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
作品:《替嫁失败后被阴湿男缠上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铜器落地的咣当声,骤然划破靖王府寂静的雪夜。
回廊外,桂香嬷嬷瘫坐在雪地里,张开自己焦黑起泡的双手,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描金手炉滚落一旁,炭火散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颤..抖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身披霞帔的女子。
“嬷嬷这番话说得很是中听,我一介罪臣之女进门,自然是要放下主子的款儿,让您顺心遂意不是?可是你错了。”
陆云殊跨步走到阶前,掀起盖头一角。雪光照亮她冷若冰霜的脸,眸子黑沉沉的。
七年来,这样的侮辱她听得太多,也忍得太多。从发现父兄被昭王害死的那天起,她就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将她珍视的一切,当作可以随意羞辱的草芥。
她稳了稳心绪,接着道:“我是主子,你是奴婢,嬷嬷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话音未落,只见回廊尽头亮起一盏灯笼。一个青衣小厮不知已静立了多久,此刻才擎灯快步上前。
小厮裴山并不理会桂香的惨状,只微微颔首,向前躬身一揖道:“王妃,王爷有请,请您即刻随小奴来一趟。”
陆云殊一愣,似是没想到还有人旁观,随之问道:“去哪?”
裴山顿了顿,说:“还请王妃放下盖头,到了您就知道了。”又抬手招呼两侧看呆了的婢女搀扶着她,头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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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隆冬,鹅毛雪飘飘摇摇落了半日,地上压了半尺深。虽然有婢女搀扶,但也走得十分艰难。陆云殊搓了搓袖中冻得冰凉的指尖,开始后悔将手炉赏给桂香了。
陆云殊头上遮着盖头,只看得见脚下。方寸间曲折蜿蜒,走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
此地不同于别处,脚下没有半点雪痕,氤氲着湿热水汽,隐约间能看出来是个洞穴。石阶上蔓着些许青苔,越往里走,水汽越浓,更有一股厚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药池湿滑,王妃且当心脚下。”
裴山的声音适时响起,随之渐远,连带着婢女的脚步声嘈杂一片,最终消散,将她一人留在这团迷雾之中。
自从去年秋起,大周边境屡传捷报,周朝多年的宿敌多罗国连连战败,不得已上表求和,更是放回了幽禁多年的靖王爷庚珩。皇后怜惜靖王在外受苦多年,一身伤残,特地将北疆都司凌青的女儿凌蕙心指给了他。
当时正是中秋佳节,昭王生母贞贵妃借势提议,将户部尚书之女柳絮许配给昭王,两桩婚事同礼同仪,皆定于腊月十八。
只可惜凌青自恃功高,贻误战机最终导致惨败,且传出不敬天子,要另立新君的流言。于是倏忽之间家中年十七以上的男丁都下了诏狱,留下一屋子女眷期期艾艾地献出女儿蕙心,以求圣心转圜。
凌蕙心早心有所属,且凌府与势力正盛的昭王府交往甚密,嫁到靖王府后的境况可想而知。圣旨既下,凌蕙心抵死不从,连日来哭闹绝食,弄得形销骨立。凌家眼见女儿如此,又恐抗旨祸及其余族类,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行此李代桃僵之计。
可满府丫鬟竟无一人敢应下这替嫁的差事。倒是管事的周妈妈见街边卖身葬父的陆云殊容颜俏丽,动了心思。
三两银子,一纸婚契。陆云殊接过那套凤冠霞帔,日夜兼行,进了长安城。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换了轿子,此时该在昭王府里……不好!
陆云殊一把扯下盖头,洞中的火光影影绰绰的闪了她的眼睛,未及细看,便嗅得一股浓烈的药味与血腥气在鼻尖爆裂开来。紧接着,一柄长剑挽将上来,堪堪挑起了她的下巴尖。
陆云殊心中一惊,慌乱间丢了盖头,柔滑布料上缀着的珠玉迸了一地,骨骨碌碌掉进身前的水池里。
长剑冰冷,此时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剑柄传来的力道迫使她仰起头来,对上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池子里哗啦啦扬起水声,浓厚水雾散去,一具男人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
陆云殊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上下移动,随即呼吸一窒。
烛火透过氤氲的水汽,勾勒出他苍白如玉的躯体。水珠顺着湿透的黑发滚落,滑过英朗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终滴在他紧抿的薄唇上。
此时此刻,陆云殊心如擂鼓。她注视着男人琥珀色的双眸,他的眼神太过锋利,仿佛能将她剖开看个透彻。
这张脸太过勾..魂摄魄,可是她无暇细看,视线早被这具躯体上别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本该光洁的皮肤上,散落着几处狰狞的伤疤。只一眼,陆云殊便明白了庚珩在多罗国的苦楚。那肩胛骨两侧,有四个圆圆的钉痕,那是多罗国特制的锁衣,专门用在作为质子的王公贵戚身上。以四根细长钢钉由肩膀嵌入体内,锁衣穿上虽有力活动,却做不得大幅度动作,一动便如刮骨一般疼痛无比,这样既不落苛待人质的话柄,又能最大程度折磨到他,不可不谓之狠毒。
肋下蜿蜒着似野兽利爪留下的深疤,腰腹间更有数道鞭痕造成的陈旧伤口。最刺目的一道,从左胸心脏上方斜划至右腹,最后隐入晦暗水中。
“看够了?”
