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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高智商大佬穿成豪门废柴》 ☆、31(一更)
闻博艺当然没能把那道题做出来,他盯着题目看了半晌, 最后讪讪地放下, 脸色铁青。
江雪柔见此情形, 急切地催促:“你干什么,快做啊!”
牛皮都吹出去了, 这会儿犯什么怂啊。
温念念笑着说:“可能这题目对于博艺同学来说,太难了吧,没关系,做不出来就算了。”
闻博艺紧紧皱着眉头, 使劲儿挠着头,脑门都快挠秃了。
这题,照理说也没有超纲。
符号都是认识的, 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江雪柔讪讪地笑着:“温小姐啊, 你多给他一点时间, 让他好好想想,肯定能给你做出来。”
闻浩这会儿也看出江雪柔揣了自己的小心思,一个劲儿地想把闻博艺往人家女儿面前推。
温念念这年纪,还是个初中生啊!
即便有这样那样的心思,也不该表露得太明显吧, 人家的父母又不是瞎子!
真是太丢人了!
闻浩扬起调子,呵斥了一声:“够了,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江雪柔被闻浩怒斥,吓了一跳, 终于不再说话了。
聚餐结束以后,回家的路上,叶辛懿对温庭轩说:“看得出来,做小的还是做小的,身上一股子姨娘气,恶心。”
温庭轩笑了笑:“当然比不上闻家过去的那位夫人,听说是南城第一美人,多少名门子弟想要追求她啊,唉,只可惜红颜薄命。”
温念念知道,父亲说的是闻宴的亲生母亲,那个据说住进了精神病院的女人。
“怎么,你也追过?”
“咳,我当然没有了!那位夫人哪能看得上我啊!”
温庭轩揉了揉鼻翼,赶紧岔开话题:“不过这位做小的,也是够有能耐了,在闻家大少爷出生没几天,她上赶着生了这位‘二少爷’。”
叶辛懿猜测道:“那你说闻浩那位原配夫人犯病,会不会是跟这件事有关啊?”
温庭轩难以置信地望向叶辛懿:“温夫人睿智啊。”
叶辛懿笑了笑:“那当然,**不离十了。”
温念念听着俩人一路猜测,嘴角咧了咧。
果然,八卦这种事是不分年龄的。
叶辛懿想了想,叮嘱道:“如此复杂的背景,以后咱们家还是少和他们家来往吧。”
温庭轩无妨地摆摆手:“只是生意来往罢了,跟闻氏集团搭上关系,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但是我看着这个做小的就挺不舒服。”叶辛懿捂了捂胸口,有些作呕:“打量着我看不出来她什么心思呢,哼,想把私生子往我叶辛懿的女儿跟前推,想得美!”
“哎哟,你别当着女儿而面说这样的话。”
“怕什么,我还非得说明白了。”叶辛懿回头对后排座的温念念道:“念念,你回头就把这个闻博艺删了,别跟他来往,我看他也是个稳不住的人,成不了大器。”
温念念扬了扬手机:“早拉黑啦。”
“真乖!”
*
晚上,烟雾缭绕的棋牌室里,几个少年在昏黄的灯光下打牌。
徐阳随手出了一对王炸,对众人道:“来来,给钱给钱!”
男孩们摸出已经见底的钱包,有气无力地说:“有劲没劲啊,你又记牌。”
徐阳笑着说:“没规定打牌不能记牌啊,脑子够用,不服忍着!对吧,宴哥。”
闻宴没理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脸色微微有些沉。
他刚刚手贱,戳进老爸闻浩的朋友圈,看到闻浩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动态是一张合影,合影似乎是两家人。
在照片的左下角,他看到了温念念。
小丫头挽着母亲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眼睫毛宛如小刷子一般细密,黑漆漆的一双杏眼眸子,虚无地望着镜头。
他恍然忆起,前两天闻浩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说有一场家人的聚餐联谊,让他赶紧过来参加。
闻宴一如过去许多次那样,毫不犹豫便拒绝了,电话直接关了机。
所以,是和这小丫头家里联谊吗
闻宴忽然感觉有些惋惜,但具体惋惜在哪里,他又莫名说不上来。
温念念身边就是闻博艺,看得出来,江雪柔似乎有些想要将闻博艺往温念念身边推。
这个想法,让他极度不适。
徐阳将脑袋凑过来,看见手机屏幕上是他父亲闻浩的朋友圈。
他知道,闻宴这家伙就是嘴硬,看似叛逆张扬,但实际上,他比谁都更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有的时候,他其实也很羡慕闻博艺,虽然这家伙蠢是蠢了些,但好歹具有正常的学习能力
作为好哥们,徐阳比谁都清楚,闻宴多么渴望成为正常人。
但是他做不到,医生说过,他不到二十岁就会失智。
“蹦”的一声,闻宴按灭了手里的打火机,起身离开棋牌室。
“走了。”
“去哪儿啊宴哥。”
“回家。”
……
闻家大宅灯火通明,闻宴站在花园门口踟蹰了半晌,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花园里,闻博艺正在草坪上和几个仆人玩排球,不过他哪里是玩排球,根本就是用排球砸人,发泄他在温念念那里遭受冷遇的憋闷气。
那样的高傲的女孩,目中无人,很不讨人喜欢,不知道妈妈干嘛一定要让他去奉承讨好。
一点尊严都没有,烦死了。
闻博艺起身一跳,将排球用力砸在园丁小哥的脑袋上,砸得他七荤八素找不着北。
园丁小哥捂着头,一脸憋屈,但又不敢说什么。
这位闻家二少爷自小性子就娇,稍有不慎就会跟江夫人告状,江夫人又是个护犊子的,性格泼辣,最后千错万错,还是自己的错,说不定还会丢饭碗。
家里女仆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忍下来。
园丁小哥揉揉鼻子,一脸忿忿的样子。
过去大少爷虽然性子急躁,但对待下人却很好的,从来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地欺负人,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送过他一台新版的psp游戏机。
别人都说,闻家大少爷性格扭曲,有些神经质,但是只有真正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他本质善良,从不会恃强凌弱。
就跟过去温柔的闻夫人一样。
哪里像这家伙,跟条疯狗似的,一言不合就乱咬人。
“大少爷!”女仆小晴忽然大喊了一声:“少爷你回来了!”
闻博艺回头,看到了闻宴。
他站在花园篱笆前,身上穿着一件廉价的单薄黑色冲锋衣,浅浅的刘海微遮着眼睛,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甫一看到他,闻博艺便感觉身上窜起一股子凛然的寒意。
这家伙,真够阴森的。
仆人们却非常热情地迎上去,给他开了篱笆门,就跟见到亲人似的,关切地嘘寒问暖——
“少爷怎么瘦了啊。”
“外面过得好不好啊。”
“肯定没家里舒服吧。”
“呜,少爷你就别走了。”
“是啊是啊!”
闻博艺脸色不太好看,这些家伙,平时见了他不是躲就是敷衍,对闻宴这么好
谁才是他们的主人啊,搞清楚没有!
“你来干什么。”
他冷冷地问闻宴。
闻宴没有理他,偏头看了看园丁小哥头上的淤青,问道:“怎么弄的?”
园丁小哥不敢说话,抱紧了手里的排球,眼神瞟了瞟闻博艺。
闻博艺有恃无恐,说道:“打球难免磕磕碰碰,这很正常嘛,你要有本事,你也把球扣老子头上啊。”
园丁小哥哪敢扣闻博艺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那位剽悍的夫人要是闹起来,绝对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他憋闷地撇撇嘴,低下头不敢说话。
而就在这时,闻宴接过了园丁小哥手里的排球,掂了掂,狭长的桃花眼冷冷地扫了闻博艺一眼。
“你想”
“干嘛”两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只听沉闷的一声响,闻宴扬手便将排球重重地砸在了闻博艺脸上。
闻博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鼻翼的巨痛让他眼冒金星,一屁股跌坐在地,眉头紧蹙,使劲捂着鼻子。
“啊,你你干什么!你”他都快说不出话来了,鼻子里流出了鼻血,襟前满是。
闻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重复了刚刚他自己的话:“打球难免磕磕碰碰,这很正常,你要有本事,你也把球扣老子头上。”
闻博艺哪有这本事,他艰难地站起身,手使劲儿捂着鼻子,止住鼻血:“快,快给我拿纸来”
周围的仆人没一个动身的,他们站在闻宴的身后,冷眼旁观。
只要有闻宴在,他们就不怕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江雪柔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闻博艺满脸都是血,连忙扑过来,用纸巾给他堵住了鼻孔。
“哎呀,怎么闹成这样!”
闻博艺见母亲出来了,连忙指着闻宴控诉道:“妈,就是他,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
江雪柔看见闻宴,压住了情绪,讪讪说:“你在外面怎么闹,我不管,但打人都打到家里来了,这还有没有规矩,要是你爸知道的话”
她话音未落,身后几个原本老实本分的仆人却齐刷刷地开口道:“不是,大少爷只是在和他打球而已。”
“没错,就是打球!”
“是,我们都看到了,他自己说的,打球难免磕磕碰碰,这很正常。”
江雪柔见家里这些仆人集体倒戈,闻宴一回来,他们连对闻博艺连“少爷”都不叫了,一口一个“他”。
她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说:“这家伙一来就欺负你们少爷,你们是瞎了吗!谁给你们发工资,搞搞清楚!”
园丁小哥低下头,憋闷地咕哝说:“闻宴才是少爷。”
一个私生子,就算搬进宅子里,也还是小三生的这就算了,因为他,家里真正的大少爷在外面晃荡了好几年,这才是让他们忿忿不平的地方。
“而且本来就是他不对。”女仆小晴走出来,指着闻博艺,低声说道:“是他先欺负人的。”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话!”
江雪柔走到小晴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而闻宴敏捷地握住了她的手。
江雪柔挣了挣,却没能挣开,说道:“你想干什么,你还要对我动手吗。”
“有我在,你别想对他们动手。”
“我管教下人,关你什么事!”
“你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吗。”
闻宴咧嘴,冷冷一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别像个封建姨太太似的,还管教下人,下你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宴哥,嚣张起来。
2020新年快乐!!
今天每章100个红包!
☆、32(二更)
客厅里,闻家的老太太拉着闻宴的手, 关切地嘘寒问暖。
对于闻宴而言, 这个家里如果还有谁想着他的话, 恐怕也只有奶奶了。
闻宴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她的长孙, 从小便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感情亲厚。
即便闻博艺也是她的孙子,但终究比不上闻宴到她心目中的地位。
沙发对面,江雪柔拉着闻博艺, 哭哭啼啼地给他的鼻梁上药:“疼不疼啊宝宝。”
“痛,痛死了,妈。”
“哎, 你说你,从小到大都是被你爸疼着捧着长大的, 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她哀怨地睨了对面的祖孙一眼:“要是被他爸知道了, 不知道有多心疼。”
闻宴脸色沉了沉。
他知道,江雪柔说这些话是在故意膈应他。
这时候,奶奶松开闻宴的手,不动声色地说:“怎么就打不得骂不得了,我们家养孩子, 也没见养这么金贵的,就算是我自己的孙子,要犯了浑也还是打得的。”
“我自己的孙子”这几个字,蓦然刺了刺江雪柔的心, 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闻博艺就不是她的孙子了吗!
