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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阁老继妹不好当》 第111章 礼物送出
谭宏逸心中越想就越觉得奇怪。忽然又想起昨儿薛嘉月帷帽上的面纱被风拂起时惊艳一瞥的容貌, 他不由的就觉得心中小鹿乱撞起来。
其实昨儿晚上他就想了一晚上了, 很想要见薛嘉月。但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见她, 而现在
他目光看向谭玉荷和谭玉茶,忽然就笑道:“你们昨日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起过有家漱玉轩的成衣铺子做的衣裙好看?实话和你们说, 这漱玉轩就是薛元敬和她妹妹开的成衣铺子。左右现在无事, 不如我陪你们两个去漱玉轩看看?”
谭玉茶眼前一亮,忙问道:“真的?”
谭宏逸点头:“我哄你做什么?我也是昨儿才知道这事的。”
谭玉茶心中大喜。
她昨儿看着赵姑娘穿着那套衣裙的时候心中就很想要了,现在又听说那漱玉轩是薛元敬开的, 如何不要去?去了不定的就能碰到薛元敬呢,就能和他说几句话了。
谭三姑娘虽然刚刚才口头上埋怨过薛元敬对人冷淡, 但是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薛元敬相貌生的实在俊雅。且他身上那份冷清的气质也让人觉得着迷,恨不能他能多看自己一眼, 多和自己说一句话也是好的。于是当下她忙说道:“哥哥, 那我们现在就去。”
谭玉荷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大好吧?咱们家毕竟也开着成衣铺子,却到旁的成衣铺子里面去做衣裳?若爹爹知道了,他岂会不怪我们?”
这次不用谭宏逸发话了,谭玉茶直接就说道:“只是作件衣裳罢了,这算得什么?爹爹有什么可怪的?”
谭宏逸这时也说道:“若爹怪罪下来, 我一个人担着。”
又催促谭玉荷:“三妹, 你到底去不去?”
谭玉荷原本还在犹豫, 但想到薛元敬昨儿在击鞠决赛场地上的英姿,她鬼使神差般,不由的就点了点头:“嗯,我去。”
*
薛嘉月领着点心去找杨大娘的时候她才刚吃完早饭, 正看着丫鬟在收拾碗筷。
看到薛嘉月走进来,她就笑着同她打招呼:“嘉月啊,你早饭吃了没?”
“干娘,我吃过了。”薛嘉月笑着走过去。又同她的几个儿子儿媳打招呼,然后就将手里的点心盒子放到桌上,笑着说道,“前些时候我不是跟干娘说要买桂香楼的糕点给您吃?这不,昨儿回来的路上我和哥哥就巴巴儿的去了一趟桂香楼,买了几盒你最爱吃的糕点,今儿一早我就给您送过来了。”
杨大娘闻言,只笑的合不拢嘴,不过嘴上还是客套着:“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我帮你是应当的,而且你事后还给了我钱,怎么现在巴巴儿的还要给我买糕点呢?”
又一叠声的叫薛嘉月坐,叫丫鬟上茶来。
薛嘉月笑道:“我那会儿说过事成之后就会买了桂香楼的糕点来孝敬干娘,说出来的话怎能不算数?”
又问起杨大娘今儿有没有空去她的铺子里帮忙招呼客人。
前些时候她请了杨大娘去她铺子里招呼客人,杨大娘虽然很想挣这份钱,但她到底也放不下自己一开始的营生,所以便说了只是有空的时候过去,没空的时候就不过去。薛嘉月想着她做的那些营生原就要经常和大户人家的女眷打交道,倒是可以让她借着这机会多帮忙宣传一下漱玉轩,这比什么不好?而且她原本想请杨大娘到漱玉轩里来帮忙也是看中她在这平阳府认得的女眷多,所以她当时就应了下来。
现在杨大娘听她问起这话,就说城里孙家的太太今儿过寿,一早就叫她今儿必要过去的,她不好不去,所以上午她就不去铺子里了,若下午回来的早就下午过去一趟,若回来的晚那就只能明儿再去了。又说待会儿她必然会穿着前些日子薛嘉月给她做的那套衣裙去孙家,若有人问起,她必然会说是在漱玉轩做的,到时叫大家都到漱玉轩来做衣裳。
原来前些日子除却给那些夫人和小姐做的衣裙,薛嘉月也特地的给杨大娘设计了一套衣裙,一文钱不要的白送她。杨大娘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每次但凡去哪家大户人家都要穿着那套衣裙。
当下薛嘉月笑着应下了。又坐了一会,同杨大娘拉扯了几句家常话之后她就笑着起身作辞,说是要到铺子里面去看一看。杨大娘也没有多留她,叫了自己的大儿媳送她出门。
等出了杨大娘家的门,薛嘉月一径走到漱玉轩里来。
除了薛嘉月身上有铺子的钥匙,冯嫂子身上也有一把,是薛嘉月特意放在她那里的。就是防备她有时候来的晚了,或是临时有事来不了,铺子也能照样开门。而这会儿等她到了漱玉轩,就见铺子已经开门了,大家也都来了,正在忙着做前几日别人定下的衣裙。
等薛嘉月走进铺子里,大家跟她打了声招呼,随后依然是各人做各人的事。薛嘉月也走过去帮忙裁衣或绣花。
做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冯嫂子在外间笑着叫她:“东家,大公子来了。”
这铺子一分为二,前面做了铺面,放置了柜台和各色布匹,中间一道槅扇隔开,大家都在后面裁衣绣花。
当下薛嘉月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剪子,抬脚就往前面走。
冯嫂子刚刚是出来到小隔间里面找寻衣料的,等找到了出来,就看到薛元敬正走进铺子里来,于是她就叫了薛嘉月一声。这会儿见薛嘉月出来了,她就问薛嘉月前儿那位周姑娘定的那套襦裙领口袖口和下摆要各绣什么花纹,等薛嘉月回答了,她就拿了衣料往后面走,说现在就去做那位姑娘定下的襦裙。
薛嘉月看着她走进里间,然后一回头,就看到薛元敬正在翻开放在柜台上的那本账册。他手边还放了一个布包。
薛嘉月就走过去问他:“哥哥,这里面装了什么?”
薛元敬没有抬头,目光依然看着手中的账册,却回答着:“给你的。”
声音听起来是以往一贯的平静淡然,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心中有多紧张。目光虽然看着账册,但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且眼角余光还一直在注意着薛嘉月。
薛元敬以往也没少给薛嘉月买东西,所以薛嘉月一听这是给她的,当下也就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起布包打开了。而一打开,就发现里面是三块衣料。还是绸缎。
薛嘉月近来也经常会到绸缎铺子里面去挑选衣料,自然知道绸缎有多贵了。她以前还从来没有穿过绸缎做的衣服呢,所以这会儿一见这三块绸缎,她就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薛元敬:“这真的是给我的?”
薛元敬依然没有抬头,只做了注意看账册的模样,不过却是点了点头:“嗯。”
薛嘉月拿了放在最上面的那块大红色绸缎在手上,只觉触手丝滑,是上好的绸缎。再展开看了看,她只哭笑不得。
一来她有些心疼钱,二来,这块料子不大不小的,做衣裳嫌不够,做手帕之类的小物件又嫌多,这要用来干嘛啊?
她就问薛元敬:“哥哥,你给我这三块绸缎干嘛用啊?”
薛元敬拿着账册的手一抖,一张俊脸微红。
这话要他怎么说?是必然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可是若不说,她好像都不知道该用这三块绸缎做什么用。
片刻的功夫之后他才含含糊糊的回答着:“当然是给你做,做衣裳用的。”
薛嘉月又拿起下面的那块海棠红色的绸缎展开看了看,然后在薛元敬的面前抖了抖:“做什么衣裳?就这么大的一块绸缎,做什么衣裳也不够的啊。”
在学业上向来游刃有余的薛元敬这会儿也有些卡壳了。支支吾吾了半晌,他才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衣裳。你拿着这三块绸缎去问问冯嫂子,兴许她会知道。”
薛嘉月一见他面上微红,目光又带了些恼怒的样子,心中就在想着,薛元敬到底是读书读多了,这些寻常过日子的小事他如何会清楚?不过他既然有心给自己买这样好的绸缎做衣裳那就是他对她这个做妹妹的一片心了,她可是要领情的。
于是她就笑道:“谢谢哥哥买这样好的绸缎给我做衣裳。”
薛元敬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不过眼角余光见薛嘉月将这三块绸缎重又叠起放回布包里,还要将它们重新包起来的样子,他心中担心她回去后就会将这三块绸缎给压到箱底,到时不是辜负了他特意去买这三块绸缎给她的心了?
“你先别将这些收起来。”他就立时抬头说道,“趁着冯嫂子她们在这里,你快拿了这三块绸缎进去问问这些适合做什么衣裳。不然等你拿回去肯定是要放到箱底的。但我买这些来是让你放到箱底的?”
见他这样催逼,薛嘉月也只得哦了一声,拿了这三块绸缎就往后面走。不过心里却在想着,她什么衣裳不会做?还能不知道这三块绸缎适合用来做什么衣裳?实在是这三块绸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用来做什么都尴尬啊。
不过这既然是薛元敬特地买回来给她的,好歹还是问一声冯嫂子的好,别伤了他对她的一片心,让他心里恼了她就不好了。
薛元敬心里也拿不准冯嫂子到底会对薛嘉月说什么,所以眼见薛嘉月拿着绸缎进了里间,他忙屏息静听着里面的说话,一颗心也高高的提了起来。
千万要她用这三块绸缎来做兜肚啊,不然可就真的辜负了他的一片心了。
第112章 恼羞成怒
薛嘉月一走进里间, 就看到冯嫂子正在裁一块蜜合色的绸缎衣料。
她知道这是前儿一位姑娘定下的一套衣裙, 蜜合色的棉袄, 葱黄色的长裙,冯嫂子想必就是要准备做这个了。
薛嘉月就拿了手里的三块绸缎走上前, 说道:“冯嫂子, 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三块绸缎要做什么衣裳好?”
并没有说这是薛元敬给她买的衣料,怕别人见了笑话薛元敬读书读傻了, 连买个衣料都不会,买成了这样不大不小的尴尬大小。
冯嫂子听了, 就放下手里的剪子,过来拿了最上面的那块大红色绸缎展开看了看, 又看了看底下海棠红色和丁香色的两块绸缎, 然后她抬头问薛嘉月:“这三块绸缎都这般大?”
薛嘉月点了点头。
冯嫂子就摸了摸手里的绸缎,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绸缎不大不小的,用来做衣裳嫌不够,但做手帕荷包之类的小物件又大了, 要浪费好些边角料出来, 可惜了这样贵重的好绸缎了。”
薛嘉月心道, 可不是?她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偏生薛元敬还非要她进来问冯嫂子。岂不是要她白白的来跑这一趟?
