脑袋似的,动作轻柔,带着安抚意味。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答应抱你一起睡,我给你温暖成了吧。”
[真的?]
他的声音清亮 ,没有了哭腔。
绥汐没多想,微微颔首。
“真的。”
得了肯定答复的息风“嗖”的一下从她怀里飞了出来。
他极为快速地一下子钻进了被窝里,然后用剑身狠狠拍了拍他旁边空着的位置。
哐哐哐的,地都在震动,险些没把床给拍塌了。
[还愣着干什么!]
[快!上床!]
“……”
md,被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白栎是真的委屈,息风是真的戏精。
剑冢里的剑是被他揍得鬼哭狼嚎,惊寒是被欺负恐吓地发抖,放寒气。
绥汐:你演我?我要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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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修)
自之前顾长庚去凌云峰帮白羽然借剑, 却误入幻境之后已经过了三日。
白羽然身上胡乱窜动的魔气这才稳定下来。
“长庚师兄你是说你上次去帮我借剑时候不小心入了绥师姐的幻境里?”
之前白羽然在修养稳定灵力,顾长庚在旁帮着护法的时候他并未将这件事告知。
只是说了斩魔剑要过几日才能去取。
一是怕白羽然追问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二是以压制魔力为重。
顾长庚知道绥汐破了幻境后便艰难算入了无情道, 之后必须与赶快斩魔剑磨合才能赶上这一次下山历练。
“昨日剑祖已经将斩魔剑给了绥师妹,现在去找她比之前直接去问剑祖要方便些。”
容予表面上虽看起来好说话,但却心细如发。
顾长庚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到时候若是对方问起来做何用时候肯定会被看出来。
“ 成,那我自己去借吧。”
白羽然本就不喜欢顾长庚和绥汐接近, 之前是因为身上魔气缠身难以忍耐才迫不得已拜托青年去的。
现如今她已经好了, 自然是她去。
“我之前借了绥师姐花影, 若问她借剑肯定容易。”
少女这么说着便准备上凌云峰去找绥汐。
顾长庚见了后下意识跟了过来。
“怎么了长庚师兄?”
“那斩魔剑剑气霸道,我还是与你同去吧。”
白羽然听后心下十分开心,上前就准备挽住顾长庚的手臂。
青年似乎早就知晓了她会这么做,提前一步往后一退, 避开了少女的动作。
见扑了个空, 白羽然眼神一黯。
“明明以前时候长庚师兄都不躲的, 为何到了这青霄凌云我们反而变生疏了……”
“那时你还小,现在若是再这般, 被人瞧见了恐会落人口舌。”
之前剑宗里传的顾长庚在入道前和白羽然是青梅竹马,这件事并不算假。
他比白羽然大个八岁,入道时候也不过十八。
当时他所在的城池刚被敌军攻陷, 双亲也死于那场战事之中。
顾长庚跟随着逃难的人们一路南上避难,在到达王城时候与难民一起生活着。
以草木果腹,偶尔靠着王城里的富商施粥解决温饱。
然而这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起不到什么作用。
也正是在即将饿死,他晕倒在了路中央得了白羽然母亲所救。
之后成了他们的家仆,白羽然很喜欢他,经常粘着他让他陪着自己玩。
顾长庚念及救命之恩,对白羽然极好,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
其中甚至还包括举高高。
不过那个时候少女还小,他也有所顾忌,只在她哭闹的时候依了她一两次。
后来,在他快满十八的时候遇到了往昆仑那边去,中途停留王城的谢远。
再后来,他便入了这青霄凌云。
“我不在乎,我……”
白羽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长庚给打断了。
“抱歉白师妹,我只是把你当妹妹,并无任何旖旎心思。”
尽管早就知道如此,可白羽然还是伤心极了。
她红着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绥师姐呢?”
“……”
白羽然见他沉默不语,扯了扯嘴角,头一次对顾长庚做出了这般冷淡的神情。
“你果然喜欢她。”
“说什么怕斩魔剑剑气太重伤到我也不过是你想要去见她的借口,我是不会如你意的!”
“不是,我……”
“不准跟过来!”
见到顾长庚刚上前了一步,白羽然反应激烈地喝止住了他。
青年脚步一顿,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样子,怕她哭,还真没上前了。
白羽然又气又难过地跑了出去,然而跑了好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停了下来往后看。
后面除了草木葱茏,云雾萦绕之外没有一个人影。
她气的直跺脚。
“他竟然真的没追过来!”
