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海芽根(六)
作品:《白肉骨》 夜半,杏花河下的太平厂一片安详,连个呼噜声都没有。
换岗的那几个也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只有秦狸和白灼的四只眼睛,游行在厂中的一条条“生产线”中。
太平厂从早到晚都有人轮班,白灼当时心中一合计,便拿出“睡美人”粉,塞到秦狸手中:
“合作。用你的身份下水里或饭里,若我救好了那三个人,信息可共享,人你也可以带走。”
反正已经知道他混在太平厂里就是为了探取关于“红雀”的一些信息,不管是什么,不是敌人就对了。
秦狸说,“美人表弟啊,你昨儿个没送酒来,不怕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
白灼道,“我又不是傻子,要是暴露了,你今天还能当侍卫?再说,姓虞的头七还没过,他们要敢在这里喝酒吃肉,就是活腻了。”
秦狸笑嘻嘻地回:“不错不错,我果然是天资聪颖,你在我身边待了会,也变得聪明了。”
白灼又一脚踩过去,“你要不要干,不要算了。”
秦狸说,“这个容易,他们基本上都是普通人,你这个什么粉肯定有用。不过,我要是下了,今夜一过必然暴露,那我就只能在美人家住着了。”
“随便。”
秦狸带着白灼来到“养虫”的那块地。
说是养虫,实则就是养毒。一些奇特的制毒的方法大概率都是从百虫谷流传下来的,百虫谷当年专门研究并培育新的毒虫,谷中有七十二名擅长制毒用毒的弟子,但是因为太过厉害,以致于江湖几家联合起来把百虫谷灭了,活下来的几个有的改头换面,有的不问世事隐居了。
鲸的尾背之上坑坑洼洼的,像春天培育秧苗的育秧软盘。
每个“小洼”之中都有好些条“白疙瘩”样的虫子,形状很像仙人掌上的胭脂虫,所以取名叫做“蓝胭脂”。
不过这种“蓝胭脂”不是磨成粉就变成蓝色,而是每天都会排泄出细末状的蓝色“废物”,这种蓝色排泄物正是制“疯毒”的原材料,将蓝胭脂放在鲸鱼肉中养,特殊的油脂菌类会被蓝胭脂吸收同自身作用,然后从肠道排出,将这些蓝粉排泄物取出同商陆汁等混合,就成了疯毒。
白灼记得祖母说过,天下剧毒,其实都是有解药的,只是像见血封喉一类的时效性太强,除非在一秒内抑制毒素在躯体内的运行,灌下解药才有用,所以没人费心思去研究。
而疯毒这种让人上瘾的是麻醉性的毒,她捡的那三个并没有像这里的一样每天喝,应该还能救。
秦狸说:“小美人,这都是毒啊,哪儿有解药呢?”
“跟我进去。”
白灼来到鲸肚中,虽然这条鲸鱼已经渐渐腐烂了,但因为培育了驼绿藻,那些腥味臭味一出来就被吸收掉了,她拿出照明珠,鱼肚中的情形便一下明朗起来:
龙脊般苍白的骨架当中,绽放着一团又一团被红白蠕虫裹住的“肉花”,内脏全部因甲烷氨气等严重膨胀,两个人好像来到了末日被遗弃的太阳深腹,不小心碰一碰就会成为混沌的一部分。
“借用。”
白灼毫不客气地抽走秦狸腰间别着的匕首,拿出几个瓶子。
“喂,别,会爆炸的,臭。”
秦狸还没说完,白灼就对着内脏下了一小刀,爆鸣声传来,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喷了出来,白灼五指钳着四个瓶子将瓶口一齐对准那气体,然后迅速地将塞子“钉”了回去。
秦狸捂着鼻子,嗡嗡地说“你要以毒攻毒啊美人。”
“我祖母在世的时候叨过,有些毒的解药,就在毒的来源之处,类似附子,生汁是箭毒,但炮制熟了以后,又是良药,所以我想试试。”
“不过——”,白灼沉吟,既然试了就得把可能的东西都带上,而且一会不能走在廊上,还得游出去。
“不过怎样?”秦狸说。
“你今天怎么只穿了一件?”白灼突然问。
秦狸瞬间双手交叉抱住前身,“美人你想干什么?这个地方不太好。”
白灼不怀好意地一笑,“作为合作伙伴,是不是得有求必应,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下自己?”
秦狸摊开手,“好吧,虽然本公子守身如玉,但如果是美人你的话,放弃下原则也不是不可以的。”
“好啊,那你闭上眼睛。”
秦狸很听话地照做。
白灼手起刀落,将鲸肚里超过一百二十米的肠道给砍了下来,然后非常贴心地放过秦狸的脚,将肠子从他的腰腹往上缠绕,一圈一圈又一圈,颈部也没逃过,只留了个头。
“好了,走吧。”
秦狸睁眼,欲哭无泪。
白灼顺手将海芽根下的土包了一包,随后下了水。
“美人,等等,美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呜呜呜~~”
两人摸黑上了岸。
一个打更人碰巧遇见湿漉漉的两人,他把灯笼往这两人身上一照,顿时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第二天,关于打更人遇见“两只恶鬼”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一只女鬼,披头散发,红衣湿漉漉的,是从井里刚上来的水鬼。
一只男鬼,全身恶臭,浑身挂满肠子,血淋淋一片,两只眼睛幽幽的,要摄人的魂!