“不做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不过想起薛元敬说过的话,薛嘉月还是补充了一句,“只用来做衣裳。”
冯嫂子听她这样一说就怔了一下。随后她拧着眉想了一想, 忽然就笑道:“我知道这三块绸缎要做什么衣裳使了。”
“什么衣裳?”薛嘉月忙追问着。
冯嫂子且不回答,只目光在薛嘉月胸前看了看。待薛嘉月又问了一次,她才笑道:“这绸缎其实用来做什么都好,只是要都用上才好,不然浪费了多可惜?既是不做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只用来做衣裳,我刚想了想,这三块绸缎做外面穿的那些大衣裳虽然不够,但用来做里面穿的小衣倒是刚刚好,不多不少,一些儿都不浪费呢。”
“小衣?”薛嘉月有些茫然。
“傻孩子。”冯嫂子见着她这样子,便也不叫她东家了,反倒是亲热的称呼她为傻孩子,“你现在可不大了?兜肚这些也该做几件穿起来了。我看这三块绸缎就好,摸着丝滑柔软,贴身穿着比什么不好?你绣工又好,在兜肚上面绣了花,内里再缝上一块白绫布,这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才能用得起的好东西呢。像我们,便只能穿布做的了,糙的很,日常磨着都不舒服。”
薛嘉月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主要是她上辈子穿的都是文胸,从来没有考虑过兜肚这种东西。而且自穿越过来做了这几年小姑娘,看着自己胸前平坦惯了,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一天要穿上兜肚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她那里现在才隆起多大啊摔,用得着就穿兜肚吗?薛元敬这到底是几个意思?这三块绸缎到底就是他特意买来给她做那玩意儿穿的,还是他只是买错了衣料的大小?
薛嘉月这会儿只觉得一张脸滚烫,在冯嫂子慈祥的目光中接过布料,颇有些落荒而逃般的转过身就往外间走。
一到外间,就看到薛元敬还低着头在看账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刚刚冯嫂子说的话。
不过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冯嫂子刚刚说的话,反正这会儿薛嘉月就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了。
她就赌气似的将手里的三块绸缎扔到了薛元敬面前去,气愤愤的说道:“我不要你送的这个了,你拿回去送别人。”
薛元敬刚刚自然听到了冯嫂子说的话,心中还欣慰的想着终于有人能替他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不想下一刻就看到薛嘉月气汹汹的从里间走出来,劈手就将手里的布料扔到了他面前来,还说不要了,让他去送给别人。
薛元敬看着她一张俏脸上满是红晕,就知道她这必定是恼羞成怒了。
其实他现在心里也很有些不好意思。若细看,就能看到他耳根处都通红一片了。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是平日一贯的淡然平和。
他伸手拿起面前的这三块绸缎,温声的问着正转过头不理会他的薛嘉月:“好好儿的你又生什么气?这三块绸缎你不要,让我送给别人,除了你,我还能送给谁?”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送了我这三块绸缎来给我做兜肚,又不肯明说,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用,拿着巴巴儿的去问别人,我还不能害羞一下么?
只是待要拿着这样的话来质问薛元敬,她如何说的出口?且不说这些话她不好意思说出来,若说出来了,若薛元敬说他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买了这三块绸缎想给你做衣裳的,谁知道买错了大小之类的话,到时她不是要羞死了?所以薛嘉月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只赌气的说道:“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要。”
说着,气鼓鼓的就要往里间走,但被薛元敬赶过来伸手给拉住了。
“你怎么越大还越小孩子脾气了?”他颇有些无奈的叹息着。又将手里拿着的绸缎塞到她的怀里去,“这可是我特意买来给你的,你说让我送给别人,我可是会伤心难过的。”
又故意的问她:“冯嫂子可说了这绸缎适合做什么衣裳的话?还是这绸缎我买错了?总归是我平日一心只知道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拿着积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想要给你买几块衣料都买错了。月儿,你,你可别怪我。”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就渐渐的低了下去。双目微垂着,鸦羽似的睫毛还在轻轻的颤着。
倒是卖的一手好惨。但是关键是,薛嘉月信了。
毕竟薛元敬刚刚说的那番话里面暗示的东西太多,而且听着也很委屈。薛嘉月原本对他也容易心软,心中其实也不确定这到底是薛元敬特意买来给她做兜肚的,还是只是买给她做衣裳的,不过是买错了大小而已,现在听他这样一说,她还能不信?
当下她心中就一阵愧疚起来。觉得薛元敬拿自己积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好心的给她买衣料做衣裳穿,她倒好,一点不感恩不说,还这样的同他赌气。
“哥哥。”她忙挽着薛元敬的胳膊,急急的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
说到后来她就没接着说下去了。总不能说是她误会了呀。若薛元敬追问她误会了什么,她要怎么说?那可真是要羞死了。
于是顿了顿,她就说道:“是我不好,不该同你生气。这样,你给我买的这些绸缎我肯定好好的做了衣裳来穿,如何?”
“冯嫂子当真告诉你这些绸缎适合做什么衣裳了?”薛元敬不放心,又说了一句,“她在裁衣上面做了多年,提的建议定然错不了,你可要听她的话,莫要浪费了这三块好绸缎。我可是特意买的最贵重最好的绸缎。”
他这番话分明就是意有所指,不过薛嘉月心中只以为先前是自己多想了,误会了薛元敬,所以这会儿她也没有多想,只面上微红的轻嗔着:“我知道了。”
七分娇羞,三分腼腆,神情又娇又妍,只看的薛元敬心中一荡。
这时就见有位姑娘带着丫鬟进了铺子,薛嘉月忙将手里的这三块绸缎收好,然后起身迎了过去。
几句话一套问之下,薛嘉月就知道这位姑娘是昨儿在赏菊大会上看到自己的一位好友穿了一套式样新颖,颜色娇艳的襦裙,一问之下,得知是在漱玉轩这里做的,今儿便特地的过来看一看。
薛嘉月心中了然,忙拿了放在柜台上的画册过来翻开,将里面她设计出来的那些衣裙一页页的翻给这位姑娘看。问她喜欢什么式样的,又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这姑娘一看就知道家境不凡,身上穿的衣裳虽然颜色是时下特有的清淡色彩,但料子却是上好的。且看她相貌生的娇艳,薛嘉月便建议她穿一些颜色同样娇艳的衣裙。
那姑娘迟疑着应了,薛嘉月便将铺子里最好的那几匹衣料都拿了出来供她挑选。一面又问这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花样,衣裙的式样上面又有什么要求。这姑娘一边说,她便一边拿了炭笔在纸上画。
她画画原就极快,而且这些衣裳式样都是画惯了的,大同小异,当下这姑娘说完没多久的功夫,她就将这姑娘描述出来的衣裙画好了。
将几张纸推到这姑娘的面前过后,薛嘉月就笑道:“您看,刚刚给您说的这些衣裙做出来之后就是这样的效果。”
那姑娘低头一看,不单衣裙式样,便是领口,袖口,还有下摆的那些花纹,还有手臂上挽的披帛薛嘉月都给画了出来。当下她一看就心中大喜,一下子便定了两套,叫身后的丫鬟拿了一锭银子过来做定金。
薛嘉月笑着收下银子,叫了冯嫂子过来给她量尺寸,随后送了这姑娘出门,她回来就对薛元敬笑道:“哥哥,你看,咱们铺子的生意要好起来了。”
薛元敬看着她眉眼间都是笑意的模样,心中只觉柔软一片。
薛嘉月这时就去拿了柜台上的账本看,盘算着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想着要去买一些好衣料回来。毕竟经过昨儿那一番大肆宣传,这些日子肯定会有人相继过来做衣裙的。且可能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不在店里多备些好衣料怎么成呢?差的衣料她们也看不上。
又想要待会儿就去绸缎铺子看衣料,尽早买一些回来备着,但被薛元敬给拦阻下来:“不急,且再等几日。”
第113章 剑拔弩张
薛元敬之所以将薛嘉月拦阻住, 是因为他心中想着, 昨日他们刚去过那些绸缎铺子跟掌柜的谈过, 虽然他们都拒绝了,但此一时彼一时, 再过几日, 他相信会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要同漱玉轩合作的。
他将心里的一番分析对薛嘉月说了,薛嘉月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对, 心中也应了下来。
不过她心中在开始想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其实成衣铺子的盈利还是有限。毕竟来做衣裳的这些人, 要么就是自己去绸缎铺里买了衣料,要么就是家里有布料, 直接拿了过来让人做衣裙, 她能赚的无非也就是些工钱而已。而且她设计的这些衣裙,现在虽然看着式样新颖,但技术难度也没有多高,等往后穿的人多了,其他的成衣铺子还不能仿制了?到时他们要是工钱更低怎么办?
这般一想, 薛嘉月不由的就为漱玉轩以后的出路担忧起来。
一开始她想着要做成衣铺子的时候, 只觉得如何做都会是挣钱的。毕竟那会儿只空凭着一番理想和想象, 但等她真开了这间成衣铺子,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琐事加起来才教她发现,自己当初还是太幼稚了。
她不由的就对薛元敬感叹了一句:“哥哥,自己做生意可真难啊。”
一双纤眉蹙着, 双眼也垂着,看着很有些意兴阑珊的意思。
薛元敬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你若觉得难,那就不要做了,哥哥养着你。”
现在他每个月有书院给的二两银子补贴,他还可以通过给人做文章来赚钱,总不会让薛嘉月跟着他吃苦的。
每次他说这样话的时候薛嘉月都觉得心中很感动,现在也是。于是她就笑道:“哥哥你还是好好读书吧。等往后你考中进士做大官了,到时就算你不想养我我都要巴着你不放手呢。”
薛元敬自然恨不能她永远巴着他不放手才好。
又想起那只银镯子来,就伸手从怀中掏了出来。随后他也没说话,握着薛嘉月的左手就直接将这只银镯子笼了上去。
薛嘉月只觉左手腕上忽然一片凉意,忙低头望过去,就见上面竟然笼了一只银镯子。
“哥哥,”她惊讶的抬头望着薛元敬,“你这是”
薛元敬也在看她的左手腕。
这两年她没有再下地干过活,养的肌肤雪白如玉,手腕又生的纤细,这会儿戴着这只银镯子就显得尤为的好看。
听薛嘉月问起,他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道:“这是给你的。往后你要一直戴着它,不能拿下来。”
薛嘉月看着他一脸肃色的样子,心中觉得有点怪异。
今儿薛元敬非但给她买了三块上好的绸缎,现在还给她这一只银镯子,还让她往后要一直戴着,不能拿下来
她低下头去看这只银镯子。就见细细的一根,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
她没有什么首饰,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一对在街边小摊贩手里买的珍珠小发箍了,值不了几个钱,这会儿看到这只银镯子她倒是挺喜欢的。
欲待不收,但想着到底是薛元敬送的,还这样一脸肃色的跟她说要她一直戴着,她怎么能推辞?于是想了想,她便抬高左手在薛元敬面前摇了摇,笑道:“好啊。既然是哥哥给我的银镯子,那往后我肯定会一直戴着的。”
薛元敬听她这样一说,刚刚一直提着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薛嘉月这银镯子是他娘临终的时候留给他的。当时他娘说,这还是她娘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偷偷的塞给她的,说就当是做娘的给自己女儿的嫁妆,让她一定要贴身藏着,万不能教她爹给发现了。后来她娘一死,没过多长时间她爹就将她卖给薛家做童养媳。这些年这银镯子她也一直贴身藏着,现在她快不行了,就将这只银镯子给他,让他往后给她的媳妇,就当是她这个做婆婆给未来儿媳妇的一份心意。当时薛元敬流着眼泪双手接过来了,而现在,他看着薛嘉月纤细的手腕上笼着这只银镯子,忽然就只觉心中安宁平和。
她刚刚才答应过他,往后她会一直戴着这银镯子不拿下来的。
心中不由的就欢喜起来,嗯了一声之后,笑意浮上眼角眉梢。
他相貌原就生的清俊,这会儿眼中又带着微微笑意,月光下微风拂过的湖面一般,辚辚水波闪现。饶是薛嘉月上辈子也没少在电视上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小鲜肉,可这会儿也被薛元敬眼中的这笑意给晃的心神微荡。
不提防这时有一道声音凉凉的响起:“只不过是一只银镯子罢了,就值得你这样的欢喜?”