尽管知道顾长庚是个钢铁直男,但是白羽然还是被气得不轻。
她跑到凌云峰山下触及了法阵,又气呼呼地径直去找了绥汐。
恰好这个时候绥汐正在亭子那边练剑,余光一瞥便瞧见了白羽然的身影。
“稀客啊,白师妹怎么想来这凌云峰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绥汐笑着调侃了一句,挽了个剑花将息风收回。
“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要你管!”
“……”
绥汐也就这么寒暄问候了一两句,不想对方火气竟如此大。
她疑惑地打量了下对方,看着她着实气得不轻。
“怎么了?谁招你惹你了?一大早的火气怎这么大?”
白羽然如今看着绥汐就想起顾长庚,然后又想起顾长庚默认喜欢对方的事情。
受得两倍刺激,越发生气。
“我告诉你绥汐,你别得意。
一时的胜利不代表永远,我是不会把长庚师兄让给你的!”
“……你这一大早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宣誓个主权吧?”
尽管这种桥段只要绥汐一碰到白羽然便会上演,但是她没想到今日白羽然竟然会特意一大早过来。
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吗?
下意识想要呛回去的白羽然,刚准备说话便想到了什么。
她今日来算是有求于人,若惹恼了绥汐对方自然是不会给她剑的。
白羽然沉着脸色,尽管表情管理依旧不怎么好,却还是忍住了怒火。
“……我是来找你借剑的。”
“借剑?”
“就借来使使。”
绥汐一愣,垂眸看了下自己手头的息风。
这一次褪去了玄黑剑衣后,它勉强算得上是一把月华光洁的好剑。
可若要她说实话,和白羽然的花影的颜值比起来还是要差上那么些的。
“我这剑还没你的剑漂亮呢,你借它的话还不如去借顾师兄的惊寒。”
“惊寒虽冷了些,可你稍微一挥便是一片白雪纷扬,好看得紧。”
息风长得不如花影好看,也没惊寒花样多。
在绥汐看来,并没有什么借着使的必要。
白羽然瘪了瘪嘴。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你手头这斩魔剑是剑冢第一剑?还说有什么好借的?”
“长得好不好看不重要,这剑但凡拿出去转悠一圈都是个排面。”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绥汐觉得有道理,她摩挲了下下巴。
“那你拿去吧。”
“之前我也找你借了花影使,你来借剑我岂有不借的道理。”
“不过你记得戴个手套什么的,反正就是与他隔离下别碰到它就成。”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羽然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的脸色,在听到对方这话后更沉。
“你嫌弃脏?”
“没没没。白师妹你有所不知,我这剑他和其他的剑不大一样,不喜欢除主人之外的人碰。”
她连忙解释道,生怕白羽然误会。
“就连我师父他都没敢乱来。”
白羽然一顿,狐疑地盯着日常休眠状态的息风。
“你没骗我?”
“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我若是不愿意借给你就不会在这里与你聊半天。”
她瞧着息风正在睡觉,但还是生怕吵醒了这个祖宗。
于是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给白羽然说。
“你反正小心些,他一般睡到下午,你在过了晌午后还回来即可。”
被绥汐这么说得,白羽然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想起了之前顾长庚与她说的斩魔剑是一剑穿心认主的事情,心下更是发怵。
如果是寻常事情白羽然是不会冒险的,她这人娇生惯养,最是怕疼。
然而这一次却是个例外。
斩魔剑能斩魔气,她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成为一个半人半魔的怪物。
白羽然一咬牙下了决心,用衣袖小心翼翼地包着息风的剑柄。
动作轻得好似在拿着什么珍贵之物。
之前息风和白栎打了一架,最后虽是他将其打得落荒而逃。
可白栎力量再如何弱也至少是千年的灵兽,他当时用光了几乎全部的灵力,再加上绥汐修为不够没法给他补给。
因此这一两日他都是昏昏欲睡,不清醒的状态。
在被白羽然拿走的时候,息风并不是没有任何觉察。
只是没感觉着被人直接碰触的不适,再加上她轻手轻脚,也没有恶意,便随她去了。
白羽然抱着息风回到凌云峰的时候,发现顾长庚还在。
和离开时候一样,回来时候顾长庚依旧站在那个亭子处。
像是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在听到白羽然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后,他长睫微动,这才抬眸看了过去。
“白师妹。”
顾长庚低声唤她,面上依旧没什么神情。
好像之前两人并未发生什么矛盾似的。
这让白羽然更加恼怒,要是平日里她早就在顾长庚唤她的时候屁颠屁颠过去了。
然而这一次她少有的硬着脾气不去理会顾长庚。
直接抱着息风便推门进了屋子。
青年听着“啪”的一声,门被紧紧关上。
他看着禁闭的门扉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知道对方现在没想明白是不会开门理会自己的,于是便离开了。