她嘟哝着说:“我们博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能算。”闻家老太太板起脸色,义正言辞地说:“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打人也是不对的,也要道歉,小晴,你去把小瑞叫进来。”
小瑞就是家里的园丁小哥。
很快,园丁小哥走了进来,问道:“老太太,您叫我。”
他挺年轻,约莫二十来岁出头得样子,身形瘦削,看着也是很老实的样子。
闻老太太对江雪柔说:“既然要追究,那就从源头算起吧,这件事小晴都跟我说了,是闻博艺先动了手,现在小瑞脑门上都还留着淤青呢,这事,赖不掉吧。”
闻博艺慌忙道:“不是,我跟他我们是在打排球呢,磕磕碰碰很正常。”
闻老太太从容地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说法,那你的鼻子,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让排球碰到的?”
闻博艺无言以对,求助一般望向了江雪柔。
江雪柔不甘心地说:“去,给他道歉。”
“妈~~~”
闻博艺十万分不情愿道歉,撅着嘴,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道歉。”江雪柔压低了嗓音,不甘心地重复了一遍。
闻博艺终于拖拖沓沓地开了口,对园丁小哥道歉:“对不起。”
“老太太,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了。”园丁小哥揉揉鼻子,并没有回应闻博艺的道歉。
闻老太太点点头,安抚道:“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以后这东西要是再出言不逊,欺负你们,尽管来跟我说!”
这话说出来,仆人们总算心里平衡了。
本来大家都是拿工资吃饭的,如果不是闻家给的雇佣工资高,再加上在闻家做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有感情了,谁稀罕每天受这娘俩的气啊。
尤其是江雪柔,就算作为续弦嫁进了闻家,也还是一身小三儿气,动辄对他们颐指气使,就像个活在旧社会的姨太太似的。
闻博艺道歉以后,江雪柔便要闻宴向自家儿子道歉了。
然而老太太却一直拉着闻宴说话,她竟半句话插不上口。
奶奶关切地问闻宴:“小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闻宴说道:“搬回家里来住。”
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老太太喜上眉梢,连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收拾收拾你的房间!”
江雪柔提醒道:“老太太,闻宴他应该跟博艺道”
“小晴,你把少爷的行李提上去,再帮他把床单也换了。”
江雪柔好几次要说话,都被老太太无情地打断了。
她算是看明白,永远叫不醒一个试图装睡的人。
虽然心里憋闷,但是既然已经嫁进来了,这些委屈和闲气,该受也得受着,只要将来闻博艺能出息,她总有出头之日。
江雪柔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不多时,一身西装革履得闻浩下班回来了,看到闻宴,他脸上浮现一丝讶异。
“你怎么”
不等他开口询问,江雪柔立刻迎了上去,拉着闻博艺对他说:“可算回来了,你看看,我们儿子这脸都肿了。”
闻浩注意到闻博艺脸上的伤,问道:“谁弄的。”
江雪柔用撒娇的调子嘟哝说:“还能有谁。”
闻浩当然知道,这个家里除了他那无所顾忌狂妄嚣张的大儿子外,没人能伤到闻博艺。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质问,老太太却板着脸说:“小宴刚回来,你也不关心关心他,就知道心疼你那宝贝疙瘩,他被你惯出一身毛病,天天在家里欺负人,吃些苦头又如何,怎么都是你生的,还分个亲疏不成了?”
老太太这番话说得很严重,闻浩素来是听母亲话的,当下也不敢再追究什么。
江雪柔见闻浩都被老太太堵回去了,憋了一肚子气没处使,只能自己暗暗消化了。
闻浩看见闻宴提回来的行李箱,暗自松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带,没好气地问:“快毕业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好地筹谋计划吧,看看是去学点什么技能,或者来公司实习,跟跟客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闻宴却说道:“我准备考德新高中。”
闻浩还没来得及说话,闻博艺先笑了:“你要考高中?还德新高中?哈哈哈,脑子没秀逗吧。”
他话音未落,便被老太太厉声斥责:“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闻博艺虽然平日里在仆人面前作威作福,但终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没胆子跟老太太叫嚣,讪讪地闭了嘴。
闻浩也没想到闻宴竟然想考高中,他能坚持念到初中毕业也就不错了,他脑子的问题,基本上这辈子和念书绝缘了。
却没想到,闻宴继续说:“我要念大学。”
这下子,全家人都惊住了。
念高中就算了,砸点钱进学校应该没问题,可他居然还要考大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闻博艺忍不住嘲讽道:“你不是看书就头晕,你拿什么考大学啊!天方夜谭。”
闻宴抿抿嘴,想起了那个忽然变聪明的女孩。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笨笨的,每次数学都只考几分,一个人躲在篱笆墙下抹眼泪。
现在她如此耀眼夺目,闻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甘心了。
他袖子下的手攥了攥拳头,压着嗓子说:“集中注意力很难,但不代表不能做到,只要东西进了我的脑子,我就不会让它跑出去。”
“就算是这样。”闻浩摇着头说:“距离中考也不过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能考上德新高中吗。”
那所学校可是全市出了名的“千军万马独木桥”,全市的考生都挤破头了想往那所学校挤,闻宴的基础不,他可以说完全没有基础。
闻浩有些担忧。
闻博艺今年也是卯足了劲儿想考德新高中,可是即便是他这平时不落年级前二十的成绩,想考入德新高中都困难,闻宴这
江雪柔却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考不考得上有什么关系,给学校拨一笔赞助,什么事儿不都解决了,咱们家又不欠缺这点‘学费’,更何况,是家里的大少爷想读书。”
说完,她幽幽地叹了声:“只是我可怜我这孩子啊,不像某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被溺爱,要什么都有,博艺啊,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老太太冷冷道:“你少拿腔拿调,也别不服,小宴是我的长孙,我疼他疼得理直气壮,谁也没有权利置喙半句,你要是看不下去,尽可以离开。”
“我”江雪柔压着心里的不平,拉着闻浩的手,低声撒娇道:“太不公平了,要是闻宴都能靠你的关系进德新,那我们博艺博艺也得进!”
如果闻宴肯愿意念书,闻浩自然是睡着了都会笑醒的,当下便对老太太说道:“孩子想读书,这是好事,妈,我明天就去联系德新高中的校长,肯定能让孩子进学校。”
江雪柔脸色终于好转了几分,闻浩说这话,自然两个孩子都是要弄进德新高中的。
闻博艺靠自己的水平考,还真不一定能考得进去。
江雪柔早就想让闻浩帮忙走动走动,可是总开不了口,这会儿能搭上闻宴这辆顺风车,那是是再好不过了。
她脸上露出了松缓的神情。
天大地大,都没有她的宝贝儿子的前途重大,这个儿子可是她未来唯一的筹码。
然而闻宴却说道:“不用了,我不需要你拿钱或者找什么关系。”
闻浩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自己考。”
江雪柔一听这话,以为他在嘴硬,反倒是笑了:“你靠自己,你考得上吗?”
闻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考得上考不上,都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什么时候你这样关心老子了?”
一句话把江雪柔给堵了回去,竟无言以对。
怎么与她无关啊,如果闻浩不去学校走动走动,闻博艺这成绩,肯定是考不上德新高中啊!
老太太这么心疼她这宝贝大孙子,肯定会让闻浩去找关系帮忙,闻博艺就能搭上顺风车了。
老太太问闻宴:“小宴,你有信心吗?”
“没有信心,我就不会说这个话。”闻宴虽然平时脸上总挂着笑,看上去不太正经。
但是他漆黑的眼眸里总有一股坚定的力量,能让人信赖。
父亲闻浩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欣赏地说道:“好!这才有点男人的样子!”
江雪柔眼见木已成舟,有些急了:“不是,他他还是个孩子,随口说说的话,你还真指望他能考得上啊。”
闻浩说:“我相信我的儿子。”
“我觉得吧凡事有备无患,让小宴一方面好好准备准备考试,另一方面,你也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啊,去学校走动走动,总是好的。”
这时,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这样教育你儿子的?以身作则教他走关系串后门?”
被斥骂的江雪柔,无言以对。
“妈,我也能考得上。”闻博艺很自信:“我的成绩,考德新高中完全没问题。”
江雪柔脸上浮现勉强的微笑,略带一点咬牙切齿道:“妈妈当然相信你。”
相信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这傻儿子在自己的破学校当鸡头当惯了,根本没意识到竞争的残酷。
闻博艺睨向闻宴,笑着说:“哥,要不然来打个赌啊。”
“赌什么。”
“就赌谁能考上德新高中,考上的人可以住家里,没考上的人搬出去住校,怎么样。”
闻博艺见闻宴搬回来,心里是十万分不乐意,要是这家伙搬回来了,以后可就没他的好日子过了,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把他赶出去!
这正好是一个契机,毕竟,闻宴那种水平,他要能考上德新高中,那自己都可以考清华了。
“怎么样,敢赌吗?”
闻宴嘴角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输了别哭。”
☆、33(一更)
德新高中面向外校考生的自助招考在六月初进行,四月便已经开始报名了。
已经被保送的江屿, 则担任了教务处整理报名考生档案的工作。
他心思细密, 从来不会粗心大意, 所以教务主任把这份工作交给他,甚至比交给其他老师更放心些。
江屿这孩子, 心性沉稳,才能卓越,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这次保送,他是全校唯一一个所有老师全票通过的学生。
老师们对他期待甚高, 委以重任,也是希望他将来出息了,不要忘记母校。
下午, 兴趣小组研讨会结束,江屿整理了资料笔记装进书包里, 单肩背着书包准备离开, 温念念追上他:“江屿,等一下。”
她现在不叫“江同学”,或者“江屿同学”,而是直呼其名。
潜移默化中,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近了许多, 他们应该算是好朋友了。
这个想法,让江屿觉得很舒服很安心,他终于也有朋友了。
温念念追上他,因为惯性的缘故, 差点没刹住车撞他身上。
幸而江屿及时稳住了她的身形:“干什么?”
“我们是好朋友吧!”温念念急切地问。
江屿挑了挑眉,手顺势揣进了裤兜里:“算是,怎么?”
“是好朋友就行啦!”温念念像好哥们似的,想要拍他肩膀,不过他太高了,有点费劲,索性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腰:“帮我个忙!”
江屿往后挪了挪,不太适应和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
他自小到大便是如此,孤独已经成了一种常态。
不过,看着面前这小丫头清澈的目光,似乎所有的接触都变得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什么事,直说。”
“我听人讲,你在教务主任整理报名资料啊?”
“嗯。”
“那你帮我留意一个人,看他报名了没有?”
“我不能泄露考生信息。”
“不泄露不泄露!”温念念连忙摆手,凑近他低声说:“你就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看看有没有这个人就行了。”
“你要我留意谁?”
“闻宴,闻说的闻,盛宴的宴。”
江屿眼底泛过一丝波澜,不过他脸上一贯是冷冰冰的表情,所以温念念没注意到他任何情绪的变化。
“他报名了,上午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他的名字了。”
“哎,你这都记得?”
“嗯。”
不是他过目不忘,而是闻宴的履历实在是太独特了,教务主任拿着他过往的成绩表看了又看——
全零分。
在这些优秀的报考学生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了。
德新高中自主招生考试的报名虽说没有设立过往成绩的限制,但是报名费却不便宜。
闻宴这种成绩都报名参考,这不是平白浪费钱么。
“他报名了。”
“报了啊。”
温念念怔怔的,似若有所思。
“怎么,你很关心他?”江屿问道。
“他也是我的朋友嘛,跟我从小就认识,以前也帮过我很多次。”
“我跟你从小也认识”
他的话蓦然止住,看着温念念清澈水润的大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
不太酷。
温念念却说道:“那你以前也不怎么搭理我啊。”
过去原主温念念追了江屿好多好多年,从小就暗恋他了,可江屿对她避之不及,哪里谈得上什么交情。
也就是这半年加入了兴趣组,两人的交流才渐渐多起来啊。
“你朋友很多。”
江屿伸手扣住单肩包的肩带,不再多没说,错开了她。
“这多吗?”
