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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与爱同罪》 ☆、第41章 他与爱同罪41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修文可能会影响你们的阅读体验,但昨天卡文严重,本着对文负责的心态还是推翻重写了。
情节没怎么变,但大部分做了调整。
这两天卡文卡得也很烦躁,希望能尽快调整好,谢谢你们能够体谅,我继续努力~
PS:推翻重写完又要写新章,感觉自己在双更,结果又只有一张量,简直泪流满面。
第四十一章
傅征一怔。
他站的位置, 和刚才核查燕绥身份的警察正好面对面。两个男人的目光一对视,偏显稚嫩的小警官立刻不好意思地移开眼, 生扯了个话头和同事讨论刚从燕绥口中了解的有关信息。
傅征低头,下巴碰到她鬓角柔软的发丝和冰凉的耳廓。
时近五月,连晚风都带了几分暖意的季节,她犹如身至冰窖, 浑身透着冷意。
傅征压下到了嘴边的问话, 对周围的窃窃私语也恍若未闻, 他伸手, 揽住她的腰身把她压进怀里。原本保持着几分距离的拥抱,瞬间被他严丝合缝地揉进了怀中。
看不见表情, 傅征仅凭着她的肢体语言猜测到她的情绪, 他犹豫了几秒,低声道:“交给我,嗯?”
燕绥的手心有点麻, 抱住他的几秒里脑子白茫茫得像幼时老旧的没有信号时满屏雪花的电视机。
开门时毫无防备看到一双男人皮鞋的冲击感和对未知事情发生的本能防御,让她在现场慌了阵脚。
傅征来之前, 她在接受出警民警的身份核实,听男人敦实的声音条理清晰地逐一询问她整个事件,并抛出合理的质疑时。她有那么一瞬间,为自己处事惊怪,不稳重,产生了些许惭愧的情绪。
惊疑,无措, 懊恼这些情绪在傅征出现的这一刻,悉数转化,她理所当然地把傅征当成了她的台阶。
出乎预料的,傅征居然意会了,所以他说得第一句话不是用来安抚她的“没事了”,而是“交给我”。
她忽然有些想笑,环在他颈后十指紧扣的手指微松,脚跟落实地面后,她低着头,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很含蓄地点点头。
傅征没有立刻松手,他揽着燕绥往后移了一步,抬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对再度看来的民警微微颔首,正色道:“先去楼上看看吧。”
始终停留在一楼的电梯,在按键后的下一秒就向两侧开了门。
傅征先松手,握住燕绥的手腕,先一步迈进电梯里。
紧跟着进来的是两位民警和物业处的值班经理,其余人默契的一致留在了一楼的大厅里。
——
傅征进入电梯后,先寻到电梯内的监控摄像,目光微定。
监控是常见的球机,镜头朝向电梯口,此时镜头中心的位置散着红光,红光闪烁,显示着正在工作状态。
他的视线一转,侧目看向电梯门侧的楼层按键。
物业经理正用有管理权限的门禁卡刷卡,滴声提示后,他抬手按下27楼数字键,电梯开始上行。
一路沉默,电梯上行至27层,提示到达。
民警和物业先步出电梯,燕绥迟疑了一下,后脚跟着傅征走出去。
房门仍保持着燕绥离开前打开的角度,灯光切入玄关照亮的那双摆放整齐的男人皮鞋也未发生过丝毫偏移。
这个角度,饶是几个大男人站在门前,望着黑洞洞的里屋都有瞬间后颈发凉。
声控灯熄灭之前,傅征推门而入。
燕绥被他握着手腕,跟在他身后,低声提醒:“电灯开关在鞋柜上面。”
灯应声而亮,暖橘色的灯光扑洒下来,瞬间驱走了刚才冷光下的诡异感。
——
傅征放轻了脚步声,沿着墙根从玄关走到客厅。
落地窗拉上了窗帘,外界的光线被遮得密密实实,什么也透不进来。还未适应黑暗的眼睛,视野所及一片墨色的暗沉。
燕绥伸出去的手指碰到多宝格装饰架,继续提醒傅征:“九点钟方向有总开关。”
傅征抬手,轻触电源开关,下一秒,灯光亮起,整个室内灯火通明。
他转身看向燕绥:“你有拉窗帘的习惯?”
燕绥也正盯着被拉上的窗帘,暗自压下心底升腾起的诡异感,缓缓摇了摇头:“客厅的窗帘,我就没拉过。”
“站这。”傅征松开手,先进房间。
跟在最后的物业看着傅征进屋,走近真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的燕绥身旁,怀疑道:“燕小姐,是不是你男朋友换的鞋子放在玄关,你不记得了?”
燕绥侧目看他,刚揉红的眼角像一抹烧红的印记,眼锋凛冽。
半晌,她摇头:“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物业经理顿时噤声,他转身跟上两位民警去检查别的房间,只不过每次到了门口,他便不便进去,只站在门口四处环顾。
那架势,看着不像是检查房间的,倒像是在欣赏房间的装修。
——
民警排查完主卧客卧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年纪偏小些的小警官先嘀咕:“门锁没破坏,屋内没有脚印,就连翻找的痕迹也没有,看着不像是入室偷窃啊。”
另一位民警没应声,他巡查完最后一个房间,折回门口:“燕小姐,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损失财物。”
燕绥刚从主卧检查完去衣帽间,她的小金库不多,除了主卧床柜里几笔日常备用的现金,卡包里的银行卡就是衣帽间的名牌包和手表。再值钱些的,不是在银行就是在燕家别墅。
等把所有她记得起来的贵重物品都清算了一遍,燕绥的眉头拧得越紧。
主卧的床柜被拉开过,她随意堆放的港币和数张外币都有移位的痕迹,现金的摆放位置也有更改。显然是有人曾经打开过这个柜子,甚至可能财迷心窍地动过心思,可燕绥来回数了几遍,数量是一张都没少。
包括衣帽间,她陈列柜里的贵重手表,数额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都有被拿起欣赏的痕迹。但同样的,没有丢失任何一只。
她挠了挠下巴,对上傅征问询的目光,摇摇头:“什么都没少。”
“没有财产损失,不能立案调查。”傅征沉吟数秒,道:“他应该也是知道这点。”
物业经理跟燕绥一起在衣帽间清点财物时,傅征留在玄关,仔仔细细地把那双黑色皮鞋打量了一遍。
这双鞋干净簇新,像是刚从商店买来,还未穿过就被放在了这里。
鞋垫上标注着尺码260,是最常见的男鞋尺码。
圆头鞋尖,鞋身偏窄,所以实际尺码应该偏小一号。鞋面皮质偏牛皮,鞋底是橡胶材质,无论实体店还是电商,这种款式材质的鞋子都能找到不少,毫无鲜明特点。
这个人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骚扰燕绥,昭示他的存在感。
所以现金,手表,哪怕是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他都没有带走。
燕绥的想法和傅征的不谋而合。
她沉吟片刻道:“我前几天出差回来后,就感觉有人跟着我……”顿了顿,她又道:“不过我长得好,走到哪都有人悄悄盯着看,所以也没觉得要引起重视。”
趁没人注意这里,她勾勾手指,示意傅征靠近,等他配合地俯下身来,神秘兮兮道:“而且最近,我不小心在网上火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疯狂迷恋我的男粉丝啊?”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声音轻细。靠的近,她温暖的呼吸时不时撩着他的耳朵,傅征的鼻端,隐约有几缕暗香浮动,他偏头望向她。
燕绥以为他不信,较真起来:“难不成我看着没这魅力?”
傅征要敢说是,她保证下一秒就招呼他一套组合拳!
结果,傅征什么也没说,他抬手,把物业经理刚才递给他的香烟顺势夹到她耳后,抬步走向站在玄关四处张望的物业经理。
……
什么意思?
打发她?
——
傅征是和物业经理交涉调看监控的事,物业经理有些不情愿。他私心觉得是燕绥自己出的问题,和小区安保无关,便推脱自己做不了决定和傅征打太极。
警方挨个排查完所有房间,角落,外置机,甚至床底,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他们都事无巨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异样后,走到玄关,有些为难道:“房间我们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燕小姐也没有财产损失,立不了案。”
“可能你女朋友进门看到陌生皮鞋的时候太紧张,产生了太多联想。我建议你们先问问知道密码的家人,朋友,看看今天是不是有人来过这里,没有告知她。”
物业经理一言不发地听完,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小区的安保一向不错,从未出现过纰漏。”
言下之意,似附和着警方的说辞埋怨燕绥对一双鞋子大惊小怪。
傅征抬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的威压,像是暗中有一双手压上物业的背脊上,让他瞬间呼吸急促。他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识趣地闭上嘴。
眼下没证据,一双男士皮鞋的确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得从小区的监控录像入手,排查是否有可疑人员。
傅征思忖了几秒,道:“户主单身独居,知道公寓密码的人没超过三个。她的亲人除了分居在外的,还有在国外没回国的。她的思维逻辑也没有出现幻觉,更没有被害妄想症。”顿了顿,他补充:“她是公众人物,有一定的知名度,不排除有人蓄意骚扰。”
认真做记录的小警官“咦”了声,问:“燕小姐是公众人物?”
傅征回答得面不改色:“是,财名在外。”
☆、第42章 他与爱同罪42
第四十二章
还不知道自己“财名在外”的燕绥倚在门口给辛芽发微信。
刚寻了借口提前下车的辛芽, 跟着人潮穿过马路,去对街一家老字号买卤味和炖品。
九点半, 正是夜市刚开张的时间,狭小又老旧的店面前热气蒸腾,辛芽边排队边刷微博。
前两天得到燕绥准许后,辛芽准备了资料认证了微博, 正式接管“燕总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微博账号。最近一有空, 就在打理微博。
正忙着申请#燕绥#的超级话题, 微信提示拉出横幅, 她顺手点开。
小燕总:“安全到家了?”
辛芽刚要打字,排在她后面的女孩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到你了。”
微信“叮咚”一声, 又追了一条:“今晚方便收留你家大老板不?”
辛芽眼皮一抬, 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要一份的外卖立刻又追加了燕绥那份,扫码结账后, 她从窗口接过那两盒拌了香醋和辣椒的卤味,腾出手给她回语音:“我跟燕副总天生磁场不和, 他可能有事吧,一路上频频低头看手机。我怕耽误他事,他回头给我穿小鞋,很善解人意地借口要带夜宵回去,在地铁站下车了。”
她絮絮叨叨的,又拎起那盒卤味和炖品,嗅着令她食指大动的食物香味, 哼哼了两声,愤然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闻着我买夜宵的味追来了!”
微信里三言两语地说不清,哪只小贼闯空门,燕绥自己心里也没谱,再加上辛芽胆子小,她略一思考就决定把这事先按下不提:“没有我的份,你就等着瞧啊。”
打完这段字,她探出半个身子,见傅征正欲送警察出去,忙收了手机跟上去。
——
小警官边往外走边热心叮嘱傅征:“你们可以翻查下监控记录,看是否有可疑人员。一旦发现异样,立刻通知警方,我们一定会重视的。”
傅征颔首,把人送到门口:“辛苦你们了。”
小警官扶了扶帽檐,板直了背脊道:“应该的。”
物业经理已经先一步进了电梯,小警官转身往里走了一步,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道:“我们最近也会尽量安排警力覆盖,周边多加巡逻,加强警戒。”
话落,目光不自觉地落向不知道何时跟出来的燕绥身上,微微颔首后,转身进了电梯,这次是真的走了。
——
燕绥双手环胸倚在门口,慢悠悠道:“看着挺年轻,应该还在实习期,怪热情的。”
傅征立在原地,转头看她:“你呢?”