薛元敬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面色就冷了下来,而薛嘉月转头看过去,就看到谭宏逸正双臂抱胸的斜倚在门框上往里看。
薛嘉月不由的就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悦的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谭宏逸看到她皱着的眉头,还有她眼中嫌弃的目光,就觉得这些如同是两把尖锐的刀子一样猛的一下戳中了他胸腔里的一颗心,只痛的他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但他只觉得这会儿心中极其的不舒服,而他做大少爷被人捧惯了,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自然就好不了。
于是他一张俊脸就撂了下来,看着薛嘉月冷道:“你这里既然开的是成衣铺子,我过来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衣裳来了。难不成我是特意专门来看你的?”
薛嘉月轻哼:“你家里有整个平阳府最大的绸缎铺子,也有整个平阳府最大的成衣铺子,你要做衣裳会来我这名不见传的小店里?谭大少爷,对不起的很,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烦劳你还是别处做衣裳去。”
她觉得谭宏逸分明就是来找茬的,还能是真心来这里做衣裳的?让他赶紧走才是正经。
谭宏逸听到她这样说,心中就越发的觉得憋屈起来,也越发的不舒服起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滚烫的熔岩在体内不停的翻滚着,但偏偏出口的地方又不晓得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只燎烧的他一颗心都在突突的乱跳着。
“从来只听说开铺子的都是笑脸迎客的,没听说还有将进门的客人往外推的。怎么,你是怕小爷我出不起做衣裳的银子?”
说到这里,他三两步走到柜台前面来,伸手就在随身荷包里掏了两锭金子出来,啪的一声就拍在了柜台上,梗着脖子说道:“这两锭金子够不够在你这里做一件衣裳?若不够,我还有银票。要多少,随便你说。”
薛嘉月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他。最后她实在是懒得跟他说话了,觉得跟这样的人压根就讲不通道理,于是她就转过头对薛元敬说道:“哥哥,你来。”
薛元敬明白她这是要他来处理的意思。
他是知道谭宏逸这个人的。从小被人捧着长大,只怕从没有人违逆过他,养就他现在这样一个飞扬跋扈,唯我独尊的脾气,也容不得有人违逆他。不过正如孔修平所说,谭宏逸这个人本质还算是可以的。最起码,说起来他和薛嘉月同谭宏逸也有过几次过节,但从来没见谭宏逸有仗势欺人的时候。至多也就是气狠了的时候说几句狠话罢了。
谭玉荷和谭玉茶原是打着想要来做衣裙的幌子,实则是想来见见薛元敬,同他说说话的目的跟着谭宏逸来漱玉轩的,谁成想谭宏逸一来就跟薛嘉月斗上嘴了?
虽然两个人心中都很惊讶谭宏逸是什么时候认得薛嘉月的,而且很显然薛嘉月在谭宏逸心中很不一般。她们两姐妹什么时候见到过谭宏逸被人气的脸色发白过?不过现在见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们两姐妹还是赶忙的赶上前来。
谭玉荷是忙着对薛元敬和薛嘉月致歉:“我大哥就这脾气,教两位见笑了。”
她刚刚冷眼旁观,看得出来薛嘉月虽然跟谭宏逸说话的时候不客气,但说到底谭宏逸直接拿了金子出来说那些话还是很侮辱人的。她担心薛嘉月,特别是薛元敬听到了会生气。
而谭玉茶则是站在谭宏逸身边,伸手指着薛嘉月,语气很不好的质问她:“你怎么能这样跟我大哥说话?而且我大哥说的不错,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的,但凡有客人上门了,你就该好生的接待才是,怎么反倒还说这样的话将我大哥气成这个样子?你要对我大哥道歉。”
薛嘉月不说话,只凉凉的看了谭玉茶一样,一星半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薛元敬这时也目光锐利如刀的瞥了谭玉茶一眼,然后伸手将薛嘉月拉到了自己身后,声色冷漠:“谭姑娘是否本末倒置了?该道歉的人是你大哥。”
谭玉茶闻言一怔,由不得的就转过头去看薛元敬。
谭玉茶心中是爱慕薛元敬的。说起来她自己也觉得荒诞。前两年总是听人提到薛元敬这个名字,说他如何的惊才绝艳,同时考中了太初书院和托月书院的头名,但她和谭宏逸两兄妹之间的感情不错,自然为自己的大哥抱不平,所以脑海中总觉得这个薛元敬是妖魔鬼怪,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哪知那日看了一场太初书院和睢台书院的击鞠比赛,遥遥的看到一众学子之中有个人气质卓尔不群,就问了一句旁边的人那位学子是谁。就被告知那位是太初书院的薛元敬。后来又在街上偶遇薛元敬,看到他隽雅相貌的那一刻,少女的一缕情思就全都粘在他身上了,至此便经常会想到他。但是现在,他竟然这样冷漠的跟她说话
谭玉茶在家里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何受过这份气?当下她的一双眼圈就忍不住的红了起来。
谁知谭宏逸这时也转过头说她:“要你在这里插什么嘴?还不快回去?”
他可以自己跟薛嘉月置气,甚至可以自己故意的说话去气薛嘉月,但是刚刚看到谭玉茶手指着薛嘉月呵斥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忍受。哪怕他明知道谭玉茶是他的亲妹妹,而且她也是在为他说话。
但是,他总是不能看到薛嘉月被人这样指着鼻子呵斥的
第114章 明白心意
谭玉茶没想到连谭宏逸竟然也会说她。当下她再也忍不住, 眼泪水沿着脸颊滚珠一般的落了下来。
随后她目光幽怨的看了一眼薛元敬, 待转到薛嘉月身上时, 立时转幽怨为愤恨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然后她就是一跺脚, 哭着转过身跑走了。
跟着她的丫鬟见状也忙飞奔着跟了过去。
谭宏逸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心中也是懊恼的。
她毕竟也是为他好,刚刚他不该那样说她的,但是
目光看了薛嘉月一眼之后, 他看向谭玉荷,有些无奈的叫她:“三妹脾气急, 你跟过去看看她,劝劝她。”
谭玉荷点了点头, 看了薛元敬和薛嘉月一眼, 带了自己的丫鬟,也转过身追谭玉茶去了。
谭宏逸眼见她们姐妹两个走远才收回目光。不过一回头,正好对上薛嘉月的视线。
薛嘉月的目光清冷冷的,秋日山间的清泉一般。便是说出来的话也是清冷冷的:“谭公子,我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你, 怎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要跟我针锋相对?不如你今儿就给我个痛快话罢。若我真有哪里做错了, 我同你道歉还不成么?”
她也不想每次遇到谭宏逸的时候就被他这样的挤兑。虽然不想交他这个朋友, 但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谭宏逸闻言却是一阵呆愣。
若细思来,薛嘉月何曾真的得罪过他?便是两年前在太初书院门口她将那锭金子扔回来的时候弄脏了他的衣袍,后来两个人打赌的时候他输给了她,但随后他每次遇到她, 跟她针锋相对的时候他脑子里何曾想起过这些事来?其实只是,只是见不得她那样的忽视他,还有厌烦他罢了。总是想要她好好儿的同他说话,对他笑才好。哪怕她骂他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也并没有真的恼火,反倒还觉得有些喜滋滋的,因为觉得她跟他说话了。哪怕就是她对他生气时的样子,他也是喜欢看的
恍如一个炸雷轰然在脑海中炸响一般,十七岁的少年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总会对薛嘉月这样的容易生气。
其实他只是想要她将他放在心上罢了。
他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看了薛嘉月一眼,然后整个人如同失魂落魄一般,一句话也不说,转过身就往铺子外面走。
薛嘉月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解的转过头问薛元敬:“哥哥,他这是怎么了?”
薛元敬不说话,只目光望着谭宏逸,幽深若沉潭。
谭宏逸忽然这个样子,定然是因着想明白了什么事。再联想到是刚刚薛嘉月对他说完那番话之后他才这个样子,那他想明白的那件事肯定同薛嘉月有关。
虽然猜不透谭宏逸想明白的到底是什么事,但薛元敬还是下意识的就警惕起来。
他转过头,一脸肃色的看着薛嘉月:“往后你再不要见谭宏逸,更不要同他说一句话。”
似是错觉,但薛嘉月就是觉得薛元敬这会儿目光冷冽若冰霜,简直能将人给活生生冻死。
她就哦了一声。原还想要问一问薛元敬为什么忽然这样的严肃,但到底还是不敢的,只得罢了。
目光又看到柜台上的那两锭金子,她想了想,就拿起来交给薛元敬:“哥哥,这个,你哪天得空了还给他罢。”
虽然她现在很缺钱不错,但别人的东西她怎么能昧着良心拿?是肯定要退还给谭宏逸的。
薛元敬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这两锭金子来。
随后铺子里又相继来了好几位夫人和姑娘,大多是昨儿看到自己的好友穿了漱玉轩做的衣裙,所以今儿特地过来看一看。不过她们多是自己从家里带了衣料来,所能赚的无非也就是些工钱罢了。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铺子里来的客人就慢慢的少了,薛嘉月就和薛元敬坐在柜台后面说话。说了一会儿,忽然就听到杨大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哎哟,可真是累死我了。”
薛嘉月探头往外一望,就见杨大娘正手里抱着一盆东西气喘吁吁的走进来。
待看清那盆东西的时候,薛嘉月只震惊的猛然的就起身站了起来。
绿色的叶子,直立的如牛角一般的大红果子,这分明就是辣椒啊。而且还是朝天椒,味道极辣的那种。但这个时代如何会有辣椒?
眼见得杨大娘已经将这盆朝天椒放在了柜台上,薛嘉月就伸手过去摘了一只朝天椒下来,中间掰开,然后拿着一截就往口中塞。一尝之下,她立时就流泪了。
一是为辣的,二来是激动的。
自穿越以来她都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看到辣椒,而且还是朝天椒的那种。要知道对于一个上辈子无辣不欢的人而言,辣椒意味着什么?那就等同于香烟对于老烟民,苍老师对于宅男,不可或缺啊。
一旁的薛元敬看她见到这盆东西的时候双眼立时就直了的时候他心中已经觉得惊诧了,这会儿见她忽然伸手摘了那个尖尖的红东西往口中塞,然后又流泪,他只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伸手就要来拿走她手里的红东西,但却被薛嘉月给死死的给攥住了,无论如何他都拿不走,甚至还呵斥他:“不要动。”
薛元敬一顿。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薛嘉月有这样珍惜某样东西的时候。她手里拿着的这个形似牛角的红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薛嘉月这会儿已经顾不得薛元敬了,正在问杨大娘:“杨大娘,这是什么?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杨大娘刚刚看到薛嘉月竟然去吃枝条上结的那个红东西时也吓了一跳,过后见薛嘉月落泪她更是吓了一大跳,现在又听薛嘉月这样急忙的问她这些话,一时她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打颤了:“这,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是,是孙太太给我的。我只听得她叫这个是什么,什么番椒?”
薛嘉月连忙追问:“孙太太如何会有这东西?再有,这样的番椒她就只有这一盆,还是有很多?都在哪里?”