温念念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江屿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没有朋友,温念念和季驰他们,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季驰太蠢,温念念还可以交流。
可是在其他人的世界里,朋友似乎不是唯一。
别人可以有很多朋友,相互之间不影响交往,甚至都可以相互认识。
但是对于江屿来说,他的心很小,小得只装得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罢了。
可是他怎么奢望,别人也把他当成唯一最好的朋友呢。
他本来就孤独,即便羡慕着别人的热闹,也还是孤独。
温念念自然不知道江屿心里的想法,她回头就给闻宴发了一条语音,询问道——
“你真报名了啊?”
很快,闻宴便回了她:“你消息很快。”
温念念:“因为有朋友正好在整理招生的信息,帮我留意到了。”
闻宴:“所以绕这么大的圈子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温念念:“呃。”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问闻宴,也是考虑到他的病情,要是他没有报名,她这样去问他,会不会伤他自尊心。
温念念觉得,有时候自己还是挺为朋友着想的。
闻宴也默了几分钟,问她:“你知道了?”
温念念:“呃。”
“也是,我身边的朋友,一个嘴巴比一个漏风,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
闻宴发来的语音,语调听着似乎很轻松。
温念念索性问道:“你有信心吗?有几成把握能考上?”
“一成。”他顿了顿,如实道:“都没有。”
温念念:……
“所以,重在参与?”
“也不是。”闻宴含笑说:“我这人,不信命。”
即便未来的路都被高墙堵死了,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撞上去,不认命,更不信命。
温念念的心颤了颤,攥着手机,沉默片刻,忽然道:“还有两个月考试,我给你补习。”
闻宴嘴角咧了咧:“不瞒你说,上次补习,直接给老子补到医院去了,吊了一夜的水。”
温念念:“不用看书,我念,你听,能记多少就记多少。”
“这个”
温念念斩钉截铁地说:“周末我来找你,就这样。”
听完语音消息,闻宴眉心舒展开来,眼角绽开笑意,不是过去那种疏离讽刺的笑,而是,发自真心。
他扔了手机,戴上耳机听英语,双手枕着后脑勺,靠在飘窗边,阳光斜入窗纱,落在他的脸上,笼上一层柔和的微光。
很惬意。
周末,温念念去了闻家大宅。
江雪柔没有工作,在家里当起了全职主妇,温念念过来的时候,她正提了包准备出去打麻将。
开门看到是温念念,江雪柔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将她迎进屋,说道:“念念来了啊,是来找我们家博艺的吧!”
“江阿姨,不是,我”
“快进来!快进来!”江雪柔热情地将她迎进了屋:“哎呀,你来找博艺真的是太好了,我带你去他的房间,你们好好聊天,阿姨不打扰你们。”
“不是”
“博艺,快下来!温小姐来找你了!”江雪柔一面拉着温念念进屋,一面冲楼上喊道:“快出来啊,看是谁来了!”
闻博艺听到母亲的喊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温念念,他脸上浮现一丝惊喜。
这些日子,他给温念念发短信,温念念基本上没有回过,本来都已经放弃了,奈何母亲让他一定要坚持。
按照母亲的说法,所谓烈女怕缠郎,温念念只是在故作矜持罢了,只要他足够磨得开面子,哪有追不到的。
闻博艺本来对母亲这套理论还有所怀疑,没想到今天,温念念居然真的主动来找他了。
看来每天的“早安”“晚安”“你吃了吗”都还是有效果的。
“博艺,快带温小姐去你的房间!”
江雪柔迫不及待地将温念念往闻博艺怀里塞。
周围仆人见此情形,都有些看不过眼。
哪有女同学一过来,就直接往闻博艺房里塞的,这意图也太油腻了吧!
闻博艺拉扯着温念念的手腕,准备拉她带回自己的房间。
“不是,你放手,我不是找你的……”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了温念念的肩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闻宴拉到了身后。
闻宴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服,身形挺拔,线条却很柔和,几缕刘海垂下来,落在黑漆漆的眼边,一双桃花眼,狭长而漆黑,视线扫过闻博艺,透着一股冷淡的寒意。
闻博艺被他冰冷的眼神摄住,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有些犯怂。
“闻宴,你干什么!”江雪柔走出来,斥责道:“你太不礼貌了!”
闻宴的视线在她身上微微停顿,眼神带着冷淡的轻蔑:“到底是谁不礼貌?”
“温小姐是来找你弟弟的,你这样是想干什么!”
“是吗?”
闻宴松开了温念念,她靠在他的身后,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不是,江阿姨,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闻博艺的,我是约了闻宴。”
“什么!”
听到这话,江雪柔如遭雷击。
温念念这些日子对闻博艺爱搭不理,她早已经从闻博艺的抱怨中了解了,本来以为温念念这样的豪门小姐,性子高傲,这也可以理解
可是没想到,这位温小姐,居然和闻宴要好!
江雪柔气得咬牙切齿,压着情绪说:“你找他做什么。”
温念念解释道:“不是马上要升学考了吗,我约了闻宴帮他补习功课啊。”
闻宴对她说道:“去我的房间,还是你想在楼下,都可以。”
温侧侧看了江雪柔一眼,道:“还是去你的房间吧,安静些。”
闻宴带她上楼,回了房间。
看着他们的背影,江雪柔的手蓦然攥紧了拳头。
难怪闻宴对于考试有恃无恐呢,还有胆子跟闻博艺打赌,原来是有神兵助阵呢。
闻博艺见状,拉着母亲的袖子急切道:“妈,这可怎么办!他有温小姐帮忙,他肯定考过我了!”
“急什么。”江雪柔冷冷道:“就算有她帮忙又如何,他有那样的病,能考得上才怪!”
☆、34(二更)
闻宴的房间略有些凌乱, 是非常典型的大男孩的房间,床的边角有异样颜色的布料,很明显下面埋了衣服。
温念念没怎么进过男孩的房间, 之前去江屿家, 他的房间和闻宴截然不同, 整洁单调得就像简笔画似的。
温念念没忍住笑了起来。
闻宴问她:“你笑什么。”
“你的房间,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朋友, 同样都是男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哦?”闻宴饶有兴趣地挑眉:“说说看。”
“我那个朋友,他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早上吃什么, 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房间的陈列摆设, 每天上学放学回家的路线等等, 就像数理中的常量, 永恒不变。”
温念念坐在了他的书椅边,继续道:“你和他恰恰相反, 从不按常理出牌,永远没人能猜到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是数理中极不稳定的变量。”
闻宴虽然没怎么学过物理, 但也能听得懂温念念说的话。
“那你觉得常量更好,还是变量更好?”
这个问题倒是考倒温念念了, 她抓了抓脑门,困惑地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闻宴似笑非笑道:“或许你可以想一想。”
温念念耸耸肩, 没再细思这个问题,见他桌上随意地放着几本笔记, 是她之前帮他整理的资料。
“这些,你都看了吗?”
闻宴如实答道:“没有看。”
温念念点头,想来也是,做资料的时候她不知道闻宴的毛病,如果知道,就不会做这些无用功了。
却没想到闻宴话锋一转,扬了扬手机:“没有看,但是有录下来,每天听。”
温念念惊讶地接过了闻宴的耳机,听到里面果然传来有男孩念书的声音,每道题的详细解析步骤,公式定理,基本上都给念出来了。
听这声音还挺熟悉,应该是他的好哥们徐阳帮着录的。
温念念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还把她的笔记资料做成了音频,难怪她这段时间在学校外面见着他,总是戴着耳机呢。
自己的心血被珍视对待,温念念心里还挺是滋味的,她打开书包,取出了笔记本,说道:“时间不太多了,我根据老师平时讲的知识点,押了一些题,我录给你,能捞几分是几分,尤其是文科,英语历史什么的,你要把它们通通背下来。”
闻宴乖乖点头,温念念已经接过了他的手机,开始录制音频。
闻宴听着女孩柔婉平和的嗓音,宛若羽毛般轻飘飘地扫过他的心,他坐到她身边,认真地看着她。
温念念停顿休息,问他道:“看我干什么?”
“你知道,即便记下了这些知识点,我很可能在考场上就睡着了。”
不能集中注意力,是他最大的障碍。
“知道啊。”
“既然知道是徒劳,为什么还要帮我?”闻宴转头,望向她。
温念念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患有你这种症候的病人,多数都会呈现先天智力低下的状况,换句话说,就是智障儿,但你没有”
的确,闻宴思维敏锐,逻辑清晰,甚至很多时候,他对于事物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看法。
“你看,就算不幸成为了那百分之二十,但你还没有放弃自己,所以就算徒劳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未必没有奇迹。”
闻宴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没想到你这样偏理科的女孩,也会相信奇迹这种虚无缥缈安慰人的东西。”
“你错了,这不是安慰。”
对于物理学的研究越是深入,温念念就越是对这个世界保持敬畏。
“我相信,宇宙是有奇迹的。”她斩钉截铁地说。
闻宴似乎被她坚定的眼神感染了,拿起笔,艰难地写下了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你相信奇迹,我相信你。”
*
那段时间,温念念和闻宴走得比较近,时常会看见她放学之后去十三中,或者闻宴来学校找她。
季驰和江屿站在五楼的阳台上,眺望着远处湖边凉亭里正在学习的两个人。
夕阳西下,给世间万物都笼上了一层温柔的色调。
季驰抱着手臂,捏着公鸭嗓,悠悠地唱了起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着他们有多甜蜜”
江屿皱眉,一脸嫌弃:“吵。”
季驰笑了起来:“我好像听到了心碎一地的声音。”
江屿冷冷地威胁道:“你再不闭嘴,呆会儿我可能会让你听到骨头碎的声音。”
季驰连忙噤声,他知道江屿可不是细弱的谦谦书生,他自小学习功夫。强身健体,好像学的还是一套有招有势的拳法。
季驰就手无缚鸡之力一文弱书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江屿面无表情地凝望着湖边小亭,一种前所未有的针扎感,绵密地侵入每一寸皮肤血管。
他的手不禁抚了抚左胸腔。
心梗啊。
……
五月底,德新高中的自主招生考试,温念念在校门口等着闻宴。
他对学校不太熟悉,温念念自然是要送佛送上西,把他送进考场。
倒也没有别的原因,这两个月来,为了做好同一件事,两个人都挺拼命的。
温念念是那种既然花时间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完美的人,因此,对于闻宴的成绩,她比他还要更加上心。
今天的阳光很好,他的皮肤似乎也变得更为通透,高挺的眉宇,深咖色的眸子、单薄的唇瓣,组合起来,真是英俊得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再赏心悦目,对于温念念来说,这家伙也不过就是个初中的小屁孩。
“走吧,我带你去考场。”温念念说。
闻宴笑吟吟地跟她走进学校。
“你的考场号是多少啊,我带你过去。”
闻宴却没有应声,径直往操场走去。
“不是那边,教学楼的考场在这边。”
温念念话音未落,闻宴忽然脱掉了卫衣,扔给了她。
他内里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款运动衫和短裤,麦色的手臂,肌肉量恰到好处,显得格外矫健。
“诶?”
温念念还没反应过来,闻宴径直去了田径体育场:“等我好消息。”
她站在香樟树下,朝操场看了好一阵子,才恍然明白了几分。
这家伙报的居然是体考!