这话问得简单,听着还有些没头没尾,燕绥却听懂了,微微一笑:“我不一样,我始终保有热情。”
不等傅征问原因,她迫不及待补充道:“我赚一笔能养几百口人一整年,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工作能有的。”话落,意识到自己面前就站着位为人民服务的海军战士,收回来不及了,只能补救:“你例外啊……”
傅征没搭理她,错身进屋时,瞥了眼玄关那双男士皮鞋,脚步一顿,和她并肩站着,调侃了一句:“这会不怕了?还能贫嘴。”
这种难得可以示弱的好机会,燕绥不蠢,她当机立断握住傅征的手腕,软着声音道:“怕。”
“现在看见这双鞋子,我都得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她抬眼,和他对视,情真意切地想在脸上刻上“我害怕”三个字。
她还真没撒谎。
房间排查过,已经确认屋子里没有藏人。她除了会脑补半夜自己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拍醒,醒来看见一张人脸的惊悚以外,对这双鞋子最初时的恐惧早已经淡化。
人的害怕往往是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这个故弄玄虚的人拎到眼皮子底下,好看看他那双脚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
不然就跟心头梗了根鱼刺一样,吞饭团咽醋都软化不了,仍旧扎得她胸口疼。连带着让她看整间屋子都有些不顺眼,总有种所有物被人侵犯的膈应感,七分焦虑三分记仇。
傅征被她握住手腕,僵了一瞬,他垂眸和她对视几秒后,手腕微挣,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先改掉门锁密码。”
他牵着她进屋:“去收拾东西,今晚搬到我那住。”
燕绥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和他相握的手上。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将她完全包裹。那一瞬的触感像是过了电,从指尖到心口,一路酥麻。
没等她好好回味这个感觉,傅征已经松开手,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定,问:“还是你想住在这?”
燕绥条件反射地立刻摇头:“不想。”
傅征抬腕看了眼时间,开始计时:“那……五分钟。”
五分钟?
傅长官是不是对女人的收纳能力有什么误解?
“喂……”
傅征:“四分五十三秒。”
靠!
燕绥不吭声,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
燕绥收拾完东西出来,傅征还在检查门窗,所有活动的锁扣他都摸了一遍,一一确认。
“郎其琛经常过来?”他问。
“偶尔。”燕绥去门口改密码,滴滴滴的按键声里,她低了声音说:“每次过来都会帮忙修修零件,做个检查。在他眼里,我大概患有生活低能障碍。”
傅征一静,抬眼看她。
玄关的灯光下,她的长发柔顺,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许是觉得头发碍事,她抬手顺着额际往后拨了一下,那几缕松散的发丝就顺着发际弧度慵慵懒懒地滑下来。
傅征听见自己问她:“那你还喜欢我?”
他的职业是在祖国需要时,立刻应召。他的工作内容,注定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她。像今晚的事,如果不是他凑巧赶上,可能等他知道时,已经是几个月甚至半年以后,谈什么保护她,做她的依靠?
满室安静下,密码重置的提示音响起。
燕绥站在门口,偏头回望,像是认真考虑了几秒,轻轻柔柔的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你现在就想骗我说真心话啊?”
“休想!”
——
傅征的公寓离燕绥的小区不远,两条街的距离,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临江,伴桥,远望还能看到朦胧得像是虚影的山,在重重夜色下如同一层天然的屏障。
这个小区,燕绥买房前曾考虑过。
居住环境好,隔江可望南辰市最繁华的夜景,又因临着江,像被隔开的岛屿,安静不闹人。
要不是离公司有点远……
她叹气。
车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傅征循着区位指示继续前行,抽空问了句:“叹什么气?”
“琢磨着现在搬来跟你做邻居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傅征说:“我来之前,隔壁已经住进来了。”
燕绥“哦”了声,天生乐观:“那我等会敲门问问他愿不愿意卖给我。”
傅征知道她是开玩笑,也没认真。
停了车,领她从电梯上去:“不常住,所以家具有些简单,你有什么需要等会我去楼下超市给你买。”
说话间,他开门,侧身让她进屋。
燕绥进来第一眼,只觉得傅征说的“家具有些简单”是客气了。
因为不常住,家具配备都是基础款,一眼看去,两百多坪的房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脑子里突然涌出个奇特的想法,问傅征:“这该不是你以后结婚用的婚房吧?”所以才什么都没多设计,反正他大多数住部队,也不需要。
傅征替她把行李包拎进客厅,闻言,不置可否道:“有备无患。”
……这个词用得也是意味深长。
——
公寓虽不常住,但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燕绥指尖抵着鞋柜一路划过去,愣是没沾上一层灰,比她那个天天扫地机器人满地转悠的房子看着还要一尘不染。
“钟点工每星期来一次。”傅征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男式拖鞋,示意她换上:“你来得巧,今天白天她刚来过。”
他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领着她先熟悉地方。
从手边近的厨房,餐厅,再穿过客厅去主卧,次卧,书房:“厨房没开过火,只供烧水喝茶。冰箱也能用,冰了啤酒,矿泉水。”
最后,他抬手指了指正前方的客房:“你今晚住这。”
客房和主卧相邻,隔壁就是书房。
傅征进房间开灯,问:“你要不要先洗澡?”没等燕绥回答,他又补充一句:“客房的淋浴坏了还没换,你先去主卧洗。”
别看燕绥平时对着傅征没皮没脸的,真到了他的地盘,莫名有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傅征说什么她都说好,乖巧无比。
反而傅征有些不习惯,认真看了她一眼,“没别的话要说?”
还真有……
就是……她悄悄瞥了眼叠的跟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问:“你不会要求我明天早上起来把它恢复原样吧?”
“那我今晚就不盖了……”
傅征沉吟半晌,道:“我对你没要求。”
哦,那就好。
燕绥指了指客房,试探:“那我先洗澡。”
傅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也没进主卧,到玄关拎了钥匙准备出门。
燕绥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闻声,走出来,看他已经换了鞋,急忙问道:“你去哪?”
“下楼买点东西。”傅征握着钥匙,在客厅和玄关门口停了停:“大概半小时,你慢慢洗。”
燕绥听明白了他这是刻意避嫌,也不急着去洗澡了,慵懒了声音,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是不是我在这,你挺不自在的?”
傅征直觉她还有后招要接,没作声。
果然,下一秒,燕绥又道:“你是江湖救急,好心收留我一晚。我是没瞒着我喜欢你的事,但你别有负担,我也不想给你添乱……”
那语气听着倒有些委屈?
傅征喉结轻滚了一下:“我去超市买五金,等会把淋浴换掉。楼下有家炒面也不错,来回一趟正好半小时……你觉得我故意躲着你?”
燕绥不答。
傅征想了想,又承认了:“的确有点。”
“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可以上任的时候,再不避嫌吧。”
作者有话要说: 码了十个小时的字,身心俱疲。
随机送一百个怂包……打错,是红包……
☆、第43章 他与爱同罪43
第四十三章
等等?
什么意思?
燕绥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听不懂人话。
什么叫“等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任, 再不避嫌”?是她平时表现得不够明显还是傅征理解得不够到位?
他还需要她首肯才能上任当她的男朋友?
明明是他点点头,就能立刻走马上任的事, 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跟他求着要名分了一样?
——
没等燕绥把他这句话琢磨通透,傅征已经带上门,走了出去。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
燕绥在原地站了片刻,总觉得傅征这句话话里有话。一时半会也没想通, 干脆回客房收拾东西先洗澡。
小的时候, 燕绥就觉得自己是能做大事的人。能忍能退, 在各项决策上, 小到买什么口味的棒棒糖,大到关乎人生未来方向的抉择, 她总能习惯性地屏蔽各种干扰, 理性做决定。
她这样的人,用脑子多用心少,说得好听点是有自己的想法, 说得难听些就是自私薄情。
她淋着温热的水流,闭上眼。灯光把她的眼皮蕴得发烫, 不完全漆黑的视野里,她回想起半小时前,傅征问她的那句“那你还喜欢我”?
燕绥一直觉得傅征是能够看到她心底的,她想什么,算计什么,只要和他一对视,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他知道, 燕绥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他一见钟情。
相对的,他对燕绥的回应也格外保守,像是按着规章一条条来,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循序渐进。
直到此刻,燕绥才恍然发觉,这段关系里真正主动的人,其实是傅征。
他就像在逗猫,先剪了她的爪子,防着她的急躁抓伤了自己。又按住她的尾巴,防着她撩完就跑。
他知道,燕绥还没彻底交心。
而他要的,就是完完整整,全部属于他。
——
燕绥有心事,草草洗过澡。浴室里没找到吹风机,看时间傅征也快来了,去厨房冰箱里开了瓶罐装的啤酒,边喝边等。
啤酒快见底时,傅征回来了。
燕绥没动,她坐在流理台上,看他拎着袋子进屋,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然后转身,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视线,上下一扫,蹙眉:“头发怎么不吹干?”
“没找到吹风机。”燕绥从流理台上跳下来,去客厅翻他带回来的炒面。
手里的啤酒拿着有些碍事,她递给傅征,盘膝坐在地毯上,从纸盒里把两份装在外卖盒里的炒面端出来。
刚出锅的炒面香气四溢,燕绥凑近嗅了嗅,刚掰了竹筷准备磨刀霍霍。傅征在客房找出吹风机,出来递给她:“先吹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头发虽然擦得半干,不再湿淋淋的滴着水,但难免还是有些不好看,她起身,就在客厅里找了个插座,吹头发。
只剩发尾没有晾干时,桌上的手机震动,傅征提醒她:“微信。”
这么晚了,谁找她?
“你帮我看吧。”她换了只手拿吹风机,拎着发尾继续晾干。
手机没设密码,傅征上滑解锁,辛芽刷屏式的文字消息赫然跃入视野之中。
——“说好的来我家呢!!!”
——“人人人人人人呢!!!”
——“你这么欺骗我,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
——“嘤嘤嘤,两份夜宵啊!!!”
——“你不能让我把两份夜宵都吃了啊,太罪恶了啊!跪地大哭。”
傅征挑眉。
燕绥还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见他神色忽然变得戏谑,也没心思吹发尾了,接起手机一看……
她下意识抬眼看傅征,垂死挣扎:“你都看见了?”
傅征:“都看见了。”
燕绥“哦”了声,破罐子破摔:“我见色忘义了……我去给她回个电话。”
傅征没忍住笑,微微抿唇,道:“去吧。”
……
燕绥安抚好小助理再回来时,觉得刚才诱惑得她食指大动的炒面也没那么让她有食欲了。她接过傅征递来的筷子,唆了一口面,抬眼看傅征:“我这个人挺容易恼羞成怒的,你委屈点,不要太嚣张。”
傅征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挑衅:“想打架?”
这还能忍?
燕绥筷子一搁,盯住傅征。她突然发觉,和傅征独处时,她的情绪越来越容易受他影响,也特别容易躁动。
就比如现在,她越盯着傅征越觉得心痒难耐。目光一下瞄到他的嘴唇,又一下滑到他的喉结,总想着对他做点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她的耳根微微有些燥热,这种热像是会传染一样,很快,她觉得脸颊也微微发烫。
燕绥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些尴尬。
人傅征心如止水面无表情的,她却跟个色中饿鬼一样只想占他便宜……
她摸到手机,半跪起,准备寻个借口先遁:“我,我去打个电话。”
她撑着桌角起身,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握住,傅征微一用力,就把毫无防备的燕绥拉至身前。没有着力点,燕绥几乎是半跪在他身前,另一只手,匆忙间撑在他的膝上,才堪堪稳住前扑的身体。
“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他微微靠近,鼻端嗅着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意外得觉得好闻。
燕绥僵住了,纸上谈兵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她头皮发紧,无措的吞咽了声。
傅征低头,目光锁着她,问:“刚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想做什么?”
燕绥下意识否认:“哪种眼神?”
这么多年,燕绥习惯了身处高位,平日里只有她震慑别人的份,哪有被傅征的气场威慑得动也不敢动的时候。
照往常,傅征敢这么送上门来,她该下嘴下嘴。要舔要亲要咬,全凭心情。
她心里觉得自己怂,喉咙却像是被勒紧了,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
燕绥看见他的目光顺着她的鼻梁落在了唇上,她抑住舔唇的冲动,故作冷静道:“差不多得了啊,你再靠近我就占你便宜了。”
死鸭子嘴硬说得大概就是燕绥了。
傅征抬眼,和她对视。
他近在咫尺的眸色忽然变得又深又沉,像是漫着雾的海面,可见度只有短短数米。而燕绥,就是海上泛舟被雾气包围的人,她被困在他的眼神里,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身处弱势,听凭处置的被动局面让燕绥有些不习惯。她清了清嗓子,突然正色起来:“你坐好,我们谈谈。”
傅征垂眼看她:“你说。”
他不偏不让,表明了不想配合。
这么一打岔,燕绥僵住的脑子又重新恢复了运作,她索性在他面前跪坐。谈判嘛,气势还是很重要的。
她酝酿了一会,被傅征这么盯着,舌头也跟被绊住了一样,不知道从哪说起。
傅征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笑了笑,说:“那我先来吧。”
这一次,他没有打哑谜:“我的情况比较特殊,除非退伍转业,否则要想我时时顾及你,我做不到。我恋爱,需要打恋爱报告,结婚还要提交结婚申请,我先属于国家,再属于你。”
燕绥听懂了,她眯眼:“你是觉得这些我都没有考虑?”