薛元敬见她问的急迫,就叫住她:“你慢些问,不要吓到杨大娘。”
薛嘉月这才注意到杨大娘的面色都有些发白了,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伸手扶着她到一旁的椅中坐了,又叫薛元敬倒一杯茶来。然后她双手将茶碗递给杨大娘,笑道:“干娘您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不瞒您说,我是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这样的东西,当时只以为是前人编出来哄人的,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真的有这样的物件,所以才会心中吃惊,急忙问了您那几句话。您可千万别见怪。”
杨大娘听她这样说了,一直扑通乱跳的一颗心才渐渐的安稳下来。随后她伸手接过薛嘉月递过来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就笑道:“我见你刚刚那个样子就仿似在逼问我一般,吓的我连话都要不会说了。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随后她就细细的告诉薛嘉月:“早上我不是同你说过,今儿是孙太太的寿辰,一早就叫了我今儿必定要过去的?等你走后我换了身衣裳就过去了。等到了那,无非就是听戏吃饭同人说话罢了。后来我们到孙太太的屋子里去坐,就看到她屋里有两盆这样的东西,孙太太说这个名叫番椒,是她一个亲戚在外面经商的时候带回来的。还说这就是一种花草,养在屋里好看罢了。我们当时自然要恭维孙太太一番,毕竟这东西我们以往都再没见过的。哪知孙太太却是一脸嫌弃的样子,说这番椒一开始也只开着白色的小花,一些儿也不好看。后来等花落了,就结了这样跟牛角相似的红果子。她当时瞧着红红的倒也可爱,便想着留下来观赏观赏也好。哪只前几日有一个小丫鬟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一只这种红果子,只辣的她眼泪水当时就下来了。待要立时就扔掉,老爷还不允,说到底是亲戚送的,扔了不像样,还是摆着罢。后来我们又说了几句恭维话,孙太太一高兴,便将这盆番椒给了我,另一盆则给了另一个人。我因着以往也没见过这东西,便接了,一路搬了回来。哎哟,可累死我了。若早知道这样的累,刚刚孙太太说要给我的时候我就该不要才是。”
“干娘您哪里累了?肩膀酸还是腰酸?”薛嘉月笑嘻嘻的伸手过来给她按摩肩膀,又给她捶腰。待伺候的杨大娘舒服了,她就笑着说道,“我倒是喜欢这番椒的很,干娘您若不喜欢,不如便让给我如何?我拿二钱银子同您换?”
薛元敬在柜台后面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随后又低下头,神色淡然的继续看自己的书。
虽然不知道薛嘉月为何会这样的看重这盆名叫番椒的东西,但既然是她喜欢的东西,她愿意花多少钱去买都是行的。
杨大娘这时则是惊讶的转过头看她:“你要拿二钱银子同我换这盆番椒?”
薛嘉月笑着点头:“若您觉得二钱银子少,我还能再给您加一些。且我不但是想拿银子换您的这盆番椒,便是另外一个人手里的那盆番椒我也想拿银子换回来呢。那个人我不认得,少不得的要劳烦干娘您代我跑一趟了。”
她心中已经决定,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将这两盆番椒给弄到手了。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大商机呢。
第115章 无措恐慌
最后杨大娘收了二钱银子, 将这盆番椒卖给了薛嘉月。而且还接了薛嘉月的另外二钱银子, 说明儿就去找另外一个人, 将她手里的那盆番椒也买过来给薛嘉月。
薛嘉月大喜。待杨大娘走后,她只激动的两三步就跑到了薛元敬的跟前去, 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笑着:“哥哥,我们要发财了。”
这时代并没有辣椒,大家所得的辛辣味都来自于花椒, 茱萸这些,但现在有了辣椒
想一想酸菜鱼, 水煮肉,毛血旺, 辣子鸡, 还有红彤彤油滚滚的火锅,薛嘉月就只想仰天大笑,心中无比愉悦。
直至天色已晚,铺子关了门,她和薛元敬往回走的时候, 她面上还一直眉开眼笑的。而且就算薛元敬担心她会累着, 数次三番的说要帮她搬那盆番椒她都不让, 只紧紧的抱在自己怀中,宛若抱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一块珍宝般。
一路看着怀里的番椒傻笑着走进家门,她立时就仔细又轻柔的将番椒放到桌上。见枝条上有几片叶子黄了,赶忙的伸手轻轻的摘掉了。又拿了盆出去打水, 说要给番椒浇水。
薛元敬见她这会儿眼中就只有这盆番椒,压根就没有他一丝半点的影子,心中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好气。
好笑的是这看着只是一盆盆景罢了,但薛嘉月竟然这样的上心,好气的是,他在她眼中竟然都比不上这盆番椒
心中由不得的就有些醋了起来。
薛嘉月这时已经拿了水瓢从盆里舀了水,慢慢的浇在番椒的底部,又伸手沾了水,轻轻的弹在番椒的叶片上。想起番椒喜阳,要接受日月水露,不能如盆景一样的养在屋里,忙又搬到了屋外的院子里去。
担心小婵和虎子会乱动,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同他们两人打声招呼,但这时就见小婵和虎子走了出来。
她心中一喜,忙对他们两个说道:“小婵,虎子,这盆番椒对姐姐很重要,你们两个平日千万不要乱动啊。若见到有其他人想动这个,你们两个要过来阻止,好吗?姐姐请你们吃松仁粽子糖。”
小婵和虎子点了点头,都嗯了一声。然后又听到虎子在开口叫她:“薛姐姐,周阿姑今儿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说她走了,让你别担心。她还叫我将这根簪子交给你。”
说着,他就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薛嘉月低头一看,就见那是一支银簪子,簪头是累丝做成的蝶恋花样式。不但上面的牡丹花做的好,蝴蝶更灵活,头上的两根须子稍微一动就会轻轻的晃动着,极灵活的样子。
她认得这根簪子。还是前两年她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有一次见周阿姑病了,她出于同情就给她送了几次饭。但当时周阿姑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就拿了这根簪子出来说是给她的酬劳,当时被她给拒绝了,但现在
薛嘉月心中一惊,连忙抬头问虎子:“什么叫周阿姑走了?她去了哪里?”
因着心中实在着急的缘故,这会儿她说话的声音较平常大了不少,惊动了原本还在屋中的薛元敬,忙走过来问她:“月儿,你怎么了?”
薛嘉月没有回答他,只急切的问虎子:“虎子,周阿姑到底去了哪里?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虎子年纪原就还小,性子又腼腆怕人,这会儿显然有些被她给吓到了,望着她的目光就怯生生的,还不住的往小婵的怀里躲,手还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
薛元敬见状,就弯下腰来,右手放在他肩上,目光望着他,说出来的话声音平和:“虎子,你薛姐姐不是凶你,她只是在担心周阿姑罢了。那你对薛哥哥说,今日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周阿姑又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虎子在他温和的目光中渐渐的平稳下来,想了想,就说道:“今日薛哥哥薛姐姐,还有娘和我姐姐你们都走了之后,我就一个人在院子里踢藤球玩儿。玩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院门,我就隔着门问是谁啊,不过我没有开门。薛姐姐告诉过我,外面有坏人,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谁来敲门都不开。外面的人没有说话,我以为他走了,但没想到就见有个人忽然从墙外跳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就见他进来之后就开了院门,外面有另一个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我,我当时实在是害怕,就哭了起来,还问他们是谁,叫他们走,但他们没有走,先前跳墙进来的人还过来问我这里是不是住了个姓周的人。我只哭着,不说话。后来,后来周阿姑就开门走出来了。那两个人一看到周阿姑就跪了下来,我就听到周阿姑叹了一口气。然后周阿姑给了我两块海棠酥吃,叫我不要哭,也不要怕。然后那两个人就跟周阿姑进了屋。再然后,周阿姑走出来交给我一支银簪子,让我将银簪子给薛姐姐,还叫我跟薛姐姐说她走了,让薛姐姐不要担心她。后来她就跟那两个人一起走了。”
磕磕巴巴的将这一番话说完,虎子怯生生的望着薛元敬:“薛,薛哥哥,就,就是这样,其他的就,就没有了。”
薛元敬抬手轻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好,薛哥哥都知道了,你和姐姐回家吧。”
虎子答应了一声,小手攥着小婵的衣角,转过身往西厢房走。
薛嘉月这时只急的伸手就拽住了薛元敬的胳膊,一脸惊慌的问他:“哥哥,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怎么师父会跟他们一起走了?他们两个会不会对师父不利?”
薛元敬伸手握着她的手,只觉她的手这会儿一片冰凉。再看她双目隐有泪光,他只觉心中怜惜不已。
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回屋,将她按坐在椅中,他随后也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一双手紧紧的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手掌心里。
“你放心,那两个人不会对周阿姑不利。”他柔声的安抚着她,“刚刚虎子说,那两个人一见到周阿姑就跪了下去,而且随后他们应当也没有逼迫周阿姑跟他们走,不然周阿姑还能有时间拿了簪子交给虎子,叫他给你,还说让你不要担心她的话?”
薛嘉月现在心中满是惊慌,简直就是六神无主,一双杏眼只望着薛元敬。
这些年,无论遇到什么事,她再惊慌也好,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而且他还会将所有的事条缕分析给她听,还会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其实薛元敬心中也并不知道今日来找周阿姑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他不能在薛嘉月面前表现出分毫来。
他知道周阿姑在薛嘉月心中的分量,非但是传业解惑的师父,也如同亲人一般,这会儿忽然听到有两个陌生人来找她,她还跟着那两个人走了,薛嘉月心中肯定会担心的。
见薛嘉月还是满目惊慌担忧,他就用手掌心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又柔声的说了下去:“其实你自己心中也知道周阿姑的出身来历不简单的,是不是?按虎子刚刚说来,今日来的那两个人对周阿姑态度极恭敬,也许他们两个是周阿姑家的下人,现在请了她回去呢。周阿姑不是还让虎子转告了你,让你不要担心她?你何必还要担心呢?若她知道了,她心里会好过?”
薛嘉月不说话。
其实薛元敬说的这些话她心中都明白,她只是不想接受罢了。
她是个缺爱的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她好的人没有几个,所以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格外的珍惜,努力的想要和他们永远在一起。但是她心中也知道,光阴流逝,岁月变迁,有多少人会陪她一辈子?或是死别,或是生离,无非是陪她走完一段路罢了,然后总是要分开的。如上辈子的母亲,外公外婆,还有现在的周阿姑。
那薛元敬呢?往后他是不是也只会陪她走一段路,然后也会同她分开?他将来毕竟是要娶妻成家的,等他娶妻成家了,他心中会有另外一个女子,他还能如同现在这样的亲密对她?肯定会渐渐的疏远她的吧?毕竟后来多少渐行渐远的兄妹年少的时候也是亲近如一人的。
想到这个可能,薛嘉月忽然就觉得心中跟针扎似的痛,眼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薛元敬只以为她这还是在担心周阿姑,就抬手用指腹轻柔的擦掉她面上的眼泪水,又安慰着:“别哭了。若你们师徒有缘,往后自然会有再见的时候。”
每次只要看到她哭,他就觉得心中作痛。恨不能将她面上的眼泪水全都吻尽,柔声细语的安抚着她。但凡只要她高兴,他什么事都肯去做的。
他现在越这般温柔的对她,薛嘉月就越发会想起往后若他娶妻成家了会渐渐远离她的事,霎时她只觉心中又是慌乱又是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紧紧的占据着她的整颗心。
这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了,她自私也好,无赖也好,但她不能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不然往后这漫长的一生她要如何过下去?
第116章 彼此误会
薛嘉月这会儿满是薛元敬往后娶妻成家之后会跟她疏离的恐慌, 又见他现在这般语声轻柔的哄着她, 还抬手温柔的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她再也忍不得,猛然的就扑到他怀中去, 侧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口, 双臂紧抱着他精瘦的腰身,语带哽咽的说道:“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声音中满是祈求和不安。
薛元敬一听她说的这话, 心中就仿似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猛撞了一下般,陡然一动, 让他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了。
他竟然听到薛嘉月在说这样的话?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心中是否一如他对她那般?