*****
秦狸来到白家已经是第六天了。
这几日,他像个老鼠一样,成日翘着脚躺在阁楼的窗台边,看着院落里的白灼清洗陶缸,木甑,蒸馏器,添火,息火,炮肠,合粉添药……,自己则嗑完瓜子又剥起橘子,吃完橘子又用茶慢吞吞地洗了洗手。
苏味味看到也学他,在他旁边放了把小椅子,也坐上去翘着小腿,嗑瓜子、吸橘子、啃饼子、用茶叶洗手,看啊灼姐忙碌。
白灼终于装了一管浊青色的蒸馏水,加在一些清毒的药粉中,离开碉楼回去雪堂之中,找了那个挂着九骷髅头的疯子试了下,他一喝,便睡了过去,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白灼发现他身体上有蓝灰的浊物流了出来,便知道这解药应该是成了。
白灼又给他喝了一管,十分钟过后,这家伙说了一个字,“你—”,然后就看着白灼,好像脑子卡壳了样,怎么都不说话了。
难道是缺了什么东西?白灼将他打晕送回棺材,回来碉楼的时候看到阁楼上那四只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抄起身边的扫把就扔了上去。
苏味味抱着头往下蹲,秦狸则顺手一接,转头对苏味味说:
“小东西,想不想吃大蟹黄包子,王鳏夫家的酱肘子,武三娘家的麻婆豆腐?”
苏味味眼睛锃亮,抓住他的胳膊,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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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声地说:“想!”
“行,好说。”秦狸把扫把塞进她小手,“你现在就把这里打扫干净,要非常干净,一粒灰都看不见,等下午,我就出去给你买回来。”
“好!”苏味味一下子觉得世界上好人真多。
她拿起扫把将瓜子壳和橘子皮扫成半堆,停了下又开始“智商在线”地对秦狸说:
“你保证吗?不会骗我吧?”
秦狸笑呵呵地说:“我可是非常讲诚信的,你啊灼姐就是我的保证人,我要是骗你,我的保证人就是狗。”
苏味味脑子顿时又降智了,想也不想就答道:“好。”
“秦狸你给我滚下来!”白灼的千里耳可不是盖的,听到他这样耍小孩,只想揍他一顿。
“美人,你叫我作甚?本公子要休息了。”
“光天化日,睡什么觉?!”
“美人,李兄说我俩在外边都变成鬼了,光天化日自然只能躲着,等晚上再现出原形。”
“闭嘴,你给我下来!滚回你家去。”
“美人,我腿瘸了,走不动啊。”
“瘸了叫你爹过来接回去!”
“我爹变成鬼了。”
白灼顿了两秒,“那叫你娘过来!”
“我娘也变成鬼了。”
好吧,这家伙还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五秒之后,白灼突然听到秦狸补充了一句:
“我哥没变成鬼。”
白灼说:“好啊,把你哥的大名说来,我这就叫他接你回去!”
“我哥的两条腿都断了。”
白灼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这时,秦狸下来,拿起一个瓶子掂了掂,“美人,你脸色不对劲啊,是这药没效果?”
白灼将那日在木马桶边复刻的祖母秘方又拿出来看了看,“少了一味。”
当时那里除了制毒的一些文字,还有个酒的图案,虽然复刻了下来,但白灼没注意,现在想来应当是少了这个,可能是某种药酒,不过,这种酒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啊。
“没有别的信息?”
“哦,我记得酒图案旁边还有几个字,我当时觉得是废话没记,不知道有没有关。”
白灼又将那几个字写了下来,秦狸看了看,是“二十世夜半祀鬼。”
秦狸琢磨了会,说道,“本公子知道了,这是你祖母为了防止泄露秘方,用的字谜吧。”
“什么字?”
“定是‘蔡’字。草头双十为二十,中部是夜半,下头是条祭祀石台,支脚和祭品。”
秦狸说:“本公子刚好知道有个姓蔡的老伯,他祖传了一种酒,藏在水底下,清风酒楼的老板重金去讨,他死也不给挤出来一滴。”
“在哪?”
“虹乡,本公子经常去呢。”
“带我去。”
“好啊美人,那你还赶我走吗?”
“随你。”
白灼和秦狸便动身去虹乡,在路上的时候听到吃瓜群众说: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今儿不是出殡吗,金姨娘开棺想再看一眼儿子,你们说怎么着——”
“怎么着怎么着?”
“金姨娘惊叫跌坐,那虞六公子的尸体,不见了!”