操场上有不少跃跃欲试的男同学和女同学,都在准备着接下来的项目,温念念抱着他的衣裳站在树下面,看着他拉伸小臂和腿脚。
他回头,冲她扬了扬手,嘴角上扬,阳光灿烂。
闻宴不是那种随便吹牛的家伙,他既然说考得上,势必有他自信的资本。
原来在这茬等着创造奇迹呢。
温念念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倚在树边看着他,心情轻松。
很快,体考比赛的项目就开始了。
无论是田径跑还是跳高跳远掷铅球,闻宴的体能和爆发力都相当卓越,总能拔得头筹。
这家伙打架厉害,原来体育方面也这么强势。
毫无悬念,体考成绩,闻宴当之无愧是要拿第一名,在他做完项目之后,其他同学的成绩就变得不太漂亮了。
好几个体育老师一眼就选中了他,连连点头,甚是欣赏。
但下午还有一场针对这些体考生专门的笔试,不过这场笔试的难度则要降低很多了,占分比重也不大。
体考成绩百分之七十,笔试成绩百分之三十。
按照闻宴如此优秀的体考成绩来看,笔试即便一个字不写,他照样能考入德新高中。
稳了。
温念念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
一周后,学校网站公布了自主招生考试的结果,闻宴以体考第一,笔试成绩第三,总分数第一的卓越成绩,考入了德新高中。
这个成绩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
真的考上了!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霸道总裁爹闻浩,那几天简直高兴得走路都带着风,逢人说话两句不到,总会提及自家那个考上了德新高中的儿子。
毕竟,全国一流的高中,升学率在全国名校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旁人会恭喜他,说他二儿子有出息。
闻浩连忙摆摆手,什么二儿子啊,考上高中的是他的大儿子!
周围人惊诧不已。
谁不知道闻家那位叛逆出格的大少爷,成绩糟糕得一塌糊涂,他居然能考入在全市乃至全国都是名声响亮的德新高中?
然而事实却是,大儿子闻宴考上了德新高中,而二儿子闻博艺以总分还差五分的成绩,落榜了。
那几天,江雪柔气得吃不下饭,做的假体下巴都歪了。
闻博艺擦线德新高中,已经让她分外呕气了,而更大的晴天霹雳是,闻宴居然考上了!
老天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
江雪柔想不明白,闻博艺自然更想不明白了。
自小到大,他都是最优秀的,闻宴学习成绩都已经烂得糊不上墙了,凭什么他就可以进那样的好学校,自己就进不了。
在家里,江雪柔或许还能掩饰伪装自己的情绪,但是闻博艺根本伪装不了,几次三番地叨叨不公平不公平,叨得闻浩耳朵都起茧子了,最后厉声斥骂他——
“没出息的东西,自己考不上就说不公平,你以为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
闻博艺嘟哝说:“本来就不公平嘛,体考这种事,根本就是对我们这些好好学习的人的一种侮辱,他可以考进去,说不定还是占了我的名额呢!”
听到这话,闻宴倒是笑了。
这逻辑也是牛逼。
“我努力了那么久,每天晚上熬夜刷题,凭什么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考进去,太不公平了!”
闻博艺委屈得不行,眼睛都红了。
江雪柔恰如其分地用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花,轻轻叹息了一声。
母子俩这番作态,倒真像是闻宴抢了他们的东西似的。
闻宴冷眼看着他们,只觉得讽刺。
但是没有人看到他深夜里戴着耳机在操场上奔跑,整整小半年,无一日耽误。
所有的辛勤的努力和汗水换来今天的看似不费吹灰之力。
在闻博艺最后一次说出“凭什么”三个字的时候,闻宴终于淡淡开口:“凭什么?”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凭老子运气好,怎么,不服气。”他扬了扬眉,挑衅地望向闻博艺——
“不服气,给老子忍着,再他妈叨逼一句,老子揍你了。”
闻博艺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闻宴这家伙心狠手辣,即便是在家里,也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就算爸妈在,都没用,谁都拦不住他。
他憋屈地撇撇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时,闻宴又似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上次的打赌,谁落榜,谁搬走,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35(一更)
这时,闻宴又似想起来什么, 说道:“对了, 上次的打赌, 谁落榜,谁搬走, 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江雪柔急了,不过好歹也是经历了这么多年豪门沉浮的女人,她面上依旧故作镇定,说道:“孩子们闹着玩的玩笑话, 怎么能当真呢,难不成,还真要博艺搬出去吗?他从小娇生惯养的搬出去哪里能适应啊。”
她望向闻浩:“你这当父亲的, 自小把他捧在手心里,也舍不得他吃苦的, 对吗?”
闻浩顿了顿,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沉默的老太太忽然开口:“什么叫开玩笑,如果这次落榜的是小宴,你还会说是玩笑吗?”
江雪柔话语一滞,正要狡辩, 老太太继续道:“行吧,既然这么小便养成了出尔反尔的习惯,我看将来也是不堪重任的。”
这话说出来,就相当严重了。
江雪柔这么多年苦心孤诣, 不就是希望闻博艺将来有出息,能在闻氏集团占得一席之地,这样她这么多年的隐忍也没有白费。
可是老太太却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将她的军啊!
江雪柔咬着牙,二者择一选其轻,她只能同意了让闻博艺离开这个家,搬进学校里去住。
*
中午,兴趣组研讨室,老式的电风扇咯吱咯吱地转着,带了初夏的懒倦。
研讨室里只有温念念和江屿两个人,在复习功课。
温念念刷出了闻宴的总分,高兴得惊呼出声:“这也太棒了啊!”
江屿笔下正在演算一道破有难度的数学题,听到她的话,笔触落在草稿纸上,顿了顿。
他又写了一串公式,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集中注意力。
偏头,用余光瞥向身边的少女。
她趴在桌上,手机放大了官网上的成绩,仔仔细细地看着每一分的分数。
窗外有蝉鸣聒噪,江屿莫名觉得有些心烦,好吵。
他睨着少女唇角边的笑容,冷声道:“他来了,你很开心?”
温念念抬起头,呆呆地“啊”了一声,一时没明白江屿的意思。
江屿垂着眸子,继续拿着笔演算,他的手很漂亮,在正午明亮的光线下,泛着冷白色,隐约间能看见明显的淡青色血管。
“没什么。”
温念念解释道:“我开心的是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有结果啊。”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时间和心血白费吧,她开心不是很正常么。
“你为什么要帮他?”江屿一边写字,一边漫不经心说:“你对他很好。”
“那是因为他对我很好,小时候我每次考砸,躲在篱笆墙下偷偷抹眼泪不敢回家的时候,他看见了,会用袖子给我擦眼泪啊。”
这些都是原主的记忆,但是念念继承了她的记忆,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经血肉相融了。
原主心里一直保留了闻宴的一席之地,因此,温念念现在也会情不自禁对他好。
“这些事我也”
江屿脱口而出,但强大而清醒的理智又立刻止住了他的话。
“你什么?”温念念问。
“没什么。”他继续翻了一页纸,继续演算。
江屿自小便被严苛的家庭教育约束着,这些规矩告诉他,男人应当忍耐,应当稳重,心意不应轻易当表露,否则便会流于轻浮与浅薄。
窗外,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敛眸,细长的睫毛扫过下眼睑,收住了深长的情绪。
有些秘密,只能被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心里最深最深的土壤里。
“还有几天就要中考了。”江屿见她拿着手机发呆,用笔头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现在的成绩,自身难保,你还给别人补习,多大勇气。”
温念念捂着脑袋,冲他撇撇嘴。
“我心里有数啦。”
“有数个”
温念念立刻抬头,死死盯住他,期待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快说啊,把那个字说出来。”
素来礼貌正直的江少爷,居然也会爆粗口,千载难逢啊。
江屿及时收住了话头,不满地扯了扯衣领。过去他总是一个人,没有朋友,自控能力很强。
可是跟这些家伙当朋友久了,说话也越来越随意他不太喜欢这种改变。
“快说啊,有数个什么。”温念念嘴角咧开,言笑晏晏,似要引诱他做坏事:“江同学,不要控制你自己的本性,大胆地说出来。”
江屿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好气地喃了声:“看你的书吧。”
温念念埋头看了会儿书,感觉倦意上涌,于是趴在桌上小憩,很快就睡着了。
江屿写完了英语小作文,搁笔,望向她。
她趴在桌边睡得很香,细密的眼睫覆着下眼睑,被电风扇吹拂着,微微摆动。皮肤白皙,脸颊处微微泛着自然的红润,两片唇瓣也是莹润如珠
睡觉的模样,有些憨,也有些呆,但更多的是可爱。
江屿感觉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他转移视线,望向窗外明朗的蓝天和枝头绿叶,咽了口唾沫。
很热。
越来越失控了。
生理卫生课上,他听老师讲过青春期男生女生的一些情绪想法,但曾经的他以为这些事离自己很远。
可女孩却他却那么近,他甚至可以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江屿沉思片刻,然后无声息地脱掉了自己的蓝白校服外套,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小会儿就好。
他继续埋头写作业,忽然觉得很心安,就像羽毛飘进湖中被紧紧吸附,不会再漫无目的地飘荡了。
中途,江屿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发来一份公司的季度财务报表在他的邮箱,让有时间他看看,有什么问题勾出来。
父亲经常会把公司的一些东西发给他看,倒不是为了让他检查错漏、而是为他将来进公司做准备。
江屿自小就是被作为继承人培养。
他漫不经心地走回教室,接收了父亲发来的那份简化版报表,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检查问题,果然查出一些账目上的出入。
他花了一个小时,把有问题的地方全部标红了发给父亲。
父亲只回了一个“嗯”,便没有更多的话语。
其实很多时候,江屿想不明白,为什么季驰的父亲会那样宝贝他,明明他成绩很一般,可父亲的爱好想和他的能力丝毫无关;同样,也想不明白温念念的父亲为什么总喜欢出去吹女儿
对于江屿而言,无论他再优秀,似乎都换不回父亲哪怕一个“好”字。
江屿发完邮件之后,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沉思了很久,有同学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室,周遭开始吵闹了起来。
恰是这时,江屿忽然想起什么事情,猛然站起身。
糟了!
他慌张地冲出教室,差点带翻了脚边的椅子。
周围同学诧异地望向他的背影,从来没见江屿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啊。
当他赶到研讨室的时候,温念念已经走出了门,手里,抱着他的校服外套。
江屿立刻止住了脚步。
“这是谁的校服呀?”她东张西望,四处寻找着校服的主人。
季驰背着书包路过,温念念连忙叫住了他:“你的校服啊?”
季驰拍了拍自己的书包:“我的在这儿呢,这么热的天,谁还穿校服。”
“奇了怪。”
“怎么了?”
“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我身上搭了一件校服,但是我醒过来却没见人影,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来。”
温念念偏头,望见了躲在楼梯转角的江屿,扬手道:“嘿,你知道这校服谁的吗?”
江屿靠着墙,挪脚走出来:“我,不知道。”
“可刚刚只有你在我身边啊,这确定不是你的吗?”
“不是!”江屿斩钉截铁一口否认:“怎么可能。”
温念念见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怀疑地问:“那你的校服呢?”
“在教室。”他重复了季驰的话:“这么热,谁还穿校服。”
“是啊,这么热,也不知道谁脑子坏了把校服盖我身上,给我热一身痱子。”
季驰望了望极不擅长撒谎的江屿,笑着说:“可能是故意的,整你。”
“我猜也是,跟我多大仇呢。”
江屿:……
☆、36(二更)
六月中旬,中考如期而至。
毫无疑问, 温念念顺利通过了考试, 以年级中上的成绩, 考入了德新高中。
这次把握得很好,既不冒尖, 又很稳。
作为温念念的专业吹吹,季驰对于她的成绩,颇有微词。
不满意,觉得分数太低了。
她明明就可以吊打全校包括江屿在内的所有人, 为什么不!
“我为什么要吊打他们。”温念念漫不经心说:“吊打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季驰被她一句话堵回去,憋了半晌,说道:“可是, 谁不想当最牛逼的那一个啊!”