最初的震动和不敢置信过后,他又只觉心中狂喜起来, 甚至都不晓得该说什么话, 伸开双臂就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恨不能就这样将她嵌入到他的骨血中去才好,这样她就是他一个人的,再也不会有人胆敢觊觎她了。
“我不会离开你。”一面不停的亲吻着薛嘉月头顶的秀发,他一面又连声的说道,“你放心,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难掩心中激动, 他说出来的这话都是颤的, 但若细听,就能听出他心中此刻的狂喜来。
薛嘉月不说话,只埋头在他的怀中哭的一抽一抽的。薛元敬也不催促她,只一下下轻柔的亲吻着她的秀发, 又抬手轻抚着她的背。
温香软玉在怀,鼻端闻得到她身上的馨香,薛元敬止不住的就觉心猿意马起来。心中很想要低头去亲一亲她的脸,还有他梦中已经亲过无数次的温软双唇。但又怕唐突了她,惹她不高兴,所以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实在想的没有办法了,便亲吻着她头顶的秀发。
此刻薛嘉月在他的怀中,他这样亲吻着她秀发的时候她肯定是看不到,也察觉不到的,所以薛元敬也不用担心会被她发现。
耳听到怀中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他低头一看,就见薛嘉月也正在抬头看他。
她一双杏眼水汪汪,雾蒙蒙的,水润海棠,烟笼桃花一般,让人见了只会觉得心中分外的怜惜。但偏生她相貌又生的娇美,如她现在这般柔弱的看着人的时候,只让人心中陡然就会升起一股欲、念来。
想要去欺负她,看着她在他身下哭,颤着声音叫他哥哥
薛元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很为自己现在忽然而起的这股子龌龊心思觉得羞愧,但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却是激动兴奋的。
呼吸渐渐加重,头也越垂越低。他觉得他现在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很想要去亲亲她含着泪水的双眼,还有她红润娇嫩如玫瑰花瓣的双唇
“哥哥。”但他忽然听到薛嘉月在叫他,脑中忽然一线清明闪现,他忙坐直了身子。
胸前里的一颗心还是在突突乱跳着,目光不敢再看薛嘉月,转而去看对面墙壁上挂的一幅字,竭力声音平稳的回道:“嗯?什么事?”
就听到薛嘉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刚刚我见师父走了,就想着往后你若娶妻成家了,肯定也会跟我慢慢疏远的,我心里难过,所以便忍不住的哭了。其实我就是犯浑了,你别太将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刚刚她难过之下,说出来的话压根就没有走心。但刚刚哭过之后再一想,她怎么能这样的自私?薛元敬将来总是要娶妻成家的,如何能因为她害怕孤单一个人就不要她娶妻成家,一辈子都不离开她?又担心薛元敬心中会对她的那句话多想,毕竟他以前曾数次说过会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如何她还能在他面前说这样暧昧的话语?岂不要教他误会?所以现在她才赶忙的说了这番话来解释。
不曾想薛元敬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却如同是一桶冰水忽然兜头浇下来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僵住了。
片刻的功夫之后他才低下头来看她,问着:“你叫我别太将刚刚你说的哪句话放在心上?”
声音听着冷静,但还揽着薛嘉月肩背的一双手却是悄悄的紧握了起来。
薛嘉月听他这样问起就觉得面上发烫,心中也不好意思起来。
挣扎着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好好的坐在椅中,她抬手有些不自然的将贴在脸颊上的一缕散发挽到了耳后去,目光也不好意思看薛元敬了,而是躲闪着去看别处,声音也轻轻的:“就是那句,那句你不要离开我。”
说完她就地垂下头去,面上滚烫一片。
所以他没有看到薛元敬此刻面上的神情是如何的错愕,震惊,以及难过,还有胸口起伏的是如何的厉害。
原以为她心中同他一样,所以听到她的那句话时他才会狂喜,但是没想到这些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说到底她还是见周阿姑走了,心中难过,舍不得,所以才会扑在他的怀中痛哭,叫他不要离开她
她只是害怕有人再离开她罢了,所以才会这般失态,可笑他竟然还以为
薛元敬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来。
不过心里的那股子烦闷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法子纾解出来。
薛嘉月听到了薛元敬吐气的声音,立时就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不过她并没有想到薛元敬不高兴的真实原因,反倒只以为薛元敬这是对她先前说的话感到厌弃了。
她以为在薛元敬的心中只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的,但亲妹妹如何能和兄长说那样暧昧的话呢?而且薛元敬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同人接触的人,看他以往对那四个女配的冷淡态度
薛嘉月陡然就觉得心中开始发慌起来。一发慌,她就如同以往一般,伸手就想来抱薛元敬的胳膊,但不成想她刚一抱上就被薛元敬给甩开了。
原来薛元敬这会儿既觉得心中烦闷,又觉得焦躁。想要对薛嘉月说出他心中对她的那些心思来,但又担心薛嘉月会从此厌恶他,再也不理会他,待要不说,却又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些心思快要将他给逼疯了。
但偏偏这时候薛嘉月还要来抱他的胳膊。她这是嫌他还不够烦闷焦躁,所以来火上浇油的么?
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将自己心里的那些心思这会儿就对薛嘉月说出来,所以薛元敬也不再理睬薛嘉月,起身站起来就往自己的屋里走,还反手关上了门。
他需要冷静一下,可但凡面对薛嘉月的时候他就没有法子冷静下来。但他也不想现在就同薛嘉月说破这些话。她毕竟还小,他不想吓到她。
而薛嘉月只以为他这果然是因着她说了那句话的缘故才会生气,所以当下一见他进屋,还关上了门,她顿时就心中恐慌起来。
待要上前去敲门,但又担心薛元敬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越发的对她生气怎么办?可是待要就这样也转过身回自己的屋里去,她又放心不少。于是几分思量之下,最后也唯有站在薛元敬的门前,默默的流泪。
人便是这样,高兴的时候便会觉得看什么都是好的,就会越发的高兴起来,而一旦伤心难过的时候,忍不住的就会自怨自艾起来,觉得什么都是不好的。所以这会儿薛嘉月站在薛元敬的门口,只越哭就越觉得伤心,越伤心就越哭,眼泪水就如同大雨之时檐下的水滴一般,连绵不绝。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有多长时候,只忽然听到吱呀一声轻响,她泪眼朦胧中就看到眼前蓝色的衣裳前襟。
其实她并没有哭多长时间。薛元敬如何会舍得让她一直站在这里哭?虽然她站在这里竭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到底还是被薛元敬给听到了,赶忙的就开门出来看。
现在一见她满面泪痕的模样,他心中再有天大的烦闷和焦躁也都消散了,只无奈的叹息一声,柔声的问道:“你好好的又哭什么?”
薛嘉月待要伸手去抱薛元敬,可又担心他会心生反感,往后越发的不理睬她了,所以便不敢,只哭的哽哽咽咽的说道:“哥哥,你,你生我的气,不理我。”
薛元敬顿时哭笑不得。见她一双眼哭的眼尾都红了,鼻子也红肿了,由不得的就心中怜惜,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柔声的安抚她:“哥哥如何会真的生你的气?又如何会真的不理你?便是真的生你的气了,不理你了,还不是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立时就什么都忘了?你就要哭成这个样子,嗯?”
说着,又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但如何擦都是擦不尽的。最后他只得无奈的苦笑:“你是水做的么,怎么这样多的眼泪水?平时我见你在他人面前都牙尖嘴利的很,如何在我面前就这样的没用,动不动就哭?”
薛嘉月再也忍不住,伸手就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哭的抽抽噎噎的:“那不一样。他人于我而言都是外人,他们如何对我我都是不上心的,但你是我哥哥,是我的亲人,我的家人,我在你面前自然是不设防的,你若生我的气,不理我了,我肯定是要哭的。”
薛元敬听到她这番话,只觉心中既甜蜜又苦恼。
甜蜜的是,在她心中他到底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她将他看的很重,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的牵扯到她的情绪。苦恼的则是,在她心中现在还是将他当成兄长和亲人,家人来看待。但他想要的是她将他当场恋人,当成夫君来看待。
虽然同是她最亲密的家人,但这两样身份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
薛元敬就安慰自己,左右她现在还小,这些事也急不来。不过也正是趁着她现在年纪还小,往后他可以慢慢的特意将她往那方面去引导,到时水到渠成了,再对她说明他的心意时她自然就不会反感,而会接受了。
这般想着,他就笑道:“都是我不好,惹得的你伤心了。我保证,往后再不会这般的生你的气,不理你,好不好?”
薛嘉月虽然现在还在伤心,也在哭着,但听到薛元敬主动跟她道歉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便在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不,哥哥,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浑话,你生我的气,不理我也是应当的。”
“那怎么能叫浑话?”薛元敬微微的笑着,一面抬手擦着她面上的泪水,一面又温声的说道,“你那话原本就说的对。便是你不说,我原就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
薛嘉月心中惊讶,一时都忘记了哭,双目微睁的看着他。
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往后不想要娶妻成家了,而是会如同现在一般,两兄妹在一起待一辈子?
薛元敬看着她一脸惊诧的表情,不过他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他再不会刻意的掩饰对她的心意。他会慢慢的将他心里的那些都在她面前展现出来,教她慢慢的习惯,到时她自然便再也离不开他了。
眼中不由的就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来。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温柔至极的:“乖,别哭了,哥哥在这里。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
第117章 初现端倪
时光流逝, 白驹过隙。才见菊花开过, 霜冻大地, 展眼桃花已开,天气回暖。
薛嘉月这些日子正忙着将辣椒幼苗往地里移栽的事。
自从年前在杨大娘和另一个人手中各得了一盆辣椒, 其后的日子薛嘉月就将它们当珍宝似的小心呵护着。最后也终于没有辜负她那些日子的辛苦, 共收得了一小布袋的辣椒种子。
握着这些种子在手,薛嘉月只觉比金子还要贵重。待晒干了,就小心的储藏起来。年底的时候她又同薛元敬一起到郊外去看了好几遍, 赁下了一两亩合适的地来,以待来年种辣椒好用得上。
得益于薛嘉月的外婆以前喜欢在自家院子的花盆里种些辣椒, 小葱,大蒜之类的辅菜, 所以薛嘉月耳濡目染之下便也知道这辣椒该如何种。
到春天天气温暖的时日, 先趁着大晴天的时候将去年所得的那一小布包的辣椒种子翻出来晒两天,再温水淋湿,放到灶台上挖出来的,特意用来存放火折子的一个小洞里。这里温度高,种子容易发芽。若见布包外面干了, 便再用温水淋湿。如此几天过去, 再打开布包一看, 就会见里面的辣椒种子头上都生了细细,弯弯曲曲的小白芽。
将这些已经发了芽的辣椒种子撒到翻过土的地里去,上面再盖了一层薄薄的土,过几日自然就会有幼苗长出来。期间若见幼苗长的太密集了, 是要拔掉一些的。等幼苗长到合适的大小了,就可以移栽到地里去。
因着现在这时代辣椒是个稀罕物,一般的人见都没有见过,所以压根就不晓得该如何种。所以前期薛嘉月少不得的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好在还有薛元敬在旁边帮她,这才能赶在清明之前将所有的幼苗都移栽到了地里去。
移栽下去没几天的功夫,老天爷就很给力的下了一场雨,眼见得原本还焉了吧唧的幼苗立时就活了起来,墨绿的叶片舒展着,薛嘉月的心就也跟着一起舒展了起来。
这段日子还有一件叫薛嘉月高兴的事,那就是薛元敬通过了二月的县试,四月的府试和院试,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合格光荣的秀才了。而且不出太初书院的掌院和那些夫子对他的期望,县试,府试和院试他果然都考了第一,中了个小三元。
太初书院的掌院和夫子自然都很高兴,因着每年他们书院的学子考中秀才的虽然不少,也有在县试,府试或院试中考第一的,但还从来从有人能连考了三个第一。他们都高兴的说薛元敬现在考了个小三元,往后大、三、元也肯定有望的,于是便越发的看重薛元敬起来。
不过薛元敬本人对此表现的倒是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肯定会考中小三元,还是确实没将这些事放在心里。倒是见薛嘉月忧心那些辣椒苗的长势如何,他便也跟着忧心起来。
薛嘉月对此表现的也淡淡的。既然当年薛元敬能同时考中太初书院和托月书院的头名,那考个小三元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了,但凡是言情小说男主,哪一个参加科举的时候不是一路头名考过去?你若是考个第二名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主?所以压根就不用担心这些的好嘛。还不如担心地里的那些辣椒苗呢。
转眼已是初夏,天气日渐的热了起来,不过地里的辣椒苗却是嗖嗖的往上蹿,每次薛嘉月过去看的时候都要惊喜一回。
她原是恨不能天天守着这些辣椒苗的,但自从去年重阳赏菊大会之后,漱玉轩的生意就日渐的有了起色,每日到铺子里来做衣裙的客人虽然不能用络绎不绝来形容,但也算是人流不断了,她压根就没有法子长时间走开。
而如薛元敬所料想的一般,整个平阳府慢慢的都知道有个名叫漱玉轩的成衣铺子,做的衣裳式样新颖,颜色娇艳。纵然是后来有许多成衣铺子跟风,推出了跟他们铺子里一样的衣裳式样出来,但漱玉轩总能及时的再推出一些式样新颖的衣裳出来,所以大家还是喜欢来漱玉轩做衣裳。而先前那些她去找过,想要同他们合作,但被他们给一一拒绝的绸缎铺掌柜现在也纷纷的找上门来想要同她合作。说如当初她所谈过的那样,往后但凡漱玉轩所需要的布料都在他们的绸缎铺子里进,相应的他们也会将那些布料以低于市面两成的价格给她。
瑞兴隆的陆掌柜也过来了,笑的一脸和善。且过来就说上次他竟然不知道薛元敬和他儿子是同窗,若知道,当初他们两个去找他谈那件事的时候他必定会同意的。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大家还是可以合作的嘛。
最后薛嘉月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和陆掌柜合作。陆掌柜自然是高兴的,但薛元敬心中却不是很高兴。
他不高兴是因为陆立轩。以为薛嘉月是因为知道陆掌柜是陆立轩父亲的缘故,所以才选择同他合作。她心中竟然就这样的看重陆立轩?