白羽然听到外面没什么动静后,过了一会儿开了门留了个缝隙。
外面已经没有顾长庚的身影后她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是失落。
不过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息风后这才稍微平复了些情绪。
今日总算拿到了斩魔剑,能够斩断魔气也算是一件喜事。
白羽然这么想着,用一方干净的手帕附着在了息风的剑柄上。
息风的剑身银白如雪,拿起来的时候那剑光晃了她的眼。
她眯了眯眼睛,这才算近距离瞧清楚了这把与仙剑青霄齐名的斩魔剑。
灵力并未她想象的那般磅礴,可隐约的银光凛冽,让人很难直视。
白羽然有些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重现了之前在她在古籍上看到的斩断魔气的方法。
不会痛的,书上面说只要用斩魔剑轻轻往身上一挥便可以斩断魔气的。
即使刺进身体,也不会伤到内里。
她努力做着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最后这将息风高高举起,闭着眼直接往身体里刺去。
剑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入耳,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疼痛。
然而在刺进去的那一瞬,白羽然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搅碎了一般,疼得她脸色发白。
她浑身抽搐着,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半晌,艰难地低头看着刺在自己胸口的长剑。
原本剑身银白的息风此时如同被血浸染一般,红如芍药。
他如上瘾了一般,疯狂地吸收着白羽然身上的灵力和魔气,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拔掉身上的息风。
然而手刚放上去,便被他一下子给弹开,力道大的连手都疼得没有了知觉。
白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绥汐给她说的话。
息风不让外人碰。
“长,长庚师兄……”
“救我……”
少女疼得无法站起来,嘴边有血流出,脸色也苍白得厉害。
白羽然努力爬着往门口方向走去。
所过之处,留下了一大片血迹,一身白衣被浸染得满是殷红,光是这么看着便让人脊背发冷。
白羽然的呼救声孱弱的如蚊吟,再加上隔了一扇门,根本没人听得到。
然而即使声音传不出去,可那么重的血腥气息让在不远处的惊寒浑身颤动。
顾长庚也感觉到了白羽然身上灵力消散殆尽,他猛地转身回去。
当惊寒破开房门的时候,他瞳孔一缩。
血泊之中,少女气若游丝。
息风剑身上黑白两色的灵力浮动着,缠绕在了他的周围。
再加上一身殷红之色,宛若入魔之人的混沌。
顾长庚顾不得太多,他用灵力连忙止住了白羽然身上咕咕流出的鲜血。
抿着薄唇将手放在了息风的剑柄之上。
因为不是绥汐,在青年碰触到的瞬间,息风的反抗很强烈。
如剑刃刺穿了他的掌心一般,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顾长庚却并未因为疼痛松手。
他放下手中的惊寒,另一只手也一并握住了息风的剑柄。
他将大半的灵力凝在了双手,蓄力一下,“噗嗤”一声,这才生生将息风从白羽然的身上拔了出来。
剑离了身,顾长庚连忙上前查看少女的情况。
此时她身上的魔气和灵力都散了个干净,靠着他输入的灵力维持生息。
顾长庚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一副餍足模样悬浮在半空的息风。
那魔气并未如白羽然之前所说的被斩断消散了。
而是附着在了息风身上。
黑如墨,薄如雾霭的魔气在息风周身缠绕着。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顾长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剑身歪了歪,像是人歪着头。
在顾长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息风剑身在空中划了一道。
而后剑风凛冽,带着破云之势朝他过来。
青年眼疾手快的拿过一旁的惊寒斩断了迎面而来剑风。
剑风刚破,息风不知道何时过来了。
如云开雾散,破云而来。
息风的剑刃直指着顾长庚,剑风斩断了些他额前的碎发,却并未再往前了。
最后只在距离青年眼睛一寸的距离停下。
顾长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发从眼前落下。
他呼吸一窒,而后眼里只能看到息风身上的寒光晃眼。
如数九寒天,让他有一瞬间觉得竟比惊寒还要冷冽。
他眨了眨眼睛,留意到息风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后。
顾长庚喉结滚,觉得这剑直勾勾地指着他让他很不自在。
于是他指尖微动,抬起手准备将眼前的息风轻轻拨开。
然而顾长庚的手还未碰到息风,他的剑面狠狠落在了青年的手背。
如先生惩罚打手心一般,毫不留情的这么一下,他的手背疼得红了一大片。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莫挨老子!]
