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红楼下面的门就被打开了。


    宫九率先走了进去。


    红楼上亮起的灯光很快就把内部巡逻的队伍招了过来。


    “什么人？敢来这里撒野？”


    “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活得不耐烦了？”


    巡逻队伍里有人厉喝出声。


    随着这一道厉喝，无数利箭破空而来。


    寒铁锁链再度飞旋而起，将那些利箭尽数扫落在地。


    “敌袭，敌袭！”


    院子里有人大叫，远处的院子很快就有了亮光。


    等到所有院子里的人都被惊醒，宫九才缓缓走了出去。


    乐清歌紧随其后，紧接着是荣天和李鸣，玄一和黄一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人出现在三楼的露台，扶着栏杆望向远处围拢过来的人。


    火烛将整个院子照亮，待残梦楼内部众人看清宫九的相貌之后，都有些吃惊。


    玄衣，白发，这标志性的装束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你……你……莫非是……”


    为首那人声音还没消失，便有人惊喜地叫了出来。


    “楼主，是楼主回来了。”


    宫九离开残梦楼已经两年多，这里自然又添了新人，那些没见过宫九的人自然不认识他是谁，但他们都听说过玄衣白发。


    自从青峡大火之后，玄衣白发便是宫九的标配。


    何况这两个月来，灰鹞一直都在寻找宫九，当然也给他们发放过宫九的画像，告知过他们宫九的典型特征，那便是玄衣白发，面若桃花。


    因此这一见之下立即便有人认了出来。


    红楼内外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人影绰绰数量不少，他们以为有人攻打残梦楼，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准备御敌，没想到竟然是他们的楼主回来了。


    这几个月息风护法和藏雪护法都失踪了，首席情报师叛离红山院，残梦楼人心动荡，风雨飘摇，灰鹞大人一直在到处寻找楼主，却始终没有消息。


    如今楼主终于回来了，实在太好了。


    不但楼主回来了，风护法和雪护法也一起回来了，残梦楼有救了。


    整个残梦楼内部几乎要沸腾了。


    宫九并没有下楼，依然站在最显要的位置望着下面。荣天和李鸣带来的死士占据着整座红楼的重要位置，与残梦楼的人对峙。


    得到消息的灰鹞终于匆匆赶来。


    见红楼上立着的人是宫九，灰鹞皱了皱眉，却还是摆了摆手，让其他人暂时先按兵不动。


    “楼主，您终于回来了。”


    灰鹞脸上依然戴着他标志性的面具，对着宫九恭敬地抱拳行礼。


    “灰鹞，把面具摘下来。”宫九居高临下，看着立在下方的灰鹞面无表情地说道。


    灰鹞身形一僵。


    这么多年他从未摘下过面具，不管在哪里不管面对谁，他都带着面具，残梦楼的人也早就已经习惯。


    可没想到宫九回来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摘下面具。


    见灰鹞没有反应，李鸣冷笑一句：“怎么，不敢摘啊？”


    荣天也道：“莫非你根本就不是灰鹞，而是别人假冒的？”


    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灰鹞。


    “灰鹞，把面具摘下来。”宫九又说了一次。


    灰鹞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伸出一只手，将铁灰色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丑陋的面容。


    巨大的疤痕蜈蚣一样爬在左边脸颊上，让整张脸狰狞而恐怖。


    “灰鹞，你果然没有死。”宫九淡淡地说道。


    其他人没有见过灰鹞的真面目，但作为残梦楼的实际掌权人，宫九自然是见过灰鹞长相的。


    荣天和李鸣自然也见过，这张脸的确就是灰鹞本人。


    灰鹞复又将手中铁灰色的面具慢慢地套在脸上。


    宫九没有阻止，只慢慢地说道：“灰鹞，你应该还记得，四十年前，你的家乡遭遇大旱，颗粒无收，灾民们易子而食，你的家人要把你卖了，是我的父亲将你买下，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


    “灰鹞感激老主子垂青。”灰鹞低着头道。


    “你自小就在我府内长大，二十七年前，兄长出生之后，你被派往玉阳城。”


    “你在玉阳城一待就是二十年，劳苦功高。”


    “老主子对我恩重如山，为大少卖命，死不足惜。”灰鹞道。


    “十年前，我去玉阳城见你，你曾向我发誓，永远效忠于我。”


    宫九抬头看着远处的亭台水榭楼宇殿堂，沉沉说道：“残梦楼成立之后，我把你从玉阳城调了回来，这几年里，你的确忠心耿耿，为残梦楼的发展做出了不少牺牲。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残梦楼。”


    风声呜咽，像是在附合着宫九的肯定。


    灰鹞沉默着，似乎也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沉默了片刻，宫九又开了口。


    “可这次关外之行，你却故意泄露我的行踪，引来千刀万剐，怜微三圣，十二生肖，你想借他们的手除掉我！”


    灰鹞依旧沉默不语。


    “只可惜你并没有达到目的，我还活着，于是你改变计划，在我返回原固城的途中，将我逼进青峡，让老刀把子带着江北三十六势力联盟在青峡设下八门金锁阵，想要灭杀我。”


    “这一次几乎让你成功了，就差了那么一点。”宫九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眼神逐渐变冷。


    灰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既然楼主认定这些都是我做的，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宫九能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自然是已经掌握了某些证据，他再反驳也没有意义。


    随着灰鹞把头抬起，黑暗里有人开始暗暗地动了起来。


    宫九嘴角抽动，牵出一丝冷漠的笑意，淡淡道：“你承认不承认，你今天都得死。”


    他话音落下，身形忽地消失，再出现已经在灰鹞身前一尺。


    灰鹞的身形闪电般后退。


    然而宫九比他更快，几乎贴着灰鹞的身形同时移动。


    离人泪上泪滴滚动，宛如情人的眼泪刺破夜色的黑，深深没入灰鹞胸口。


    “我不管你是一直没有死，还是死了重新活过来，今天你都必须死！”


    宫九的声音很淡，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轻，离人泪狠狠地搅动，直到将灰鹞的心脏彻底搅碎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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