薛嘉月知道他的这番心思之后简直哭笑不得,忙向他解释她为何会选择同陆掌柜合作的缘故。
原来陆家除却瑞兴隆的这间绸缎铺子,另还有一间首饰铺子,以及其他几间铺子。薛嘉月上辈子既然爱好汉服,会画汉服式样,对于那些古风的首饰她如何会不喜爱?自然也研究过一番,还在网上看过各种式样,现在画出来也不难。
她就是想着将她以往看过的那些式样别致新颖的首饰画出来,交由陆掌柜家的首饰铺子去做。待做出来了,陆掌柜可以要一部分放在他的首饰铺子里卖,所卖得钱她会给陆掌柜一些提成,其他的,她要留在自己的铺子里卖。
她已经动手画了模特架子出来,叫木匠按着图做了几个简易的模特架子放在漱玉轩里面,然后将最新式样的衣裙都穿在这些模特的身上,但凡有客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到的,岂不比只画在纸上供客人看的好?又去买了几顶好假发来,戴在那些模特架子的头上,用心的梳了发髻,再戴上她设计出来的首饰,岂不是比什么宣传都好?客人进来了,一眼看到模特身上的衣裳是好的,首饰是好的,搭配在一起分外的出彩。这样买了衣裳,心中不想要买首饰?便是模特头上的首饰不会全都买回去,但总会拣几样心爱的带回去。这样她非但是开了个成衣铺子,还算是开了个首饰铺子。至于其他的配件,鞋帽,发带,头花,禁步之类,这些后期都可以慢慢的发展起来。
总之就是以衣裙为主体,其他但凡女眷能用到的东西她都会慢慢的添加。她的主旨就是致力于让每一个女子进漱玉轩的女子浑身山下都穿的漂漂亮亮的,走出去回头率不说百分百,但至少也得百分之五十吧?
而身为漱玉轩的掌柜,薛嘉月怎么着也得将自己打扮一下吧?不然旁人走进铺子里来,一看掌柜的都穿的这样的寒酸,还如何能相信这漱玉轩能做出好的衣裳来?
所以这半年多薛嘉月很给自己做了几身光鲜的衣裙,首饰也打了好几样。而且首饰之中她尤喜步摇。
娉娉袅袅十三岁的少女,二月豆寇花一样的娇美。穿着颜色娇艳粉嫩的衣裙,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鬓边簪了步摇,细细长长的流苏坠下来,行动间轻轻晃动,当真是说不尽的动人心魄。
薛元敬如何会放心这样的薛嘉月单独出门?每次她出门的时候他非但要陪同在旁,也定要她戴上帷帽。
这日已是五月初,端午在望,趁着薛元敬书院休假在家,薛嘉月叫了他同自己一同去郊外的地里看那些辣椒苗的长势如何。
虽然她特地的雇了人每日看护那些辣椒苗,但到底还是不放心的,过几日就必要去看一看。
五月初夏,天气已经日渐的热了起来。薛嘉月穿了丁香色的交领上襦,白色的纱裙,头上带着帷帽,雇了辆马车,同薛元敬一起去郊外。
一到了马车上她就将头上的帷帽取了下来,放在旁边的长凳上。抬头一看坐在她对面的薛元敬,穿着玉色的圆领软绸袍子,腰间挂了一枚白玉双玉佩,相貌隽秀清雅。
自他考上了秀才,薛嘉月有时也不叫他哥哥了,会开玩笑的叫他为薛秀才。就譬如现在,她就在笑着说道:“薛秀才,不是叫你在家里看书,不用陪我,你怎么还是要陪我出来呢?”
薛元敬看她一眼。
她原就是开朗活泼的一个人,现如今漱玉轩的生意红火了起来,她身上更是平添了几分自信,看着就较往日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也越发的让他难以放心起来。
“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薛元敬的声音淡淡的,但目光却是牢牢的盯着她,锁定了猎物的苍鹰一般,“若不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哪里都不会让你去。”
薛嘉月闻言一窒。
以往她去哪里薛元敬便经会要陪同她一起去,而近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薛元敬跟她跟的越发的紧了,简直都可以称得上是禁锢了。但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第118章 敬哥开撩
虽然薛嘉月不喜这样被薛元敬时刻禁锢的感觉, 但她心中毕竟是在意薛元敬的, 将他如亲人一般的看重, 所以她从来没有正面的顶撞过他。于是即便这会儿薛元敬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她觉得心中不大畅快,但她也只是笑嘻嘻的委婉着说道:“哥哥, 我现在已经十三岁了, 不再是小孩子了,如何我独自去哪里你还不放心?难道你还担心有拍花子的将我拐跑了不成?”
薛元敬轻哼。
虽然他不担心拍花子的人,但他担心其他的很多人。诸如谭宏逸, 诸如陆立轩。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谭宏逸和他的那两个妹妹到漱玉轩来闹了一场,随后谭宏逸忽然失魂落魄一般的走了, 他受薛嘉月的嘱咐,过两日拿了谭宏逸那日留下来的两锭金子去托月书院当面还给谭宏逸, 然后他转身欲走, 却忽然被谭宏逸开口叫住。
他素来就知道谭宏逸是个胆子大的,但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会大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竟然同他说他心悦薛嘉月,想要求娶她。
薛元敬当时浑身的气势就冷厉了下来,猛然的转过头去看谭宏逸。
但谭宏逸不是聂鸿涛,也不是贾志泽, 虽然见薛元敬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锋锐的寒芒, 面上都是森寒狠色, 但他心中依然是不畏惧的。
不过他也知道,长兄如父,即便他心中再不愿,但若他想要成功求娶到薛嘉月那必然是要薛元敬这个做长兄的点头的, 所以哪怕薛元敬现在对他的态度再如何的冷冽,他也都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不曾想薛元敬虽然心中大怒,面上却没有对他如何,只冷笑了一声。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决绝:“你做梦!我绝不会将她嫁给你。”
说完,他便一甩袖子,转过身就走了。
随后薛元敬也并没有将这件事对薛嘉月提起过半个字,也严防死守薛嘉月有机会再见到谭宏逸,但每每他想起这件事来的时候依然觉得如鲠在喉,心中郁郁不快。
再有陆立轩,自从薛嘉月定下来同陆家合作之后,陆掌柜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每每有什么事要同薛嘉月商议了,他自己不来便罢了,也不肯遣个下人来,反倒是每次都让陆立轩过来。如此陆立轩来见薛嘉月的频率自然就高了起来。
而陆立轩原就是个性子温和不过的人,甚至都有些腼腆了,但薛嘉月仿似很喜欢同这样的人说话,所以薛元敬便经常能看到她和陆立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便是前些日子陆立轩考中了秀才,薛嘉月还特意的前去恭贺,便是他考了个小三元也没见薛嘉月对他说过什么恭贺的话
若这般说来,陆立轩现在在她心中的分量岂非比他还要重?
想到这里,薛元敬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如同整个儿都浸泡在百年老醋里一般,酸的都快要冒泡了,极难受。
目光看向薛嘉月,见她正伸手掀开马车车窗上的帘子一角,转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五月正是槐花开放的时候,路上栽了槐树,这会儿枝头的槐花一串串的开着,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带来槐花清幽的香气。
薛元敬目光落在薛嘉月的身上,脸上。
十三岁的少女身姿轻盈美好,车外枝头刚开放的洁白槐花一般,叶嫩花娇,让人移不开眼去。
明明日日都同她在一起,夜夜也都肖想她,但自己心里的这份心思却只能一直隐藏着,还要看着她同其他的男子说笑,忍着其他的男子在他面前说要求娶她
薛元敬心中明白,那些想要求娶薛嘉月的人都是将他当成薛嘉月的亲兄长来看待的。长兄如父,想要求娶薛嘉月,他不点头怎么成?所以现在即便是谭宏逸每每遇见他的时候对他的态度都要比以往好了许多。
若薛嘉月果真是他的亲妹妹,又或者他心中不曾对薛嘉月生了这样的心思,见着这些好男儿都来求娶薛嘉月,他心中肯定会很欢喜,也会很用心的给她挑选一位好夫婿,但现在
薛元敬觉得心里又是酸又是苦,很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当初他就不该在薛嘉月面前说什么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来看待的话,若不然,如当初秀峰村里的那些村民所言,就该将她当成自己的小媳妇来养大,对外就宣称她是他的小娇妻,还用愁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薛元敬忽然起身坐到了薛嘉月身旁去。
马车车厢空间有限,他现在这般猛然的坐过来,两个人的身子不可避免的就要挨在一起。
薛嘉月心中惊讶,转过头看薛元敬。虽然她没有说话,不过目光中已经露出了她的疑问。
薛元敬只当没有看到,就着她掀开的车窗帘子,目光望向外面,说出来的话声线平静淡然不过:“我刚刚闻到槐花的香气,是不是这路边栽了槐树?”
说的他好像真的就只是过来看外面有没有槐树一般。
薛嘉月不疑有他,就伸手指着马车刚刚过去的地方,笑道:“哥哥你看,那里栽了好几棵槐树。一树的槐花都开了,洁白如初雪一般,而且香味清幽。你刚刚也闻到了?是不是很香?”