男人金石般的声音响起,瞬时拉回了陆云殊的思绪,如银瓶乍破,令她心中一震,脱口惊呼。
“你不是昭王!”
那柄剑又动了起来,冰凉的剑锋游移到她的颈侧、脸颊。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陆云殊暗自后悔,一切都那么突然,使得她方寸大乱,竟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昭王?王妃以为,掀开盖头以后,会见到谁?”
男人不疾不徐,声如流泉。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眼中倏地掠过一丝极深的、近乎愉悦的暗芒。他手腕一转,挑起陆云殊右耳的耳坠,轻抚她微乱的鬓发。
陆云殊似是厌恶了这样玩味的动作,又或是心虚,后退一步,却将自己更完整地暴露在烛火之下。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陆云殊攥紧拳头,指尖在手心传出丝丝痛感。眼前之人虽形容俊美,但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身上疤痕遍布,诸皇子中能对得上的只有一人——三个月前回京的庚珩。
庚珩闻言,终于放下长剑,向前踱出一步。借着火光,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山洞中烛火跳动,将她姣好的面容毫不遮掩地映照出来。
人不知是好是坏,脸倒是十分不错,庚珩心想。
团花穿凤的红衣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双桃花眼尤其大,湿漉漉的盈着一汪水,睫毛长似羽扇。眉毛是精心描画过的,形如弯月,此刻却因紧张而微微蹙着。鼻梁挺秀,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额间画了桃红流金的花钿,唇边点丹与嫩红..唇色相得益彰。满头金钗珠玉在烛火的照映下更显华光。
庚珩望着眼前长睫颤..抖、樱口微张的王妃,轻扣石沿上的长剑,发出“哒、哒”的声响。
这是一张足够美丽的脸,却与想象中嚣张跋扈的样貌截然不同。眼前这人,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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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如此狼狈的时刻,都美得更加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不知道?”
庚珩偏头看向陆云殊因拉扯盖头而略显凌乱的发髻,目光掠过斜飞在鬓角的一支凤尾钗上。
“自圣旨下达那日起,你便动了替嫁的念头,使巧计帮助真正的凌家小姐逃走,待到了长安那日,你又买通轿夫,趁内街人多眼杂,将柳家小姐送进靖王府,而你自己则坐上了昭王府的轿子。”
男人依旧在乌黑的药水池子里泡着,蒸腾的水汽朦胧着他的声音不甚清晰,却足以让陆云殊心惊胆寒:这些事她都是亲力亲为,并无第二人知晓,可为何这位素昧平生的王爷却如此了如指掌?
空寂的山洞中只剩下红烛垂泪的轻响,陆云殊被这诡异气氛压迫得几乎窒息。她居高临下地站在池边,眼睛却不敢看池中的人,一径别过头去,任由鼻尖腻出一层薄汗。
“告诉本王,你究竟是谁?”
庚珩的声音不由得重了些,在沉闷的山洞中激起层层回声。
陆云殊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喉口,胸腔泛起一圈酸涩。不,她不能说。她不能说父亲蒙冤受屈,不能说流放千里骨肉分离,更不能说一夕之间父兄惨死……这一切,都是拜那个人所赐!
思及此,一股灭顶的恨意与恐惧冲得她眼前发黑,她攥紧拳头,放任身体因情绪激荡而微微颤..抖,眸中滚下两行热泪。
她倏地转回头,直直看向池中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颤声道:“王爷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再来逼问?是!我是想方设法要替嫁,我是趁乱换了轿子,可我还能是谁?我只能是凌蕙心!”
庚珩似乎没想到她是如此反应,不觉间竟有一丝慌乱。他轻咳一声,语气渐缓。
“圣旨到都司府的时候,你父亲已在诏狱,你也该知道这场婚事是你父亲的枷锁,若你乖乖嫁到靖王府,你父亲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你却如此胡闹,是嫌你父亲的命太长么?”
“那又如何,王爷以为我凌家现在的境地,还怕再加上什么罪责吗?只要能嫁给昭王,我宁可——”
许是连日来的舟车劳顿、昼夜忧思令陆云殊疲倦,又或是今夜山洞中的药味太浓浸得她有些恍惚。一想到精心筹谋的计划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免有些可笑。现而今骑虎难下,干脆一口应下这身份,一句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些烦乱的情绪,最后竟无话可说。
“宁可什么?能让你只身犯险,搭上..你的性命、家族、乃至婚姻,我竟不知皇兄还有如此魅力。”
庚珩喉间滚出一声轻笑,两手在腰侧窸窸窣窣地动作,撩起清脆水声。而后,自池中伸..出手掌,擎到陆云殊眼前。
“过来。”
陆云殊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走去。不等她反应过来,庚珩一把抓住陆云殊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前,引得陆云殊一声惊呼,险些跌倒,堪堪稳住就要撤回手来,却被庚珩越攥越紧,按在胸口。
“凌小姐究竟还隐瞒了什么?”
陆云殊被这一吓弄得心烦意乱,无暇顾及他们两个几乎要贴在一起,只一面拼命抽手一面皱眉喊道:“我心悦他!为了他我可以抛却家族性命,王爷满意了吗!”
“好。”
“好得很呐!”
庚珩闻言,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眸中激起一丝阴狠,言语中再无方才的戏谑,却仍死死攥着她的手,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然后,发力将她的那只手猛地向后一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