“……”
他看着息风剑身抖动,像是气的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顾长庚总觉得他在骂人。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的猫把我的零食叼走藏到床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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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绥汐也没有想到, 自己前脚刚把息风借出去,后脚他便自己飞回来了。
她一愣, 看着息风身上隐约有黑色雾气萦绕。
要不是他剑身之前已经从红色变成了银白她可能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息风本来一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带走了就很不爽, 听到了绥汐这话后更是如同火上浇油,立刻暴跳如雷起来。
[你还敢问我?!你竟然敢趁老子睡觉的时候把我扔给别人!]
绥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这不是之前欠了人人情吗?小弟有债大哥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再说我有叮嘱她不要碰到你, 你看,这不是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吗?”
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到这里息风就生气。
他没好气的用剑身拍打着一旁的石桌子, “哐哐哐”的, 跟人气急了拍桌子一般。
[你放屁!老子一醒来就被两个人碰了!]
他一想到那种被人碰触的感觉就觉得恶心,立刻用剑气引来了一旁浇花圃的灵泉。
如花洒一样冲洗着他整个剑身。
[还有,你怎么会和魔修有来往?我是斩魔剑,你是不要命了吗?]
“???!什么玩意儿, 魔修?”
少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完全不知道息风在说些什么, 她慌忙看了看四周。
“剑宗进魔修了?!”
息风发现她是真的毫不知情, 整个剑周身的气压更沉。
[……没进,一直在。]
[就是谢远那小子的徒弟, 你之前借剑的那个。]
“……等等,刚才风太大我没有听清楚。”
绥汐沉默了一瞬。
“你说谁?”
“谁是魔修?”
[那个什么白羽然,她, 魔修。]
息风给了绥汐肯定的答复之后,过了良久,他都没有听到绥汐回应。
[怎么了?傻了?]
“……没傻, 就是一下子给我冲击太大,我没缓过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后这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等,你说白师妹是魔修?可是她是如何进的青霄凌云?”
要知道青霄凌云是当今第一剑宗正派,之前妖主朱翊进来的时候都一下子便被容予发现了。
更别提白羽然了。
[她魔气不重,也就是个半魔。]
息风说到这里想起了之前在剑冢时候,白羽然进来取剑。
她明显受不了自己的剑气,然后好像用了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可能还有什么灵宝,隐藏魔气的灵宝。]
这样下去虽说得通,可绥汐还是觉得很奇怪。
瞒住其他人这理由还说得过去,但容予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又是如何欺瞒住的呢?
[也不是不可能,她魔气稀薄,若是用最高品九品的灵宝来……]
息风说到这里时候一激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整个剑都不好了。
“怎么了?你继续往下说呀!”
本身就好奇心极重的绥汐听到息风话说到一半后更是心痒痒。
连忙催促着息风继续。
[先别管这个了!老子大事不妙了!快!快去找容予那小子过来!]
息风说着便用剑柄抵着绥汐的背往主殿那边推去。
速度快的,绥汐都觉得自己脚离了地直接飞到了主殿门口一般。
少女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地站在门口。
她还没有来得及敲门,息风这急性子直接“啪”的一声撞开了大门。
“……”
正蘸了墨提笔的容予一顿,一滴墨便落在了宣纸上。
抬眸看到息风急切地围绕在他身边转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疑惑地看向绥汐。
“他可是失心疯了?”
“……师父,您听不到他说话吗?”
绥汐听着息风大喊着[大事不妙,容小子救命!],声音大得耳朵都疼。
可容予似乎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我知他有意识,不过只有你一人能够听到。”
绥汐和息风互为半身,她是他穿心认了的主。
他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少女这里透明。
包括意识互通。
而这是容予无论有多大的神通都窥探不了的。
“他说了什么?”
听到容予这么说道,息风连忙让绥汐帮着他转述。
[你给他说,让他帮我检查下身上的魔气!
我当时醒来时候见那白羽然是魔修便一剑把她刺了,还一并将吸了她身上的灵力和魔气!]
[若她身上既有九品的遮掩魔气的灵宝,我怕她和魔尊有什么关系!我可以斩任何魔气,唯独着这魔尊的斩不了只能生杀!]
[这白羽然要是真跟魔尊有关系,我这魔气吸收了是散不去的!你快让他给我看看!]
息风慌里慌张的说了一大堆,绥汐理了半天才理明白。
但是脑子里更多的是一串[卧槽]。
她恍惚着将息风所说转述给了容予。
容予神情微凛,伸手准备往息风身上探去。
[别碰我,用神识探就成!]