傅征挑眉,直截了当道:“我是觉得你没考虑结婚。”
燕绥有点懵,她就没见过谁恋爱没谈先聊结婚的……
她仰头看着傅征,半晌才干巴巴道:“那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觉得我不够喜欢你,还是觉得我不够真诚?”
要不是还要脸,燕绥差点想说,她虽然长得挺有欺骗性,但她还是挺专一的……
傅征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比起说,他更喜欢做,之前是顾忌用错地方,现在是舍不得她跟着自己。
“你大概对我有误解。”燕绥的脚有些发麻,她换了个坐姿:“我不娇气,不需要你抛弃自己的信仰和责任守着我。你尽管可以去征服你的星辰大海,我燕绥喜欢的男人,是胸怀山河万里,负重前行的战士。而不是为了守好自己一隅小家,委曲求全的男人。”
这些话,换任何一个人说出口,可能都缺点信服力。
可燕绥不同。
她身家上亿,底气十足。
她说喜欢那就是纯粹的喜欢,不掺杂任何杂质。
“我过几天休假。”傅征摸出烟,“休假结束,又要出海,归期不定。”
这回轮到燕绥没话说了,她前头刚豪气万丈地让傅征去征服他的星辰大海,他后面就跟一句他过几天就去……他这不是故意给她添堵吗?
傅征含着烟,顾着她在,没点打火机。
燕绥觉得她想谈个恋爱也挺愁人的,她眉一挑,冷笑了声:“听你这意思,我就该对你敬而远之。不遂了你的愿,我觉得都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她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看谁先后悔?”
傅征看她怒气冲冲地摔门进屋,拧眉摸出打火机,指尖摩挲着点了火,凑到烟屁股上,点燃。
他咬着烟,在烟雾中缓缓眯起眼。
迟宴因为苏小曦家里那堆事,抹不开情面说分手,傅征那时候觉得迟宴办事婆婆妈妈得看不上眼。可今晚,他觉着自己不也是这样?
本是真的想跟她聊开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她跳脚了。
看看谁先后悔?
不用看他也知道,肯定是他。
——
燕绥有脾气,脾气还不小。
她这气就是故意撒给傅征看的。
进屋后,她的满脸怒容一收,万事皆抛,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隔天生物钟一醒,她跟着起床。洗漱整理后,万年难得一见地认真叠了被子。虽做不到傅征那种板板正正的方块被,但勉强能过眼。
出门时,和刚跑步回来的傅征在客厅碰了面。
她还记得自己在生气,眉眼冷淡,跟没看见傅征一样,径直去厨房倒水喝。
傅征出了一身汗,回房间洗了个战斗澡,出来时他放在餐厅的早餐被燕绥装碗装碟端上餐桌,桌上碗筷勺子一应俱全,就等着他一起吃早餐。
燕绥不是没脑子的人,发脾气归发脾气,这脾气得让男人拿糖哄了才能好。但不能真撒气,否则还没等到糖,自己先亏了礼数,回头落得个有理说不清。
和谐友好地吃完早饭,傅征收拾好餐桌在客厅等她。
——
早上要去物业部调监控记录,这是两人昨天晚上说好的,燕绥也不矫情,没拒绝和傅征同行。
回去的路上,燕绥先跟房产商通了声气。
同在商场,燕绥和房产商多少有些交情。她看昨天晚上物业经理三推四推生怕沾染麻烦的态度,心里早就有数,有些事上级领导不施压,难成事。
打过招呼后,今早接班的物业经理亲自下来迎接。到监控室后,燕绥顺利地看到了昨天的视频。
视频回放时间从她早上离开小区开始,一切如常,直到视频的时间拉至下午一点,画面忽然黑屏,持续了两分钟才重新恢复录制。
半小时后,又是同样的黑屏,两分钟后恢复正常。
傅征让调出其他楼层同样时间段的监控做对比,唯有燕绥所在楼层的视频被刻意动了手脚。
除了这段视频,小区内所有公共区域的视频被傅征一一调看,对方有备而来,想寻到蛛丝马迹工程量巨大。
燕绥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只是不太能确定。
“不用报警了。”燕绥笑笑,“我仇家不多,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么下三滥的更少,她正好,知道一个。
辛芽在物业部楼下等燕绥,正玩着贪吃蛇,抬眼瞥见燕绥和傅征说着话走下来,一惊,已经称王称霸的贪吃蛇一着不慎头尾相连。
她手忙脚乱收起手机,按下心中的怪异,迎上去:“燕总,傅长官。”
燕绥慈爱地摸摸辛芽的头,转头和傅征道别:“傅长官,我先去上班了。”
她一早上故意客客气气的,傅征不是没看懂,这会有外人在,也不好说什么,目送她上车离开,转身折回了监控室。
——
辛芽开着车,忍不住频频回望车后座的燕绥,正犹豫着怎么开口呢,燕绥隔着后视镜和她对视了眼:“想说什么?”
窥探老板隐私要不得!
辛芽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三遍,定了定心神,还是脱口而出道:“燕总,你昨晚放我鸽子,是跟傅长官一起啊?”
燕绥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得到答案,辛芽反而醋了,她噘嘴,抱怨:“路黄昏都知道你和傅长官谈恋爱了,我这个贴身助理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哈?”
“被恋爱”的燕绥挑眉,问:“路黄昏他又怎么知道的?”
一提更生气了!
辛芽气鼓鼓道:“路黄昏他们一整个连队都知道傅长官往家属院带过开大G的家属了!路黄昏他们都在打赌,赌傅长官什么时候打恋爱报告。”
真敢赌……
燕绥挠了挠下巴,说:“你也下个注吧,赌半个月,赢了我们对半分,输了算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有读者觉得似曾相识是因为41章推翻重写了,42章延续41章的内容做了调整。
修文是因为对情节安排不满意,才花双倍时间修改,新章除了走向一致,重叠描述并不多。
我不想因为卡文就对情节潦草而过,修文其实也特别累,双倍的时间,对码字情绪也是种折磨。
如果造成了不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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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从下午一点码到现在,摇尾巴求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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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与爱同罪44
第四十四章
调看监控录像耽搁了燕绥不少时间, 到公司时,每周例行的晨会已经进行了一半。
迟到的人不能太嚣张, 燕绥不太好意思走正门,悄悄从后门进去,坐在左手边最后一排椅子上。
在后排浑水摸鱼的某部门小经理,余光扫见有人进来, 还以为是进来添茶倒水的小助理, 藏在袖口的手机往桌底下塞了塞, 继续旁若无人的开小差。
燕绥瞥了他一眼, 没作声。
燕沉正听人事部汇报本周的工作计划,枯燥板正的汇报内容听得他眉心纠结, 他抬指抵着眉心揉了揉, 眸光下意识落在身侧空了近一个晨会的座位上,拿起桌上的手机,斟酌着是否要给她发条短信。
人事部的工作汇报结束, 会议室内短暂的安静拉回了燕沉的注意力,他神色自若地放下手机, 十指交错相抵,简短的评价鼓励后,目光从整个会议室里巡视而过,正欲做晨会总结。
忽的,燕沉的目光定在某处。
话音戛然而止的突兀引得所有人循着燕沉的目光看向会议室最后一排。
燕绥神色坦然地接受众人的目光巡礼:“公事差不多了,今天讲讲私人作风吧。”
她垂眸,看向终于发觉自己身后坐得是“微服私访”大老板的某部门经理, 问:“哪个部门,哪个职位的?”
“安全监察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众人,直觉空气中有无形的硝烟味,屏息凝神。
“去。”燕绥微抬下巴,示意他去坐燕沉旁边空着的主座。
安全监察部的小经理都快哭了,面色发白,一声不吭地僵坐在原地。
“不敢坐?”燕绥笑起来:“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话落,燕绥莫名觉得这句话说起来有些耳熟,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她偏头,挠了挠耳朵:“行了,散会吧。”
燕绥平时说不上和颜悦色,但鲜少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直接地拎出员工批评工作态度,一时人人自危,生怕被小燕总的燎原之火舔着衣摆,一个个麻利地收拾了东西,鱼贯而出。
人一散,整个会议室瞬间空下来。
燕绥慢吞吞地起身,隔着长桌,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燕沉笑了笑:“我迟到了。”
燕沉摇头失笑:“你不用领工资,不用每月打卡领全勤,只要不耽误公事,就是旷工一天也没人能指责你什么。”
他收了文件,和她一前一后离开会议室:“叔叔是今天回来吧?”
“嗯。”燕绥和他对视一眼,问:“伯母呢,最近怎么样?”
程媛前两年大闹公司,和燕绥撕破脸后,燕绥极少主动提起程媛。程媛这个名字就像是她和燕沉的禁区,轻易不能触碰。
“怎么问起她了?”燕沉笑意微敛,道:“前两天她和叔叔通过电话,知道他要回国,已经搬回家住了。”
闻言,燕绥丝毫没有意外,她点点头:“我猜到了。”
虽说程媛以前待她也不和善,但勉强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伯侄关系。自从燕绥从燕戬那继承了公司,程媛立刻撕下了那层伪善,视燕绥为霸占燕家家产的眼中钉,肉中刺。
燕戬要回国,她怎么可能还待得住。
只不过,和闯进她公寓留一双男人皮鞋恶心她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燕绥也不敢肯定。
见她沉默,燕沉也没再说话。
一路走到走廊尽头,他脚步一顿,停下来:“那我先去忙了。”
燕绥像是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一哂:“我也是。”
——
燕绥午休要去接燕戬,早上耽误了太多时间,堆积的公事忙得她脚不沾地。
辛芽进来了好几次,看她在忙,也不好拿闲事打扰她。静静等到午休,和她一起出发去机场,她做副驾核实完燕绥下周的行程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道:“燕总,我上午接到了苏小曦的电话。”
燕绥“嗯”了声,随口问道:“找你联络感情?”
“没。”辛芽瞥了她一眼,说:“她说今晚请我们吃饭,要感谢我们。”
燕绥挑眉,笑道:“她没拿错剧本吧?之前替她鞍前马后的时候连句谢谢也没有,那理所当然的态度我差点以为我欠了她的。”
还能开玩笑,看来没生气。
辛芽心一稳,气定神闲:“你之前让我不用再跟你说苏小曦的事,自己看着办。我还担心我提着她你心里会烦……”
但苏小曦一说要请她和燕绥吃饭,这事辛芽就不能擅自做主了。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哪怕遭燕绥嫌,也得亲自跟她知会一声。
“那我去回掉她?”
“她说什么时候,今晚啊?”燕绥打了转向灯,在路口右转后径直上了去机场的高架。
辛芽点点头,点完想起燕绥专注开车看不见,又“嗯”了声:“电话里听她欲言又止的,最后什么也没说,就让我一定要把话传到。”
她估摸着,苏小曦应该知道燕绥是燕氏的小燕总,只是到底想干什么,辛芽的智商有限,想了个囫囵,到最后也没能理出线头。
她抱着包,指腹蹭了蹭手机屏幕上沾的灰尘,蹭着蹭着,脑袋瓜子一亮,她转头看燕绥,有些惊讶:“燕总,你问我时间,是想去赴宴啊?”
“为什么不去?”燕绥反问:“好歹能把油钱吃回来啊。”
辛芽忍住不吐槽。
就她这种日进斗金的大老板,还在乎油钱?
她默默地提醒燕绥:“可是大燕总今晚回来,你不用陪大燕总吃饭嘛?”
燕绥揿下车窗,吹着南辰五月的风,漫不经心道:“今晚轮不到我。”
辛芽:“???”
