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后，岑晚没动。


    谢停渊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热气往上冒。他看了眼窗外，巷口空了，车走了，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还在。


    “他们盯的是我们。”他说，“不是学校。”


    “但他们选错了时机。”岑晚抬头，镜片有点模糊，她用手擦了一下，“我们现在，正好需要一个突破口。”


    谢停渊点头。他走到门边，拉开外套挂钩，取下黑色手套塞进兜里。然后转身看着岑晚：“走吗？”


    “现在就去。”她合上电脑，站起身，风衣下摆轻轻晃了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门锁咔哒一声落下，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外面天还没亮透，路灯还亮着，空气里有股湿气。


    他们打车去了大学校区。路上谁都没说话。车子停在校门口时，天刚蒙蒙亮，学生三三两两进出，有人背着书包，有人拎着早餐。


    周婉婉已经在门口等了。她穿着浅色卫衣，双马尾扎得整齐，看见他们立刻跑过来。


    “你们来了！”她声音有点抖，“我昨晚又梦到那条路了，土腥味特别重，还有人在我后面喊我的名字……”


    岑晚伸手按了下她的肩膀：“别怕，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谢停渊走在前面。小道在教学楼后侧，夹在两排老树之间，地面铺着青石板，有些地方裂了缝，长出杂草。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雾起来了。


    不是自然的晨雾，是贴着地飘的那种，颜色发灰，走几步回头，来路就看不清了。


    “不对劲。”谢停渊停下。


    岑晚从包里拿出笔和本子，快速画了一张路线图。“周婉婉说她每次都是从这头进，往右拐两个弯，结果总回到起点。”


    “不是迷路。”谢停渊闭眼，吸了口气。他闻到了一点烧纸的味道，很淡，混在泥土里。


    他睁开眼，沿着墙根往前走。手指划过树干，在一棵老槐树底下蹲下。拨开落叶和浮土，底下压着半截铜铃，还有一小撮黄纸灰。


    “有人布过阵。”他说。


    岑晚凑过来，用镊子夹起纸灰看了看。“不是正规符纸，是打印店买的红纸自己画的。手法粗糙，但加了点东西——可能是头发或者指甲屑。”


    “目的不是招鬼。”谢停渊站起来，“是吓人。”


    “而且目标明确。”岑晚收起证据袋，“只影响特定路线的人。其他人走过没事。”


    他们离开小道，去了保卫处调监控。凌晨时段的画面全黑，设备显示“信号中断”。但门禁系统有记录：过去一周，有三个非本院学生在夜里十二点后进入过这片区域。


    其中一个叫林涛，中文系旁听生，住在校外，但经常蹭课。他连续四天出现在小道附近，最后一次是前天凌晨一点十七分。


    “查他。”岑晚对谢停渊说。


    谢停渊直接去了教室。上午第二节课是文学鉴赏，林涛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他个子不高，穿灰色连帽衫，低头记笔记，看起来很普通。


    但谢停渊走近时，察觉到了异常。


    那人的眉心有一块暗色，像是淤血没散。指尖微微发抖，写字时用力过猛，笔尖都快戳破纸。


    下课铃响，林涛起身要走。谢停渊拦住他。


    “你是林涛？”


    “我是。你谁啊？”他往后退了半步。


    “你最近常去后山小道？”


    “我去那里看书不行吗？”语气突然变硬，“我又没犯法。”


    谢停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那人眼神闪了一下，转身快步走了。


    岑晚等在楼下。看到谢停渊回来，她问：“怎么样？”


    “是他。”谢停渊说，“手上有反噬痕迹，阵法虽低级，但用了自身气血催动。这种人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那就找他谈谈。”岑晚换了件白大褂，戴上银框眼镜，手里拿了个文件夹，“心理辅导中心临时外派老师，今天来做新生访谈。”


    中午，林涛被辅导员叫去了办公室。


    岑晚坐在椅子上，语气平和：“听说你最近睡眠不好？”


    “我没问题。”他坐得笔直。


    “可你的脸色很差。”岑晚翻开档案，“而且你写的论文里，反复提到‘被忽视的人’‘不被看见的声音’。你在表达什么？”


    林涛沉默。


    “你知道周婉婉吗？”岑晚换了个问题。


    这个名字让他猛地抬头。


    “她成绩好，人缘好，采访视频上了学校公众号，连食堂阿姨都记得她爱吃什么。”他的声音低下去，“她凭什么？”


    “所以你用阵法吓她？”


    “我没想伤她！”他突然激动，“我只是想让她也尝尝害怕的滋味！每天笑嘻嘻的，装什么阳光少女！”


    岑晚不动声色：“你做的那个阵，会引来真正的脏东西。你控制不了。”


    “我不信这些！”


    “那你信这个吗？”谢停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证物袋，里面是那半截铜铃，“你埋的东西，已经开始吸阴气了。再试一次，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涛脸色变了。


    “我们不报警。”岑晚合上文件夹，“但你必须停止一切行为。交出剩余材料，接受心理干预。否则下次见面，我们就不是来谈话的。”


    林涛低下头，肩膀垮了。


    下午三点，保卫处带走了藏在他宿舍里的符纸、蜡烛和一瓶混合血液的玻璃瓶。辅导员接手后续处理。


    岑晚和谢停渊回到小道。雾已经散了。阳光照在石板路上，暖烘烘的。


    周婉婉站在路口，远远望着他们。


    “解决了？”她小声问。


    “解决了。”岑晚说，“不是鬼，是人。”


    “是因为我吗……”


    “不是你的错。”岑晚蹲下来，和她视线齐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提醒了我们注意危险。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周婉婉咬着嘴唇，眼睛有点红。


    谢停渊从包里拿出一瓶温水，递给她。


    她接过，手指碰到瓶身，暖的。


    “谢谢你们。”她低头说，“我真的以为……我以为那里有东西跟着我。”


    “现在没有了。”谢停渊说。


    三人一起走出校门。夕阳落在林荫道上，影子拉得很长。


    “你们就像小说里的英雄。”周婉婉轻声说，“一个冷静，一个厉害，配合得天衣无缝。”


    岑晚笑了笑，没说话。


    谢停渊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薄了，光线透下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绵绵发来的加密消息：“网络热度上升，注意隐蔽。”


    岑晚看完，把手机翻过去，屏幕朝下。


    他们站在公交站台边。车还没来。街上人来人往，有人低头看手机，有人提着购物袋。


    谢停渊把手插进外套口袋，指腹碰到一张折好的糖纸。


    他没拿出来。


    岑晚站在他旁边，风衣领子竖着，目光扫过街对面的咖啡馆。窗帘动了一下。


    她没说话。


    公交车的灯光由远及近，照亮了站台上的广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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