温念念轻飘飘地笑了笑:“我还真不太想。”
只有曾经无限牛逼过的她才知道,高处不胜寒, 做到最好之后, 周围人包括父母,对你总有更高的要求。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曾经的温念念,自小到大只做一件事,就是努力去完成别人的期待。
可是那样活得很累。
现在的她, 宁可慢慢来,不要那么耀眼出众,生活也很快乐。
季驰同学倒是很努力,尤其是最后的复习周, 几乎没有合眼,每天都在努力学习。
温念念也像帮闻宴那样,努力帮过他,终于让他过了招考分数线。
虽然是低空飞行,但好歹是过了。
季驰的父亲算是高兴翻了,没想到自己这傻儿子居然还能凭实力考进德新高中,本来几个亿的建校费他都准备好了。
季驰跟老爸说,全靠温念念帮忙,不然他根本考不上。
季驰老爸一喜之下,几个亿的建校费,直接投到了温氏集团的项目上。
这他妈温庭轩都傻了。
和季家相比,他温家算个毛的豪门啊!季家才是真正一掷千金的豪门巨擘啊卧槽。
……
中考结束后的暑假,德新高中组织了一次自愿报名的夏令营活动。
活动虽然名为夏令营,但实际上,更像是高中前的备战补习班,通过各种与学习有关的任务和考核,筛选优质应届新生,为高中之后的分班做准备。
整个兴趣组除了季驰以外,没人报名这个所谓的夏令营,相比于暑期补习,温念念更想把时间花在自己的研究上。
江屿就更加不可能报名了,他父亲本意是想让他在暑期进公司实习的。
不过最后公布名单的时候,温念念,江屿,季驰和丁宁的名字,赫然在目。
当天晚上,数学老师王晓峰就召集兴趣组开了会——
“就算进了高中,但我们小组依旧不会解散,每周一次的研讨活动,也要继续开展。”
“兴趣组的名单我都给你们报上去了,一定要好好准备!”
“尽可能表现好一些,我已经跟火箭班的裴彬老师打过招呼了,进他们A班应该没问题。”
所有德新中学的同学都知道,高中部一共六个班,ABC是优等生班,DEF则是成绩稍逊的同学。
当然,火箭班只有一个,就是A班。
能进A班的同学,有原本初中部保送进来的生源,也有通过自主招生考试考入的外校优质生源。
学校更是无条件地把最优质的教学资源分配给A班。
每年A班的高考重点率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985的升学率是百分之六十,另外百分之四十是外国名校,只有百分之十可能会因为发挥进入211。
老王当然是希望自己组里的同学都能进入A班,所以帮他们全部报名了夏令营活动。
夏令营活动,说白了就是一次提前的分班选拔赛,整个夏令营分了ABCDEF六个组,火箭班的裴彬老师担任A班的带队老师。
而被分配在夏令营A组的同学,多半就是内定开学后进火箭A班的同学了。
出发前的早上,温念念在校门口领到了自己的分班信息。
江屿和丁宁被分在了A班,而温念念和季驰则被分在了F班。
如果是A班的同学是学校的“亲儿子”,那么F班绝对是后妈生的。
所有优质教育资源都率先给A班使用,有剩下的才会给F班。
F班的同学也是鱼龙混杂,有交高额学费混进来的富二代,有基础不好的艺体生,也有部分成绩好但是考试没发挥好的同学良莠不齐。
当江屿拿到自己的胸牌发现是A组,而温念念和季驰的胸牌是F组,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温念念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和季驰中考发挥本来就一般般,没进A班很正常。”
“但王老师说”
季驰摆摆手,乐呵呵地说:“你现在知道老王的人缘有多差了吧,他要没打招呼还好,他打了招呼,咱铁定没戏。”
当然,没戏的也只有他和温念念。
江屿和丁宁都是绝对优秀的保送生,进A班也是肯定的。
江屿回头对分配胸牌的老师说:“现在能改组吗,我想换组,麻烦您了。”
老师望了望他A组的胸牌,诧异地说:“你都是A组了,还想改啊?”
其他组的同学可以说挤破头了都想往A组挤,能进A组,他还想改,这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江屿斩钉截铁说:“我想改成F组。”
分配胸牌的老师望了望身后的温念念和季驰,说道:“同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能进A组是你的机会,怎么不珍惜呢,哦,为了和朋友玩,连前途都不要了?”
“要要要,当然要!”
温念念和季驰俩人笑着将江屿拉了回来。
温念念重复了老师的话,责备地对江屿说:“能进A班是你的机会,怎么不珍惜呢!”
江屿抿抿嘴,本来他来参加这个什么鬼夏令营,就是信了老王的邪,说四个人能在同班,谁承想,老王就是个不靠谱的。
现在给他分到什么A组,他压根不稀罕好吧。
“我想跟认识的人,在同组。”江屿闷声说:“我不认识那些人。”
温念念看着江屿这气闷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稳重理智,心里还是有很小孩子的一面啊。
“怎么不认识,丁宁不还跟你一个班吗?”温念念说:“她不是你朋友啦?”
丁宁默默地站在边上,乖巧地望着大家。
江屿闷呼了一口气,很不甘心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自己A组的胸牌。
而温念念和季驰两人,则乐呵呵地挂上了咸鱼F组胸牌。
季驰是很无所谓啦,反正能跟隐藏的大佬温念念在同组,恰恰说明了他的“优秀”,他就等着大佬带他飞了,在什么组什么班,都是浮云!
分组确定以后,同学们戴着胸牌三三两两去了学校停车场,停车场停着一辆大巴车,准备载着同学们去南山脚下的营地。
温念念发现,残酷的区别对待,从上车之后,便开始了。
凡A组的同学,作为都被安排在车身前端,而按照顺序,BCD组依次往后排下来,最后的F组,则被安排在最容易晕车、也最不舒适的尾排座。
温念念和季驰,自然坐到了最后一排去。
A组的带队老师裴彬也在车上,他之前在高中部就已经听说过江屿的赫赫大名了,因此江屿一上来,他便叫住了他——
“江同学,你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夏宇馨身边。”
温念念听过夏宇馨这个名字,她在自主招生考试中,以外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德新高中,相当优秀。
夏宇馨梳着高马尾,额头光洁,是非常典型的优秀又出众的好学生扮相,朝气蓬勃。
裴彬老师擅自做主,说道:“夏宇馨同学是我们的A组的组长,你们俩坐在一起,应该有很多话题,毕竟,一个是我们本部第一名,一个是自主招生考试的第一名嘛。”
夏宇馨早就听说过江屿的名字,刚刚分配胸牌的时候,她便偷偷留意过他。
本来以为是个戴眼镜的书呆子四眼仔,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英俊。
后来又听身边女生八卦他优渥的豪门家世,这根本就是男主角的标配啊!
夏宇馨不免对他有了许多幻想和期待,总想找机会认识他。
“江屿同学,你好,我叫夏宇馨。”夏宇馨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对他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
江屿压根就没看她,目光跟着温念念和季驰他们飘到了车后座,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似想叫住他们,又不太好叫
温念念和季驰落座之后,跟看好戏似的,冲他挤眉弄眼,让他好好认识新朋友。
夏宇馨的手落在半空,有点尴尬,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江屿同学,你好,我叫夏宇馨,很高兴认识你。”
江屿抽回目光,根本没看她一眼,回头说:“裴老师,我不晕车,前排的位置留给晕车的同学。”
“我们A组的同学最好坐在一起。”裴彬老师为难地说道:“这样方便大家交流学习心得。”
“但我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安排我,认识什么人。”
江屿说完,径直朝后排的温念念和季驰走去。
夏宇馨尴尬地抽回了手,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周围女孩朝夏宇馨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们中有不少来自初中部,太了解江屿的为人了。
这位白衬衣男神的确是优秀得发光,但是他性子孤冷,基本上就没朋友。
但他的没朋友,和季驰的没朋友完全不一样,别人倒是挤破了头想认识他,但也要他看得起才行。
全校都知道,他唯一要好的朋友
就是兴趣组的那几个,他们的友情就像最稳定的铁三角,牢不可破。
夏宇馨想要跟江屿当朋友,也要掂量掂量,看自己够不够格啊。
江屿既不会给她面子,自然也不会给裴彬老师面子,径直朝着车后座走去。
而温念念身边的一个矮个子男孩捂着胸口说:“江、江屿同学,我有点晕车,闻不了汽车尾气味儿,我能和你换位置吗?”
江屿点头:“好。”
那位男同学忙不迭地坐到了前排的夏宇馨身边。
夏宇馨紧绷着脸,回头望了望温念念,眼神颇为不甘。
温念念能感受到前排扫来刀子似的目光,伤脑筋地揉了揉眼角,对身边的江大少爷道:“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到处拉仇恨。”
江屿给自己戴上了耳机,白色耳机线漫进衣兜里,缓缓道——
“我不在意。”
温念念扯了他的耳机,说道:“你不在意,我和季兄在意啊,还没开始夏令营呢,先树敌了。”
季兄左手抓着浪味仙,乐呵呵地睨了夏宇馨一眼,说道:“树的都是情敌,跟我有个鸡毛掸子关系啊。”
温念念一脚踩他脚背上:“哈,你说啥,木有听到。”
季驰立刻改口,义正言辞地痛斥江屿:“江屿,你到处树敌,太过分了!”
江屿重新给自己戴上耳机,脸转向窗户,望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风景。
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下午晚上要监考,今天早点写2更~
☆、37(一更)
汽车下了高速之后,驶上了前往营区的山道公路。
公路弯道很多, 车里的同学们也被晃得东倒西歪。
温念念睡着了就跟猪一样, 任由车子疯狂漂移甩尾, 她摇头晃脑地睡大觉,毫无察觉。
脑袋落到了季驰的肩膀上, 季驰撑着她的脑袋,让她睡舒服些。
回头,鬼使神差地怼上了江屿那双冷清清的丹凤眸。
漆黑的眼眸带了一丝冷冽。
季驰哆嗦了一下,伸出手, 指尖戳上温念念的太阳穴,将她的脑袋一点点挪到了江屿的肩膀上。
给你!都给你!
温念念没有醒,靠着江屿的肩膀睡得更香甜了。
江屿垂眸望了她一眼, 坐直了身子。
季驰鄙夷地看着他,明明心里都高兴惨了, 脸上还挂着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年度虚伪好吧!
温念念靠在江屿的肩膀侧睡了约莫一刻钟, 便被一阵颠簸弄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江屿的脸庞。
三百六十度,远看近看,都是无死角的江山美颜。
相当赏心悦目啊。
温念念清醒了几分,低声咕哝:“怎么睡着了。”
江屿目不斜视, 左右折了折脖子。
温念念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哦,我太困了,碰巧你肩膀又很舒服。”
“下不为例。”
“不为例!不为例!”
温念念才不想靠他呢,这家伙脾气这么坏, 又不爱与人接触,靠他一下,不知道要记多久呢。
坐在边上冷眼旁观的季驰,嘴角抽了抽。
他发现,江屿这家伙,真是欠。
即便是近水楼台,也让自己给作没了,怪不了人家闻宴大佬捷足先登。
就作吧你。
温念念倒没想太多,坐直了身子,望窗外的风景。
目光又被身边的少年吸引了,阳光穿过林荫树梢斜入车内,在他脸上投射明昧的光影。
无论窗外景色多么妩媚,但是在他面前,山水也黯然失色。
江屿敏感地注意到身边女孩在看他,脸颊不禁漫上一层红晕。
温念念摘下他的白色耳机,问道:“能给我听一个耳朵不?”