——
二十分钟后,辛芽在机场国内到达的旅客出口看到程媛时,瞬间秒懂了她家小燕总那句哀怨至极的话。
燕绥毫不意外会在机场“偶遇”程媛,笑眯眯地叫了声:“伯母。”
程媛哼都没哼一声,当做没看见她。
燕绥也不恼,她摘下墨镜,往镜片上哈了口气,辛芽立刻狗腿地扯着衣袖替她擦镜片。
“辛芽,你说上了年纪的人是不是都挺目中无人的?”燕绥笑着,瞥了眼程媛,把墨镜重新架回去。
燕绥的五官精致,即使戴了墨镜也不掩丽质。身高腿长的站在人群里,跟周围举着旅客接机牌昏昏欲睡的酒店接待完全是两种画风。
不过长得再好看,这种明显故意呛程媛的话,辛芽也不敢接。
她觉得自己离燕绥的生活太近,知道的豪门秘辛太多,总有种生命在倒计时的恐慌感。
程媛不屑和燕绥说话,这种低级的指桑骂槐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愣是沉住气,不搭理她。
燕绥推了推鼻托,阴阳怪气地又讽了一句:“我来接我爸,名正言顺。你一个当嫂子的,这么殷勤地来接小叔子,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辛芽特么的都快吓尿了……
下车前,燕绥问她要不要在车里等她,她怎么想的,居然说“我陪你”?
陪个屁啊,小命要陪没了。
程媛这次终于有反应了,她冷哼一声,用眼锋扫燕绥:“你用不着给我吃激将法,我想干什么你心里门儿清,甭给我装糊涂。你要是有点教养,就端正自己后辈的身份。”
燕绥勾着鼻托把墨镜拉下寸许,她微掀了掀眼皮,哂笑:“伯母你这会跟我说教养,你让人去我家里往玄关放男人皮鞋吓唬我的时候就没想着这叫下三滥?”
程媛没听懂,“什么往你玄关放男人皮鞋?”
她表情疑惑,压根没有燕绥预想中的被抓到小辫子的惊慌失措。
燕绥不动声色,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看她事不关己的表情不似作假,心中暗忖自己猜错人了?
一旁的辛芽,快抖得跟筛子一样了。
啊?什么玄关?什么男人皮鞋?
燕绥试探了一次无果,也不做故意气程媛的低端操作,好整以暇地和辛芽在出口处等着燕戬。
大概五分钟后,燕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旅客出口。
五十多岁的男人,年轻时再怎么风姿卓越,到了这个年纪也已显了老态。尤其燕戬独身在国外两年,除了精气神看着比病愈时弱不禁风的模样好一些,苍弱了不少。
燕绥看到燕戬的同时,燕戬也看到了她,他朝燕绥招招手,快步步出。没等走到燕绥跟前,程媛领着司机迎上去,殷勤地让司机接过他的行李。
燕戬脸上的笑意一淡,抬头见不远处的燕绥无奈地耸了耸肩,摇头失笑。
程媛在燕戬出国后做的事,燕戬自然有所耳闻。程媛在被拘留十五天释放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远在国外的燕戬哭诉。
燕戬因对自己大三岁的哥哥有愧,对程媛百般容忍,虽觉得燕绥的做法有些过了,但毕竟骨肉更亲,他默许燕绥在合理范围内对程媛的反击。
是以,这些年,他人虽没有回来过,立场却始终和燕绥一致。
他客气地向程媛问了问哥哥的情况,得知家里一切都好,也宽了心。
“倒是挺想你的,知道你要回来,就一个劲地催我来接你。躺了太久,话也说不清楚,就叫着你的名字。”程媛顿了顿,放低了姿态问:“要不,你跟小绥说完话先回去一趟看看你哥哥吧?”
燕戬犹豫了一瞬,答应下来:“那嫂子你先去门口等我,我稍后就来。”
程媛“哎”了声,叫上司机先走,经过燕绥时,抬着下巴,一脸倨傲地走了过去,头也没回。
燕绥心中暗嗤:跟谁稀罕她看一眼一样……
她长这么好看,还怕她看丑了呢!
燕戬平时虽和燕绥偶尔视频,但到底两年没见,站到她面前,嘴唇翳动了数下,才道:“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年一个样?”
燕父口中“年纪不小了”的燕绥差点想翻白眼,怎么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友好。
“爸。”燕绥伸手抱他:“欢迎回来。”
感受到小棉袄温暖的燕戬终于寻回了一些昔日和燕绥相处的感觉,拍了拍她的背,问:“公司怎么样?”
“好着。”燕绥和他并肩往外走:“公司你不用操心,你这几天闲了尽管来微服私访,看看你打下的江山被我守得怎么样。”
燕绥有多少本事燕戬最清楚,他当初力排众议扶燕绥上位,除了自己心灰意冷,也是相信燕绥的能力。
“等会我先跟你伯母去看看伯父,晚上可能要在你伯父那住一晚。”
燕绥理解。
她伯父燕蓬早年因燕戬高位截瘫,瘫痪在床十多年。燕戬对他有愧,闲时便去照料看护。
如果不是还有这一层因果在,程媛仅凭自己是燕氏开国功臣和大股东的身份真不足以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燕绥。
“家里我已经提前收拾过了,随时能住。”燕绥看见程媛站在车旁,没再往前走。目送着燕戬上车,离开机场。
心情不佳,燕绥也没了回去工作的兴致,掉头带辛芽去做SPA。
香喷喷的精油味里,辛芽浑身放松,一边感慨跟对老板的重要性,一边享受地拍照晒朋友圈拉仇恨。
瞅瞅,你们忙得跟狗一样,我老板带我出来做SPA!就问你们羡不羡慕,嫉不嫉妒!
她正兴致高昂的勇斗朋友圈,忽听燕绥问:“你说我要不要投资个电子竞技的俱乐部,投资个影视公司好像也不错……”
辛芽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砸脸上:“啊?燕总你打算扩展业务啊?”
可扩展业务也不用挑战极限吧?燕氏集团的工程项目跟娱乐圈和电子竞技完全沾不上边啊……
“不打算。”燕绥显然也不是真的想投资,她嘀咕:“心情不好想花钱而已。”
辛芽:“……”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穷了。
——
和苏小曦的晚饭约在七点,燕绥做完SPA和辛芽赶过去,时间正好。
餐厅地点在一家环境清幽的私房菜馆。
辛芽来过一次,手忙脚乱地跟着导航在七拐八绕的巷道里给燕绥指路。
餐厅的院子不大,门口的停车位更是少得可怜,仅有的两个停车位里,已经停了一辆绿皮越野。
辛芽看着那辆眼熟的越野车,纳闷道:“我是不是见过这辆车?”
话音刚落,燕绥压着挡把前推,她掌心压着喇叭,三短一长的循环鸣笛,边摁喇叭边切换远近光灯,那动静,颇有搞事的势头。
没多久,门口垂地的布帘被掀开,年轻的男人低头从餐厅走出来。
燕绥不停切闪的光定在远光上,刺眼的灯光照得傅征偏头避光,她这才切回近光。也不下车,老神在在地坐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和他对视。
傅征缓缓眯起眼,僵持了几秒,毫无立场地妥协,走到窗前,曲指叩了叩车窗。
燕绥揿下车窗,皮笑肉不笑道:“巧了,熟人啊。那麻烦长官把车挪挪,让我停进去。”
傅征视线偏了偏,看了眼副驾已经傻了的辛芽,见车内没别人,眉毛都没挑一下,伸手进车内,干脆利落地解开车门锁孔,拉开车门。
燕绥傻眼,这是什么骚操作!
傅征扶着车门,问:“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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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与爱同罪45
第四十五章
燕绥到底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 临场应变能力强,初时的错愕不过一瞬, 等反应过来后,见招拆招。
她微抬了抬下巴,一脸矜傲地迈下车:“你想得美!”
嘴上讨了便宜,燕绥还嫌不够得意, 下车时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 这才让到一边, 笑眯眯道:“那就麻烦傅长官了。”
傅征被她撞得身子一偏, 深看了她一眼,顾着车里还坐了辛芽, 压了声音, 问:“高兴了?”
燕绥笑意一敛,随手把车钥匙抛给他。
傅征伸手,稳稳从半空截了钥匙。
巷子尽头恰巧有束车灯打来, 傅征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出星河和山川,一明一灭的灯光交替中, 他垂眼看来的那双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够吸走所有的光线。
燕绥呼吸一窒,到了嘴边故意挑衅他的那句“不高兴”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清了清嗓子,叫了声辛芽:“走了。”
傻坐在车上看戏的资本家家的傻白甜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车交给傅征停,燕绥带着辛芽掀了帘子先进去。
门口清隽的山水屏风前正立着两位穿旗袍的服务员,见燕绥辛芽进来,微微颔首, 温声细语地询问:“您好,欢迎光临董记餐厅,请问您有预订吗?”
燕绥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了眼,微笑:“不急,我等个人。”
辛芽缺根弦,见状,说:“我给苏小曦打个电话。”
“不用打。”燕绥不疾不徐道:“我等的人,不是她。”
她在等傅征。
这家董记私房餐厅,隔着一层帘子,屋内屋内两个世界。
她进来时留意过,迎宾的那扇屏风,是一套十二扇缂丝屏风芯的黄花梨木山水屏风,瞧着那色彩搭配和做工应是以前皇家御用的。
老板能把这么精致的屏风放在迎宾口,显然这屏风也不是真品。
古时屏芯多用绢丝这种细致的材料,嵌百宝镶金丝。绢,纸,丝这些东西精贵,日逐月蚀的保存不完整。真是老古董,两百年下来,屏芯早就脆了,一碰即碎,还舍得放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迎宾?
燕绥原也不懂这些,她对古玩字画的鉴别赏玩是毫无天赋。不过和那些有钱没处花,就喜欢投资些古玩珍藏的资本家打交道多了,多少还是学了点东西。
就这山水屏风的走线和色彩,门道跟国画里笔尖勾染挑刺着墨的感觉一样,不是皇家御用品,不会这么精细。
这扇黄花梨木山水屏风虽没真品值钱,但身价贵重,毋庸置疑。
这种地方,苏小曦请不起。
——
傅征停好车,掀了帘子进来,见燕绥还站在门口,脚步停了停,跃过燕绥把车钥匙递给辛芽:“你先跟她们去包间。”
辛芽接过车钥匙,一头雾水地就被服务员引着绕过屏风,去二楼的包间。
人一走,隔了屏风的迎宾口就像是独立的一处隔断。
燕绥目带审视,盯着傅征看了一会,问:“今晚到底是苏小曦叫我来,还是你?”
傅征好整以暇地回视她:“苏小曦。”
燕绥的眉心一蹙,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松开,只不过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玩味:“你是哪边的人啊?”
傅征不答,他从裤袋里摸出烟盒,低头抽了根烟咬住,声音含糊地问她:“我抽根烟?”
燕绥做了个“你随意”的手势,看他点了打火机,火焰舔上烟屁股的时候,他抬眼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莫名的有几分威慑之意。
燕绥还没从他这眼神里回过味来,他低头,颇具压迫感地靠近她,那双眼在烟雾里微微眯起,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问:“脑子呢?”
燕绥:“……”
傅征耐住性子,一字一顿道:“你这边的。”
声线压得低,又含着一口烟,嗓音低沉微哑,磁性得像是有磁石互相摩擦着,低醇悦耳。
燕绥暗暗磨了磨牙。
这人生来就是克她的吧?
她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语气越发不善:“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
“嗯。”傅征看她一眼,走了两步,把烟灰弹落在前台的烟灰缸里,反问:“你以为我为什么在这里?”
燕绥习惯了他喜欢用反问句回答问题的方式,终于舒坦了:“我把话说前头,我跟苏小曦磁场不合,互看不顺眼。而且我这人,目中无人惯了,她等会要是故意恶心我,你别指望我会给你面子。”
傅征笑得揶揄:“我在这,她不敢。”
这话勉强顺耳,燕绥那脸阴沉彻底放晴,一副“那成交”的架势,示意他:“你带路。”
这句话实在有意思。
傅征回忆了下,保持着领先她一步的距离迈上楼梯:“上次跟我说这话的人,没活过二十四小时。”
燕绥的脚步一顿,脚心发凉。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听着不像是和她开玩笑……所以,现在跪下叫爸爸还来得及吗?
傅征余光瞥见她脚步迟疑,弯了弯唇,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不一样的是,上一次我是被胁迫的,这一次,心甘情愿。”
燕绥也是纳了闷了,欲擒故纵这招是不是普遍男人都爱吃?
她之前捧着哄着就差跟他摇尾巴了,也没撬动他冰山半角。这段时间冷几天,再撩一撩,毫无包袱地撂了狠话,他倒是舍得开窍了?
想是这么想,燕绥其实也知道,没她前期一步一算计地在傅征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哪来现在的厚积薄发?
她心里嘟囔着,当做没听懂傅征的调戏,故意把重点落在他的前半句:“胁迫?谁拿枪指着你了?”