“……”
听到绥汐这么与自己说后,容予叹了口气。
这才换了神识去探。
半晌,容予收回了外放的神识。
他眼眸闪了闪,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境况。
“你这嘴倒是开了光。”
“与你猜的分毫不差,她身上的魔气的确是先魔尊的。”
“准确来说,她是先魔尊的血脉。”
万魔所凝的魔气才铸就了一位魔主。
息风斩不断这样强劲的魔气,但凡与魔尊对上,他只能生杀。
可现在这魔气在自己身上,他总不可能杀他自己吧?
而且,他也杀不了啊!
“师父,息风他没事吧?这魔气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绥汐看着容予这般凝重的模样,心下也不禁担忧了起来。
尤其是听到这魔气斩不断的时候。
“万魔之气斩不断,现如今他将魔气吸到了他自己身上,恐怕日后会受魔气意识混沌,滥杀无辜。”
容予垂眸看着绥汐,声音放的很轻。
可薄唇吐露出的字句却让人脊背生寒。
“而你也会受其影响,走火入魔。”
绥汐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就,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她欲哭无泪,明明前几日才好不容易入了道,现在却被告知不久后便走火入魔。
绥汐觉得自己真是命途多舛。
“……有。”
容予抬起手亲呢地摸了摸绥汐的发顶,少女的头发如绸缎般顺滑。
他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些。
“我可以将他剑身上的魔气渡出来。”
绥汐松了口气,可息风却并没有觉得有那么简单。
[这万魔的魔气只能由肉身来承,他就算要渡出来也是引到自己身上。]
[你问问他,他引到自己身上可有消除的法子?]
少女一愣,没想到这魔气竟然如此棘手。
她皱着眉,心下隐约有些不安。
“师父,这魔气您是用肉身承吗?”
容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少女。
这便是默认了。
“那这样的话您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敛眸,这一次没有直视着绥汐。
“无碍,这点儿魔气我还是压得住。”
“真的?”
“我从未骗过你。”
得到了容予这句话后少女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息风还想要说些什么,容予便将他引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让他躺着。
他将灵力覆在手中,然后落入息风的剑身慢慢将魔气引了出来。
引魔气出来所用时间不到一刻,
这样的速度让绥汐更加觉得并没什么大碍了。
“息风,你觉得如何?”
息风悬浮在半空中稍微活动了下,力道大了些。
剑风一过,生生将容予身后的屏风给划成了两半。
[可以啊容小子,两百年过去本事见长啊!]
“你这几日小心用他,魔气虽引出来了可戾气还在。”
容予怕息风伤到绥汐,这么温声嘱咐了一句。
“嗯嗯嗯,我会注意的师父。”
她仔细观察了下容予,发现他神情如常,唇角带笑,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
看上去的确没有什么不适后这才将心头的石头落了地。
容予自然注意到了绥汐的动作,站在原地笑着任由她随意打量。
少女面容清丽,眉眼清澈,看着他的时候如同林间小鹿般灵动。
又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她。
可容予的指尖微动,最后生生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只微微弯眉,凑近了对她说话。
“既已无事,你便带他出去吧。”
绥汐刚想点头,想到了什么后有些不安地询问。
“师父,白师妹的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虽是魔修却并未犯下什么大的过错。”
“到时候我会将此事告知于师兄,毕竟白羽然是他徒弟,自当由他定夺。”
“好。”
绥汐这么应道,心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半魔,又是先魔尊的血脉。
总觉得这个身份设定她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我先出去了,师父您好好休息下吧。”
少女出去时候轻轻带上了门。
在门被关好之后,容予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他将一直背着的手拿在前面,垂眸看着刚才还只是微微发黑的指尖。
现在已经蔓延在了小臂处。
只是一缕,但是却褪不去,斩不了。
日后只得寄宿在他身体内,被他压制着。
容予并未说谎。
哪怕是万魔的魔气,这点儿程度对他来说想要压制住并不算难。
可这些都只能放在以前。
以前的话他对此并不足为虑。
然而现在他隐约有心魔之迹 ,此后每一次偏执妒忌,哪怕只生了一瞬的念头。
这魔气便会疯长。
容予深吸了一口气,将小臂处的魔气用灵力压制。
上头青黑慢慢褪去后,他这才收了收。
半晌 ,他薄唇微启,轻叹了句。
“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不疼 我给你吹吹,呼呼感谢在2020-01-13 21:24:34~2020-01-13 23:0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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