江屿闭上眼睛,没有回应。
温念念也找准了和江屿相处的规则,任何他别别扭扭不肯回答的问题,都算是默认。
她索性将耳机戴在了自己的左边耳朵里。江屿听的是古典乐钢琴曲,像是莫扎特的曲子。
真不愧是男神啊,连欣赏音乐都这么高深雅致。
温念念问他:“我能换歌不?”
江屿已经闭目假寐,没有回应她,但是手从衣兜边挪开了。
温念念知道这是他答应了的意思,于是从他兜里摸出手机,手机设置了密码,刷不开。
温念念索性直接抓起他的右手,掰开拇指,将拇指指腹对着指纹屏按了按。
“诶?密码不正确。”
江屿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她攥着他的手戳了半晌,无奈道:“密码是刷脸的。”
“哦!”
温念念赶紧将手机对准了他的脸,扫了扫,终于开屏了。
江屿的手机干净得就像他本人一样,没有多余的APP,一个聊天软件,一个音乐软件,仅此而已。
“你就不用手机做别的事啊?”温念念惊诧地问。
“需要做什么?”
“看看视频,打打游戏什么的?”
男生不都喜欢玩游戏么。
温念念和江屿那双冷冷清清的黑眸子对视了一眼。
好吧,他是不会玩游戏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温念念打开音乐软件,搜了说唱的歌曲播放,如此吵闹的大巴车上,当然要听嗨一些的歌曲咯。
很快,江屿眉心便淡淡地蹙了起来。
“hey yo, everybody 在你头上暴扣!”
温念念已经开始自嗨地唱了起来。
他皱眉望向她,张嘴想说什么,默了默,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好吧,她开心就好。
……
很快,夏宇馨身边的那个男孩因为晕车太难过,呕吐了。
还好他一直攥着口袋,吐在了口袋里。
夏宇馨“啊”地叫了一声,本能地往边上躲了躲,高声道:“你干什么,好恶心啊。”
周围已经昏昏欲睡的同学,都被夏宇馨这一声斥骂给惊醒了。
那位男同学吐完之后,胀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起啊,我确实有点难受。”
夏宇馨也知道怪不了他,只能使劲儿捂着口鼻,嫌弃地一个劲儿往窗边靠。
季驰从包里摸出橘子来,起身走过去,递给那位同学:“吃吧,会好一些。”
“谢谢。”
夏宇馨见状,连忙说:“你还给他吃的,吃了待会儿又吐了怎么办!”
“不是,吃这个应该会好一点吧。”季驰说:“以前我妈也晕车,所以出门总给我带橘子,吃了会好很多。”
夏宇馨不爽地说道:“有病就吃药,吃什么橘子啊,再吐了你负责啊!”
那个男同学也摆摆手:“没事,我不吃,忍忍就好了。”
温念念是个护短的,见季驰被夏宇馨怼了回来,她扬着调子喃了声:“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吃不吃东西了,你是他妈啊?”
此言一出,周围同学都掩嘴笑了。
夏宇馨不满地说:“现在坐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一股臭味,恶心死我了,要不你跟我换啊。”
温念念毫不犹豫答应道:“行啊,我们换,你坐到后面来。”
后排座一路颠簸,她骨头都快散架了。
夏宇馨看到温念念身边就是江屿,立刻说道:“行啊,我们换。”
温念念起身朝过道前排走去,江屿本能地伸手去拉,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念念诧异回头,望着他:“干嘛?”
全车的同学们也都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江屿。
江屿紧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薄唇启合,顿了几秒,说道——
“不准换。”
这下子,车里的同学们都“哦哟”“哦哟”地坏笑了起来,而江屿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笑声,坚持说:“你,不准换。”
温念念眉心微蹙:“换个位置而已呀。”
“我说,不准换,我不喜欢跟别人坐。”
温念念无言以对。
别看江屿平时端着一股子高冷范儿,其实很多时候在小组里,他任性得就跟小孩子一样。
温念念无奈地对夏宇馨说:“我朋友不让换。”
丁宁立刻站起身,表示愿意和夏宇馨换位置。
夏宇馨死死咬着下唇,满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江屿还死死攥着温念念的手腕,她在他那双冷漠的眸子里,看到了眷恋和依赖。
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攻不破的坚硬壁垒。
……
黄昏时分,大巴车驶入了南山脚下的夏令营地,虽说名为夏令营,但实际上还是换一种说法的补习班罢了。
封闭式的集训营地,有宽敞的教室,也有宿舍。这半个月的时间,每天的课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都是针对高中课程的预习和测试。
当然每天都会有考核,每个同学都有各自公开透明的记分板,分数高的同学可以升入A组,而A组分数低的同学,也会滑落其他组。
夏令营结束后的最终分组,将决定高中的最终分班。
裴彬老师的A组有了江屿和夏宇馨,还有丁宁,F班的张志行老师很不服气,好几次去教务主任那里申辩理论,觉得优质生源都落在A班,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两位老师也是经常为此争论不休。
裴彬笑着说:“江屿初中兴趣组的王老师特意跟我说过,希望能让江屿进A班,我怎么好推辞呢。”
张志行老师冷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王老师是希望他组里四个都进A班,可是你就要了最有潜力的那两个,现在你好意思把王老师搬出来了?”
裴彬道:“自古以来的生存法则就是优胜劣汰,剩下那两个,成绩不够格进我A组,我怎么能因为王老师的关系就破格呢,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嘛。”
张志行讪讪地不说话了。
后来王老师又给裴彬老师打过两次电话,还是为了温念念和季驰的事情。
“裴老师,你是我们学校有经验的高教老师了。这几个孩子都是我带的,尤其是温念念,她真的很有潜力和天赋,我看得出来,将来会有大作为,我不希望明珠蒙尘,还是请您多关照关照啊。”
裴彬看着温念念的成绩单,漫不经心地说:“哎呀,王老师,不是我不帮你嘛,如果温念念同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好,夏令营结束,完全可以凭她自己的本事进A班,如果我私自调换,对其他同学公平吗?您也是这么多年的老师了,肯定明白,教育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公平嘛。”
老王自然知道这是裴彬的借口,他压根就是看不上温念念和季驰的成绩,因为只有学生成绩好了,才能给他带来实打实的月度奖金。
所以A班的学生,必须是多门学科成绩均衡发展,不可以有任何偏科的现象存在。
可真正的天才,其实在专长领域都是有所偏斜的。
老王爱才心切,调子也冷了几分,对裴彬老师说道:“裴老师,如果你不让温念念和季驰进A组,信不信,你保不住江屿。”
裴彬老师一开始并没有把王老师的话放在心上。
江屿已经在他的A组了,没有他的同意,谁敢抢走他的好苗子?
然而第一周的补习集训结束,裴彬老师就傻眼了。
每周一次考核,重新分组。
考核板上,所有的同学都是拼命往前钻,想要拿到更多的分数,可是只有江屿的考核栏,硕大的一个零蛋,殷红刺目!
早读课迟到,英语晨读成绩记零;
上午的理数课,全程睡觉,课程成绩记零;
下午的测试考核,白卷,考核成绩记零。
晚上的环湖跑,他蔫嗒嗒跑在女生后面,垫底记零。
……
原本积分最高的江少爷,集训第一周便全线垮掉,宛若一股清流,直接从A组垮到了F组去。
这可把F组的张志行老师乐坏了。
裴彬老师气得一整晚都没睡觉,连夜给初中部的王老师打电话,让他劝劝江屿,不要闹脾气,不要跟自己的未来前途过不去。
王老师悠哉悠哉地说:“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另外两个,你是保不住江屿滴。我这个兴趣组四个人,要么你就打包接手,要么你就一个都别想得到。”
裴彬老师连忙保证:“行行行,我都要都要,王老师,拜托您再去和江屿说说,让他不要任性了。”
王老师这会儿终于傲娇起来:“我我现在也看明白了,成绩这个事情,就是三分靠老师,七分靠自己,只要他们自己肯努力,其实在什么班,差别不大,裴老师,你说呢?”
“王、王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我们A组啊哎哎,王老师,怎么挂了!”
☆、38(二更)
江屿在夏令营第一次统计分数重新排名分组的时候,直接从A组滑到了F组。
这便罢了, 令A组班主任裴彬万万没想到的是, 在第二个周考核的时候, 他们班中考保送绩点仅次于江屿的天才少女丁宁,居然也效仿江屿跌出A组, 滑倒了F组。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F组班主任张志行老师嘴巴都要笑劈叉了。
短短两周时间,接手了A组两员大将,而且是最牛逼的那两个!丁宁的成绩,连夏宇馨都望尘莫及。
那两周, 裴彬没有一天晚上睡过好觉,因为学员最后的总积分,师姐和他的工资奖金挂钩, 江屿和丁宁的离开,至少让他的年终奖金横砍一半!
江屿肯定是全部劝不回来了, 那几天, 裴彬几次三番找到丁宁,给她做思想工作,直陈利弊——
“你现在掉到F组,开学很可能就分到F班了!”
“你知不知道,F班都是什么人!富二代差生、艺体生, 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都是这样一些人,可想而知,他们班的纪律有多差!学风有多差!”
“在这样的班级, 怎么能好好学习呢!”
但任由裴彬口水都说干了,丁宁总是一言不发,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望着他。
裴彬听老王说起过,丁宁有交流障碍症。
有病没问题,只要成绩好,能考高分,裴彬就愿意争取。
“丁宁同学,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丁宁点点头,给自己嘴里喂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下个周重新统计分数,考回A组。”
丁宁摇了摇头,继续嚼着奶糖。
裴彬叹了一声,拉长调子说:“丁宁同学,你怎么回事嘛!”
丁宁摸出笔记本,翻开一页白纸,快速写道——
“我想留在F组。”
“为什么啊!我们A组有最好设备,最好的资源,还有最好的老师!”
丁宁快速地在纸上写道——
“可是没有朋友。”
裴彬更是恨铁不成钢:“丁宁同学,请你不要自甘堕落了!在未来成长路上,朋友算个什么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本事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成绩就是最重要的!”
丁宁抿抿嘴,继续低头写字——
“裴老师,你也觉得我有病,对吗?”
裴彬看着这几个字,说道:“呃,只要不影响成绩”
话音未落,丁宁重新写下几个字,撕下纸条塞进裴彬手里,然后背起书包转身离开了。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
裴彬低头看了看她丁宁递给他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的是——
“可他们,从来没觉得我有病。”
……
F组和A组的待遇,真的差很多,不公平也是显而易见。
食堂打饭的时候,佩戴A组胸牌的同学可以额外多打一块炸鸡腿或者热狗;
宿舍分配,A组的同学的宿舍也是南北通透的两人间,夏天也不会很热,而F组同学的宿舍在潮湿的一楼,还是闹哄哄的八人间。
而这些,都是为了让同学们提前体验残酷的社会,激发同学的斗志。
德新高中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升学率,就和学校的这种“等级”制度有关。
领导层坚信,在日常学习生活中,这种处处可见的“优待”,可以激励同学们的斗志。
裴彬也有自信,江屿和丁宁在F组呆不了多久,肯定会受不了,回到A组。
毕竟,闪闪发光的钻石,怎么受得了跟普通的石头为伍。
晚上,有不少同学聚集在营地操场边看星星,这里不比城市,霓虹灯光闪耀,基本上看不到星星。
营地在山脚下的湖畔,湖畔倒映着满天星辰,美极了。
温念念和江屿在操场边散步,她责备地说:“太任性了,呆在A组不好吗,干嘛非得要掉下来呀。”
江屿望了望跑道边,季驰戴着手环,正和丁宁一起哼哧哼哧地跑步。
“舍不得他。”他说。
“咦~~~”
温念念嫌弃地说:“你俩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江屿低头淡淡地笑了一声,不言语。
温念念继续说:“你看看周围,F组的同学,不管做什么,身上都自带丧气;而A组的同学,总是趾高气扬,做什么都自信。”
江屿抬头扫了眼操场,果不其然,戴A组红色徽章的同学们,仰着头挺着胸,宛如骄傲的小孔雀似的;而F组的同学见了他们,都会绕道走。
“所以?”