“三年前。”走到二楼,傅征停下等她同行:“驻外华侨企业家遭绑架,我接到命令,安全带他撤离。我被俘二十四小时后获救,他就死在我的枪下。”
这个话题不适合细说,傅征点到即止。
燕绥也没追问,她知道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是不能与外人道也的凶险,揭人伤疤满足自己窥探私欲的事,她从来不做。
——
“到了。”傅征压下门把,推门而入。
满室暖色的灯光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燕绥跟在傅征身后,只看见了天花板上奢华宝气的数盏琉璃宫灯。
等傅征侧身,替她拉开辛芽旁边的座位,她的视野从他的后背扩至整个包间,第一眼先看见了坐在苏小曦左侧的年轻男人。
干净的寸头,双眼有神,脸颊微凹,透出几分病弱的憔悴。
下巴沿至脖颈处,有结痂也有未愈的数处伤口,颈后衣领下更是露出大片纱布。
这么明显的特征,燕绥就是想装得迟钝一点也做不到。她目光落在苏小曦的脸上,微微一停顿,笑了笑:“终于见到本尊了。你好,我是燕绥。”
迟宴整片后背至大腿被炸伤,虽然伤势恢复惊人,但目前行动还是不太方便。他扶着桌子想要站起,燕绥看出他的意图,忙道:“别别别,你坐着就好,不讲究这些虚礼。”
第一次见面,迟宴还有些腼腆,下意识瞥了眼傅征,见他微点了下头,笑了笑:“久闻不如见面,我是迟宴。”
燕绥心里“啧啧”了两声,这就是被她贴上“冤大头”标签骂了无数遍不长脑子的迟宴啊,长得是挺俊秀,可惜眼神不太好。
她还暗自感慨着,苏小曦站起来,表情不见一点生疏,热情地招呼燕绥坐下:“刚入职,要学习得东西太多,都没时间。早就想请你和辛芽一起吃饭,感谢下你们的照顾。正好今天迟宴出院,就邀请了你们过来,不介意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小曦客客气气的,燕绥也大方,等服务员添满茶杯,她举杯:“有什么好介意的?反正大家都认识。”
苏小曦又笑,灯光下,她的笑容委婉动人,遮掩起燕绥看不惯的那股世俗气,瞧着顺眼了不少。
——
人到齐,菜很快就被端上来。
辛芽对自己的定位是“凑数的”,不尴不尬的,也不打算参与任何话题。
有个定律怎么说来着……
哦!
想减少存在感,吃吃吃就行,千万不要有眼神对视,更不能有表情交流,否则高智商的人是谈笑风生,轮到她那就是乱弹棉花。
辛芽不光忙着吃,偶尔也合时宜地犯职业病。
盯着燕绥喝了三杯茶后,怕她喝多了太提神,晚上会失眠,让服务员换上清水。
苏小曦正和迟宴有说有笑地聊她刚进淮岸工作的趣事,闻言,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侧目看向辛芽。
辛芽用纸巾掖了掖嘴,确保自己没有满嘴油光,笑盈盈解释:“小燕总睡眠质量不好,入睡难。除非白天工作量强度大,否则不能喝太多茶,伤身。”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小燕总的衣食住行基本都归我管,有点犯职业病,你们无视我就行。”
燕绥微笑。
她觉得辛芽是真招她喜欢,也不是很聪明啊,可每次该机灵的时候就机灵,一点也不犯糊涂。
迟宴出院了,仍需要休养。
苏小曦这人婊是婊了点,但绝对不笨。看她能拿捏迟宴这么久就知道,她善于抓人弱点。这种该表现温良贤淑的时候,她绝对不可能要求迟宴来董记这种不符合她消费水平的地方。
那就只有迟宴自己要求的这一种可能。
燕绥不知道是什么事让迟宴刚出院就迫不及待约苏小曦在外面餐厅见面,不过瞧苏小曦那样子,她心里应该门儿清,否则怎么会想着叫上她一起吃饭,感谢她的照顾?
虽然不知道苏小曦打的什么主意,但就她黏迟宴的那股黏糊劲,一副燕绥她们是打包来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窝火。
辛芽这一打岔,就差直接提醒苏小曦:“我小燕总金贵,你紧着点伺候啊。”
——
燕绥这人记仇,焉坏,好巧不巧的这时候想起一件事。
她在桌下,用脚尖踢了踢傅征,问:“你部队都在打赌你什么时候打恋爱报告的事你知道吗?”
按剧本,傅征无论知不知道,都该装作第一次听到的样子。
不料,傅征视线一偏,侧目看她,语气听不出情绪地反问:“知道,你赌了多久?”
燕绥:“……”靠?!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公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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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与爱同罪46
第四十六章
辛芽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心有余悸地咽下去,看向傅征的表情满脸敬畏:“傅长官, 我可把年终奖都赌进去了。”
“今晚天时地利人和,要不你和我家小燕总统一下,让我做个弊呗?”
燕绥听到“年终奖”三个字,蹙眉, 轻笑:“你今年还有年终奖?”
年终奖被扣了不假, 但并不妨碍辛芽从别处赚回来啊。她自诩是燕绥身边最深入渗透的友军, 底气足得下注时堪称一掷千金。
越想越觉得有戏, 辛芽狗腿地朝傅征比了个数:“半个月,不能再多了。”
燕绥没吱声, 她不怀好意地睨了眼坐她正对面的苏小曦, 见她欲言又止,先开腔道:“不久前,你跟辛芽打听过我和傅征什么关系。”顿了顿, 她没看傅征脸色,道:“我助理不懂事, 闹了点误会。”
背锅的辛芽,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我跟傅征就是普通朋友,”燕绥抿了口茶,瞥了眼身边已经没了笑意的傅征,嗡声道:“都是单身, 又门当户对,来往得稍微紧密些,身边的人就爱凑热闹开玩笑。”
她状似不经意地勾了勾头发,笑容却颇具攻击性:“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欠傅长官的人情还不知道怎么还。”
燕绥一连数句,话里有话,全是特意说给苏小曦听的。
像迟宴这种脑子没开过光的,可能就听个表面意思,但苏小曦不笨,燕绥这是拐着弯得教她做人。
明着贬辛芽不懂事,暗则是说她。
傅征对她有意思,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她这会撇清,一是想难堪她多事,二是有意让迟宴傅征知道有这回事,三是告诉她,她愿意帮她忙是给傅征面子,和她没半点关系。
又扯什么门当户对,身边人爱闹爱开玩笑,明摆着宣誓了她对傅征的主权,她燕绥对傅征那是势在必得。
这还普通朋友?苏小曦就没见过普通朋友还要圈地盘的!
她微笑,像是根本没听懂燕绥的意有所指,目光落在傅征身上微一停顿,说:“是吗?我看你和傅征挺般配的。”
“迟宴和傅征是发小,我们几个高中时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傅征对哪个女孩上心过。”苏小曦把盛好的汤递到迟宴面前,又往他碗里夹了块剔掉刺的鱼肉,云淡风轻道:“之前听辛芽说你们在交往,我和迟宴都挺替傅征开心的。”
辛芽在心底嗤了声,腹诽:是不是真心你自己知道。
主食一直没上,她放下筷子,边撕了张湿巾擦手,边起身:“我去催催主食。”
燕绥颔首,目送她出门。
——
苏小曦被打断,也没了继续长篇大论的兴致。
言多必失。
迟宴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他听不懂不代表傅征听不懂。
这么多年,饶是迟家对他们百般阻挠,苏小曦也不曾畏惧。唯独惧怕傅征,他那双眼能看透人心,穿透人骨。
她也不想得罪燕绥。
苏小曦是个极有眼色的女人,她见到燕绥的第一眼,就有弱者见到强者的趋从感。
燕绥在微博上以“最美女总裁”走红之前,苏小曦在淮岸她的上级领导朋友圈里刷到过淮岸老总和燕绥握手相视的合照。
那时候她被辛芽误导,以为燕绥不过是个成功的白领。直到看到这张照片……
***
“她是南辰市燕氏集团的总裁,这位小燕总当年上任的时候,整个圈子一片哗然。长得太好看,不少人说她像花瓶,也不知道燕氏老总是怎么想的,还挺年轻的就禅位了。结果一年后那些说她是花瓶的人就啪啪啪地打脸了,还挺传奇的。”
同事见苏小曦发愣,又补充了句:“这张照片应该是我们老总补签协议的时候,特意要求照的。我们领导就特别迷这个小燕总,毫不避讳地称她是女神,要不是他能力不足,燕氏来挖墙角他铁定第一个跳槽。”
她笑眯眯的滑着工作椅回到工位上,没敲几下键盘,突然面色诡异地挪回来:“等等,你怎么会不认识她?我听说你能进来就是因为她那边给的推荐信……我们还一直以为你是小燕总那边的人,没敢给你派活。就怕和淮岸的项目一启动,你就要被调去项目组,我们回头还要交接工作……”
***
后来,很意外的,燕绥突然走红了。
先是微博流量大V号发了一个视频,几千几万的转发后,当晚就上了实时热搜榜,势不可挡。然后就是社交账号里,铺天盖地的关于燕绥的科普。
她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姿态重新降临。
除了地位,燕绥和傅征之间的关系才是苏小曦真正顾虑的。
迟家不待见她,甚至对她的存在深恶痛绝。迟宴出事后,迟家几乎封锁了迟宴的踪迹,让她无法和迟宴取得联系。
直到昨天晚上,她才通过傅征悄悄地去医院和已经清醒多日的迟宴见了一面。
迟宴出事当日病情凶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没几天后,伤口修养良好,恢复极快。
苏小曦这几年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迟宴的身上,他情绪有些微起伏她都能立刻察觉。当晚,她就预感到迟宴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隐约能从迟宴躲避的眼神,漫长的沉默以及愧疚的语气里察觉到,迟宴想跟她分手。一夜未睡,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打消迟宴的这个念头。
天一亮,她就决定给辛芽打电话。
就连“为了感谢燕绥”这个理由也是她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她知道,欲言又止最好的效果就是让燕绥联想到傅征,那她今晚肯定会赴宴。
她故意表现的和迟宴很恩爱,因为她知道迟宴性格优柔寡断,遇事常常无法果断选择。在傅征和燕绥面前,她越是若无其事对迟宴加诸的心理负担就越重。
燕绥在,傅征才在。
苏小曦利用了燕绥,让迟宴无法在今晚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她心里弯弯绕绕算计了这么多,唯独漏算了一样——燕绥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她记仇还吃不得亏,明知道你苏小曦有所图,虽不清楚她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被人白白算计利用这种事,燕绥怎么可能会答应?
——
门扉轻掩着,隐约能听见其他包间传菜的声音。
燕绥慢条斯理地剔了螺肉蘸醋,喂进嘴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曦是哪的人?”
苏小曦怔了下,答:“北星下面的一个小镇。”
燕绥故作不解:“北星那的高校比南辰多多了,你高中怎么来南辰了?”
“家里的原因。”苏小曦低头剥虾,拧下下头后,捏着虾尾咬进嘴里,朝燕绥笑了笑:“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妈为照养我长大,早年一直东奔西走地讨生活。后来到南辰才算定居,也就在南辰上了高中。”
迟宴替苏小曦斟了小碗胡辣汤,推过去,轻声叮嘱:“别老吃凉菜。”
苏小曦支着下巴转头冲他笑,软声道:“等会粥上来你多喝点,别的忌口吃不了,粥倒是挺养生的,就怕你吃不饱。”
——
傅征没什么胃口,垫了垫肚子后放下筷子。
他话少,不说话也没人觉得奇怪。
只燕绥……她看着刚瞄过一眼,下一秒就转到她面前的咖喱霸王蟹,心中狐疑。
于是,她又往冰草瞥了眼。
数次后,燕绥咬着酸溜溜的螺肉,侧目和傅征对视了一眼:“光伺候我,你怎么不吃?”
傅征:“先喂饱你。”
他习惯了一大碗米饭一两个菜,吃饭对于他而言只是生理需求。除了在海上一待大半年,嘴里除了海味再寻不出别的味以外,大多数时候傅征对吃得不挑剔。
只有喝酒时,才有过下酒菜的讲究。
燕绥和他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下意识觉得是点的菜不合胃口:“辛芽在点菜这件事上,天赋异禀。虽然这会我跟你还有些不对付,但借个人给你,问题不大。”
傅征挑眉,他侧身,手扶住她座椅的椅背,低笑着问:“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会不对付?”