薛元敬趁她不注意,低头在她的发间轻闻,然后低语:“嗯,确实很香。”
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车里坐着的人自然就会跟着身子摇晃下。薛元敬便趁势伸手揽住了薛嘉月的肩,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来,同时垂首低语:“坐稳了。”
他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拂过她的耳垂和脸颊,薛嘉月只觉得他气息所经之处都痒痒的,麻麻的。
她瞬间就觉得面上发烫,忙挣脱他的怀抱,直起身在马车凳上垂眉敛目的坐好。但若细看,便能看到此刻她白玉般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她原就相貌生的极好,这会儿俏脸晕红之时,容光更增娇媚,只看的薛元敬心驰神遥不已,忍不住的就想要去亲一亲她泛着红霞的脸颊。
他便伸手过去,一下子就握紧了薛嘉月的双手,低声的唤她:“月儿。”
声音缠绵,如浅语低喃一般,只听的薛嘉月心中猛的一慌。
近来她总觉得薛元敬对她的亲密已经超越了兄妹之间的范畴,她数次都安慰自己其实只是自己多想了,他只是心中看重怜惜她这个妹妹罢了。但是现在,教她又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心中正在为难要如何处理现在这样暧昧的场景时,好在马车忽然停住,紧接着就听到外面车把式的声音隔着车帘想起:“薛公子,薛姑娘,到了。”
薛嘉月闻言,忙将自己的双手从薛元敬火热的手掌心中挣脱出来,抬头说道:“哥哥,我们到了,快下车。”
薛元敬不语,只深深的看她一眼,目光中涌动的情绪教她看的心惊胆颤,忙又垂下眼去,不敢再看他。
耳中仿似听到了薛元敬低低的一声叹息,随后就见眼前光线一亮,是薛元敬伸手掀开车帘,矮身弯腰走出了马车。
薛嘉月心中正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忽然就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同时薛元敬润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过来。”
他这是要扶她下马车。
这若是在以往,薛嘉月肯定毫不迟疑的就会伸手握住他的手,让他扶着自己下马车,但是这些日子薛元敬对她好像尤为的亲密起来,完全的超越了兄妹间该有的那种亲密。而且刚刚在马车里才有过那样暧昧的时刻,所以现在薛嘉月就很不想扶着薛元敬的手下马车。
心中正想着要找个什么托辞拒绝,好让彼此之间都不觉尴尬,但这时薛元敬好像对她的磨蹭不耐烦起来一般,不等她主动伸手过来握他的手,他就直接倾身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薛嘉月只觉他的手掌心火热一片,瞬间便烫到了她一般,只吓的她整个人都僵了起来,面色都有些发白起来。
这时又听到薛元敬的声音响起。他仿似还在低笑:“还不下来?是要我抱你你才肯下来?”
他这算不算是在撩她?
薛嘉月立时就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烫了,忙握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好在薛元敬并没有得寸进尺,反而是见好就好。一等她下马车就放开她的手,转而吩咐车把式在这里等他们。
车把式应下了,薛元敬便回头叫薛嘉月:“月儿,我们走。”
薛嘉月低低的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不过虽然她低着头,但不时的就会抬起头,眼角余光飞快的溜一眼走在她前面的薛元敬,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
这会儿她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这一切到底是薛元敬确实真的在撩她,还只是她自己心生错觉?要不要直接开口问他?但若她问了,薛元敬说他并没有这样的心思,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那她要怎么办?羞不羞的倒尚在其次,关键是薛元敬会不会觉得她对他有意,从而对她日渐的疏远了起来?要知道薛元敬确实是对所有的女子都很冷淡的,特别是那些对他有意的女子,他简直就是正眼瞧都不瞧一眼。
薛嘉月想的入神,浑身没有注意到此刻走在前面的薛元敬已经停了下来,而且还转过身来看她。她依然只闷着头往前走,一不留神的就直接走到了薛元敬的跟前去。猛一看倒像是她主动对薛元敬投怀送抱一般。而薛元敬也趁机伸了双手就揽住了她的肩背,将她更紧的抱在自己怀中。
夏日的衣裳原就穿的单薄,所以这会儿就算隔着薛元敬那件玉色袍服的前襟,薛嘉月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温热的肌肤。甚至她仿似还能听到他胸腔中沉稳的心跳一般。
她脑中先是一片空白,浑然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便只觉心跳如擂鼓,急忙就要从薛元敬的怀中挣脱出来。
但薛元敬力气多大,她力气多大?他现在这般双臂紧紧的拥着她,若不是他真心要放开,她如何能挣脱得掉?
最后薛嘉月一张脸都红透了。心中又是羞,又是气,忍不住的就跺了跺脚,色厉内荏的说道:“哥哥,你快放开我。”
第119章 缱绻心思
薛元敬看薛嘉月一张俏脸虽然板着, 但满是红晕, 目光也闪躲着不敢看他, 当下便知她这其实是色厉内荏。
他无声的笑了笑,不过到底也没有再逗她, 而是从善如流的松手放开她。
薛嘉月一察觉到禁锢自己的力道消失了, 赶忙的就从薛元敬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在一旁低头站好。
耳中还听到薛元敬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说道:“你都这样大的人了,走路怎生还不看路, 只低着头一直往前走?这次若非是我在这里,而是一块石头, 你也要直直的撞上去?”
薛嘉月银牙暗咬,但又不好说什么。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恍惚, 薛元敬这到底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为之?若说是无意为之, 他近来怎么总是这样亲密的抱她。明明她都说过好几次,说她现在已经大了,即便他们是兄妹,那也不能再这样的相抱了,可薛元敬总是恍若未闻一般, 照样会找机会同她亲近。但若说他是故意为之, 可他刚刚说的那话分明就是他都是为她好的意思。
都说女人心, 海底针,但这会儿薛嘉月却觉得薛元敬的心才真的是海底针,让她压根就捉摸不透。
脑中正琢磨着这事,不提防薛元敬忽然又伸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待要挣脱, 但薛元敬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同时他含笑的声音响起:“走罢,我们去看看那些番椒苗长势如何了。待看完了还要回去。你不是说回去还要去铺子里盘账?若像你现在这样一味磨蹭,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薛嘉月总是说不过他的,一颗心也总是如同漂浮在半空中一般,没有个定数,所以轻易的就被薛元敬握着手往前走了。
不过等到了她租赁的地里一看,就见辣椒苗长势喜人,较她上次来看的时候长高了不少。甚至有的辣椒苗上还开了白色的小花。
等花落,那就会结出辣椒的。
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过来,吴老汉连忙迎了过来。
薛嘉月赁的就是他家的地,同时也雇了他每日看守这些地里的辣椒,给它们浇水施肥。自然若有虫了也是要捉虫的。
吴老汉和妻子生了一儿一女,现在女儿嫁了同村的一户人家,儿子也已经娶妻生子,他最小的孙子现年都已经有五岁了。
远远的看到薛元敬和薛嘉月,他就起身迎了过来。
彼此见过,吴老汉叫他们都旁边他搭的一个简易的棚子里坐了。薛嘉月问了他一些有关辣椒的话,吴老汉都一一的回答了。薛嘉月听了都很满意,就起身要去看看地里的辣椒。
薛元敬自然陪同,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因着刚刚马车厢里和忽然撞到他被他抱入怀中的两起暧昧事件,薛嘉月这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同薛元敬相处才算自然,所以便只是做了认真看每一棵辣椒苗的样子,不看薛元敬,也不同他说话。
才刚进仲夏,天气原还没有那么炎热。而且今日风大,每每风吹过来的时候,竟然还会给人几丝凉爽的感觉。
薛元敬走在薛嘉月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一直在看她。
她身上穿的丁香色上襦,白纱裙,腰间系着杏黄色的丝绦,头上戴着的帷帽上。
这是一顶帽檐垂着白纱的帷帽,有风拂过来吹动白纱的时候,其后的娇美容颜若隐若现。
薛元敬只觉心中火热,很想要走过去握着薛嘉月的手,直直的望着她一双灵动的双目,将他心中对她的所有心意都悉数说明白,但是他到底还是顾忌着她知道后会心中厌烦他,远离他,所以总是迟迟不敢。
也只得如现在这般,时时陪伴在她身侧,若有时机便稍稍的透露出他的一些心思,一旦察觉到她有动怒的意思了便立时收回。
一路沉默的陪同薛嘉月看完地里的辣椒苗,两个人回到地头上吴老汉的棚子里。
适逢吴老汉的妻子来给他送中饭,薛嘉月便将吴老汉上个月的佣金给了他们。因着觉得吴老汉看守这些辣椒很用心,便特意的多加了一些钱。
吴老汉的妻子接了钱,心中高兴,就叫他们稍等一会儿,然后颠颠的跑回了家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串粽子,还有一瓶酒,说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没什么好送薛嘉月和薛元敬的,这粽子和雄黄酒是他们自家做的,今儿才刚做好,让他们不要嫌弃,带回去尝尝,也算是她的一片穷心。
薛嘉月笑着伸手接了过来,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又叮嘱了吴老汉几句话,便和薛元敬原路走回去。
车把式还等在那里,两个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待薛嘉月在车凳上坐好,刚取下头上戴的帷帽,车把式就已经在赶车往回走了。
薛元敬和薛嘉月早上吃完早饭就出发,这会儿也已经到吃午饭的点了。好在临出门的时候薛嘉月特地的带了一些糕点和水出来,这会儿她就将那些拿了出来,同薛元敬一起吃,就当是午饭了。
吃完糕点之后,摸一摸刚刚吴老汉妻子塞给他们的两串粽子,竟然还是热的,想必是才刚出锅不久,于是她就解下两只粽子来,将其中一只递给薛元敬。
哪知薛元敬竟然将她手中的粽子也一并拿了过去。薛嘉月只以为他这是嫌一只粽子吃不饱才会将她手中的粽子也拿过去,正想要再去拿一只粽子来,就见薛元敬已经将一只粽子剥好了,然后递了过来。
薛嘉月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来接。
自先前在地头上抱了她,又打趣了她几句话之后,随后她便再一句话都没有同薛元敬说过。
薛元敬见她不接他递过去的粽子,就说道:“你的气性怎还是这样的大,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语气中颇多无奈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说道:“好好儿的你这又是在气我什么?难不成你忘了你以前说过的话?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了,无论如何你都会对我不离不弃的?那现在你为什么又不理我?”