“所以啊,过去的江屿同学,难道不是目空一切、走路都带着风的男神级学霸吗,你应该和A组的同学们在一起,画风才搭啊。”
江屿抬头,漆黑的眸子望向深邃的夜空,喃喃道:“可那个时候,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快乐。”
他的嗓音如淡雅的弦,透着一股子空远的味道,温念念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按照父亲安排的轨迹,就这样平淡如死水地走下去。”
今晚的风很温柔,江屿的话也似乎多了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食物除了荤素搭配的营养餐,还有甜皮鸭,凉面土豆泥和芋泥烧仙草;也不知道,除了考满分之外,我还有可以考零分的选择,我的人生,竟又那么多的不知道”
他望向温念念:“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
温念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就是进入青春叛逆期了。”
江屿笑了,这次,笑得特灿烂。
这家伙,笑起来好看得有点犯规了吧!
温念念看着他,差点忘了呼吸。
难怪他平时总板着脸呢,与他的笑容相比,满天星辰都黯然失色了。
第二天早上,温念念刚到教室最后一排落座,很快,江屿也走了过来,径直坐到了她身边。
温念念转着笔,笑说:“明明可以坐第一排,只能跟我们一起坐后面咯。”
江屿毫不在意:“我又不近视。”
“叛逆少年,你开心就好。”
“很开心,谢谢。”
“……”
好话歹话都听不出来吗!
就在这时,前排同学似乎因为座位的缘故发生了争执。
“F组的怎么坐到前面来了?这是你的位置吗。”
“抱歉啊,我有点看不清黑板。”
温念念抬头,前排发生争执的正是那日晕车的男同学,他眯着眼睛,对A组的一个高个儿瘦男生说道:“我眼镜昨天跑步的时候弄坏了,看不清黑办了。”
“这跟我没关系好吧,F组的只配坐后面,这是学校的规定。”
高个儿男生名叫林越森,他现在是A组的副组长,为了全组成员的利益,他当然不能容忍破坏规则的行为。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F组的怎么了,看不起人啊!”
后排有F组的同学站起来,指责林越森说话难听。
林越森轻蔑地扫了后排一眼,说道:“你们有什么地方配让我看得起吗。”
一群弱鸡。
当然,这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比了一个无声的嘴型。
F组的几个男生立刻就受不了的:“你说谁弱鸡!”
“太目中无人了吧!”
A组其他几个男生女生也立刻站起来,转身说道:“吵什么吵你们,还要不要人学习了,不想好好看书就滚出去呗。”
“你们A组有什么了不起!”
就在这时,裴彬老师走进教室,说道:“吵什么,老远就听到你们再让嚷嚷。”
林越森立刻对裴彬道:“老师,这个同学占着我们A组的位置不肯走。”
裴彬老师转过身,望向了坐在前排位置上的那个男生,问道:“你怎么回事?”
那个男生名叫周帆,他立刻把自己眼镜坏掉的事情跟老师说了一遍。
温念念本以为裴彬会同意周帆这节课坐前排听课,却没想到裴彬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周帆同学,你想要坐前排,那就努力靠自己考出好成绩,否则,谁也帮不了你,这就是我们德新高中的规则。”
周围同学立刻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了起来,都觉得裴彬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
周帆也是垂头丧气,咕哝说:“可是前排明明空了好多位置,都没坐满,我也不会影响别人”
裴彬语重心长道:“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前排有空位,那全部F组的都可以坐到前排来了,学校制定的的规则,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老师的一席话,说得周帆面红耳赤。
他垂头丧气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低声道:“抱歉,打扰了,我这就坐回去。”
裴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们既然选择了德新高中,那就请尊重他的规则,在规则面前,没有人情,也没有特殊原因,社会竞争就是这么残酷,你想要得到更多优待,就给我努力,考进A组!”
说这话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忘了江屿一眼,希望他能领会他的意思——
“想要让人看得起,你就必须和强者站在一起,而不是和垃圾在一起。”
本来江屿没打算多管闲事,但是裴彬这颇有深意的一眼,令他感觉特别不爽。
就在裴彬志得意满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江屿忽然开口道:“所以裴老师的意思,想要坐到前排,就必须进入A组,对吗。”
裴彬转身,微笑着说:“当然。”
江屿缓缓站起身,白皙纤瘦的手撑着桌面,望着他,淡淡道:“如果F组的总积分超过了A组,那么,享受优待的是不是应该也换成F组?”
“这”
裴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F组的怎么可能超越A组,天方夜谭嘛!
F组的同学们听到江屿说这样的话,立刻躁动了起来。
一方面不太自信,但另一方面,他们早就受不了A组那些家伙趾高气昂的模样,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江屿说这样的话,至少让他们的心里感觉,痛快多了。
虽然超越A组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哪怕只是说说,也很让人热血沸腾啊!
裴彬死死地看着江屿:“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F组生源质量本来就落后于A组,小组总积分是按照中考成绩的绩点计算的,A组自然分数最高,F垫底。
就算有他江屿在,再外加一个丁宁拉分,但要想总积分超越他们,难如登天。
但是看江屿这样子,似乎是要和他不依不饶地杠上了。
裴彬这些年,什么学生没见过,像江屿这样的表面听话、实际不驯的,就得好好治一治。
“行啊,要是你们F组能超过我们A组,别说坐前排,A组全部优待都给你们!”
教室里,一瞬间炸开了锅。
A组同学冷嘲热讽,觉得这话死不可能发生的事。
F组的同学则是担忧中又带了点小兴奋。
温念念低声问江屿:“你看看他们那副要上天的嘴脸,如果到时候做不到,咱们组会很丢脸的吧。”
江屿漫不经心道:“能做到。”
“这么有信心?为什么?”
江屿抬起漆黑的眸子,清清浅浅地扫了她一眼——
“因为,有你。”
温念念: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我太难了。
☆、39(一更)
排队打饭的时候, 温念念一个劲儿责备江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江屿漫不经心说:“一如既往。”
“你这家伙,好赖话听不出来啊,别小看A组的神兽, 他们的总分高着呢, 你让我怎么追?”
江屿打了饭, 也没理她,径直去了用餐区。
温念念对打饭窗口甜甜一笑, 讨好道:“阿姨好,阿姨想吃鸡腿哦,谢谢阿姨。”
阿姨看了看她的胸牌, 毫不留情地说:“鸡腿快没啦, 给A组的同学留着。”
“那刚刚江屿他也是F组,你就给他鸡腿了啊!”
“哦?那是我看错啦?”
温念念见打饭阿姨这一脸的姨母笑,还是放弃了争辩。
江屿这家伙, 长得就像别人家小孩, 模样周正, 成绩还好,尤其讨中年阿姨的喜欢。
跟他这一身优等生气质比起来, 胸牌上面硕大的F字母算什么啊!
温念念撇着嘴坐回到位置上,盯着江屿碗里的鸡腿,憋闷地说:“你不是吃草的吗, 又不爱吃肉。”
在他印象中,江屿口味寡淡, 好像只喜欢吃蔬菜,不怎么吃油腻荤腥。
江屿似乎要故意惹她羡慕似的, 夹起鸡腿递到她面前,笑问:“我不吃, 闻味道。”
温念念张嘴便是一口,江屿没料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厚颜无耻,他的筷子往后一缩——
“啪”
油腻腻的卤鸡腿掉到了桌上。
江屿:……
温念念:……
季驰终于看不下去了,嚷嚷道:“你们两个,闹啥呢嘛,不吃给我啊!浪费!”
温念念终于生气了,恨恨瞪了江屿一眼。
本来江屿这鸡腿就是给温念念打的,现在掉了,他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吃饭的过程中,偷摸打量了她好几眼。
温念念不接他的眼神,也不跟他说话了。
江屿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块和鸡肉粒全都挑了出来,放在了温念念的盘里,嘴上不说什么,用这种方式表达求和的意思。
温念念照单全收,但还是没理他。
江屿嘴角抿了抿,又把她夹在一边不爱吃的苦瓜收回了自己的盘子里。
季驰还挺惊讶,江屿什么人啊,不食人间烟火的浊世佳公子,谁都嫌弃,他居然不嫌弃温念念。
丁宁凑近了季驰的耳朵,小声说了什么。
温念念问:“她说什么?”
季驰道:“他说,你俩这样搞,就是间接接吻。”
温念念猛地一呛,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都胀红了。
什么间接接吻,小丫头脑子里还能不能纯洁了!
然而就在这时,江屿和温念念两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同时望向季驰和丁宁。
“她开口说话了?!”
自温念念认识丁宁以来,就从来没听她开口讲过话,不管说什么都是以文字的形式传达,她居然开口讲话了?!
季驰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说道:“别这样大惊小怪,丁宁以前不说话只是因为不熟悉,熟了就会讲话啊。”
温念念疑惑地望着季驰:“可她也没跟我们讲过话啊。”
季驰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可能,她跟我更熟一点。”
“真的假的。”温念念不太服气:“我跟她也很要好的啊。”
季驰理直气壮道:“你整天跟江屿腻在一起玩,丁宁当然只能跟我一起玩了。”
“我什么时候跟他腻在一起了你说清楚啊。”
“昨天你俩不还手牵手在操场看星星看月亮吗?”
“看星星看月亮有,牵手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牵手了!”
“丁宁说她看见了!”
“你放”
江屿平静地打断了她:“不要说脏话。”
温念念指着季驰说:“你就欺负人家丁宁不爱讲话是吧,下次再无中生有,我对你不客气噢。”
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对于一些青春期的暧昧气息还是很敏感的,温念念虽然心理年龄比他们都大,但是跟他们相处久了,潜移默化地就感觉自己逆生长了。
打打闹闹的一顿饭,青春洋溢。
这时,A组的几个男孩端着盘子走过来,为首的便是A组的副组长林越森。
他们故意选在了江屿和温念念身边落座,高谈阔论道——
“某些组,说成绩成绩不行,说素质素质不高,也就剩一张嘴能逼逼了,集训结束别发结业证了,干脆给发个BBKing证书得了。”
周围几个男生笑得前合后仰——
“吹牛逼谁不会啊。”
“就是,就他们那成绩,别说总积分了,就单人积分能超过咱们”
说这话的同学,忽然被身边的同学踹了一脚。
话话也不能乱讲啊。
要说单人积分江屿和丁宁两位天才可都还在F组呢,这两人随便拎一个出来,单人积分也能吊打A组的no.1啊。
身后,有几个F组的同学也听到了他们这番冷嘲热讽,很不服气,站起来说道:“你们得意什么,不就是成绩好吗,积分可不止看学习成绩!过两天还有体测呢,走着瞧啊!”
林越森慢悠悠地说:“你们也就剩体测这点筹码了吧。”
周围几个A组男生应和道:“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就算你们体测个个考满分,也永远别想超过我们。”
F组的男生们愤慨地说:“我们有江屿,指不定谁怕谁呢!”
林越森笑着望向江屿:“他很牛逼吗?”