他靠的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燕绥不敢直接说“你瞎”,怕傅征真上火了,怕是一气之下能把她拎出去。于是,委婉道:“可能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不然等会出去了我们吵个架?”
不然打套组合拳热热身也行,好歹有点形式感。
她这会吃了个半饱只想走人,转念想到还没膈应着苏小曦,跟傅征说了声“你等会”,转头,她毫无铺垫就问对面正巧笑嫣兮的苏小曦:“你们两是不是婚期将近了?”
苏小曦的笑容一僵,抬眼看向燕绥。
后者旁若无人的,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房子只租了一个月,应该是临时落个脚,婚后好直接搬去和迟宴一起住吧?”
苏小曦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她僵坐在桌前,原本笑盈盈的眼眸渐渐沉下来,她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燕绥没直接回答,她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阴沉着的迟宴,满脸歉意:“我好像有点多事。”
她起身,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不妨碍你们先叙个旧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正犹豫要不要叫上傅征。
从开始就洞察全局的男人已经跟上来,他握住门把拉开门,倾身时格外自然地揽住她,低声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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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与爱同罪47
第四十七章
傅征出来时, 顺手带上门。
燕绥听到那声锁扣,没忍住:“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想干什么?”
“知道。”傅征承认得干脆, 揽住她往楼梯隔间走:“高兴了?”
这三个字一旦用上疑问的语气,很难让人觉得这不是讽刺。
燕绥额角狠狠一跳,她脚步慢下来,抬头看他:“怎么着, 你还舍不得了?”
这欲加之罪听得傅征皱起眉:“你从哪里听出我‘舍不得’了?”
“就算你不点破, 迟宴也打算和苏小曦分手。”傅征的立场, 相当于连接所有齿轮的枢纽。
迟宴想什么, 苏小曦又算计什么,他一早就清楚。
燕绥这一环是意外, 以傅征对她的了解, 与她无关的事她通常喜好袖手旁观。从意识到她想使坏,他悄悄配合,整个环节都不在傅征的计划中。
“迟宴要分手?”燕绥有些吃惊。
她对迟宴的最初印象是“瞎”, 外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很是不理解傅征这种人精中的战斗机怎么会有迟宴这种发小?
苏小曦对迟宴有几分真心暂且不提, 但明摆着把迟宴当冤大头。
不管迟宴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苏小曦在一起这么多年,就凭他处理不好这件事。燕绥能断定,迟宴这人不是性格有缺陷就是智商欠费。
所以陡然从傅征口中听到他要和苏小曦分手,她是真的……惊到了。
这榆木?是动手术的时候顺便换了个脑子吧!
“嗯。”傅征带燕绥进二楼的贵宾等候室,这里正对楼梯口,能第一时间看到上楼的人。
屋子里没人,燕绥随意挑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坐下。
傅征越过桌几, 轻车熟路地进吧台,目光从一列酒架上扫过,落在桌上的保温瓶上:“喝水?”
燕绥不讲究,她这会抓心挠肺地只想了解迟宴的心路历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傅征故意放慢了速度,倒了两杯水,又从柜子里取了份准备好的水果拼盘,这才端过来,坐到燕绥对面的沙发上:“你在苏小曦租房那小区守株待兔那晚,还记得?”
燕绥瞥了眼对面那只“兔子”,哼了声:“记得。”
傅征勾了勾唇角,给她梳理事情经过:“迟家反对迟宴和苏小曦来往,迟宴出事后第二天,苏小曦从她同学那知道消息,去医院确认。人没见着,在病房门口被迟宴的妈妈拦下来了,起了冲突。”
“迟宴刚做完手术,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边一碰头,立刻起了冲突。”他低头喝了口水:“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吧,迟宴孝顺,否则以苏小曦的手段,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没和迟宴领证。”
燕绥大致能猜到,要不是迟母一直不松口,这会苏小曦早该嫁给迟宴了。
苏小曦大多举动在她看来是蠢得没边了,但女人对男人天生有套手段,跟智商无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好说的。
“他当提款机这么多年,就一直这么心甘情愿?”
傅征不太想评价迟宴,闻言,反问:“在我面前旁若无人地提别的男人,你当我是死的?”
燕绥:“……”
她反思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跟查迟宴户口一样提问,是有些为难傅征了。
下意识端起玻璃杯喝水,一口温水入喉,燕绥突觉怪异地回头看了眼吧台,视线溜回来又看了看面前那盆水果拼盘。
“这里你很熟?”都吃上自助了,瞎子才看不出他是这里的常客。
“熟。”傅征言简意赅的概括:“董记第一笔启动资金我出的。”
燕绥秒懂,这波操作可以!
——
辛芽摸上来时,第一眼就无意识地和傅长官对视了一眼,似乎是跟燕绥说了声什么。背对着楼梯口的燕绥转身,朝她招招手。
诶?
辛芽一脸疑惑地走进来,看见桌上的水果拼盘,挨着燕绥坐下来,伸手拿了瓣西瓜:“你们开小灶呢?”
她一来,自动激活燕绥的上司气场,燕绥喝着水,一本正经道:“在畅谈企业文化。”
辛芽狐疑地看了眼燕绥,挪了屁股就想走:“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回去再吃点。”
燕绥侧目睨她:“我让你走了?”
刚挪开半寸的辛芽立刻乖巧地坐回沙发,她抬眼做了个往上瞄的动作,神秘兮兮地问:“燕总,你觉不觉得我的脑袋在发亮?布林布林的那种……”
她话音刚落,傅征的手机响起。
他放下玻璃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迟宴”后看了眼燕绥,这才接起。
几秒后,他挂断电话,起身:“走了。”
屁股还没坐热的辛芽满脸:“???”
——
燕绥没立刻走,她听着傅征的脚步声走远,这才搂住自家傻白甜先下楼。
什么都不知道的辛芽看着她家燕总老神在在的悠闲样,想问不敢问,直到掀了帘子站在董记院子里,她到底没忍住:“燕总,这就回去了?”
燕绥垂眸睨她:“没吃饱?”
这要怎么回答……说实话怪难为情的。
她挠了挠耳朵,回头看了眼仍在晃动的布帘:“我刚催了主食……”还没吃上一口呢。
燕绥了然:“那回去煮泡面。”
辛芽:“……”顿时沮丧。
——
上车后,燕绥行云流水的启动引擎,关闭启停系统,挂上倒挡。下一秒,车内响起雷达警报,倒车影像上两条参考线交替闪烁着提醒她——距离不够。
侧边靠得太近,除非等傅征的越野车先离开,否则她不是困死在车位里就是刮蹭隔壁越野。
意识到这点,基本给傅征定了“故意罪”的燕绥沉了脸,盯着掀开帘子走来的男人,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过,这点气,很快就消了。
燕绥转头看跟在两人身后出来的苏小曦,她身形单薄。饶是院里的灯光黯淡,也遮掩不住苏小曦苍白的脸色,她像是失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目送着迟宴上车,再没往前走一步。
看样子……
是分了啊。
燕绥做这件事前,满心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会事态发展得比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看着苏小曦,舔了舔唇。连傅征已经站在车旁也没留意,直到车窗被他轻叩了两声,她回过神,揿下车窗,手肘挎着车门,吊儿郎当地睨着他:“故意把我车堵了,傅长官你居心不良啊。”
“是不良。”傅征从善如流。
他承认得这么爽快,燕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不停歇的雷达警报吵得她更烦躁,她熄了火,在仪表盘关闭前最后一抹余亮里抬眼看他。
傅征不再耽误时间,问:“你今晚住哪?”
燕绥指了指辛芽:“我两凑合一晚。”
那就没什么不放心了。
他低头,越过燕绥看向副驾的辛芽,“我的号码还存着没有?”
辛芽从听到要回去煮泡面开始就神游天外,饶是和傅征有片刻的眼神对视,她也没能回过神来,这会听傅征和她说话,始终被她屏蔽在外的声音终于传入耳朵。
她迷茫地点头:“还、还存着……”
傅征微微颔首,“等会回去把燕绥的身份证照片发给我。”
辛芽“啊”了声,满脸无助。
这是……什么剧情?
——
一直被无视的燕绥不淡定了,她伸手揪住傅征的衣领,抓得太快扯散了他领口的纽扣。
傅征低头看了眼被她捏皱的领口,笑意慵懒地主动靠近车窗。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地和她对视着。
他可能压根不知道……自己颜值的杀伤力。
燕绥突然有些后悔,可这会松手显得有些怂,她硬着头皮,冷声问:“要我身份证干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
脑海中有一条线渐渐清晰,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傅征握住她拎着衬衫领口的手背,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眉目依旧慵懒着,只那笑意随着燕绥欲渐打结的眉心越来越深。
直到燕绥松了手,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打恋爱报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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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与爱同罪48
第四十八章
恋爱报告?
燕绥眼睛一眯, 气乐了:“你经过我同意了?”
傅征恍若未闻,他单手扣好领口的纽扣, 低头,和她对视:“我要送迟宴回南江的大院,难得回一次,今晚可能要在那住一晚。”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轻易就转移了燕绥的注意力。
她瞄了眼刚才被她扯皱的衣领, 有点心虚。
南江和南辰相邻, 早年只有省道时, 来回一趟起码三小时,这还是交通状况良好, 不堵车的情况下。
前两年南江有次高速封道, 燕绥当晚必须赶到南江准备隔日一早的战略合作发布会。下午刚下飞机,晚上带着辛芽驱车从省道去南江。
受高速封道的影响,整条省道车流量骤增, 出了南辰市没多久,就因路上的大型工程车堵了个水泄不通。龟速挪动了近五个小时, 才在凌晨下榻酒店。
那次经历实在太过惨痛,燕绥想也没想,催促:“那你赶紧走吧。”无论是高速还是省道,夜路都不好开。
“嗯。”他应了声,看着她的眼神微深,提醒:“周末抽空来队里一趟,否则你下次再见郎其琛, 可能就是几个月后了。”
他不提燕绥还没想起来,自从郎其琛封闭式集训选拔开始后,燕绥就再没见过他。
郎其琛一向是女朋友没姑姑重要,隔三差五就要打电话跟燕绥联络感情。结果,选入傅征队里后,跟失联了一样,燕绥已经很久没跟小狼崽联系了。
——
傅征一走,燕绥跟着启动了大G的引擎,车在院子里掉头时,她回头看了眼孤零零站在门口的苏小曦,问辛芽:“这里打车方便吗?”
辛芽摇头:“哪位师傅会来巷子里接客。”像她这种方向感不好又看不懂导航的人,估计三两下就困死在巷道里。
燕绥就等着听她这句话,既然打车不方便,她“见义勇为”下也不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只见黑色的大G在掉头准备离开后,方向一转,又退回了董记门口。
燕绥降下辛芽那侧的车窗,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苏小曦:“上车吧。”
红色的尾灯把苏小曦苍白的脸色映得如同鬼魅,她抬眼看着燕绥,那双眼空洞得像是沉涸的枯井,越过辛芽直勾勾地锁住燕绥。
辛芽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就在她觉得苏小曦会拒绝上车时,她低着头,闷声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来。
一路沉默。
到苏小曦小区门口时,燕绥停了车。
安静了一路的苏小曦终于开口:“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燕绥抬眼,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往后座看了眼,思忖了几秒,从储物格里摸出几张零钱递给辛芽:“去买瓶水来。”
辛芽知道这两人是有话要说,机智地什么也没问,接过散钱揣进兜里,麻利地下车去附近的便利店。
车上只剩下燕绥和苏小曦。
她熄了火,从暗格里摸出盒女士香烟,自己抽了根,把烟盒递给她:“要不要来一根?”
没傅征在场,燕绥连装都懒得装。见她不接,随手把烟盒扔进储物盒里,开了车窗,摸出打火机点烟。
女士烟烟身细长,烟味也不浓烈,白袅袅的烟雾里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嗅着有股说不出的诱惑味。
苏小曦就这么打量了她片刻,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是觉得我喜欢傅征。觉得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不是恶心到你了?”
燕绥没说话,她甚至没转身,指尖的烟丝丝缕缕,她似入神一般,只盯着那缕白烟。
“你误会了。”苏小曦的姿态骤然低下去,“我接触傅征从来没有别的念头,他和迟宴不同,他看得清看得透,不会被女人轻易迷惑。我打从开始,就没动过招惹他的念头。”
“迟宴对我很好,我不会不知廉耻到这样伤害他。”她的声音渐渐开始颤抖:“我只是想傅征可怜我,他是迟宴最好的朋友。如果他愿意帮我……”
燕绥听得不耐烦,打断她:“你当傅征是慈善协会的?”
