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护卫！”她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你摸着我脉搏，我怎么专心？”


    薛让也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你心跳快了。”


    段俏颜耳根一热，抽回手，故作严肃：“办案呢，严肃点！”


    “我很严肃。”薛让一本正经地收回手，却又往前挪了小半步，肩膀几乎贴着她。


    第二位是街口卖猪肉的黄氏，年纪不大而且胆小，进门时眼眶还是红的。


    薛让见状，侧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就像在自家招呼客人。


    段俏颜瞥他一眼，心想这人倒是贴心。


    “别怕！”段俏颜温声引导：“你说他口音不像本地人，具体像哪里？”


    黄氏捧着热茶，轻声道：“像......像北边，说‘别动’时，那个‘别’字往上挑。”她说着模仿了一下，声音细细的。


    段俏颜握着炭条在纸上沙沙作响。


    薛让忽然俯身，指着她画的眼睛：“这里，眼角再上挑一点。”


    他的下巴几乎搁在她肩上，呼吸扫过她颈侧：“北地人眼型多狭长，尤其这种凶徒，眼神该更利。”


    “你倒是懂的多。”段俏颜侧头看他，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


    “看多了。”薛让不闪不避，目光落在她唇上，停了片刻才移开：“继续画。”


    第三位是洗衣为生的赵寡妇，也是最淡定的一位。


    她详细描述了歹徒割断她腰间钱袋时，刀柄缠着破布条。


    段俏颜正勾勒刀柄细节，薛让忽然握住她执笔的手：“布条缠法不对。”


    他带着她的手，在纸上添了几笔：“军中惯用这种缠法，防滑，且末端会塞进这里。”


    他的掌心滚烫，手指有力，稳稳包着她的手，段俏颜的笔尖都抖了一下。


    “薛护卫！”她咬唇：“你再这样，我画不出来了。”


    “画得挺好。”薛让低笑，这才松开，却仍站在她身后半步。


    周县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两位办案就办案，怎么空气里全是甜丝丝的味道？他这单身多年的老光棍都觉得齁得慌。


    画像初成的时候都快天亮了，周县令安排两人住在相邻的厢房，中间只隔一道月亮门。


    段俏颜洗漱完，正对镜拆头发，忽然窗棂轻响。


    她警惕回头，却见薛让端着个托盘从窗外翻进来。


    “你......”段俏颜瞪大眼：“有门不走翻窗？”


    果然男人都一样，就是偷摸着去做事。


    “怕你饿了。”薛让把托盘放在桌上，是碗冒着热气的鸡丝粥，两碟小菜：“晚上你没吃几口。”


    段俏颜心里一暖，嘴上却道：“薛大人这偷偷摸摸的，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呢。”


    “我们没什么吗？”薛让挑眉，在她对面坐下，托腮看她：“未婚夫妻，深夜送个粥，怎么了？”


    段俏颜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传出去多不好听，薛护卫夜闯段画师闺房......”


    “那就坐实了。”薛让说得理所当然，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纸包：“给，桂花糖。”


    段俏颜接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意化开，眉眼弯弯：“贿赂我？”


    “嗯！”薛让看着她鼓起的腮帮，眼神柔和：“贿赂段画师，以后多给我画几幅像。”


    “画那么多干嘛？”段俏颜含糊道。


    “挂满我们以后得家。书房挂一幅，卧房挂一幅，厅堂再挂一幅。让来客都知道，这家男主人长这样，是段画师亲手画的。”


    段俏颜差点呛着，脸热起来：“你变了！脸皮越来厚......”


    薛让笑着伸手，用指腹擦掉她嘴角一点糖渍：“皇上都赐婚了，你还想赖？”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窗外月色正好。


    段俏颜心里甜丝丝的，却偏要嘴硬：“薛护卫这情话说得挺溜，练过？”


    “无师自通。”薛让捏她手指：“只对你。”


    粥喝完，糖吃完，薛让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段俏颜推他：“很晚了，薛护卫请回吧。”


    “再坐会儿。”薛让赖着不动：“你这屋子暖和。”


    “你屋里不暖和？”


    “没你这儿暖和。”薛让看着她，烛火在他眼里跳动：“也没你。”


    段俏颜心头一跳，别过脸：“油嘴滑舌。”


    正拉扯着，窗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巡夜的衙役。


    段俏颜一惊，下意识把薛让往屏风后推。


    薛让却顺势将她一起带过去，两人挤在狭窄的屏风后，几乎贴在一起。


    衙役的脚步声停在窗外，嘀咕了句“灯还亮着”，又渐渐走远。


    黑暗中，段俏颜能听见薛让的心跳，对方的气息拂过她额头，带着淡淡皂角香。


    “人走了。”她小声说，想往后退，腰却被薛让揽住了。


    “再待会儿。”薛让声音低哑：“这里挺好。”


    “哪儿好了？”段俏颜推他，没推动。


    “能抱着你。”薛让说得理直气壮：“白天人多，不好抱。”


    段俏颜哭笑不得地轻轻推了他一下。


    没想到对方竟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搁在她发顶：“这是未婚夫的特权。”


    两人就这么在屏风后站了许久，谁也没说话。


    直到外头打更声响起，薛让才松开她，却仍牵着手：“明日还要画像，早些歇息。”


    他翻窗出去前，回头看她：“对了，明日早点起，我给你带杏脯，早晨配粥吃。”


    “知道了，晚安！”段俏颜倚着窗框笑。


    “晚安。”薛让说完，身影轻盈地消失在夜色里。


    次日一早，段俏颜果然在房门口发现个小食盒，里头装着还温热的杏脯和米粥。


    食盒上贴了张纸条：“趁热吃，画室见。”


    她捧着食盒往画室走，嘴角一直翘着。


    经过回廊时，正遇见周县令。


    周县令看看食盒，又看看她明媚的脸色，欲言又止：“段姑娘......昨晚休息可好？”


    “挺好。”段俏颜笑眯眯：“薛护将军照顾得周到。”


    周县令干笑两声，心想可不是周到嘛，昨晚巡夜衙役都瞧见薛将军从段画师房里翻窗出来——当然，这话他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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