他是外校来的,对江屿的情况不太清楚,只知道班主任裴彬对江屿很重视。
一开始他还有点看不惯江屿,这家伙一来就从A组跌倒了F组,摆明了是看不起他们A组,也不知道裴彬干嘛非把他当成宝贝疙瘩似的。
“他中考考了多少分啊?”林越森漫不经心问周围男生。
有初中部的男生对林越森道:“江屿没有参考,绩点高,保送的。”
林越森漫不经心说:“这年头,什么浪得虚名的家伙都能保送了”
周围男生心虚地说:“不不是,江屿还是很厉害的”
“我没看出他有多厉害。”
温念念从来都是个护短的,不喜欢自己的朋友轻视,问林越森道:“那你又有什么成绩啊,出来亮亮呗。”
林越森嘴角扬了扬,望着江屿,说道:“荣光杯的比赛,你参加了吗?”
江屿面无表情,淡淡道:“参加了。”
“总决赛进了吗?”
“进了。”
“你考多少分啊?”
温念念打断道:“问别人成绩之前,是不是要先报自己的成绩啊。”
林越森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装逼的人一般都这样,自己不说话,身边得来个有眼色的跟班舔狗,牛逼轰轰地说——
“这届荣光杯竞赛,总分40,我们林哥考了25!在我们五中,全校第一名!怎么样,怕了吧!”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A组的男生,都不免捂了捂额头,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不忍直视,想着悄无声息就离开算了。
林越森扬着下颌问江屿:“那你又考了多少分啊!”
温念念装模作样地摇着头,叹息道:“我们屿哥考得不太好,就不说了吧。”
江屿拉了拉她,不想让她这么高调:“别这么无聊。”
过去的成绩,考了就过了,有什么好比的。
他过去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和别人比家世,比成绩,真的很low,很无聊,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当然,也没人比得过他。
江屿的低调落在林越森的眼中,以为他是怂了,越发趾高气扬,嚣张地说:“哈哈哈,怕什么丢脸,反正早晚你这脸面都保不住。”
终于,周围有女生看不下去,声音不高不低地对林越森说:“你别说了,江屿考了35分,全国第二名。”
林越森的笑容,蓦然僵硬在了脸上。
“什、什么,开什么玩笑!”
怎、怎么可能有人考35分这么高!这分数逆天啊!
林越森本来还不相信,可是看着周围同学们严肃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的一颗心像跌入了悬崖似的,越来越沉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F组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孩,继续刺激林越森——
“江屿全国第二名,那你知不知道,第一名何许人也啊?”
林越森阴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冷声说:“你别说是你自己就行了。”
“诶?我哪有那本事啊!不过第一名确实就在现场。”
A组几个原初中部的同学嫌林越森丢人,早早地就遁走了,只剩了几个外校的男生,还在不甘心地嘲讽说:“你别说第一名就在你们F组吧。”
“哇,A组的这么聪明啊,不好意思,她就在我们F组。”
林越森绝对不相信,指着江屿道:“你说他35分我信,你说第一名也在你们组,牛皮可别吹破了收不了场。”
这时候,有男生已经搜出了温念念的百度百科,拿着照片走到她面前,将手机屏幕对着林越森——
“来,你看看,这个考满分的美少女,跟我们温念念同学像不像。”
☆、40(二更)
那天晚上, 林越森被他们弄得有点怀疑人生。
本来以为江屿就够牛逼了,没想到江屿后面,还有一个隐藏的大佬温念念!
走出食堂的时候, 他步履虚浮、腿脚发软, 颜面尽扫, 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还没有开学呢,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德新中学是何等的藏龙卧虎。
过去他在五中当鸡头, 被老师捧着、同学夸着,现在只感觉未来前路是一片血雨腥风。
几个男生见林越森脸色不大好,连忙安慰他道:“越哥, 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温念念也就物理好一些,而且即便是物理,水平也经常飘忽不定, 不然也不会被分到F组去了。”
“就算F组有江屿温念念, 他们的总积分也不可能超过我们啦。”
“对啊, 他们那组就是王者带青铜,有好几个还是体育生呢。”
林越森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走着瞧吧, 江屿既然夸下海口,就看他到时候如何收场!
那两天,F组的学习氛围前所未有地高涨。
在夏令营的这段时间, 他们明显感受到被差别对待的屈辱感,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窝囊气。
住宿条件比A组差, 这也就算了,就连上课的位置, 食堂打饭的餐食质量,都有等级。
有好些个同学, 过去在自己的学校里,成绩也不算差,否则也不可能考上德新中学。
没想到来了这里,竟然处处垫底。
但没有办法,德新中学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没有办法改变环境和制度,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抗制度。
江屿是第一个提出不公平的人,并且他也在裴彬老师面前立下“军令状”了——
下一次考核,他一定会扭转局面,让F组的总积分超过A组。
大家都是少年心性,谁没有一股子热血,既然江屿扛了大旗,他们自然群起而相应。
溯流而上,逆水行舟,谁都不想落后。
早读课,当A组的同学叼着酸奶袋慢悠悠地走进教室的时候,F组的同学早就已经坐在后排哇啦哇啦地背单词了。
英语老师抽背,为了加分,他们也是争前恐后地举手,主动起来背课文。
F组几个男生人高马大,嗓门也大,中气十足,教室后排每每一闹腾,A组几个同学根本连举手发言的机会都没有了。
几天后的体育考核,F组同学们更是发挥自己的体能优势,拿了个大满贯。
温念念站在积分板前,看着F组突飞猛进的积分数,心下也是有些震惊。
他们已经赶超了EDC组的积分,直追B组。
不过A组依旧遥遥领先。
F组和A组之间有整两百分的积分差,而平时同学们的考试分数,差距却并不大。
也就是说,即便F组每位同学每次考核平均分数,都比A组同学高。
想要超越这两百分的鸿沟,依旧难上加难。
而且,A组同学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F组同学的平均分很难超越他们,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温念念感受到江屿站在自己身边,她叹了声,说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完不成的话,不仅丢脸,他们也会很失望。”
丢脸不可怕,希望破灭才是最可怕的。
江屿却淡淡道:“我从不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温念念回头望向他——
江屿穿着一件单薄的迷彩T,胳膊矫健而雪白,似乎比女孩子的皮肤还要白,漫着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即便是炎炎盛夏,他身上也带着一股清冷气。
“这么有自信啊?”温念念指着积分板上F组的成绩:“现在还差两百分啊江同学,他们可都指着你带他们超神呢。”
江屿的目光从积分板上抽离,淡淡道:“两天后,有一场野外答题竞赛,我计算过,如果我们能拿到全部题目作答,并且全部答对,仅靠这一次竞赛,就能一次拿到三百分。”
温念念忽然语滞。
这也未免太自信了吧!
很早以前,班主任张志行就跟大家说过,关于这次野外答题竞赛的项目事宜——
这次答题不同于常规考核,试题会分散在丛林的各部分,由同学们分散开来,自行寻找。
这就跟丛林寻宝一样,找到试题,解答出来的,最终以每个同学的答题数和正确率计算积分,直接影响将来入学以后的分班情况。
算得上是体能和智力的双重考核。
同时也算是对连日来的高强度学习的一种放松休闲。
“你想让我们组,把所有的题目都拿下。”温念念拍了拍江屿的肩膀:“野心不小啊。”
这次比赛,有ABCDEF六个小组参赛,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儿,要在比赛中争取更高的积分,为将来自己的分班做准备。
江屿想要拿下全部积分,几乎是天方夜谭。
但这次野外竞赛,也是F组逆风翻盘的唯一机会了。
“有把握吗?”她问江屿。
江屿凝望着记分板,看了良久,如实说道:“没有。”
温念念:……
那你自信个什么劲儿啊。
这次比赛,即便她和江屿,再加一个丁宁,卯足了劲儿去搜集和解答试题,但实在是
杯水车薪。
整六个组同时放入丛林,他们三个人能找到的题目,加起来都凑不够。而且积分事关考核,每位同学都会尽全力为自己争更多分的
“所以,是承认输定了吗?”
江屿却摇了摇头:“还没有比赛,胜负不可论知,但我会竭尽全力去做。”
温念念看着江屿,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着腾腾的火焰。
以前她以为他无欲无求,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但越是深入接触,温念念就发现,他的热血和青春,从不表露,却静水流深。
没到最后一天,江屿就偏不信这个邪,鬼使神差地温念念居然有些信他了。
面前的少年,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如此让人信赖,
……
温念念知道江屿肯定是有对策了,不过她也没有问,如果江屿愿意说,肯定会主动开口。
主动问,显得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两天后的野外竞赛,划分的区域不大,直径最多不过一公里的范围。
装有试题的原木色小袋子被提前安放在丛林的各个地区,找到之后,便立刻拆开做,做完又去寻找下一袋试题卷。
这场比赛,是名副其实的智力与体力的双重考验。
同学们都换了比较轻便的跑鞋和T恤,方便行动,看他们兴奋的样子,也都是卯足了劲儿要考出好成绩。
林越森远远地望着江屿,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知道江屿想要通过今天这场比赛,逆风翻盘。
痴人说梦。
就靠他外加一个温念念,想在这场比赛里带着F组的弱鸡超神,除非他们能长出翅膀在天上飞。
很快,比赛开始信号弹打响,F组几个男生打头阵,宛如一群狗崽子似的,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林子里。
林越森他们自然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温念念在林子里晃了几分钟,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江屿给攥住了衣领,拉到了监控探头画面死角区域。
“哎哎哎?”
温念念回头看到了是江屿,甩开了他的手,说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江屿没理会这家伙开玩笑,直说道:“你就在这里陪着我。”
“哈?”
“我们不用参与找题。”
温念念一开始还以为他开玩笑来着,但看他这架势,似乎真准备了要按兵不动。
时间可不等人啊,她有些急了——
“真不去啊?”
“嗯。”
“不是,就算成功的几率不大,但好歹也要试试啊,你这样算什么?”
主动投降吗?
这可不是江屿一贯的作风。
温念念转身,发现丁宁居然也在,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怎么也”
恰是这时,阳光漫撒的林荫路边,一个肌肉发达的男孩哼哧哼哧地跑回来,将试题袋塞到江屿手里,说道:“老大,找到了!靠,藏在树洞后面,A组和C组那些傻逼,为了挣这玩意儿差点打起来了,老子坐收渔利。”
江屿接过试卷袋,清淡地喃了声:“你是第一份。”
然则话音未落,又有两个男孩相继跑回来:“屿哥,来了!”
江屿收到了他们的试题袋,说道:“辛苦了。”
“不辛苦,我们也就跑跑腿,辛苦的是你们。”男孩们乐呵呵地说:“那些家伙拿了试题袋,做题都要好一会儿呢,跟咱们的速度没法比。”
说话间,又有几个男孩跑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份试题袋。
他们将试题袋全部交给江屿,然后又重新回了树林,继续搜索目标。
江屿把手里的几袋试题分给了温念念和丁宁,说道:“就在这里做题吧,时间很紧,不要耽搁了。”
至此,温念念总算明白了江屿的用意,又或者说策略。
涉及积分,其他组的同学都是单人作战,拿到题目之后就开始做题,会耽搁不少时间。
而F组的同学们只负责在范围内搜索试卷,真要比起来,谁抢得过这帮体育生啊!
江屿温念念只负责做题,这就大大地节省了时间。
只是,如此一来,分数就全算在了温念念和江屿他们头上。
看这些家伙急吼吼屁颠颠过来送试题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分数加在谁的头上。
到这个时候,温念念终于开始有点佩服江屿了。
A组的同学,没人不想拿高分,每个人你争我赶,生怕被别人超越了。
而江屿恰恰是抓住了他们的这种心态,反其道而行之,坐收渔利。
F组逆风翻盘的唯一机会,不在于他,也不在于温念念。
而是所有F组的同学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积分和机会,团队协作。
这才是,决胜的关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