她是真的烦这种有问题不解决,全指望别人出手相助的,怎么着,饭能一口一口吃,问题就不能一个一个解决了?
能有多难?
苏小曦不就是想巴着迟宴帮她解决她那个嗜赌如命的老爹嘛?迟家对她深恶痛绝,就是担心迟宴沾惹上一身骚,影响前途。
迟宴帮不了,她就指望傅征,合着这两男人活该遇到她?
燕绥本还因为今晚这事对苏小曦存了几分愧疚,这会听了她的话,顿时憋出一肚子邪火。她指尖轻弹了弹烟头,弹落那层烟灰,解开安全带转身看她。
“我今晚就把话撂这了,傅征是我看上的男人,你要是敢用情分绑他给你处理你家那点破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也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别说我跟傅征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就是在一起了,我也不会让他帮你。你想跟我卖惨,博取我同情,没用。”燕绥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之前帮你是出于道义,今后你见着我记得躲着点,我这人指不定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就给你穿小鞋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苏小曦哪受过这种屈辱,呼吸起伏数次,那脸伪善终于龟裂。
她抿唇,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张掖数下,直揉得裤子皱成一团,她才压抑着不解地问:“你对我何必这么大的敌意?”
敌意?
燕绥勾唇一笑,眼尾的厉色微敛,低声道:“你高估自己了,我对你单纯只是看不顺眼。与我为敌的人,你不妨去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下场。”
后面那句话……纯属装逼。
在商场打滚的人都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太把人赶尽杀绝,只会慢慢走上绝路。
燕绥这些年,虽遇到过奇葩的合作方,有眼高于顶自命清高的也有手段下作人品低劣的,但不涉及她的底线原则,怎么周旋全看本事。
顶多那些看不顺眼的,以后不来往就是。真没有打几个照面就仇深似海,非得你死我活的。那种到处结仇树敌的人,活着也是种本事。
不过燕绥鬼话说多了,假的都能说得一本正经。
她话音一落,苏小曦果然噤声了。
燕绥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她也该知趣了。
“你下车吧。”燕绥碾熄了烟,语气冷淡。
苏小曦推开车门,下车前想起什么,又缩回来,犹豫道:“我只希望,我和迟宴之间的事,你和傅征都不要插手。”
燕绥是真的没脾气了。
苏小曦到现在还以为迟宴跟她分手是她好好哄两句就能哄好的?
“你放心。”燕绥笑道:“我可没你那种爱好。”
话落,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凭本事让迟宴跟你复合,今晚你在我车里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保证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小曦得了她的保证,心一定,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
对面在便利店采购了若干包泡面,数根火腿肠,一把笋干榨菜丝的辛芽翘首以盼,终于等到苏小曦下车。生怕燕绥忘了捎上她,赶忙穿过马路坐回车里。
刚关上车门,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烟味,辛芽悄悄打量了眼燕绥——果然脸上阴云密布。
她拧开矿泉水递给燕绥,看她漱了漱口,问:“燕总,你抽烟了?”
“抽了口。”燕绥拧眉:“放多久了,第一口抽着跟受潮了一样,又苦又涩还呛鼻,差点当着苏小曦的面哭出来。”
这么严重!?
傻白甜又瞥了她两眼,一脸惋惜道:“我还没见过小燕总掉眼泪呢。”
燕绥捏矿泉水的手指收紧,直压得瓶身嚯啦作响,她皮笑肉不笑道:“我也没见过你走一小时回家的样子,要不要今晚就走给我看看?”
辛芽:“……”啧,小燕总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
辛芽在厨房煮泡面时,燕绥借了她手机和路黄昏玩游戏。
刚玩了一把,路黄昏就发觉不对,在频道内打字:“去哪偷师了,开局五分钟了一个人头都没送。”
燕绥瞥了眼掀开锅盖往面上卧鸡蛋的辛芽,勾了勾唇,问路黄昏:“郎其琛最近都没给小燕总打电话,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路黄昏正在追残血,收了一血后才回:“小狼崽上次谎报军情陷害了老大,罚完跑圈又没收了手机。”
谎报军情?
许是觉得辛芽不知道这事,路黄昏边回程回打字:“前段时间,大家都说老大要订婚了。”
“也是小狼崽可怜,被老大杀鸡儆猴了。”
作为当事人,对内情一清二楚的燕绥顿时心虚……
就寝前,辛芽惦记着傅长官让她把身份证照片发给他的事,犹犹豫豫地问:“燕总,身份证真的不给傅长官啊?”
燕绥闭着眼,哼了声算作回应。
辛芽很焦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傅长官在一起啊?”以她的立场来看,傅征和燕绥的关系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
她是不懂小燕总明明已经和傅长官两情相悦了,为什么就是不在一起。
“快了吧。”燕绥睁开眼,转头看窗外的路灯,顺便给自家傻白甜助理上了一课:“我之前上赶着往他眼前凑那是因为他没对我上心,现在知道他动心了不得赶紧抬抬身价啊?一句打恋爱报告就想拿下我?想得美!”
辛芽听得似懂非懂:“那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正好?”
燕绥瞥了她一眼,吊胃口:“真想听?”
辛芽用力点点头:“想。”
“按字收费,一个字一块钱,你想好了我就开始说。”
辛芽:“……”她燕总怕是掉进钱眼了吧!
不想听了。
她噘嘴:“年终奖扣光了,听不起。”
燕绥扬了扬唇角,说:“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那不是能够用理智去思考的问题,她说不清也形容不来。只知道,她曾经对爱情毫无敬意,甚至嗤之以鼻,直到遇见他,她甘愿用余生孤注一掷。
作者有话要说: 啊,在参加晋江年终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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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燕绥原本对爱情毫无敬意,可是遇到傅征,她甘愿沉沦。还有更深一层意思是,傅征给予她的爱情更多是羁绊,对于燕绥而言,傅征和爱情都是原罪。
后文估计也虐不起来……亲妈当久了,已经不知道怎么当后妈了,而且不合情节不符合智商的为虐而虐我也不愿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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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他与爱同罪49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到公司, 燕绥暗示辛芽去打听打听苏小曦在淮岸的工作表现,又吩咐她找几个钟点工把她的公寓全面清理一遍。
辛芽听说有小贼神不知鬼不觉地闯空门还在玄关留下一双男士皮鞋后, 对此事格外上心,专门整理了清洁重点,以亲笔书写方式呈上燕绥的办公桌。
燕绥叫了财务部主管听利比亚海外项目的工程预算,文件签过字后, 她递回去打发了人, 瞄见在她手边放了近一上午的少女手绘本, 唇角抽了抽, 认命地翻开批阅。
辛芽哪都挺好……就是有时候脑子犯抽起来,做事非要有仪式感。
比如这次——
标题:《小燕总公寓清洁大作战》
策划:小嫩芽
内容:组织三名具有动手能力的钟点工, 分别对公寓进行除菌除尘除乱七八糟等行动。
重点:一, 地毯需全部更换,不管新欢旧爱。
二,排查公寓个个角落, 严防变态安插针孔摄像头或监听器,小燕总网红人设不可崩。
三, 衣帽间所有衣服不论贵贱全部干洗熨烫,每只手表都要用超细纤维布擦拭表面。
四,门内外安装独立线路的监控录像,方便实时监控。(备注:虽然我觉得小燕总你跟傅长官交往后会觉得这玩意碍事,但老板的命令不可违。)
审批人:生命不息,赚钱不止的小燕总
燕绥不负众望的,提笔在审批人后面大笔一挥, 写了个“已阅”。
审批完毕,她拨了个内线电话把辛芽叫进来,那本拿在她手里格外违和的手账本被燕绥推过去。
她咬下笔帽,合上笔:“我下午要跟我爸一起去南辰寺给我妈点长明灯,公寓的事全权交给你。”
辛芽把手账本抱在怀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你放心,我等会就去采买家居物品,监控录像的安装我也全程监工。”
这点小事,燕绥对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辛芽刚走,内线电话又响起,燕绥随手接起,“喂?”
“是我,燕沉。”
燕绥以为他是来催项目策划进度的,随口道:“我这边下班前能完成,你到时候让助理过来拿下。”
“不是公事。”燕沉笑了声,说:“中午搭趟你的顺风车。”
燕沉昨晚被程媛召回了老宅,和燕戬一起吃的晚饭。知道燕绥中午要去接他,便也回去一趟:“我妈肯定留叔叔吃了午饭,等会我们在公司外面随便吃点,一起回去吧。”
“好啊。”燕绥抬手按了按有些僵硬的脖颈,“那等会见。”
“等会见。”
挂断电话,燕绥起身活动。
南辰下着雨,落地窗上被淋了一层水帘,整座城市笼罩在朦胧的雨帘中,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末世之景。
燕绥伸了个懒腰,忽的灵光一闪,冒出个主意来。
——
中午下班后,按约好的,两人一起在公司附近解决午餐。
辛芽给燕绥安利了一家新开的面馆,就在公司对面。门店不大,装修偏日式,门口垂挂了半扇帘子,彩绘的图腾间圈了一个大大的“面”字。
燕绥看着帘子,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昨晚在董记,傅征俯身掀开垂地帘子迈出来的场景。当时不觉得惊艳,可这会想起来满脑子都是他个高腿长的剪影……
她脚步一顿,在门口停下来。
燕沉见她没跟上,打着伞转身看她:“怎么了?”
燕绥不好意思说是想男人了,眼睛一瞟,瞧见幕天席地坐在门口等位置有不少人,顺口道:“我瞧着这家店蛮热闹的,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有人觉得声音耳熟,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条件反射得跟被开会时点名了一样,一个激灵站得笔直:“燕、燕总……啊,燕、燕副总。”
燕绥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她一定在哪见过。
她这幅思索的模样落在燕沉眼里,他失笑,提醒:“是昨天被你点名作风问题的安全监察部小经理。”
小经理都快哭了……燕副总这介绍方式,是跟他有仇吧?
他贴着裤腿的手指不安地搓了搓,这才想起自己手里捏着号码牌,跟溺水之人发现浮木一样,眼睛一亮,赶忙贡献自己的号码牌:“下一个就是我了,燕总你不嫌弃的话……”他局促地又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燕绥赶时间,闻言:“那一桌吃吧。”她转头看了眼燕沉,询问:“没意见吧?”
燕沉从善如流:“你决定就好。”
几分钟后,公司某内部群,小经理颤巍巍地冒了个泡:“你们敢想嘛?我正和燕总,燕副总一起吃面。”
“……围观。”
“……围观。”
“……围观。”
清一色的围观后,有人打破队列,开玩笑:“行啊!昨天还被燕总点名批评呢,今天就一桌吃饭了,大兄弟你前途无量。”
小经理认真地装作玩手机,连余光都不敢瞥旁边对坐的两位大佬:“两位总裁不和的传言到底谁传的?”
“别跟我说端面,帮要空碗,递筷子是为了找机会下毒。燕副总对燕总殷勤得我都插不上手。”
“不和传闻早就破了好嘛!”同事A吐槽:“要不是这两位都姓‘燕’,我真要怀疑副总对小燕总是不是有意思了。每次开会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我怕我是要瞎了。”
“我有个不伦的念头……我觉得两大佬超级般配,每天上班的动力除了领工资就是等吃狗粮。可惜CP党到底小众,天天闹饥荒。”
“……般配+1。”
“……般配+2。”
……
“……般配+圆周率。”
“哇靠,原来老总也吃我们平时吃的面啊。我总觉得小燕总和燕副总那样的,天天山珍海味,珍馐美馔。”
“……楼上个智障。”
“……”
燕绥自然不会知道小经理在内部群疯狂吐槽自己黑转粉的心路历程,见他打字的残影快到几乎模糊,打趣道:“你这招无影手出神入化,平时应该没少偷空摸鱼吧?”
小经理顿时面若菜色,解释:“没、没有,我女朋友是打字员……”磕巴得厉害,他险些咬着舌头,见燕绥笑得不怀好意,这才明白燕绥是开他玩笑,脸又涨红了,握了筷子埋头吃面。
——
有第三个人在,有些话也不方便说。聊公事又倒胃口,索性谁也没开口,一碗面吃得安静又沉默。
吃完面,燕沉提前去结了账,把停在公司门口的车开到路边,正好接上燕绥,往老宅赶去。
从高架闸道下来时,燕绥装作不经意地问燕沉:“南辰最近有没有哪些刚交房的好房源可以推荐推荐的?”