薛元敬很知道薛嘉月的软肋是什么,所以但凡她心中对他疑心了,想要疏远他的时候,他每次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每一次薛嘉月都会立时软化。
这次也是。薛嘉月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粽子。
“哥哥,”想了想,她就说道,“我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我也没有骗你,你在我心中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所以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妹妹。”
她这句话意有所指的太明显,聪敏如薛元敬不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当下他只暗中苦笑不已。
总归还是以前他那些话说的太死了,所以才会教薛嘉月心中真的将他当成哥哥来看待了,对他再无其他的心思。但是有什么法子?既是自己种下的因,这苦果也就只能自己咽下去了。不过好在时日还多,他总会有机会将薛嘉月心中对他的感情慢慢的改过来的。
所以他便笑了笑:“知道了。快将粽子吃了吧。”
薛嘉月得他这般回答就放心不少,只以为一开始是自己多想,薛元敬心中还只是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的,并没有生了其他的心思。于是接下来她便如同以往一般亲亲热热的和薛元敬说话。
夏日人原就容易疲乏,又刚刚才吃过饭,就更容易犯困了。再加上路面不平,马车一直在轻轻的晃荡,薛嘉月到最后便渐觉困意来袭,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薛元敬看着她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一双眼也半睁半阖的,明明是极困,但却坚持着不睡,由不得的就轻笑了起来。
“你若觉得困便睡一会儿,等到了铺子我自然会叫你起来。”他温声的同她说着,同时又坐到她身旁去,声音越发的温和了下来,“你放心,哥哥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薛嘉月正困的朦朦胧胧的,意识也有些朦朦胧胧的,恍惚中听到薛元敬这样平和的声音响在耳边,立时就觉得心中安稳不少。仿似即便有天大的事,只要有他在身边也定然会安然无事。于是下一刻她便放心的安睡了过去。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她心中其实是有多信任多依赖薛元敬,不过是在一起时间长了不自知罢了。而且一来她心中始终记得当初薛元敬对她说过的话,是要将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待的,所以她心中便无形的给自己划了一道线,不允许自己对他有超越妹妹范畴之外的情感,二来,她是知道薛元敬会有十二个女配的。虽然现在出来的那四个女配薛元敬对她们都没有什么意思,但纵观已经出来的这四个女配,从深山老林猎户的孙女,私塾夫子之女,首富之女,身份都是一级级攀升的,谁知道后面尚且还没有出现的八位女配会是个什么身份。官员之女?国公侯爵之女?甚至皇亲国戚之女?而薛元敬是立志要入朝为官的,这些女配将来都会是他的助力。
都说权势最动人,保不齐薛元敬将来就会同她们中的哪一位有什么瓜葛。所以无论如何,她还是宁愿做他的妹妹,也不敢对他心生任何不该有的感情,不然若她真陷进去了,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薛元敬如何会知道薛嘉月心中的这些顾虑?见薛嘉月阖目睡着了,他便伸手轻轻的揽着她的身子,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好让她能睡的舒服些。
其实这会儿他也有些困意,但总是舍不得睡。只是低着头,目光痴痴的望着薛嘉月,舍不得移开半分。
也不敢伸手去抚她的脸,怕惊醒了她。不过就算只这样的看着她枕在自己腿上安睡,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薛元敬便觉得心中再圆满安宁不过。
外面的天空湛蓝,疏疏朗朗的飘着几朵白云。仲夏午间的风从田野上吹来,带着潮润的暖气,还有各种花草的芬芳。
薛元敬眸中带着笑意,伸手过去轻轻的握住了薛嘉月的手。然后他双目阖起,端坐着闭目养神。
此生他们两个总会如此相伴的。一如当年还在秀峰村时,小少年和小姑娘一路相伴着走过最艰难的时候。而现在想来,但凡只要人生路上一直有她相伴,便是再苦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他都甘之如饴。
第120章 窗户纸破
薛嘉月和薛元敬坐着马车一路到了漱玉轩, 有薛元敬在旁帮着, 如账册, 库存之类的事都是盘算的很快。
过了两日就是端午节,太初书院放假一日, 薛嘉月也特地的给铺子里的所有人放假一日, 大家好回去过节。因着端午这日平阳府会有划龙舟比赛,薛嘉月想去看,就一早和薛元敬商议了一番。得薛元敬同意, 等到端午这日,两个人吃完早饭就一起出了门。
天气渐热, 薛元敬穿了一件米灰色底靛青色边的蕉布直身,腰间系带, 越发的显得他身形清俊修长了。偶尔侧过头来看她, 眸中笑意细碎温和,只让薛嘉月觉得这简直就是位温润公子,谦谦如玉了。
想想一开始薛元敬凶残阴狠的人设,再看看眼前这个温润俊秀的人,薛嘉月心中其实是很有一种成就感的。
她颇有些自恋的想着, 若非她的忽然来到, 改变了一些事, 那想必现在的薛元敬不会是眼前这个润和俊秀的少年,而依然会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吧?
也不知道为何,但凡只要想到薛元敬一开始的境遇和设定,薛嘉月就会觉得心疼起来。
她觉得还是像现在这样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平凡的活着,平凡的老去,可比什么都要好。
右手忽然被人握住,她抬头望过去,就见薛元敬正在转头看她,眸中隐隐笑意浮现:“怎么最近看你经常走神?快些走。若迟了,只怕赶不上龙舟比赛了。”
她的右手完全的被薛元敬的左手包住,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手掌心里的温热
薛嘉月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就觉得很有些不自在起来。明明以前薛元敬也经常会这样牵她的手,甚至会抱她,但近来她非但是抵触他抱她,连他这样牵着她的手她也会觉得很别扭
于是她也不说话,只默默的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薛元敬的手掌心里挣脱出来。
薛元敬察觉到了,不由的就停下脚步来看她,长眉微蹙。
不过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甚至还用了些力,教薛嘉月压根就没有法子挣脱开。
“你这是怎么了?”他开口问薛嘉月,“不喜欢我这样牵着你的手?”
薛嘉月头上戴着帷帽,容颜在白纱后若隐若现。薛元敬看不分明她此刻面上是什么神情,但能看到她低下了头去。
薛嘉月没有回答,只低着头。她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但她不是傻子,还是能察觉到薛元敬最近对她态度的一些变化的。但是她并不想这样,她只想他永远将她当成妹妹来看待。可是他每次这样的来撩她,两个人日日在一起,她也不可能心中一点触动都没有。
很不安很矛盾的心里,日日都觉得如履薄冰一般,也日日都患得患失的。薛嘉月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再不敢如以往那样的和薛元敬随意亲密,主动去抱他的胳膊,对他撒娇,就连他主动的来握她的手,抱她她也是抵触的。
见她不回答,薛元敬忽然就觉得心中焦躁了起来,也隐隐有些恐慌在内。
近来他确实没有再隐藏自己对薛嘉月的那份心思,时不时的就会故意的流露一些出来。一则是为试探,二则,也是想要薛嘉月慢慢的适应这些,但是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有了抗拒他同她亲近的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薛元敬目光微沉,语声发紧,“你忘了你我之间亲如一人的关系?你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
薛嘉月依然倔强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平常在外人面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若有让她觉得不高兴的事或话,她一般当场就顶回去了,绝对不留在心里让自己憋屈,但在薛元敬面前,特别是近些日子,她好些话都不敢说。
总担心是她自己多想了,那说出来薛元敬心中会如何看她?但这一切若不是自己多想,她说出来,岂不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往后她和薛元敬要怎么相处?
她觉得自己虽然很信任依赖薛元敬,将他视为她唯一的家人,亲人,但也仅此而已,她并不想同他有除却兄妹之间的其他关系
她心中始终还是对那十二个女配的事耿耿于怀的,潜意识里也总觉得薛元敬肯定会同她们有些什么关联。即便不是同十二个女配都有关联,但里面总会有一两个是不一样的吧?要知道还有八个女配是没有出来的呢。谁知道她们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但总归都会很优秀就是了。
手中忽然一紧,是薛元敬拉着她快步的往旁边一处偏僻的小巷里走。随后眼前一亮,是薛元敬伸手将她头上的帷帽拿了下来。紧接着颌下微热,是薛元敬抬手过来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
一下子就对上他乌黑暗沉的双眸,薛嘉月心中忍不住的一跳,也开始觉得心中慌乱起来。
她有一种感觉,薛元敬这是打算要向她摊牌了。但是她不想现在就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若没有捅破,她心中还能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将薛元敬当成自己的哥哥,两个人同以往一样的过日子,但若是捅破了
想想薛元敬往后还有八场桃花债没有登场,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女配身份,弄死她这个无权无势的人想必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而且八个女配呢,总会有一款入薛元敬的眼,到时她要怎么办?
薛嘉月心中只越想越怕,忍不住的就伸手去扳薛元敬捏着她下巴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同时头转向其他的地方,不想看薛元敬。
对着他的目光时她就觉得心中害怕。
但没想到,薛元敬一见她挣扎,原还只是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这会儿则是直接改为紧扣着她的下巴了,迫使她只能看着他。同时身子前倾,将她按在了旁侧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将她牢牢的禁锢在墙壁和他的臂弯之中,让她再也挣脱不掉。
薛嘉月一见现如今这样的情形,怎一个心慌了得。而且看薛元敬低头下来的样子,简直就像要来亲她一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薛元敬望着她的目光微暗,声线低沉,“刚刚你为什么不要我牵你的手?”
薛嘉月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想要低头,但薛元敬见状就手中又用了些力,强迫她抬头看他,同时低喝道:“说话。”
薛嘉月被他这样一声低喝,心中就开始砰砰的乱跳。又下巴被扣,被迫只能抬头看他,她心中陡然就觉得委屈,也觉得恼火起来,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起来。
这些日子每天面对薛元敬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撩拨,她每天思前想后,忐忑不安的,她觉得自己也实在是受够了。
于是她就带了几分赌气的问道:“哥哥,你真的只是想要牵我的手而已?不想要抱我,甚至不想对我做其他的事?”
脑中忽然想起薛元敬自去年下半年开始换中裤频繁的事来,那会儿她还猜测他梦里会是哪个姑娘,但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就是她。于是薛嘉月由不得的脸颊晕红,也恼羞成怒起来。随后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伸手就打掉了薛元敬紧扣着她下巴的手,并气道:“哥哥,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这样想我。”
薛元敬这会儿只觉得轰的一声,身体里所有的血液猛的一下都冲到他的脑子里去了一般,双耳都开始轰隆作响。
她竟然知道了?!她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些的?怪不得这些日子她会这样抵触他对她的碰触
胸腔里的一颗心由不得的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一双手也紧张的在轻颤。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开薛嘉月,依然将她牢牢的禁锢在他和墙壁之间。
片刻之后,他才哑声的开口问薛嘉月:“你,你都知道了?”
不敢看她,所以他便低着头,看着她脚上穿的浅蓝色扣花绣花鞋。
薛嘉月闻言只觉心尖上猛的一颤。
果然,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般。那接下来她要怎么办?兄妹变情人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以前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反应过来,然后她定了定神,见薛元敬虽然低着头,但依然可见他侧脸上的红意,想必他这会儿也是不好意思的
到底不想薛元敬太难堪,同时她也确实是想要他这个哥哥的,所以她想了想,就放柔了声音,轻声的说道:“哥哥,你那时候说过,你心中是将我当做亲妹妹来看待的,让我也将你当成亲哥哥,这些年,我,我心中也一直将你当成亲哥哥来看待,从来不敢对你有其他别样的感情。而且我觉得,我们就一直这样做兄妹也挺好的,你别”
她原想要对薛元敬谆谆善诱一番,好打消他心中对她的那些念头,往后他们还能做兄妹,但没想到她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薛元敬猛的抬起头来看她,乌黑的眸子里隐隐是发怒前的征兆。
“不好。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我只想做你的夫君。你也不能心中再将我当成哥哥,要当成夫君来看待。”
薛嘉月先是一怔,随后气极反笑:“当初是你说要做我哥哥,让我将你当成哥哥来看待,现在好了,你不想做我哥哥,想做我夫君了,就要我心中将你当成夫君来看待?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由得你说要我怎样便怎样?而且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要如何将你当成夫君来看待。且这辈子我都不会知道。”
心中火气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于是伸了两只手就去扳薛元敬的手,想要离开。但只如蚍蜉撼大树一般,如何扳的开?最后她气极了,想也不想的,矮身弯腰就从薛元敬的臂弯下钻了出去。且钻了出去就往前跑。
不过才跑了没两步,胳膊又被薛元敬给握住了,且他一个用力,又将她抵到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去,紧接着他身子也贴近了过来。
这会儿薛嘉月是再使不出出其不意钻薛元敬臂弯下逃跑的事来了。心中原就气,偏生薛元敬身子又靠的极近,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灼热的体温。
于是薛嘉月现在是又气又羞,忍不住的就开口呵斥着:“你快放开我。”
话音刚落,忽然就觉双唇上一片柔软火热。
是薛元敬亲了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