燕沉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怎么了?投资还是自己住。”
燕绥的语气愈发倦懒:“自己住,最好离公司近点的。”
正在开车的男人难免分心,他笑:“现在那套房子住腻了?”
“腻是没腻,就是膈应。”她打量了眼燕沉,说:“前两天屋里进贼了,说来也奇怪,什么都没拿走,还给我留了一双鞋。可惜是男式的,我又穿不了。”
燕沉眉心一蹙,很快又松开,他问:“报警了没有?监控查过了吗?”
“嗯,监控录像早被处理过,什么也查不到。”燕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满腹心事:“说是进贼了,可谁知道到底进来的是什么人?我今天刚让辛芽找钟点工给我把房子整个清理一遍,否则怎么住啊。”
燕沉心下一沉,脸色难看起来:“警察怎么说?人没抓到,你那个小区还怎么住?”
“没有财产损失,不能立案。”燕绥抬眼。
眼看着前方路口的信号灯由黄灯跳转成红灯,前车已经停在了停止线上,燕沉却恍若未见,车速不减。
眼看着,再不刹车就要一头撞上货运的小客车,燕绥头皮发麻,大喊:“刹车。”
话音刚落,燕沉似刚回过神一般,脚下刹车一脚到底。惯性下,抱死的车轮在路面上仍旧前行了半米,堪堪抵住前车停了下来。
燕绥在惯性作用下身体前扑,短暂的失控后,安全带收紧,及时把她拉回来。她胃里一反,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搅了一遍,她坐在座椅上,惊魂未定。
短短数秒的惊险里,燕沉出了一身虚汗,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大脑还因几秒前的紧急刹车晕眩着,他下意识转头先去看燕绥的情况。
他的嘴唇血色尽失,翳合数下,正欲开口。
然而,下一秒。
紧跟着大G的白色款大众刹车不及,一头撞了上来。沉闷的连环碰撞声中,燕绥的视野有片刻黑暗,冲撞造成的晕眩让她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所有的声音在刹那远去,只依稀的听到几声似远似近的敲窗声,她始终握在车门扶手的手一松,解开锁孔。
——
傅征脸色阴沉地拉开副驾车门,他几步而至,停在另一条车道上的军用越野打着双闪,灯光跳动。
他探身进车内,第一眼先看意识短暂模糊的燕绥。
他抬手,贴着她的额头把她按回椅背:“别动,安全带没解。”
傅征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手臂从她肩后和腿弯穿过,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下车:“有没有哪里疼?”
他耐心地轻握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手指又顺着她的手臂摸索着检查了一遍。
虽然心知这个程度的事故并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傅征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
现场已经乱成一片,各种声音嘈杂。
燕绥终于渐渐恢复意识,她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恶心,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随即,她目光下移,看见他身上一丝不苟的军装。因淋了雨,他的肩膀落了白纷纷的雨滴,密密的,像细小的绒毛。
他掩在帽檐下的那双眼,又深又沉,径直越过她,看向车后。
燕沉握着剧痛难忍的手腕,立在车门旁,沉默地看着她和傅征。察觉到傅征的视线,他抬眼。
数秒无言的对视后,傅征微勾了唇角露出抹痞笑,俯身抱起燕绥:“去我车上,这里我来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托腮,我喜欢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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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他与爱同罪50
第五十章
傅征受命去司令部递交文书, 返程需要经过的隧道因墙体剥落严重封道维修,不得已只能改道而行。
岂料, 在路口等红灯的时间,也能目睹一场车祸。
高架桥下的路况本就错综复杂,又是雨天,视野可见度骤减, 行车时稍有不慎, 都极有可能出现意外。
傅征起初并没有留意车况, 车窗起了雾, 他低着头调节空调系统里的内外循环,陡然从半敞的车窗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抬眼看去。
只见那辆眼熟至极的黑色大G车轮抱死前滑近半米, 堪堪在撞上货运小客车前停下来。但紧跟在大G后面的白色大众就没那么好运了,不可控的客观因素下,它刹车不及, 猛得追上了大G的车屁股。
猛烈的撞击使白色大众的引擎盖整个向上凸起,车灯骤裂, 保险杠更是碎了一地。
整件事故从大G急啥到白色大众追尾,不过短短数秒,傅征连车牌号都没来得及看清。哪怕整个南辰市不是只有燕绥的座驾是黑色的大G,可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燕绥在车上。
直到此刻,他把燕绥抱进后座,她安安全全地坐在他眼前, 傅征悬着的心终于坠下。
军用越野车上没有任何可供擦拭的毛巾,他抬手,用指腹擦去悬在她额间将落未弱的雨滴,低声问:“怎么回事?”
三言两语的说不清,傅征这会脸色阴沉,一副随时打雷暴闪的模样,燕绥看得有点发憷,犹豫了一下,简单概括成一句:“我和燕沉回老宅,我接爸爸他拿公司文件。路上谈了点事,他没留神,就……那样了。”
出了事,燕绥习惯性先解决问题,这会被他押在车上,心跟猫抓了似的难受:“你先别盘问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头给你交代。那辆大众的车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让我先去看看行不行?”
傅征一手按住她:“你待着。”声音虽低,语气却不容置喙。
燕绥一静,顿时老实了。
傅征转身,又迈进雨雾中。
燕绥看着他穿着军装的背影,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半年前的亚丁湾海域,傅征浑身湿漉地将她扑倒在地。耳边是破空而来的子弹声,扎扎实实地嵌进甲板上。
那一刻,她躺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潮湿的海水味,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
大众车主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和燕绥的情况一样,短暂晕眩了数秒后意识清醒。
他站在车前,呆愣地看了两眼翻起的引擎盖,转眼看到尾部轻微凹陷的大G时一张脸顿时苦成了菜色。
燕沉压下手腕的痛楚,立在车旁打电话。侧目看到傅征过来,眼神在他身上定了定。
电话那端的助理听燕沉的声音戛然而止,疑惑了下,问:“那我现在过来,需要我帮忙通知辛芽吗?”
燕沉回过神,哑声道:“她应该不需要。”
挂断电话后,他犹豫了几秒,仍是抬步上前。
正和傅征诉苦的大众车主余光瞥见燕沉走来,话音一止。
他谨慎地打量了眼燕沉,许是觉得自己是责任方,连和燕沉说话时都有些底气不足:“我这边给交警和保险公司都打了电话……”
燕沉却不是来找他的,他看都没看大众车主一眼,问傅征:“她怎么样?”
傅征瞥了眼他无力下垂的左手手腕,不答反问:“你不需要去医院处理下?”
“不打紧。”燕沉隔着车流看了眼坐在越野车上打电话的燕绥,再看傅征时,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自从上次在燕绥小区楼下见过傅征,燕沉就知道他的存在。当时的隐忧在今日变成现实,他只觉得胸口滞闷之气不减反增,压迫得他只能大口喘息。
夹在中间的大众车主听着两人的对白,恍然明白过来……他们互相认识啊!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对傅征倒的那些苦水,惆怅得差点想卧地碰瓷。
——
几分钟后,交警第一时间赶到,拍照判责。
傅征还在协助交警,转眼见燕沉的助理过来,手一抬,指向面色苍白的燕沉:“他手腕受伤了,你先送他去医院吧,这里我来就行。”
许是傅征的话太有信服力,助理想都没想答应了声,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劲又折回来,语气有些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傅征还没回答,生怕换个对接人不好谈话的大众车主抢答道:“他是车主的男朋友。”
助理顿时满脸敬畏地看了眼傅征,把后续处理拜托给傅征后,很放心地打的送燕沉去医院。
燕绥见办事的一个两个都走了,也坐不住了,她跟过来,边打量车位边问:“小何怎么刚来就走了?”
傅征回:“燕沉手腕受伤了,我让他先把人送去医院。”
受伤了?
燕绥眉心一拧,顿时头大。她从后腰的裤袋里抽出手机,刚准备给燕沉打电话,机身还没摸热,就被傅征抽走手机。
“人是我支走的。”他垂眸和她对视,慢条斯理道:“我把他支走不是想看你给他打电话。”
“……”燕绥忽然笑起来,“那你想看什么?”
傅征不答,他微抿了抿唇,道:“这边一会就好,你是开车走还是叫司机来接你?”
燕绥瞥了他一眼,不满:“怎么没有你送我这个选项啊?”
傅征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得尽快归队。”
燕绥不过随口一问,她心里明白,傅征穿着常服,必定是公事在身。可看傅征似有些歉疚,她心头莫名一酸,什么骚话都调戏不出口了。
“你放心,司机已经在路边等我了。”她顺手指向停在他车后开着双闪的车:“车尾撞得太难看,不敢开,怕我爸见着担心。”
“大G等会挪到路边就近停,会有人来开走。”燕绥第一时间有条不紊地都做了安排,唯独他没在计划里:“你呢?”
“这边处理完就走。”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不疾不徐得补充了一句:“不得先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
燕绥忍笑,唇角是抿住了,眼里的笑意却没藏住,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
赶到老宅时,燕绥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好在提前给燕戬打了电话,实话实说在路上出了车祸。
燕戬在屋里坐不住,早早就立在门口等。
程媛在知道燕沉也在车上那刻就动身去了医院,这会才没能站在门口膈应燕绥。
燕戬上车后,先仔仔细细把燕绥打量了一遍,确认她真的没受伤,数落道:“平日怎么跟你说的,雨天开车要小心,不出事你永远不长记性。”
莫名背锅的燕绥沉默了几秒,道:“爸,不是我顶嘴,车是燕沉开的。”
燕戬瞪她一眼,微怒:“这个时候你只需要说你记住了就好。”
“好好好。”燕绥妥协,跟哄小孩一样哄他开心:“天大地大你最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燕戬到底没忍住,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你没事就好,燕沉呢?伤得重不重?”
“听说只是手腕脱臼,接回去就好。”燕绥笑眯眯地挽住他的手弯:“你放心,等给妈点了长明灯,我亲自去看一眼。”
——
到南辰寺时,已是下午。
寺庙立于郊区的南明山上,因数十年来香火不断,始终鼎盛,有虔诚的香客出钱修了路,愣是修出了一条盘山路,正好容两车会车,可直达山顶的停车场。
燕绥每年都来,轻车熟路地寻了师傅,和燕戬一起给郎晴点了长明灯,又捐了不少香油钱。做完这些,她留燕戬在殿外等她,她寻了方丈去取前段时间就定好的平安符。
燕戬刚回来,她还没来得及问问他日后的打算。不管等郎晴祭日后他是否还要四处游历,平安符这种东西到底求个心安,她便给燕戬,辛芽,傅征,自己都求了一个。
不过现在看来,她自己这份……估计要匀给燕沉了。
她把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揣进绣工精良的香囊里,步履匆匆地出殿寻到燕戬。
雨刚停,山林里云山雾绕的,出尘得像是天外仙境。
燕戬正站在捆着心愿牌的大树下出神,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燕绥一眼,道:“我本来还想找找几年前你写的心愿牌……”
燕绥已经猜到他后半句要说什么了,把平安符递给他:“你说的是我高考前写的心愿牌吧?”
她怀疑地看了眼眼前这棵许愿树:“早年的许愿牌应该早就被庙里的沙弥摘掉了,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挂的下后来人的愿望。”
燕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人一旦失去过,难免多愁善感:“我等会想去看看你妈,这么久没去看她,估计早就气得边跳脚边骂我了。”
燕绥没接话。
她一静,燕戬也没再说下去。父女两沉默地在树下站了会,直到从树叶上淅淅沥沥滴落的雨水把燕戬的肩头浸湿,燕绥提醒:“爸。”
燕戬恍若未闻,他出神地看着满树的红丝带和许愿牌,低声问她:“我记得你当初的梦想是想研究星空做个天文学家,高考后不顾你的意愿让你读报商学院,如今又不顾你的意愿让你继承公司,你有没有怪过我?”
燕绥微怔,似没想到燕戬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没等她回答,燕戬又道:“你伯母天天把你不是真正的燕家人挂在嘴边,我因对你伯父愧疚,总让你多忍让,你应是怨我的吧?”
燕绥笑了:“她没说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唔,走剧情……长官的戏份避不可免有些少。
我为了给长官加戏,都让长官休假了……你们体谅下,后面同框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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